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泉镜花的《歌行灯》的思想内涵

2014-04-29 20:43胡琴
青年文学家 2014年26期
关键词:救赎

摘 要:《歌行灯》是日本小说家泉镜花的圆熟时期的杰作。吉田精一认为,“日本应当以产生了泉镜花这样一位作家及《歌行灯》这样一部作品引以为傲”。作品以能乐为题材,描写了能乐艺人的恩怨纠葛。通过对作品文本的解读,分析作品的思想内涵。

关键词:泉镜花;歌行灯;艺术至上;救赎

作者简介:胡琴(1986-),女,汉族,四川省资阳市人,西华师范大学助教,主要从事日语语言文学研究。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4)-26-0-02

《歌行灯》讲述了能乐艺人的恩怨纠葛。三年前, 能乐演员新秀恩地喜多八与在参拜伊势神宫的归途中,与当地擅长谣曲的按摩师宗山斗艺并打败了他, 宗山愤懑自缢。他的叔叔(兼恩师)恩地源三郎得知后与喜多八断绝关系并将他逐出家门。喜多八只得到处漂泊。有一天,喜多八又来到桑名。当晚, 恩地源三郎和名鼓手边见秀之进在桑名的凑屋旅店下榻,召来一个艺妓三重。三重正是宗山之女,她跳起了喜多八偶然教会他的“海人舞”。两位老人是他们一看见三重的舞蹈, 就知道是谁传授给她的。于是,源三郎吟唱,秀之进击鼓伴奏,叫三重再度表演了一番。喜多八正在隔壁小店里饮酒,被歌声和鼓声所吸引,来到凑屋门前宗山的亡灵也闻声而至,喜多八背靠着鬼魂,配合室内传来的曲调吟唱。

本文通过对《歌行灯》的文本分析,试图探讨作品所体现的思想内涵。

一、艺术至上

作者泉镜花本身是一位非常崇尚艺术的人。其母亲生于能乐演员的家庭,使泉镜花从小便受到日本传统演剧艺术的熏陶。而且,他的老家位于重视文艺与工艺艺术的金泽,生活环境孕育出作者尊崇艺术,热爱艺术的浪漫情怀。所以在他的许多作品中,体现出浪漫的艺术色彩,流露出艺术至上的思想。其中以《歌行灯》表现尤为突出。

《歌行灯》以类似谣曲的创作手法写成,题材涉及日本的传统艺术能樂。题名融合了日本桑名夜景的特色“行灯”和博多调的歌声。作品本身就充满了浪漫的艺术气息,同时,作品中多次描写到艺术的魅力和人们对待艺术的态度。从中我们可以深刻体会出作者所表现的艺术至上思想。

文中多次不惜笔墨,生动地刻画了能乐艺术的魅力,比如:

“流转于寂静花街的屋脊瓦间,车辙声也为之驻足,像波涛汇于大河而奔涌,千里之外也为之震撼,似银丝垂钓筑前海岸的月影,星辰也为之失色的歌声。”“那个,那个,哎,怎么形容好呢就像是我的心被抓起,被抛出,又被撒开,又是震惊,又是恍惚。要是大海中有杨柳的话,真想投身于月影中死掉……一种无法形容的心情。”

前一段将能乐的唱段这种抽象的听觉上的感受变成了具体的可感的画面,“流转”“奔涌”,都是非常具有震撼力的动态画面,使人产生感官上的冲击。而“银丝垂钓的月影”,“星辰为之失色”这样的描写具有唯美的画面感,能使读者在想象中渐入妙境。后一段是直接通过听者描述自己的感受侧面来表现能乐演唱的美妙。“被抛出”、“被撒开”“又是震惊”“又是恍惚”,美妙绝伦的歌声给听者带来一场听觉盛宴,所以他似乎也置身其中,恍惚进入了另一个美妙奇幻的世界。高超的歌声引起了听者的共鸣,让他沉浸在难以言喻的音乐世界里。而且,文中多次通过运用拟人、比喻、对比、夸张等艺术手法着力描写,让人身临其境,使人能切身感受能乐艺术表演的魅力。

“坐在收款台旁边双脚跨在土地上,听得入神的老板,现出一副吃惊的表情。”“老板娘此刻也被博多谣所吸引,出神地站在锅前的朦朦蒸汽中。”“惊呆了似得屏息观看的阿千不由得突然施一大礼。”所有的艺术都是在平凡中孕育着伟大,又在伟大中孕育着平凡。所以,不管身份的高低,都能体会艺术的魅力,都能被美好的艺术所吸引。老板、老板娘、女佣这些人似乎都是与艺术无关的人,可是他们同样热爱艺术,欣赏艺术。而女佣阿千受到了艺术的冲击,给她带来了心灵地感动与震撼,引起了她的共鸣,使她产生了崇敬之情,所以她情不自禁“施一大礼”,以此来向艺术致敬。并且,当恩地源三郎邀请边见秀之进为三重击鼓伴奏时,“不,在坐垫上演奏时对艺术不敬。”秀之进如是说道,明明只是两位老人自己的饭后助兴,秀之进却郑重其事地离开软榻,正襟危坐,严肃地面对艺术。

喜多八与宗山斗艺,宗山自愧技不如人选择了自缢。艺术成了“杀人”的工具,这无疑是对艺术的亵渎。所以源三郎不顾师徒恩情,毅然将喜多八逐出家门。这或许也是对年轻气盛的喜多八的惩罚,但更多的是出于对艺术的尊重。

艺术是高尚的,神圣的,是值得每个人崇敬的,不容玷污的。这正是泉镜花通过《歌行灯》向我们表现的“艺术至上”。

二、救赎

源三郎将自己视为亲生儿子般培养成人的侄子喜多八赶出家门,虽然文中没有叙述此后源三郎的心情,但是从他与三重的相遇中我们可以看出。

“媳妇,媳妇。”源三郎连叫两声,“你叫三重吧,我就把你当做我外甥媳妇啦。我是喜多八的舅舅源三郎,再舞一回吧。”源三郎当年将喜多八逐出了家门,他去向了何处?他是否吃饱穿暖?是否流落街头?时间流逝,源三郎可能早已原谅了喜多八当年的过错,而增添了对喜多八的担忧,或者更有对自己狠心之举的后悔。所以当他从三重身上看到了喜多八的身影,他情不自禁地激动地把三重当做自己的外甥媳妇。而那一刻他的心情应该是百感交集的。三重的出现,证明了喜多八至少好好活着,源三郎是喜悦的;而三重因为喜多八的授艺,得以重现自己本家舞技的精髓,源三郎又是欣慰的。他让三重再次表演“海人舞”,可以看出他多年的心结终于得以释怀,在艺术的陶醉与共鸣中得到了心灵的救赎。

“……我跟那位先生学习舞蹈,一举手一投足,一招一式,他仅仅从背后抱着我的后背,我的身体就会起舞。我只知道这些。”喜多八得知了三重是宗山之女,并且在宗山死后无依无靠,被卖为歌妓,遭遇了诸多不幸。带着赎罪的心情,教给了三重得以在宴会立足的高绝舞技“海人舞”。三重之前因没有立身的技艺,受尽凌辱折磨,几乎轻生。对于苦苦学习三弦琴却不得技巧的三重来说,可以说她似乎是缺少艺术天分的,喜多八“一举手一投足”“一招一式”细心教导,可谓煞费苦心,终于在自己的精心教导下让三重习得惊人舞技。他是带着赎罪之心,想要弥补这个因为他当年的过错而受尽磨难的女孩。

“那位先生很奇怪,竟说他和我是仇敌,事情好像很错综复杂,我也搞不懂。但是,最后他告诫我,鼓之山山脚发生的事情对任何人都要保密。其他的什么都没评论。”喜多八向三重坦诚了自己的“罪过”,直面错误或许是最好的赎罪。他没有隐瞒自己的过错,虽然三重可能没有完全理解当年的恩怨纠葛,但是,对喜多八来说,坦然面对了,何尝不是一种赎罪?喜多八不愿三重向任何人提起授艺之事,因为在他看来,自己本身带着忏悔之心教授三重,默默地赎罪不过为了自己良心得以慰藉,如若以师傅的角色“邀功”,自己的赎罪就没有了任何意义。

而文末设计喜多八听闻源三郎与雪叟唱和谣曲,他情不自禁地也一展歌喉,“在他的脸上投下如扇的光影,恰好与舞扇想契合”。舞扇是当年与三重分别是赠与三重的,源三郎,喜多八,三重,他们的重逢似乎是必然的。这一刻,一切的恩怨纠葛似乎都在艺术表演中归于平静。“借背靠一下,宗山”,宗山的亡灵也来到凑屋,喜多八与宗山的恩怨也归于平静。喜多八终于求得了宗山的原谅,求得了源三郎的原谅,更求得了自己的原谅,在艺术的世界里得到了救赎。

三、结语

泉镜花的作品一度因为其高超的艺术性受到日本文学界的赞誉和推崇,其作品独特的创作风格和精湛的艺术手法被文学界认为具有永久的生命力。作为其创作圆熟时期的代表作《歌行灯》通过细致生动地描写,表现出深刻的思想内涵,充满了浪漫的艺术情调,值得细细品读。

注:

文中引用原文皆出自泉镜花著《高野圣.歌行灯》,李延伸、孙艳华译,吉林大学出版社,2010。

参考文献:

[1]泉镜花,高野圣.歌行灯[M],李延伸、孙艳华译,吉林:吉林大学出版社,2010。

[2]谭晶华,日本近代文学名作鉴赏[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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