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 琳
(沈阳音乐学院 辽宁沈阳 110168)
从双重意识角度解读托尼·莫里森的《柏油孩子》
赵 琳
(沈阳音乐学院 辽宁沈阳 110168)
本文以杜波依丝的“双重意识”理论解读《柏油孩子》中主人公雅丹和森的人物形象。黑人为谋求在现代社会中的发展,在处理黑白文化冲突时,应追求自我的“二重性”,既不能摆脱自己与生俱来的黑人性,也不能抛弃社会赋予他的美国性。
柏油孩子;托尼·莫里森;双重意识;雅丹;森
《柏油孩子》的作者托尼·莫里森(Toni Morrison)是二十世纪美国文学史上知名的黑人女作家。来自于美国少数族裔的莫里森从家庭以及黑人社会汲取了丰富的黑人民间文化养分。她的绝大多数作品是通过描写美国黑人以及黑人社会来揭示非裔美国黑人面对主流文化的迷茫,并以一个作家敏锐的洞察力挖掘黑白两种文化的精华,予以相互补充,从而塑造出更加完美的美国黑人形象。作为一位女性,莫里森塑造的黑人女性形象敢于反抗不公的社会,勇于打破腐朽的原型,实践着真实的自我。莫里森曾获得过美国文学突出贡献奖和普利策文学奖,并于1993年被授予诺贝尔文学奖。虽然来自于美国黑人社会,作品创作关乎弱势群体,跻身二十世纪伟大文学家之列的莫里森,不能不说是美国主流文学的代表者,她的作品也因此受到更多的中国学者以及读者的关注。
《柏油孩子》原是乔尔·钱德拉·哈里斯撰写的儿童读物《瑞玛斯大叔:他的歌和他的格言》中的一个故事。瑞玛斯大叔是个老黑奴,他把许多黑人民间故事讲给他的白人小主人听,故事中的主人公大多是拟人化的动物,其中最著名的一篇便是《柏油孩子》。托尼·莫里森借用这一寓言隐喻书中的主人公,叙述了一个文化冲突的故事。费城退休商人瓦莱里安·斯特里特与其妻玛格丽特居住在加勒比海的别墅,他们的黑人老管家西德尼和厨娘昂丁夫妇的侄女兼养女雅丹由瓦莱里安抚养,并受其资助接受白人文化教育。皮肤黝黑的黑人男子森为躲避误杀他人的罪名来到了加勒比海的骑士岛,同雅丹邂逅并坠入爱河。在他们相处的过程中,森秉承黑人的传统文化,与白人世界格格不入;与此同时,接受西方文化教育的雅丹也不愿向森所代表的落后的黑人社会妥协。由于迥异的生活经历和悬殊的价值观,他们改变和“拯救”对方的尝试未能实现,最终分道扬镳。
杜波依丝是二十世纪美国民权运动的领袖之一,他的“双重意识”概念是欧洲浪漫主义(European Romanticism)和美国超验主义(American Transcendentalism)的产物。杜波依丝在《黑人的灵魂》中提出了关于双重意识的论述,“它【双重意识】是一种的奇特的感觉,这种意识总是通过别人的眼睛来看自己,用蔑视和怜悯并存的世界里的卷尺来测量自己的灵魂。人们总会感受到这种二元性——一方面是美国人,另一方面是黑人;两个灵魂、两种思想、两个不可调和的追求和两个冲突的理想同时存在于一个黑色的躯体之中,这个身躯的顽强粘力使其免于被扯为两半。”由此可见,杜波依丝的双重意识理论描述的是黑人在美国的生存困境。他们是有着非洲血统的美国人,是美国社会的一部分,为这个社会的发展贡献了自己的力量,但又因种族之故同美国社会相分离,未被这个社会当作平等的公民接纳。因此,杜波依丝指出在黑人在处理黑白文化冲突时,应追求自我的“二重性”并时刻将两种文化铭记心中。黑人既不能摆脱自己与生俱来的黑人性,也不能抛弃社会赋予他们的美国性,二者在塑造自身和世界方面均具有不可抹杀的作用。在民族大熔炉的形成过程中,二者相互补充,相互依赖,共同发挥作用。透过《柏油孩子》中主人公雅丹和森迥异的性格,读者不难发现他们分别代表着两种不同的文化意识,这种差异正是莫里森对杜波依丝“双重意识”理论的最佳诠释。
《柏油孩子》为我们展现了一幅美国黑人生活的画面,在不断回眸黑人民族苦难过去的同时,始终远眺着未来,用一种娓娓道来的口吻,讨论着美国黑人的前途。雅丹是小说中的主人公之一,是黑白文化融合的产物。在十二岁就失去双亲的她在瓦莱里安先生的资助下完成大学学业。她是巴黎大学索尔朋学院艺术史的毕业生,著名时装杂志《她》的封面模特。从各个方面来看,她都是一个成功者,但在自我发展的过程中,她摒弃了黑人的传统文化,既与父母相隔,又与黑人文化相去甚远。Fuman说,“在莫里森看来, 民族不仅是基因的问题, 更重要的是文化的问题。”
在白人文化的熏陶下,雅丹学会了欣赏毕加索而不是非洲黑人面具。“毕加索比伊图玛面具要强。他被那玩艺引得着迷就证实了他的天才,而不是面具制作者有天才。”而实际上,毕加索正是从伊图玛面具这一非洲原始工艺品中得到启发,开创了现代艺术。雅丹虽然对黑人文化鄙夷不屑,但还是不由自主受其吸引。巴黎情人给雅丹寄来了一件昂贵的海豹皮大衣作为圣诞礼物。这大衣是由“九十只小海豹皮天衣无缝地连缀在一起”,针脚好得让你“根本分不清哪块原来是护着它们逗人喜爱的小心脏的,哪块又是垫着它们脑壳的”。 雅丹没有为被屠杀的小动物们感到悲伤,而是爱上了这件黑色的礼物。她裸着身子,“像大鹏展翅躺在皮衣上。”由此可见,海豹皮大衣唤起了雅丹心灵深处对于“黑色”的渴望。雅丹与黑人男子森之间恋情的发生是黑人文化二重性的表现,二人之间既排斥又吸引的矛盾状态也体现了黑人在美国社会的摇摆不定。正如B jork所说,“文化记忆会一直在吉丁头脑中挥之不去, 除非她能消除祖先的形象与她自己的形象之间的差异。”莫里森通过雅丹这个人物形象表现出她对黑人女性独立的关注,同时又有对缺乏文化根基的黑人女性的担忧。雅丹是莫里森探索黑人发展前途道路上的一个有着非凡意义的典型人物。
在传统与现代的关系当中,如果雅丹拥抱着现代一极, 森则固守着传统一极。正像他的名字所蕴含的意义一样,森(son)是黑人民族的儿子,坚守着黑人的传统文化。他重视博爱,以爱心关怀着黑人劳动者;他崇尚自然,在其身上有着自然之气;他珍视过去,在他的眼里故乡埃罗是最美丽的地方,那里有协作精神、平等精神,有与自然相亲相近的环境,在那里他“如鱼得水”。森始终想将雅丹从“迷失之途”引向一条属于美国黑人的成长之路,他不愿看到雅丹成为白人垂涎的玩偶。在森的眼里,白人与黑人之间永远不存在真爱,黑人女性只是用来提高生产力的“生育工具”,这种种族歧视的阴影永远存在于森的脑海中。
森在沿袭着黑人文化的同时,对现代西方文明一概拒绝。他敌视工业社会的进步,不想借鉴学习白人的任何社会组织经验。当雅丹劝他上学去谋取一个法律学位时,他高叫着:“实情就是,不管你在那些大学里学到了什么,都不干我的事,都是狗屎。他们教给你什么关于我的事了……如果他们没教给你那些,那他们就什么都没交给你,因为直到你对我有所了解时,你对你自己还毫不了解,你什么都不懂,一点不懂你的孩子们,一点不懂你爸爸和你妈妈。”“我不想了解他们白人的法律,我想了解自己的法律。”森虽然生活在二十世纪,但他拥有的只是杜波依丝所说的一个传统黑人自我。他的错误在于他欲将黑人的历史原封不动地照办下来,因此他丧失了生存能力,无法立足于现代社会。正如莫里森接受采访时所评价的:“……他也丢失了什么,他爱那里所有的人,但他不属于那里。”森是黑人文化的坚守者,但他对黑人文化的坚守建立在对白人文化的拒绝上。小说结束时,森打算去找雅丹,莫里森给读者留下了一个富有象征意味的开放式结尾。
森和雅丹都是极端主义者,他们均无法将对方纳入自己的思维体系,因此,改变对方的想法也是徒劳的。森作为一个美国黑人,他无法忘却自己的文化与历史,但为了谋求在现代社会中的发展,他必须接受白人文化中先进的文明来完善、丰富自己。世界文化是多元的,不同地区有着不同的历史文化背景、文化习俗,黑白文化代表着美国文化中的两个方面,二者的分离只会导致美国黑人的自我失落。事实上,文化的冲突并不能阻止文化的融合,而文化的融合也不意味着各种不同文化的消失。为保留完整的身份,黑人要在两种文化之间寻求平衡,将“双重意识”合而为一。
[1]托妮·莫里森.柏油孩子.海南:海南出版公司,2005.
[2]王守仁,吴新云.性别·种族·文化.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9.
[3]郭继德.美国文学研究.山东:山东大学出版社,2006.
[4]Jan Fuman, Toni Morrison’s Fiction [M]. South California: University of South California Press, 1996.
[5] Patrick Bryce B jork, The Novel of Toni Morrison [M]. New York: Peter Lang Publishing, 1992.
[6]Mckay,Nellie. An Interview with Toni Morrison [M]. New York:Amistad Press,1993.
An Interpretation of Double-consciousness in Toni Morrison’s Tar Baby
Zhao Lin
(Shenyang Conservatory of Music, Shenyang Liaoning, 110168, China)
With Dubois's Double-consciousness theory, the research paper aims to interpret the characters of the protagonists---Jadine and Son in Tar Baby. In order to seek for the development in the modern society, the black should pursuit the duality in the process of the conflict between the black culture and the white one. In other words, they can’t extricate themselves from the traditional black culture, and can’t abandon Americanness, which the society gives them to.
Tar Baby; Toni Morrison; Double-Conciousness; Jadine; Son
I106.4
A
1000-9795(2014)02-0126-02
[责任编辑:董 维]
2013-12-25
赵 琳(1980-),女,辽宁沈阳人,讲师,从事英语语言文学和外语教学法方向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