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远生
任弼时的革命生涯传奇而壮丽:16岁参加革命,17岁加入中国共产党,21岁担任共青团中央书记,39岁担任中共中央书记,46岁英年早逝。30年壮阔雄奇的革命一生,同中国共产党的建立、发展、壮大,同新民主主义革命胜利,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他为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和新中国的诞生贡献出了自己的一切。
翻开中国共产党的斗争历史,清晰地书写着任弼时的光荣和骄傲。他经历了第一次国共合作、十年内战、抗日战争、全国解放战争。在中国革命斗争的每一个关键时刻,他都与党和人民共命运,高屋建瓴,审时度势,提出明确的主张和建议,显示了卓越的气质和智慧,为人民革命事业建立了丰功伟绩。
正因为如此,他成为以毛泽东为核心的第一代中央领导集体的重要成员,成为广大党员和人民群众爱戴的优秀领袖人物。
任弼时是中国青年的导师,是青年工作和青年运动的主要领导者之一。1920年他成为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第一批团员。1924年从苏联学习回国后,他历任共青团中央局组织部主任、团中央执行委员、代理总书记、总书记,成为大革命时期中国共青团的主要领导人。
那时候,党还处在幼年时期,团组织所起的作用十分重要。任弼时明确提出了把共青团置于党的绝对领导之下的根本原则,要求青年团布尔什维克化,免除过“左”、过右及妥协的倾向。
在轰轰烈烈的五卅运动中,他抓住时机,放手发动青年,参加反帝爱国运动,在斗争中壮大团的组织,并且把三分之一的团员输送给党,壮大党的队伍。同时,他希望党加强领导,给予共青团以“组织方面和鼓动方面的全面帮助”。1927年在共青团四大上,任弼时第一次明确提出了共青团“在党的领导下”确定中国革命远景和团的工作新方针的概念和工作思路。
任弼时为中国共青团的建设和发展,倾注了大量心血。大革命时期,他连任两届团中央总书记,为党的青年工作作出了开创性贡献。
1927年,时任团中央总书记的任弼时在中共五大上当选为中央委员。他坚持真理,代表团中央几次面对面地向当时党中央的领导者提出批评意见,敢于抵制陈独秀右倾机会主义方针,大胆提出正确的革命主张以力图挽救党的危机。
一天,任弼时到武昌都府堤毛泽东的住处了解时局情况。夏明翰、蔡和森、方志敏、毛泽民、毛泽东都在,正在相互交换对时局的看法,批评党的总书记陈独秀的右倾领导势必将中国共产党和中国革命推向逆境。任弼时进来,把手中的一份材料往桌上一放说:“这是共青团第四次代表大会通过的《致中央政治意见书》,陈独秀只看了几眼,见其中提到武装斗争,当场就把它撕了。还怒气冲冲地对我说:“小孩子,懂得什么?”任弼时激动地说:“难道我们就这样看着任人宰割吗?”
任弼时比毛泽东年轻11岁。毛泽东1923年进入中共中央领导集体时30岁,任弼时1927年进入中共中央领导集体时23岁,正是青春年华。通过建党和大革命时期的革命锻炼,任弼时迅速成长起来,成为中国共青团中央总书记、中共中央临时政治局委员。他对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的理论和实践逐步有了深刻而清醒的认识。党的八七会议以后,在极端困难的环境中,任弼时同战友们一道,为发展工农武装,推进土地革命,开辟农村革命根据地,进行了艰苦卓绝的斗争。他在1927年8月15日临时中央政治局会议上,认为中国情况和苏联不同,“乡村苏维埃比城市要先成功些”,开始思考和探索中国革命的前景和方向。
湘赣边界“霹雳一声暴动”,秋收起义军何去何从?党中央一声命令,把任弼时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当秋收起义前敌委员会书记毛泽东决定放弃进攻长沙的军事行动、向边界农村转移、寻找新的进军方向时,省委书记彭公达收到了各方面传来的不利消息,于9月15日晚主持召开省委紧急会议,认为当前形势是敌强我弱,民众情绪不高,长沙暴动条件不成熟,决定暂时停止长沙暴动。
这一正确决定却遭到共产国际驻湘代表马也尔的强烈反对和不满,认为停止长沙暴动是“最可耻的背叛”与“临阵逃脱”。中央根据马也尔的报告,于9月19日训令中共湖南省委执行原定计划,严厉指责中央特派员毛泽东和湖南省委停止长沙暴动和放任工农革命军退往山区,同时决定派任弼时作为“全权代表”,立即赶赴长沙,查明情况,改组省委。要求新的省委“执行暴动计划”“一面命令萍(乡)、浏(阳)、平(江)一带工农军进攻长沙,一面立即爆发长沙的暴动。”
任弼时代表中央于9月22日到达长沙。9月27日,任弼时主持召开了省委常委会议。按照当时中央的指示,要在长沙城举行暴动,不少同志在会上摩拳擦掌,要与敌人决斗。任弼时详细调查了敌情我情,长沙城内守敌有9000人、7000支枪,湖南省委能够动员的力量才1000多人,大多数武器是大刀长矛。任弼时冷静地分析说:“这样赔本的买卖,我们不能做。”有人表示异议说:“这是党中央的决定啊。”任弼时毫不犹豫地说:“问题我去反映,长沙暴动必须停止。”
1928年,任弼时任中央常委留守会议成员,参与对湘、鄂、赣、闽等省党组织和土地革命的指导,并先后参加了中央苏区、湘赣苏区、湘鄂川黔苏区的领导工作。他在领导革命根据地的斗争中,经历了复杂而艰苦卓绝的历程,谱写了创建苏维埃和红军的壮丽篇章。
1931年11月,中华苏维埃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的召开和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的成立,具有重大的历史意义。
为推举毛泽东替换项英担任苏区中央局的领导,树立毛泽东在苏区的威望,任弼时作了几项工作:第一,充分肯定以毛泽东为前委书记的苏区几年来的工作;第二,积极支持毛泽东在军事、土地政策方面的正确主张;第三,推举毛泽东为苏区中央局代理书记;第四,筹备苏维埃代表大会,选举毛泽东为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政府主席。
代表大会的主持人任弼时提议,请毛主席为“一苏大会”题词。“毛主席”三个字一出口,全场片刻沉寂,随后掌声雷动。毛泽东欣然挥笔疾书:“苏维埃是工农劳苦群众自己管理自己生活的机关,是革命战争的组织者与领导者。”从此“毛主席”这个世界闻名的称谓诞生了。
1931年被派到中央苏区后,任弼时虽曾一度不得不执行中央的“左”倾路线,但又能在一定程度上肯定毛泽东为代表的苏区正确路线,支持毛泽东的领导工作。因此,毛泽东在党的七大上回忆说:当时如果没有任弼时、王稼祥同志赞助我们,信任我们,我和总司令那是相当困难的。
1938年任弼时受党中央的派遣赴莫斯科,向共产国际执委会详细汇报中国革命的具体情况。他在汇报中特别强调说,毛泽东最善于把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普遍真理同中国革命的实践相结合。毛泽东的主张的正确,已经完全为中国革命实践所证明。中国共产党正是采取了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一系列的正确意见,才有许多革命根据地的创立和发展,才有党和红军的发展,才有遵义会议的召开,才有对于“左”倾错误的迅速纠正,才有三大红军主力的会师和结束长征的伟大胜利,才有“西安事变”的和平解决和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建立,才有党和军队在抗战以来所取得的重大胜利。
任弼时最后断言:只有“毛泽东才是中国共产党的领袖。”
任弼时在形成以毛泽东为中央领导核心的过程中,无论是向外宣传毛泽东,对内协助毛泽东,还是在确立毛泽东思想为全党指导思想等方面,都作出了独特的贡献。
正是有了刘少奇、周恩来、任弼时这样具有党的建设实践经验和到苏联学习背景的优秀领导人的支持,才使毛泽东的思想和路线被全党逐渐接受,才使毛泽东最终成为党的领导核心。
延安时期,任弼时作为中央秘书长和中央书记,全力协助毛泽东领导延安整风运动,起草党的若干历史问题决议,加强党的团结和统一,筹备召开党的七大,为开创和推进党的建设的伟大工程,辛勤操劳,创立了功勋。
任弼时是协助毛泽东开展延安整风的主要领导人。整风运动开始后,毛泽东提出“党在思想领导上的重要性”的问题。任弼时认为这是在整风运动中要解决的一个根本问题。他说:党如果不能在思想上领导全党,党中央如果不能正确地掌握党内思想问题,纠正党内的各种错误,要使党来正确地领导革命是不可能的。他指出,必须转变党的工作作风,加强党的思想教育,认为这是摆在全党面前的一个很重要的课题。他协助毛泽东代表中央就有关思想范围的问题,作出了很多重要决定,并发表了很多阐述性的报告、讲话。对于在整风运动中抓住思想领导这个根本问题,提高全党的思想觉悟,使全体党员受到一次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教育,促进党的各方面建设,加强和改善党的领导,有着重要的意义。
在中国共产党成立以后的较长时间里,任弼时努力保持清醒头脑,坚持实事求是地对待具体问题,在开创和坚持中国道路、继承和弘扬中国精神、团结和凝聚中国力量、高扬和实现中国理想方面,集中体现了中国共产党人的融会贯通精神和坚强无畏气质。
在党的思想路线上,任弼时认为马克思主义是指导革命斗争重要的“方法和工具”,必须运用这个武器“注意分析中国社会,按客观事实而运用经验与理论”,反对不切实际地“仿效俄国党的经验”。明确提出既要“反对把马列主义看成教条公式来搬运的倾向,同时也反对那种不重视理论的狭隘经验主义的倾向”,要有创造性的发展。
任弼时最早阐明了毛泽东思想是中国化的马列主义,应当成为全党的指导思想。1943年他在《共产党员应当善于向群众学习》中说:中国共产党“真正使马克思主义不是教条,而是行动的指南,真正使马列主义具体化、中国化,并有新的发展”,“因此,我们要学习马列主义理论,便不只是去学习马克思列宁的原著,特别要去学习中国化的马列主义,学习毛泽东同志的著作及党的决定,并要在领导群众实践中发展马列主义。”
任弼时特别主张共产党人要有实事求是的态度,有实事求是之意,有实事求是的精神,实事求是地去解决问题。在延安整风运动中,由于康生的严重错误掀起“抢救运动”,导致了严重的偏差。任弼时知道后,坚决反对这样做。他和毛泽东、刘少奇、周恩来等一起研究决定,坚决纠正审干中的扩大化,从而使整风运动重新走上正轨。
任弼时根据党中央和毛泽东的指示,特别强调党的思想建设和理论建设,增强无产阶级党性,在实事求是的基础上达到全党的思想统一。通过总结建党以来20年的历史经验,阐明“根本问题是思想方法问题,即如何使理论与实际真正联系的问题。”他严肃批判六届四中全会后的路线错误和严重恶果,并作自我批评,提出延安整风运动必须遵循的指导思想。他要求全党同志都要学习毛泽东的思想方法和工作方法,就是贯彻强烈的群众观念,具备虚心向群众学习的态度,使理论与实践统一,学习与工作一致。
早在土地革命战争时期和延安时期,任弼时就十分注重已经在苏区和边区局部执政的共产党的建设。
在中央苏区第一次党代表大会上,通过了任弼时起草的《党的建设问题决议案》,规定了一系列对苏区的执政党建设具有重要意义的、坚持和保障党对政权、红军、群众组织的领导作用的原则。在延安时期,他强调一是建设好“三三制”的民主政权,二是要用很大的注意力去进行经济建设,两者密切相关,缺一不可,但边区的经济建设是“最中心的任务”。党必须提高对经济建设重要性的认识,必须转变老一套的领导方法和工作作风。这样,任弼时就把执政党的建设同边区的经济建设紧密结合起来。
在延安,任弼时协助毛泽东领导大生产运动和陕甘宁边区的经济建设,明确提出,革命的目的就是为着经济建设。他谆谆告诫说:“同志们,夺取政权固然不容易,但经济建设要比夺取政权难做百倍”“如果这个工作做得不好,老百姓还会脱离我们的。因此我们一定要把它作为边区建设的最中心的任务。”
同时,任弼时提醒全党要反对贪污、腐化和堕落的严重倾向,否则,“任其发展下去,干部和党员就会起质的变化,党、政府与军队也会被它逐渐腐蚀,这是十分危险的。”
在有关整风文献中,任弼时更多的是侧重从执政条件下的共产党的党员、干部需要更加注意党性锻炼的角度来阐述他的执政党建设理论观点的。为了争取全国革命胜利和在革命胜利后搞好经济建设,任弼时及时强调要加强党内的批评和自我批评,贯彻执行党的群众路线,加强党内民主和人民民主,加强法制建设,注意搞好党在执政条件下的自身建设。
在1949年3月七届二中全会上的发言中,任弼时对中国共产党进入城市进行全面执政中可能遇到的主要问题和执政党自身建设的问题,作了深入的思考。他强调随着全党工作重心由农村转向城市,党的建设也“要转向以城市和工业为重点”。他告诫全党保持清醒的头脑,防止因为经常的行政事务繁忙而忽视党务工作的现象。如果“忙于各种经济建设和行政事务,放松了党的建设,忘掉了党务工作,那是很危险的”。任弼时在七届二中全会上所作的关于执政党建设和社会主义建设的重要讲话,得到毛泽东和党中央的高度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