邵永刚
诗
是从锈在谁身体里的黑铁上砸下来的一块?
——粗拉拉的断面上,闪耀着铁刚刚被痛醒的光
——清澈,冷冽,在这个子夜,静静打量着阅读它的人!
颂 诗
靠在一切能造船的木头上倾听;
靠在一切能造天梯的木头上倾听;
一座窗口朝向大海一座窗口朝向最高的山,铁在这里含苞——
辉煌的晚钟,时光并不比它的纹理更深!从黄河到恒河,沉默的黑铁又一次伸出含苞的枝条——
不朽的大钟。成群的少女。歌声在飞!
坦荡。纯粹。黄昏的金辉,给世界的额头带来紫气,和血——
星 辰
是什么让一颗星辰累得背不动一个黎明,是什么让那尚未到来的一切诞生于它的心中?
无边的夜色里,是什么让她坚持报出自己小小的姓名?
无边的夜色里!是什么让微弱的,小小的星辰,为魂灵卸下无边的仰望与宁静?
夜空原来深藏着一块块孤独的巨石
倾听着风声带来的一切,直到夜幕降临,直到仰望被夜幕惊醒——
孤独,在暗夜浩邈的深处闪闪发光——
宁静,深邃!他们命定地出现在哪儿,哪兒就是一道无上的拱顶——
雏 菊
深秋的旷野上,小小的雏菊,浅紫映入淡蓝,
一盏、一盏点过了远山——
在渐浓渐凉的朔风里,微弱、晶莹,像一粒粒雨后的琴声;
像低诉中一处、两处,我们不曾到达过的地方……
雨
雨,直接落进了心里;
在孤独的山冈上,这样真好!
一滴、一滴,世间哪一次相遇,不是久别重逢?
永远的聊斋
“公子,公子;”狐狸轻轻的呼唤,露珠一样润湿了柳泉居士的狼毫;
“公子,公子;”狐狸在哀泣、悲鸣,破庙的木门仿佛是被风忍不住有意推开的;
落魄的书生,慌乱的书生,刹那间碰翻了前程——
一对红烛,在无边的夜色里涕泪四溢;
一对红烛在无边的夜色里,时高,时低;
山河大地!那风雨飘摇的土庙,今夜在荒郊野外亮作了一座简易天堂……
读 画
一天秋风,满地落叶。
寥落肃穆的山林,在前,在后,在左,在右,在画布上,在细雨里,你听到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