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电影

2014-04-29 16:05:35初玉成
当代小说 2014年3期
关键词:放电影骡子乡长

初玉成

老片子过去的日子曾经美好过,幸福过,让人羡慕过,他对自己过去的日子也很满足,他觉得那种日子真是太充实,让人活得太有底气了,他明白拥有那种日子得谢他爹。他爹在乡里管着结婚登记有实权,他的家里是不缺香烟和喜糖的,谁去乡里登记结婚都少不得往他爹的抽屉里塞两盒烟一包糖,而对那些不够年龄而想求爹给盖上大印的,就不仅仅是两盒烟一包糖的事情了。那个时候,爹天天是醉醺醺的。大概是受爹的影响,他十四五岁的时候就偷爹的酒喝,爹常常因为少酒而跟娘干架,娘是坚决反对爹喝酒的,爹一醉酒就耍酒疯,对象就是娘,每次娘都给打个半死。爹每次打娘,他都躲在一边用仇恨的目光死死地盯着爹,他发誓有一天他要用杀猪的刀在爹的身上扎两个深深的血洞教训教训他。有一次娘被打瘫在地上,泣不成声地对他说,孩子,娘早晚要死在你爹的手里,你爹咋就这么恨我呢。那天夜里,娘跳了井。望着被人从井里捞上来的娘,老片子竟一声没哭,跑回家一口气灌下半瓶高度白酒,拎着一把杀猪刀窜出门,嚎叫着向他爹身上扎,开始他爹并不在意,在爹的眼里他还是个毛孩子,后来见他红着眼真往他身上扎刀,他爹害了怕,撒腿就往村外跑,老片子举着刀在后边撵。打这儿以后,他爹再不敢拿他当小孩子看了,虽然这时老片子才刚刚到十六岁,人又长得瘦瘦小小,跟棵豆芽菜似的,可他爹有点怕他。也就从这一年开始,老片子明着跟他爹抢酒喝来了,他爹常常被他灌得像条死狗似的烂醉,他随便往角落里一丢便不再管了。

他爹每次醒过酒来就考虑一个问题,怎么就让儿子给灌醉了呢?老片子的书念得不好,念到初二就高低不念了,说一进课堂脑袋就疼,什么东西都听不进去,再加上老师天天批评他,他上学简直就跟坐监似的。辍学后,老片子无事可做,交了一帮朋友整天四乡八疃地窜。老片子虽然长得瘦小,对打架却特别地上瘾,每回都被打得鼻青脸肿。他爹担心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他会被打进局子里,就打算找个活把他拴住。对他爹来说找个活并不难,可老片子明确告诉他,到工厂上班不干,到商店卖东西不干,都太拘束人。又一次他爹问他,到乡里放映队放电影咋样?老片子一听就乐意。那时候他特别爱看电影,放映队到村里放电影,他能追着人家屁股转遍周围的村庄,虽然每天晚上看的都是同一部电影,但他的兴趣丝毫不减,他也确实梦想过,有一天自己也能亲手摆弄摆弄那台设备,那台设备对他充满着诱惑。

老片子很快成了乡上放映队中的一员,其实放映队的人并不多,加上他也就两个人,一台放映机。开始那半年,他只能一边看着林队长潇洒地摆弄着那台放映机,林队长连碰都不让他碰一下。有一回他偷着摆弄过一次,让林队长给发现了,劈头盖脸地骂了他一顿,骂的话很难听,话里话外还把他爹捎上了。老片子就去问他爹以前是不是得罪过林队长。他爹告诉他,这次乡上招放映员名额就一个,林队长本来想让他侄子进来,结果让他给顶了,为这林队长一直窝着火。他爹又说,其实林队长以前没少得过他的好处,三天两头到他这里拿烟拿糖,酒也跟他喝了不少。老片子说,他一直不让我摸那机子咋办?他爹说,先忍着吧,林队长再有半年就退休了,他退了休那机子不就成了你一个人的了,到那时候你咋摸都行。老片子把这话记到心里了,只要林队长回了家,他就有了出头之日。从那天开始,老片子在林队长跟前处处献殷勤,腿快手勤嘴甜,时不时地就把他爹抽屉里的烟糖搬到林队长的抽屉里,他爹又正儿八经地请林队长喝过一次酒。林队长对他的态度才稍稍好了一点。

那个时候到村里放电影,村里都是派饭吃,当客来伺候,虽然没有大鱼大肉,也掉不下七个盘八个碗,伺候好了,林队长就会一边剔着牙一边说,明天再放一场吧,伺候得不好,晚上连电影都不正经放,磨磨蹭蹭地让人等上老半天。那天晚上,老片子跟林队长到和尚庄放电影,他知道林队长特别爱往和尚庄跑,和尚庄有油水,那頓饭伺候得绝对好,另一个原因是和尚庄出美女。老片子每次随林队长来放电影,都会饱足眼福,他对林队长肚子里的那挂花花肠子一清二楚。那天他们下午三点就到了和尚庄,大长天离天黑还早着呢。派饭时林队长说了话,说就到上回那家吃吧,那家比较干净。老片子憋住笑,心想什么干净,他是想揩人家大骡子的油水。大骡子五年前死了男人,自己又守不住寡,隔三差五就往家里领个男人。老片子见过大骡子,那娘们儿确实风骚,奔四十岁的人了却还显得那么水灵,一双眼能生生地把人的魂儿给勾了去,他猜测林队长的魂儿给勾了去。老片子虽然还小,风月场上的事儿还不太开窍,可朦朦胧胧也知道一些。上回在大骡子家吃饭,大骡子在黑影里抓了他的屁股一把,大骡子用的劲儿太大,他又仅仅穿了一条单裤,屁股给抓得生痛。屁股虽然痛,可老片子却感觉到心里痒痒的,私下里他倒希望大骡子再抓一把。

那顿饭他们不到5点就吃上了,大骡子准备的酒菜不算太丰盛,林队长却吃得兴致极高。老片子明白,林队长的好兴致不是因为酒菜,而是因为大骡子亲自陪着喝酒。林队长的酒量够大的,可架不住大骡子一杯接一杯地碰,老片子惊奇地发现大骡子的酒量竟然大得很,转眼间两个人就喝光了一瓶白酒。大骡子脸色桃红,后来干脆脱了外衣,只穿了一件小小的背心,跟林队长赤膊上阵了。林队长呼呼地吐着酒气,眼睛一刻也离不开大骡子的胸脯了。但好在这个时候林队长的脑子还清醒着,还记着晚上要放电影。大骡子不依,又劝林队长喝了一杯,再倒酒林队长就坚决不要了。这时候,老片子一拍胸脯站起来,说队长,您是走南闯北的爷们儿,还怕了这一杯酒?我陪着您喝,就是醉了也不能负了人家一片心意不是。林队长就怕戗火,一戗火就较上了劲,把酒杯往桌上一放,说你个小豆芽菜也敢喝白酒?你喝一杯我喝两杯,不喝稀了你才怪。喝到第六杯上,林队长就不行了,一伸腿在大骡子的炕上躺下了,大骡子也不行了,也躺下了。这个时候天就黑了。

老片子从大骡子家走出来,直接去了袁村长家,跟袁村长说队长醉了。袁村长一听就急了,三步并作两步奔到大骡子家,连拍带喊,林队长眼都不睁呼呼大睡。袁村长转头对老片子说,你们队长起不来了,电影你放吧。

老片子摇着头,说袁村长你不知道,队长一直不让我动那机子,我不会放啊。袁村长一跺脚说,这下糟了,全村人都在操场上等着呢。老片子建议说,跟大家说说再等一会儿,就说队长还没吃完饭。袁村长骂道,什么金贵的饭吃到这时候还吃不完?瞧你们队长这个样子怕一个晚上都醒不了。袁村长火辣辣地去了操场,站在人群跟前大声说,今天晚上电影不放了,放映机坏了,明天晚上放。其实这时候,操场上的人都知道林队长醉酒了,吃饭的时候,孩子们等不及就一趟一趟地往大骡子家跑去窥探情况,包括他们吃了几个菜,喝了几瓶酒,林队长睡在大骡子床上的事操场上的人都知道。这时有人责怪袁村长说,什么人家不好派饭,偏偏派到大骡子家,这不是要让人家犯作风问题嘛。袁村长训斥道,你别胡说,人家林队长是乡上的干部。那人不服,说干部咋啦?那事不都让干部犯了,队长不是和人家寡妇睡在一铺炕上了吗?村民们骂骂咧咧地散去了。老片子默默地把机子和幕布收起来,连夜赶回乡里。

第二天,林队长从和尚庄回来,一进乡政府大院就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头,不少人在他背后指指点点,林队长就觉得脸上一阵一阵发热,他担心昨天晚上的事传回来,那他在这大院里就呆不下去了。队长一进屋就把门关上,大骂老片子,说你小子存的什么心?把我一个人丢在大骡子家,你一个人跑回来?告诉你出了事你也跑不了。老片子说,队长你昨晚喝得太多了,我怎么叫也叫不醒你,我又背不动你,只好一个人回来了。不过昨晚上的事我谁都没说,再说了这也不算是件什么大事,下回不去大骡子家就是了。队长气道,闭嘴吧你,小毛孩子懂个屁。话没说完,有人通知林队长说乡长找他。

林队长从乡长那里回来的时候脸都绿了,坐在椅子上一句话不说,老片子也不敢多问,看林队长那脸色他也猜得出,林队长让乡长给上了课了。闷坐了半天,林队长一拍桌子站起来骂道,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骂完把一串钥匙哗啦丢在老片子的面前,老片子看着那串钥匙说,队长,这钥匙是你的,你丢我这儿算怎么回事?林队长咬着牙说,从现在起,这钥匙就是你小子的了。林队长甩门走了。

队长走后不久,爹便推門进来,又回身把门关上,神秘兮兮地问他,交钥匙了?老片子指了指桌上的那串钥匙,爹的眼睛便立马放了光,说你小子有福啊,往后这里就全归你啦,好好干吧,将来再把队长干上,那你就是干部了,只要成了干部啥都不用愁了,到时候啥都有了。接着爹又皱着眉头说,你小子也笨,都跟着放了半年多的电影竟没学会放。老片子说,你才笨呢,谁说我不会放?老片子说,我要放了,队长乐意吗?老片子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露出一缕狡黠,他爹一下子悟透了,说你小子够黑的,队长是出了名的老黑,却栽在你这小子的手里,成啊,在这大院里,你要心不黑你就混不下去,就冲这一点你将来会比爹强。老片子乜斜着眼看着爹,说你那点出息充其量也就是解解嘴馋。爹说,我不跟你斗嘴,凡事走着瞧,你今晚还到和尚庄放电影不?老片子说,当然去。爹说,你可别再到大骡子家吃饭了,大骡子是口陷阱,掉进去你就抓不上来。老片子眯着眼说,队长那样的笨蛋有几个?

老片子一进村就跟袁村长说明白了,派饭吃谁家都不去,就吃你袁村长的,吃啥都行。袁村长当然高兴,他知道老片子有个管事的爹,平时想巴结还都巴结不上。自此,老片子每次到和尚庄放电影都吃住在袁村长家里。

转眼过去两年,老片子每月都要到和尚庄放一场电影,上面下来好的片子,他总是先到和尚庄放,一来二去,老片子就成了和尚庄老少皆知的人物,进出和尚庄如同自家一样。老片子的这个外号也就是在这段时间传开的。当时,上面很少下新片子,往往一部片子能放上一两个月,一个村子重复放两遍是常有的事。老片子每一到一个村子,就会有人问他晚上放什么片子,他一报片名那人就会说又是老片子。说的一多,人们就干脆把他叫成老片子了。孩子们常常追在他的身后笑他,说老片子又放老片子。老片子也不恼,还觉得挺高兴。有一天,老片子对袁村长说,求你办件事。

袁村长笑道,还求啥?什么事你说吧。

老片子说,我看上了你们村的四玲,我要娶她当老婆。

袁村长往嘴里抽了一口冷气,沉吟半天说,你还真有眼力,这闺女是全和尚庄美人堆里的美人,不过她能不能看上你我这心里还真没底,那闺女的心气高着呢。

老片子说,我现在好歹也是个吃公家粮的,就凭这一点她也不应该觉得亏。老片子也就觉得这一点能拿出手去,除去这一点他哪一样都比不上人家四玲,个头儿比四玲矮了半头,模样跟四玲更没法比了。但老片子心里认准了四玲,这两年他一个劲儿地往和尚庄跑,就为了能把四玲弄到手。

袁村长最后说,我去试试吧,成不成就看你们俩的缘分。

老片子掏出一千块钱啪的一声丢在袁村长面前说,这一千你先拿着,事成后我再谢你一千。

袁村长是怎么跟四玲说的,又耍了什么手腕,老片子不清楚,总之,三个月后四玲同意嫁给他了,老片子当即给四玲家送了三千块的彩礼钱,把这门亲事给订下了,当然他也没忘袁村长那一千。之后,老片子跟他爹说,给我把记登了,登了记四玲想跑也跑不掉了。

他爹为难地说,你们俩才刚刚十八岁,还不够法定的年龄。

老片子说,你不就是法吗?你把章一盖那不就成了。

他爹说,你们差得太多了,你爹我还得吃这碗饭哪。

老片子说,你儿子我还得要这个媳妇哪。

老爹还是给他办了,老片子拿到结婚证就开始操办婚事了。操办婚事他没让他爹插手,就让他爹敞开口袋往外掏银子,他知道他爹口袋里有多么钱,也知道那些钱大多是黑钱,不是他爹凭力气挣来的,所以,他花起他爹的钱来半点儿不心疼,他爹却疼得直打哆嗦,可他又不敢得罪儿子。老片子把自己的婚事办得很体面,婚事办完了,他爹的口袋也光了。私下里他爹抱怨说,乡长的儿子结婚也没你排场,那酒席也不过摆了二十桌,你却摆了三十多桌,人家也没戴金戴银,你却给你媳妇置办了全套,你以为咱家开银行啊?你结完婚了,你爹我连买酒的钱都没有了。

老片子说,缺一千人的酒还能缺了你的酒?

老片子的话没错,他爹虽然身上没钱,酒却少不了。

这日子转眼又过去五六年,在这五六年里,老片子有两件事不顺心:第一件是他一直没当上队长,虽然他把电影放得很好,在乡里口碑也还过得去,他爹为他的事也一直往乡长家里跑,可乡长就是不让他当。他就彻底绝了这个念头,他知道自己不敢在背后像鼓捣林队长那样鼓捣乡长的亲戚,而且还得好好巴结人家,乡长的指头都比他的腰粗。第二件不顺心的事就是媳妇一直不生孩子,他带着媳妇到医院查过,也没查出什么问题,吃了许多药,老婆的肚子就是不见动静。后来,他就带着媳妇四下里烧香拜佛,一位老尼姑告诉他,三十岁以前白忙活。

他爹气道,什么破肚子,光下种不长庄稼。

老片子说,你也强不了多少。

他爹说,好歹还长了你这么棵豆芽菜。

老片子说,这些日子我也想过了,四玲不生孩子跟咱这水有关,是咱这水不好,换换水说不定就能生。

他爹说,净胡扯,地不好该水什么关系,水不好别人怎么能生?那猪还一窝十多个地下呢,当初光图人家漂亮,漂亮顶个屁用。

老片子说,反正在乡里我也呆不下去了,我一见乡长那亲戚就生气,他处处压着我,总有一天我会跟他打一架的。

他爹说,儿子,你可长点记性,人家是乡长的亲戚。

老片子说:这我知道,打起来对我不好,对你也不好,乡长能不给你小鞋穿?

他爹说,那你打算咋办?

老片子说,你把我和四玲弄进县城里,我到县城电影院放电影。

他爹惊得站起来,说你爹我有那个本事吗?乡长的儿子想进城都没进得去。

老片子说,乡长的儿子算什么东西,你别把我和乡长的儿子扯一块儿。

把儿子办进城里,这对他爹来说简直像登天,在乡里他虽然有实权,他一拿把能让人干着急登不上记,结不了婚,可这点权到了城里就跟冒股烟儿似的,风一吹就没了。在城市他不说两眼抹黑,就算认识的那几个也算人物,可要办这么大的事情那也难哪。他爹真犯愁了,愁得头发都发白了。可他也看明白了,儿子要继续在乡里干,早晚要跟乡长的亲戚闹翻的。这件事他爹办了有半年,还是一点眉目都没有,老片子几次在他跟前说了狠话,爷儿俩也翻过几次脸,过后,他爹还是四下托人。眼看到年关了,老片子进城的事还没有一点着落。乡长的亲戚开始在背后算计老片子了,三天两头到乡长那里告老片子的状,乡长也不留情面地批过老片子两次,最后一次还揭了老片子的底细,说你老片子小小的年纪心术咋这么阴?手腕儿这么狠?林队长是个多好的人,放了半辈子电影,不就是半年没叫你放电影吗?那也是磨练你,你却存心把他灌醉在寡妇炕上,你这不是往死里毁人家嘛,你呀好好想想吧,别整天总想着算计人,总有一天你会把自己算计进去的。那一次,老片子叫乡长批得蒙头转向,大气都不敢喘,乡长每一句话都戳到他的心窝子里。从乡长屋里出来,老片子就去找他爹,说乡长已经跟他把话挑明了,乡里要减人,放影队就留一个人,那当然留他亲戚了,我是要被减下来的,进城的事你再办不成,出了什么事你可别怪我没提前跟你打招呼。

他爹当时傻了眼,知道现在是刀架脖子上了,前面就是火炕也得為儿子跳了。他爹用了三天时间下了决心,把两年来他私下里存的一点积蓄还有家里的一只祖传青花瓷碗拿出来。在把这些东西交给他的一个酒友的时候,他心疼地说,这只碗是从他老爷爷那辈传下来的。他爹临死的时候嘱咐他,就是穷得要饭,也不能卖这只碗。现在为了儿子他什么都顾不上了,将来去了阴世,他爹他爸爸怎么骂他他都认了,但无论如何也得把儿子弄进城里。酒友拿着碗说,豁上试试吧,大不了再把碗拿回来。这回,酒友真把事办成了,老片子如愿进了县城电影院放电影,四玲也进了一家小工厂上了班。

老片子带着媳妇风风光光举家搬到县城。仅仅几天后,他爹夜里喝酒后骑着车子往回走跌进沟里,第二天被人发现时已经没气了。他爹活着的时候,老片子没觉得爹在他的生活中有多大用处,爹突然一死,他还真感觉出爹在他的生活中的分量,现在他明显觉出手头上紧了,花起钱来捉襟见肘。老片子和媳妇挣的那点工资不够他一个星期花的,而老片子又没有其他的进钱门路。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老片子把媳妇的那些金货一件一件地卖出去,每卖一件媳妇便会跟他狠吵一架,一吵架老片子就去喝酒,喝醉了他就回家砸东西,很快家里便没有一件像样的东西了。

现在的老片子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酒鬼。

责任编辑:王方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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