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剑桥到索邦,欧洲最著名的大学几乎都是从中世纪的神学院起家,基督教神学也曾经是它们最重要的学科。掌控思想世界的教会利用这些学院帮它培养神职人员、理论家和知识精英。时代往复,越来越多的学科慢慢获得了跟神学一样的重要性,但神学研究依舊保持着自己的崇高地位。但最近几十年,西欧那些以神学研究为中心的大学和机构已经变得越来越难以维持。随着世俗社会对于宗教的需求减少,它们从历史中继承的遗产已经渐渐失去价值。有的顺势而为,转向某些更时髦的学科,比如以社会学研究信仰,或是法律、伦理与社会的关系。
在俄罗斯,一切却都在朝着另一个方向发展。苏联解体后的20多年里,基督教神学正一步一步地夺回它曾经在学院里的崇高地位。2008年,俄罗斯颁布法律,允许神学院颁发国家认证的神学学位。9个月前,包括两位诺贝尔获奖者在内的10位国家科学院院士还集体撰文提醒政府警视宗教对于高等教育领域的渗透。2012年,俄罗斯教育部长又批准了神学院颁发神学硕士学位。
不久前,俄罗斯东正教的主教梅特波利坦·希拉里昂出现在了莫斯科国立人文大学顾问委员会的席位上,世俗的怀疑者和反智主义的宗教狂热者都对此表达了强烈的不满。希拉里昂主管东正教外部事务的负责人,他解释道:“你可能经常听人说起‘宗教不是科学,神学院在大学已经一无是处这样的话。事实上神学跟哲学一样,都不能算严格意义上的科学,但这并不意味着它们不重要。”
这位主教结合语言学和历史学工具,为大学里的圣经学术研究制订了一系列考核标准。在20世纪的大部分时间里,俄罗斯与西方世界是完全隔绝的,而西方的圣经有了很大进展。他认为俄罗斯学者的当务之急是对这些新发现进行审慎的批判和甄选。此外还需要重新培养一大批深具洞察力的学者,来重新将圣经翻译成更加准确的俄语。
在谈到这些东西时,主教小心翼翼地措辞,以免越线。此外,俄罗斯老一代的学院学者对于强加给他们的意识形态已经有一种天然的抵触心理,如今面对神学的卷土重来,无疑也是心怀厌恶。
在经历了20世纪的劳改营、饥荒、战争和意识形态控制后,俄罗斯东正教依然保留了自己的宗教传承和学者传统,在苏联解体后,这批学者还有足够的规模把自己的知识传递给下一代,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现代历史已经证明了,无论是人文领域还是科学领域,健康的学院文化总是一道对抗集权主义的重要壁垒;历史还告诉我们,这样的壁垒总是越多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