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伯家的苔丝》中的悲剧因素探析

基金项目：本论文为省哲社科基金“佛教禅学语境下‘塞林格式人物研究”成果之一。基金编号：13WLH24

摘 要：《德伯家的苔丝》是英国著名作家托马斯·哈代的重要作品之一。故事讲述淳朴善良的农村姑娘苔丝为拯救贫穷的家庭，被迫到贵族亚雷·德伯家认亲并在他家的农场做工，却被亚雷奸污，最后走上毁灭之路的故事，并对善良、天真、对未来和生活充满幻想的农家姑娘苔丝被污辱与被损害的一生充满同情。苔丝的悲剧不仅是当时维多利亚时代许多贫苦农民悲惨命运的真实写照，具有深刻的社会历史原因，同时也是苔丝个人命运在与残酷现实抗争中惨遭失败的真实反映，本文从社会悲剧、命运悲剧、性格悲剧三个方面，对造成苔丝人生悲剧的各种因素进行分析。

关键词：苔丝；悲惨命运；悲剧因素分析

作者简介：马娟（1979-），女，湖南桃源人，湖南工业大学外国语学院教师，讲师，硕士研究生，英语语言文学专业，主要从事英美文学和英语教学研究。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4）-26-0-02

英国批判现实主义作家托马斯·哈代创作的长篇小说《德伯家的苔丝》讲述了淳朴、善良的农家姑娘苔丝为帮助贫困家庭摆脱困境，在父亲的安排下，去到当地的贵族、农场主亚雷·德伯家去攀亲，并在他家的农场做工，却不幸被亚雷设计奸污而走上了被毁灭的道路的故事。没有男人和妇女读了《德伯家的苔丝》之后而不掬下同情的眼泪，也没有人读了它以后而不具有宽大的胸怀和慈悲的精神【1】。在世界文学宝库中，苔丝作为代表最美丽最善良的女性形象，她无疑是一位具有鲜明性格反抗精神的艺术典型，哈代所有长篇小说中塑造的唯一理想化了的“美”的艺术典型，代表了哈代极高的艺术成就。

一、社会悲剧

托马斯·哈代的名著《德伯家的苔丝》的写作背景，正是英国维多利亚时代，当时随着资本主义的入侵，广大被剥削被压迫的农民阶级在资本主义生产关系下，从宗法制社会里的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进行资本主义弱肉强食的社会之中。赖以生存的土地被资本家所掠夺，英国农村小农經济解体，宗法制社会的生产关系被破坏，个体农民破产，苔丝家因此到了破产的境地【2】，由原先的自耕农变成了受人剥削的无产者和帮工。这种所谓的“资本主义文明”使广大农民，特别是妇女和儿童，成为了资本主义这部庞大的机器上的一个零部件，成为机械化生产的奴隶。饥饿、贫困、死亡这样的人间悲剧不断上演。作家以细腻、抒情的笔触和悲天悯人的情怀，深入细致地描绘了淳朴、善良、美丽的农村姑娘——苔丝的一生。苔丝是小说的女主人公，她具有天然的、不事雕琢的美，她的善良与她的美貌相得益彰，在苔丝身上，具有普通劳动者的一切优秀品质。苔丝家土地被占后，失去了经济来源，陷入了困境之中。但在一次自告奋勇替酗酒的父亲送牛奶时，因困倦发生车祸，致使家中唯一的劳动力——拉车的马“王子”死去，家庭失去了唯一的希望，苔丝也因此对家庭充满了愧疚。

苔丝的父亲酗酒、怠惰、自暴自弃；母亲软弱、自卑而又虚荣。一次，父亲偶然听说自己的家庭有“高贵的血统”，而且与贵族德伯有血缘关系，便让苔丝去攀亲，希望苔丝能借此认识上流社会的人，并能嫁给一位体面的绅士。苔丝在万般不情愿情况下，仍听从父母的劝告去往农场主德伯家认亲，并在他家的养鸡场做女工，认识了德伯家的公子亚雷。亚雷是英国维多利亚时期新兴资产阶级的代表、一个有名的纨绔子弟、花花公子。他被苔丝的美貌吸引，设下圈套诱奸了苔丝，并使苔丝怀了孕。苔丝愤怒地离开了德伯家，孩子生下来就死了，苔丝为了生活又去牛奶场劳动，并在那里认识了克莱，准备结婚。但克莱知道苔丝失身之事后，无法接受，遁家去往巴西，而苔丝再次坠入痛苦的深渊。最后为挽救家庭，苔丝被迫成为亚雷的情妇。贫穷使苔丝在资本主义剥夺了他们的土地后，在农场里干着繁重的体力劳动，并受尽剥削与压榨；也是因为贫穷，使苔丝在遭到亚雷的污辱后，无处去申诉，只能一个人吞咽苦果。最后在忍无可忍之下杀死亚雷，走完了悲剧的一生。

在苔丝悲惨的一生中，作为新兴资产阶级代表的贵族亚雷·德伯对苔丝的摧残，是新兴资产阶级对宗法社会的一种侵蚀。在维多利亚的时代，社会和法律都认为那些侮辱和迫害苔丝的人是正当的，苔丝正是这种不公平的伦理观和道德观下的牺牲品，她的整个一生都是在强迫和暴力下生存，却无从反抗，只能以个人极端的方式向这个不公平的社会发出控诉。哈代在书中写道：“她是想杀死那个社会环境”【3】，但是如果这种剥削和被剥削、压迫和被压迫的关系和环境不被消灭，就会有更多的纯洁善良的女子成为社会的牺牲品。因此，苔丝的悲剧是这个社会制度造成的，是一幕社会悲剧。

二、命运悲剧

哈代认为，宇宙间存在一种冷漠、无情、不知善恶的、“无意识推动力”或“内在意识”，它主宰大自然，统治人的命运，其表现形式为巧合和偶然事件等，并通过这种形式决定人的命运【4】。在《德伯家的苔丝》中，主人公苔丝的生活总是被一只无形的命运的巨手所操控，一次次把她从正常的生活轨道上抛入命运的波峰浪谷中，使她备受折磨和打击。这些不幸事件好像都是事先就安排好、就等着苔丝往里跳一样。作品中，作家运用一系列的巧合因素和情节，暗示着苔丝一生中经历的悲剧命运的无从扭转和躲避。苔丝的一生共经历五个大的命运转折点，第一次，是苔丝因要为父母分忧，主动替醉酒的父亲驾马车送货，却不幸遭遇车祸，使家中唯一的劳力——拉车老马“王子”被邮车撞死。这个悲剧似乎是偶然的，但却暗示着苔丝悲剧命运的开始；第二个命运转折点，是为生活紧迫，苔丝听从了父母想入非非的主意，去当地贵族、农场主亚雷·德伯家认亲，并在他家的鸡场做工，却没遭到了亚雷的诱奸，以致怀孕，并由此开启了苔丝的悲剧性的命运之旅。第三次命运转折，是苔丝的孩子生下来就死了，亚雷又来找苔丝，遭到苔丝拒绝，苔丝去受到社会和世俗偏见的指责和道德的声讨。第四次命运转折，是苔丝为了生活，到离家较远的牛奶场做工。在那里，她认识了牧师的儿子克莱，两个人坠入爱河。新婚之夜，苔丝出于真诚，把自己失身的事情告诉了克莱。受过教育、自诩为文明人、也曾犯过错误的克莱却不肯原谅苔丝，而抛下苔丝悄然远走巴西。第五次转折是苔丝的家庭陷入了危机，自己也贫病交加，她经不住亚雷花言巧语的劝说，又回到亚雷的身边，沦为他的情妇。但是恰在此时，克莱带着追悔的心情从巴西回来了，希望能与苔丝在一起。苔丝不禁悔恨交加，她恨亚雷毁了自己的一切，于是在愤怒中杀死亚雷，与克莱在逃亡中度过了几天幸福的生活。最终却没有逃脱法律的惩处。

从苔丝命运的轨迹中，我们明显地感觉到了命运对人的嘲弄，苔丝是命运或宿命的牺牲品。同时，我们也可以看出，在苔丝身上一直背负着两个沉重的十字架：一是对家庭的责任，二是失身亚雷后产生的罪恶感。尽管苔丝不甘被命运击败，也从未向无情的命运低头，并一直进行了勇敢的抗争，甚至失身后有了身孕也宁可独自背负屈辱，但最后仍然避免不了毁灭的命运。仿佛在她人生的每一个关键时刻，都有一只无形的命运之手一步步地将她推入悲惨的境地。不难理解，苔丝性格中真善美特质的毁灭，是社会扼杀的结果，但悲剧的形成又同命运的捉弄具有不可分割的关系。因而可以说，苔丝的悲剧既是社会的悲剧，同时也是命运的悲剧。

三、性格悲剧

苔丝生活在一个自给自足的小农家庭，英国维多利亚时代的农村落生活平静，毫无波澜，苔丝的童年是十分幸福和快乐的。同时，苔丝又是一个容貌美丽的农家女孩，平静祥和的乡村生活也培养了苔丝善良、天真、富于同情心的个性。但是在苔丝生活的资本主义初期时代，她的这种性格与她的贫穷家庭和低下的社会地位毫不相衬，同时也注定她穷尽一生也无法改变这一切，因此也注定她的悲剧性的人生结局。一是她的善良、无私的性格使她甘愿用柔弱的肩膀承担起家庭生活的重负，她面对无能而酗酒的父亲，主动替父亲送牛奶，以至因途中困倦发生车祸，使家中唯一的劳动力老马死去，使家中的唯一的希望也失去了，这为后来的悲剧埋下了导火索；二是她的善良、轻信和富有自我牺牲的精神，使她虽然内心不情愿，仍听从父母的劝说去本家认亲，并去养鸡场做工，这就为亚雷出现和引诱埋下了祸根，并一步步地走入了危险的境地；三是苔丝的善良与忠诚，使她在新婚之夜，不顾母亲的忠告，真诚地把自己失身的经历告诉了至爱的克莱，希望安琪能像自己爱他一样地来爱自己，这显示了苔絲善良、真诚的一面。四是苔丝的轻信和绝望，使她在家庭遭遇变故、自己也贫病交加之时再次沦为亚雷的情妇，最终走上了不归路。

在苔丝的一部血泪悲剧史中，我们看到，主人公苔丝作为不幸和受害者，不仅没有得到社会的宽恕和爱人的谅解，相反却被无情的社会和可恶的资本主义推向了毁灭的深渊。苔丝虽然也曾挣扎、也曾反抗，但是她的反抗是那样无力，她的抗争是那样力不从心。在以男性为主宰的资本主义社会里，世俗道德都对妇女带有天然的偏见，它们纵容强暴者、作恶者，而对毫无反抗之力的弱女子百般折磨，极尽其所有损害。恶人逃脱了法律的惩罚，善良无辜者却要承担罪责和侮辱痛苦。如果说，亚雷的蹂躏是使作俑者，使苔丝从本来平静幸福的生活一下子坠入痛苦不幸的深渊，那么克莱的道德偏见和冷酷无情不仅使苔丝的心灵备受折磨，更是从精神上杀死苔丝的最后一颗稻草。杀死苔丝的是法律，但真正杀死苔丝精神的却是亚雷与克莱，他们共同铸造了苔丝的人生悲剧的根基。

苔丝在自己主演的这场人生悲剧中，她一直不甘沉沦，一直在不懈地进行反抗和抗争，她的不同流合污、不随波逐流，她的坚忍刚强、执着追求美好的生活的信念与愿望，让我们看到了在道德的泥潭中苦苦挣扎的纯洁善良的农家女孩，本有着幸福与光明未来的美丽刚强的姑娘，如何被资本主义社会推向深渊，如何被资本主义代表人物亚雷之流彻底毁灭的。哈代通过苔丝的血泪人生与悲剧命运，愤怒谴责与控诉宗法社会下封建等级观念和充满偏见的世俗道德对一个纯洁女性的打击与折磨、摧残与污辱。同时让我们认清，在资本主义社会里，穷人毫无社会地位，处于贫穷境地的农家女子想过美好生活的愿望的不可能实现。苔丝演绎的不仅是她个人的悲剧，更是那个时代与社会的悲剧。

四、结语

《德伯家的苔丝》是哈代著称于世的“威塞克斯系列”中的一部力作，女主人公苔丝之所以成为世界文学画廊中的经典人物，不仅仅因为人们对传统美德有所超越，更因为她所展示的人性与灵魂深处的巨大魅力【5】。作品主人公苔丝美丽、纯洁、善良，有思想、有个性，苔丝的人生悲剧既有社会因素，又有主人公的个人际遇与性格因素使然。苔丝的纯洁善良使她毅然担起家庭重担，在自身遭遇一连串打击后，仍然为挽救濒临绝境的家庭而牺牲自己。苔丝的一生是短暂的，她惨遭欺凌侮辱，她一次次反抗，一次次失败，她为了争取最后的幸福，杀死了毁掉她的亚雷，自己也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苔丝的人生悲剧形象地阐述了哈代的悲观主义思想，人在强大的外力作用下，永远无法与命运抗争，在强大的国家机器面前人是那么渺小和微不足道。小说通过苔丝的悲剧，无情地揭示了资本主义人际关系的冷漠无情和传统道德的伪善与虚伪，反映出现代文明给人类纯洁善良心灵的伤害。苔丝的悲剧，是在社会这部庞大的机器下，个人与命运与性格抗争失败的产物。这部小说充满了极高的美学价值和艺术魅力，值得人们深思与玩味。

参考文献：

[1]Carl J. Weber，Hardy of Wessex： His Life and Literary.

[2]赵爽爽. 《德伯家的苔丝》悲剧命运原因探析.考试周刊，2008（2）：

[3]Florence.E.Hardy，The Life of Thoms Hardy，p：.289.

[4]施晶晶.浅析《德伯家的苔丝》中苔丝悲剧命运成因. 陕西教育，2011（10）：23.

[5]成汹涌，郭文琦.《德伯家的苔丝》悲剧成因探析.信阳农业高等专科学校学报，2011（4）：88-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