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 婕
(辽宁师范大学文学院 辽宁大连 116081)
清代“说文学”研究述评
刘 婕
(辽宁师范大学文学院 辽宁大连 116081)
许慎《说文解字》(以下简称《说文》)是我国历史上第一部系统地分析字形、解说字义、辨识声读的字典,在汉语发展史及中国古代语言学史上都有着重要的地位。清代受古音学影响,《说文》研究达到鼎盛。本文主要通过清代学者对《说文》研究的四个方面,选取代表性学者的《说文》著作,进行述评。
清代;说文学;述评
《说文》自汉代成书之后,相关研究风起云涌,在学术界占据重要位置。清代学者研究《说文》,分为校勘和考证研究、匡正研究、全方面研究及对先辈或同时代著作的补充订正研究,下面我们从这四方面看各学者的具体研究。
顾名思义,这部分主要是对《说文》各版本的校勘、考证工作,代表著作有田吴炤的《说文二徐笺异》、严可均的《说文校议》等。以田吴炤《说文二徐笺异》为例,“二徐”指大小徐,“笺”是注释的文字,从书名看这本书即校订大小徐本异同的著作。《说文二徐笺异》共十四篇,其特点如下:
一是注重他本校订,旁征博引。虽然是对大小徐本的校勘,但田氏并不拘泥于这两个人的说法,而是博纳群书。除引证经史之外,还包括《汗简》《广雅》《韵会》等书,力求高质量的校订,但田氏并不盲从,其自序言“可议者则议之,不强为附和”。如:
《说文·艸部》:“苷,从艸,从甘。”(大徐本)
《说文·艸部》:“苷,从艸,甘声。”(小徐本)
炤按:声固兼义,而甘部诸字多属会意。则此字以会意为合古意。
二是校订二徐内容,细致入微。田氏注重参看许书意义解释,从列字数量、次序、引例等多方面全方位考证,而且还提出自己的见解,分析二徐本在互异方面的原因。但也有不足之处。大小徐在“六书”观念上有很大分歧,田氏尊崇许书,追随了大徐本的说法,不免出现错误。其次,虽然是对二徐本《说文》细致入微地校订,但不免有遗漏之处。
匡正研究主要有俞樾的《儿笘录》、孔广居的《说文疑疑》等。以《儿笘录》为例,全书共分四卷,俞氏在《儿笘录录要》中提到书名由来,即许君说“颍川名小儿所书为笘”,故题为《儿笘录》。全书选取了《说文》中的96个字,对许书原有意义解释、字形分析及分部归并等有所驳斥,并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他纠正《说文》中误训字的本义。俞氏信守《说文》,但他并不拘泥于《说文》。书中他指出对本义解释有误的字,如“叜、羴、昌、族、篸、圭、畜、官”等,像“昌”字,俞氏根据“昌”字籀文和“唱”字有两个相同意符,而得出“昌”是“唱”之古文。
俞氏指出了本为一字,《说文》分列二字的现象,如:“侯、诟、畜”等字,现在来看,这种现象也确实存在。《说文·言部》;“诟,謑诟,耻也。”《说文·后部》:“厚怒声。从口后,后亦声。”俞樾说:“口部之字,如吟、嘖,其重文皆从言。言部之字如“谋”、“谟”,其重文皆从口“从口从言不异”。俞氏不仅能够发现问题,而且能充分论证自己的说法。
俞氏还注意到了同词异字现象,在匡正《说文》方面做出了成绩,但也有一些主观偏见之说,不足为奇,我们更应该重视他对字形、字义的探求。
(一)段玉裁的《说文》研究
清代是“段王之学”,段当说段玉裁,其研究成就和影响便可想而知。段玉裁作《说文解字注》(以下简称《段注》),其学术价值可从体例方面和词汇方面来看。
体例方面,首先阐明六书理论,每字之下标明所属“六书”之类,并详细阐发。分部及列字次序上,标明分部原则及列字顺序问题。声训方面,段氏用反切注中古音,在文中又阐明在某部及双声叠韵关系,如:“滂,溥也。段注:按,旁读如滂,与溥双声。”段氏据他本订正误字,如广部“广”字,段氏据《广韵》注:“因厂为屋也。厂者,山石之厓岸,因之为屋,是曰广。”段氏还指明俗字写法。
词汇方面,《段注》对字与词关系,同义词的辨析,词的引申义、假借义以及词义发展变化问题都有独到见解。在同义词辨析方面,泛指段氏称“统言”,特指段氏称“析言”,如对“牙”“齿”的解释。许书《说文》只着眼于本义,段注多兼顾引申义与假借义。词义引申上,《说文·辵部》:“道,所行道也。”段注:“道之引申为道理,亦为引道。”词义假借上,《说文·艸部》:“若,择菜也。”段注:“若,正训择。于双声假借也。又假借为如也、然也、乃也、汝也。”
段氏注意到了词义的发展变化,敢于提出自己的观点,寓“作”于“述”。但有时候也是主观臆断,并无确凿根据而擅改《说文》,主要有以下三个方面。一是改篆文不当。二是改注文不当。三是疏误。虽然有错误,但瑕不掩瑜,《段注》是一部卓越的语言学著作。
(二)桂馥的《说文》研究
桂氏《说文义证》五十卷,力穷根底,旁征博引,探求《说文》的说解根源,排比有序,罗列丰富。虽与段玉裁同处一个时代,同治《说文》,桂馥着眼于义的探寻。其特点如下:
博引群书,不下己意。这是全书的通例,典型的述而不作。桂馥取证于群书,故曰《义证》。按《说文》收字顺序,为每一个字引书作证,探寻根源。《说文·广部》:“廣,殿之大屋也。从广,黄声。”《义证》中“廣”字桂氏引《广雅》《孟子》《史记》等多处书证,足见其引证丰富。
订正二徐的错误。如《说文·舟部》:“艐,船著不行也。”《义证》:“《广韵》引箸下有沙字。”桂氏认为应是“船箸沙不行也”。
捜补遗文。如:《说文·页部》:“从页契声。读若禊。”《义证》:“读若禊者,徐锴本作禊,本书无禊字。”像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足见桂氏研究之精深细致。
但也有不足之处,桂氏的例证取材甚广,但引书的时代唐代都有出现。《说文》是东汉时期成书的,应主要以先秦材料为主。其次桂氏述而不作,有些盲目崇许,许书错误的地方,仍引书证。例如:《说文》:“为,母猴也。”桂馥在《义证》中说:“母猴也者,陆机云‘楚人谓之沐猴’,馥谓‘沐’‘母’声近。”按“沐”“母”声近,并不能证明“为”训母猴。
(三)王筠的《说文》研究
王筠的时代,要比段玉裁、桂馥晚三十年,他的研究是在前人基础上再进一步的研究。《释例》共二十卷,不按《说文》体例编排,具体特点如下:
王氏细说了六书,还提到了“亦声”问题等。王氏视角独特,钻研精深。在“亦声”问题上,王氏区分细致,并分别举例引证。王氏在卷八提到了分别文、累增字问题。当一个字被假借义所夺后,又为本义重造一个本字,如“其”与“箕”。“箕”这一类累增字产生以后,与作虚词的“其”不再发生混淆,称之为分别文。
在说明“捝文”“衍文”、“删篆”、“改篆”、“纠徐”等条例时,集中对《说文》进行了校勘整理,并用古文字材料订正许书错误,如示部“斋”字,门部“闵”字等。王筠说:“疏家例不驳注,即明知它说之是,亦委曲驳之以通本注之说”,这些都放在“存疑”部分。王氏充分校订《说文》,并指出不当之处。
王筠在概括《说文》体例方面十分精彩,是清代学者里面专门谈体例的,值得推崇。在解释字形、字义方面也有创见。其治《说文》之学三十年,《清史稿》对他评价“其书独辟门径,折衷一是,不依傍于人。论者以为许氏之功臣,桂、段之劲敌”。
(四)朱骏声的《说文》研究
《说文通训定声》十八卷,又《柬韵》一卷。《定声》包含三个内容:第一是说文,第二是通训,第三是定声。
先看“说文”,朱氏根据《说文》九千多字,又增附七千多字,从八千零五十七个谐声字中分析形声声符一千一百三十七个。他不仅讲本义,还有别义。这是“六书”中的四书,即象形、指事、会意、形声。“通训”方面,讲的是另外两书,即转注、假借,这也是朱书中最精彩的部分。按朱氏的看法,转注即引申,而假借为同音通假,“声训”也算是假借之类。最后是“定声”,即分韵。朱氏变更了《说文》体例,按古韵及形声声符将字归并为十八部来统领一万零三百二十四字。
朱氏征引的材料很系统化,解释词义非常全面,突破了许书专讲本义的框架,还认识到引申义与假借义的重要性。《定声》也有不足之处,他对于假借的认识,还欠正确。朱氏认为凡假借是“本有其字”的,实则不然。对于转注、假借、别义、声训之间的界限,划分得也不够清楚。虽有不足,但朱氏之作称得上是“博大精深”,对我们学习和研究《说文》,有非常大的参考价值。
《段注》行世之后,成为治《说文》之津梁,学者们在参阅同时,也对其进行订补、考证,以钮树玉《段氏说文注订》为例。
《段氏说文注订》共八卷,钮氏《自序》指出与许书不同有六处。“许书解字,大都本诸经籍之最先者,今则自立条例,以为必用本字,一也。古无韵书,今创十七部以绳九千余文,二也。六书转注,本在同部,故云建类一首,今以为诸字意旨略同,义可互受,三也。凡引证之文,当用本文,今或别易一字,以为引经会意,四也。字者,孳乳浸多,今有音义相同及诸书失引者,辄疑为浅人增,五也。陆氏《释文》、孔氏《正义》所引《说文》多误,《韵会》虽本《系传》而自增改,今则一一笃信,六也。”
钮氏注订多半正确,他对《段注》改篆、删篆、增篆、改释语及议改、议删提出了异议。如《段氏说文注订·卷二》:困,故庐也。《段注》云:困之本义为止而不过,引申之为极尽。钮按:此本包咸说也。然以此解经,恐非经意。钮氏也有不正确的地方,但总的来看,钮氏《段氏说文注订》不失为较好的一部著作。
[1]许慎.说文解字[M].中华书局,2012.
[2]段玉裁.说文解字注[M].上海古籍出版社,1988.
[3]桂馥.说文解字义证[M].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
[4]王筠.说文释例[M].中华书局,1987.
[5]朱骏声.说文通训定声[M].中华书局,1984.
[6]王力.中国语言学史[M].山西人民出版社,1981.
[7]张其昀.“说文学”源流考略[M].贵州人民出版社,1998.
On Shuo Wen study in the Qing Dynasty
Liu Jie
(Chinese College of Liaoning Normal University, Dalian Liaoning, 116081, China)
Xu Shen “Shuo Wen Jie Zi”is the first in the history of our country systematically analysis, explaining the meaning, in the Chinese history and has an important position in the history of ancient Chinese linguistics. According to the Qing dynasty influenced by dialect study, study its height. This article mainly by scholars in the Qing dynasty according to the study of four aspects, selection of representative scholars on“Shuo Wen Jie Zi”, carries on the review.
Qing dynasty;Shuo Wen study;review
I02
A
1000-9795(2014)04-0080-02
[责任编辑:董 维]
2014-02-10
刘 婕(1989-),女,吉林白山人,从事文字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