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瑞丽
(陕西理工学院 文学院,陕西 汉中 72300)
开封,北宋时期称作东京,也称汴京,简称汴,地处黄河之滨、中原腹地,是一座具有悠久历史的文化名城,也是我国著名的七朝古都。作为北宋时期的京都,开封是当时世界上人口最多、社会经济最发达的城市之一,也是“八荒争凑,万国咸通”的国际大都会。北宋人柴宗庆曾写下“曾观大海难为水,除去梁园总是村”的诗句,生动形象地描绘了宋都开封的繁华程度。正是由于当时开封经济如此富庶,才有了《东京梦华录》记载的“万街千巷,尽皆繁盛浩闹”[1]173的繁华盛景,才有了《清明上河图》中那一派车水马龙、富丽堂皇的热闹景象。繁荣的社会经济极大地刺激了诗人们的创作热情,于是当时文坛出现了数量可观的北宋东京诗,这些诗作记录了古都开封生活的方方面面。文中所指的北宋东京诗,首先对作者年代做了限制,即为北宋时期的诗人;其次,对于地域没有界限,不管诗人是否身处东京,只要诗的内容是反映北宋开封的,即使没有出现明显的东京字样,也归于东京诗范畴;最后,如果诗歌本身反映的不是东京的生活,即便作者是东京人,也不将其归为东京诗。
在北宋东京诗中,有许多涉及到开封当时社会经济的诗歌。诗人们以诗来描绘开封繁华经济的各个方面,以此来抒发自信心和自豪感。这些诗歌如同一系列纪录片,真实生动地展现了北宋时期开封的生活水平和经济状况,成为后人研究宋都开封经济的珍贵文史资料,也让后代人通过这些诗透视还原当时开封经济发展的盛世景象。
北宋时期,稳定的政局、宽松的政策,使得京都开封的社会经济非常兴旺繁荣。宋人徐铉的《纳后夕侍宴》云:
时平物茂岁功成,重翟排云到玉京。
四海未知春色至,今宵先入九重城。
银烛金炉禁漏移,月轮初照万年枝。
造舟已似文王事,卜世应同八百期。
汉主承乾帝道光,天家花烛宴昭阳。
六衣盛礼如金屋,彩笔分题似柏梁。[2]110
诗人在诗中对宋都开封社会经济的繁荣称赞不已。开封经济的繁荣,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北宋时期,开封“会寰区之异味,悉在庖厨”[1]4,饮食业非常发达,不但分工明确,菜肴品种丰富,而且烹饪技艺高超,饮食风格多样。如欧阳修的《初食车螯》云:
累累盘中蛤,来自海之涯。
坐客初未识,食之先叹嗟。
五代昔乖隔,九州如剖瓜。
东南限淮海,邈不通夷华。
於时北州人,饮食陋莫加。
鸡豚为异味,贵贱无等差。
自从圣人出,天下为一家。
南产错交广,西珍富邛巴。
水载每连舳,陆输动盈车。
溪潜细毛发,海怪雄须牙。
岂惟贵公侯,闾巷饱鱼虾。
此蛤今始至,其来何晚邪。
螯蛾闻二名,久见南人夸。
璀璨壳如玉,斑斓点生花。
含浆不肯吐,得火遽已呀。
共食惟恐后,争先屡成哗。
但喜美无厌,岂思来甚遐。
多惭海上翁,辛苦斫泥沙。[2]3636
诗歌描写的是京都人吃车螯的情形。车螯是一种海产品,北宋之前,由于“东南限淮海,邈不通夷华”,时人是吃不到这种新鲜美味的。但到了北宋,交通条件大为改观,使得“天下为一家”,京都人不再视“鸡豚为异味”,而是吃到了来自“海之涯”的车螯。诗歌朴素自然,贴近生活现实,不但生动再现了北宋时期人们吃车螯的情形,更体现出当时京城开封聚世间美味、集天下珍馐的餐饮盛况。而这种美食享受,不仅仅只限于王公贵族,就连市井细民也能“饱鱼虾”。这种广泛而不分阶层的美食享受,更充分表现出宋都开封饮食业的发达。
京都开封不但美食众多、品种齐全,而且烹饪手法多样,层出不穷。除了常见的炸、煎、煮、炒、烹、溜之外,《东京梦华录》还记载了卤、蒸、腊、蜜、腌、糟、葱拔等数十种技法。作为饮食行业重要组成部分的酒店,在开封占有突出地位。大街小巷遍布酒店,“饭店讲究服务,食客也讲究选择食物,吃饭品相,防止蒙骗等。这些可看出北宋饮食业已经具备了近代餐饮业的雏形”[3]97。此外,城中还经营各色饮料小吃,食店分工明确,有肉行、鱼行、食店、饼店,具有专业化倾向,足以证明北宋开封饮食业的繁荣兴旺,盛况空前。
城市生活的繁荣、社会经济的发展,极大地促进了开封娱乐业的兴盛。开封市民的娱乐场所,最著名的地方就是瓦子勾栏。《东京梦华录》记载开封“燕馆歌楼,举之万数”[1]131,成为都人休闲娱乐的重要场所。北宋诗人刘子翚在《汴京纪事》里有诗云:
辇毂繁华事可伤,师师垂老过湖湘。
缕衣檀板无颜色,一曲当时动帝王。[2]21428
李师师是北宋末年色艺双绝的名妓,《东京梦华录》记载:“崇观以来,在京瓦肆伎艺:张廷叟,孟子书主张。小唱:李师师、徐婆惜、封宜奴、孙三四等,诚其角者。”[1]132先不论刘子翚诗的本义是在感慨美人迟暮、流落湖湘的悲惨命运,以及哀叹与其命运相似的北宋的灭亡,我们从诗中却能捕捉到李师师与宋徽宗的一段风流韵事。这从侧面反映了北宋的皇帝大臣、王公士子,也对勾栏瓦肆情有独钟,上行下效,上层阶级带动了整个社会的享乐风气,促进了娱乐伎艺的流行传播。北宋上至帝王,下至平民,互相促进,相互影响,形成了整个社会娱乐游玩之风气。莺歌燕舞、佳人美酒,构成了市民娱乐生活的旖旎风流,也是瓦子勾栏文化的真况实景。
除了上述的瓦子勾栏,宋都开封市民游乐的另一个重要场所,就是皇家园林。北宋时期皇家园林雄伟壮丽、数量繁多,开封“仅皇家园林就有玉津苑、琼林苑、瑞圣园、撷景园、迎春苑等数十处,其中又以琼林苑(包括金明池)、宜春苑、玉津苑、瑞圣园四园最为有名,谓之东京四园苑”[4]10。而作为皇家园林中最为重要和有名的金明池,成了京都市民的主要去处。
金明池一般于每年的三月初一到四月初八定期开放,开放期间,允许市民嬉游观赏。届时无论是皇宫贵族、文人大臣,还是市井细民、贩夫走卒,都会争相出动,到金明池嬉戏游玩,一览其风采。梅尧臣的《金明池游》就记载了这样的盛况:
三月天池上,都人袨服多。
水明摇碧玉,岸响集灵鼍。
画舸龙延尾,长桥霓饮波。
苑花光粲粲,女齿笑瑳瑳。
行袂相朋接,游肩与贱摩。
津楼金间采,幄殿锦文窠。
挈榼车傍缀,归郎马上歌。
川鱼应望幸,几日翠华过。[2]2943
这首诗生动细腻地描写了春光明媚的三月,市民兴致勃勃地游金明池的情形。整首诗描绘了一派熙熙攘攘、热闹非凡的盛景,真实地把市民游金明池的盛况展现在世人面前。宋人王珪在《宫词》中这样描写金明池:
三月金明柳絮飞,岸花堤草弄春时。
楼般百戏催宣赐,御辇今年不上池。
内人稀见水秋千,争擘珠帘账殿前。
第一锦标谁夺得,右军输却小龙船。[2]5999
首句写金明池柳长絮飞、花绽草芳的明艳之景,次句则写出了金明池热闹喧嚣的场面,诗人还对金明池水戏比赛做了非常详细的描述,扣人心弦,惊心动魄,让人恨不得亲生其时,亲目其事,无怪开封市民对游观金明池有如此狂热之情了。正是时平物茂、社稷繁荣,才会让京都市民尽情享受这个时代带给他们的欢乐。
作为宋代的都城,开封商业的发达程度也是空前的。琳琅满目的商铺、无所不有的商品,强烈地助长了开封市民的消费需求和购物欲望,庙会形成了定期的交易场所,大相国寺就是一个例子。宋人梅尧臣的诗《同次道游相国寺得翠玉罂一枚》云:
古寺老柏下,叟货翠玉罂。
兽足面以立,爪腹肩而平。
虚能一勺容,色与蓝水并。
我独何为者,忽见目以惊。
家无半钟畜,不吝百金轻。
都人莫识宝,白日双眼盲。[2]2849
《东京梦华录》记载:“相国寺每月五次开放,万姓交易,大三门上皆是飞禽猫犬之类,珍禽奇兽,无所不有。”[1]88梅尧臣的这首诗写的就是作者在相国寺买到宝物的情形,虽然没有正面描写百姓交易的盛景,但从侧面我们了解到,北宋相国寺不仅仅是一座寺庙,更担当了贸易市场的重任,以满足时人不断膨胀的消费需求。司马光的《和公达过潘楼观七夕市》诗云:“云帝城秋色新,满市翠帟张。伪物踰百种,烂漫侵数坊。谁家油壁车,金碧照面光。土偶长尺余,买之珠一囊。”[2]6042作品详细描写了交易市场的绵延熙攘和奇物杂陈的繁荣盛况。
宋都开封大街小巷的商铺随处可见,不仅规划整齐的街道两边是装饰华丽的店面,甚至皇宫都被店铺和商贩包围,而有些店铺更是“屋宇雄壮,门面广阔,望之森严,每一交易,动辄千万,骇人闻见”[1]66。商品行业齐全,种类繁多,稀有珍奇之物应有尽有。商业经济不仅富庶,而且已有了现代化商业的雏形。街道从事经营活动的商人,衣着方面都有严格规定:“其士农工商,诸行百户,衣装各有本色,不敢越外。谓如香铺裹香人,即顶帽披背。质库掌事,即着皂衫角带,不顶帽之类。街市行人,便认得是何色目。”[1]131商业行规也在当时有所体现,“凡百所卖饮食之人,装鲜净盒器皿,车担使动,奇巧可爱,食味和羹,不敢草略。稍有懈怠,众所不容”[1]131;而各行“亦各有地分,承揽排备,自有则例,亦不敢过越取钱”[1]126;民间办丧事,“凶肆各有体例,如方相、车舆、结络、彩帛皆有定价,不须劳力”[1]125。这些“则例”“体例”即是商业中的行规,随意抬高或降低价钱,或者欺骗消费者,都是会受到同行反对的。这种规范化、系统化、专业化的商业模式在北宋京都已日趋完善,开封的商业水平之繁荣由此可见一斑。
北宋时期的开封饮食多种多样,娱乐业绚丽多姿,商业高度发达,社会经济兴旺繁荣,究其原因,具体有以下几个方面:
北宋之前,商人地位是低于其它社会阶层的。古人认为商人在流通买卖过程中低买高卖,牟取暴利,便认为其奸诈狡黠,不事生产而徒分其利,是圣人口中的“小人”。“士农工商”的四字排序,也一直把商人排在最末。到了北宋,商人的地位有明显的变化,连看不起商人的文人,也为其地位鸣不平。北宋诗人范仲淹在《四民诗·商》中写道:
尝闻商者云,转货赖斯民。
远近日中合,有无天下均。
上以利吾国,下以藩吾身。
周官有常籍,岂云逐末人。
天意亦何事,狼虎生贪秦。
经界变阡陌,吾商苦悲辛。
四民无常籍,茫茫伪与真。
游者窃吾利,堕者乱吾伦。
淳源一以荡,颓波浩无津。
可堪贵与富,侈态日日新。
万里奉绮罗,九陌资埃尘。
穷山无遗实,竭海无遗珍。
鬼神为之劳,天地为之贫。
此弊已千载,千载犹因循。
桑柘不成林,荆棘有馀者。
吾商则何罪,君子耻为邻。
上有尧舜主,下有周召臣。
琴瑟愿更张,使我歌良辰。[2]1859
这首诗无疑是在为处于最末地位的商人正名。“上以利吾国,下以藩吾身”是对商人作用的积极肯定;“经界变阡陌,吾商苦悲辛”是对商人处境尴尬的同情;“此弊已千载,千载犹因循”是对抑商政策的直接质疑;“吾商则何罪,君子耻为邻”是对商人受不平待遇的有力质问。梅尧臣也曾在《汴之水三章送淮南提刑李舍人·其一》写出“利何谓,国之漕,商之货,实所寄”的诗句,把“国之漕”与“商之货”相提并论,可见诗人心中对商人阶层和商业活动并没有蔑视之意,而是给予认可和赞同。由此可见,当时的有识之士对商品经济发展和商人队伍壮大是认同的,他们也是提高商人政治、经济和社会地位的呼吁者和呐喊人。
不但文人为商人的地位鸣不平,政府也开始对商人实施优惠政策。“主要表现在服饰等级方面,政府开始放松限制,如太宗太平兴国七年(982),《舆服志五诸臣服下》规定云:‘贡士及胥史、工商、庶人服铁角带恩赐不用此制。’宋太宗至道元年(995)七月下诏:‘许士庶工商服紫。’从国家政策可以看出,商人已经和贡士、胥吏、庶人具有同等的地位,可以穿着同样的衣服,使用同样的器具了。这是对汉唐时期国家对商人政策的极大超越,也是宋代重视商业行为的一个重要表现。”[3]22政府重视商人,不但表现在服饰的平等,还表现在国家赋税的减免之上。“宋代商税名目清楚,规定交税的货物有固定的文书昭告天下,‘常税名物,令有司件析颁行天下,揭于版置,官署、屋壁,俾其遵守’。对不在征税范围里的小额贩运则不得征税:‘行旅装非有货币当算者,无得发箧搜索。凡贩夫贩妇,细碎交易,岭南商贾生药及民间所织缣帛,非鬻于市者,皆勿算。’不但如此,朝廷还多次减免税收,以给商人减轻负担。宋真宗大中祥符九年(1016)下诏‘三月丙午,除雷州无名商税钱。’这些措施,无疑增加了城市的活力,增添了商人参与商业活动的积极性,因此从商人群激增。”[3]23由此可见,北宋时期,政府对商人的优惠政策和商人地位的提高,为当时社会经济的繁荣发展提供了可靠的人力资源保障。
“北宋都城建于开封,其中一个重要的因素,就是陆路、水路交通和漕运的优势。北宋立国之初,之所以定都东京,以及后来东京城之所以能成为‘富丽甲天下’、驰名中外的国际性水陆大都市,和它当时极其便利的水路运输是分不开的。”[5]25便利的交通不但是北宋建都于此的重要原因,也是开封经济繁荣发展的关键条件。北宋时期,开封的水路交通发达,尤其是汴河,在运输中的地位举足轻重。诗人梅尧臣的《汴之水三章送淮南提刑李舍人》,详细描绘了汴河繁忙的航运:
汴之水,分于河,黄流浊浊激春波,昨日初观水东下,千人走喜兮万人歌。歌谓何,大船来兮小船过,百货将集玉都那,君则扬兮以峦刑科。[2]2854
又如其二云:
汴之水,入于泗,黄流清淮为一致。上牵下橹日夜来,千人同济兮万人利。利何谓,国之漕,商之货,实所寄。[2]2854
诗歌以汴河为描写对象,指出汴河“千人同济兮万人利”的巨大作用,描绘了“上牵下橹日夜来”的繁忙景象。通过诗歌中描绘的舟船如织、千帆竞渡的盛景,我们不难感受到北宋时期汴河漕运的发达及对市民的重大影响。
再如郑獬的《汴河曲》诗云:
朝漕百舟金,暮漕百舟粟。
一岁漕几舟,京师犹不足。
此河百馀年,此舟日往复。
自从有河来,宜积万千屋。
如何尚虚乏,仅若填空谷。
岁或数未登,飞传日逼促。
嗷嗷众兵食,已忧不相属。
东南虽奠安,亦宜少储蓄。
奈何尽取之,曾不留斗斛。
秦汉都关中,厥田号衍沃。
二渠如肥膏,凶年亦生谷。
公私富囷仓,何必收珠玉。
因以转实边,边兵皆饱腹。
不闻漕汴渠,尾尾舟衔轴。
关中地故存,存渠失淘斸。
或能寻旧源,鸠工凿其陆。
少缓东南民,俾之具饘粥。
兹岂少利哉,可为天下福。[2]6822
这首诗进一步从政治、经济、社会等方面细致地论述了汴河的作用,汴河的重要性由此可见。“汴河、蔡河、金水河、五丈河等河流横贯东京城,将全国各地尤其是东南一带的物资源源不断地运抵京都,从而使开封处于‘天下之枢’,‘万国咸通’的有利地位……因此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没有汴河就没有东京城的繁荣。”[6]14
京都开封不但水路发达,陆路条件也同样十分便利。宋秦观撰《淮海集》卷十三《进策》中有《安都》一文这样写道:“开封地平,四出诸道辐辏,南与楚境,北与赵境,东与齐境,名山大川之限。”[7]诗人晁说之在《将为枝江之行》里曾留下“北斗垂几尺,东京路几千”[2]13721的诗句,说明开封当时的陆路是畅通无阻,十分发达。先天的地理优势,便利的陆路交通,保证了开封运输的全面繁荣,也让开封的社会经济谱写了自身发展历史中最为辉煌的篇章。
隋唐时期,官府实行坊市相隔离的分设措施。“坊”是居住区,“市”是交易区。坊市分离,四面都建围墙,设大门,且实行严格的禁夜制度。唐苏味道《正月十五夜》有句写道:“金吾不禁夜,玉漏莫相催。”这说明在唐代,除了特定节日,其它时间都有严格的禁夜制度。到了北宋,商业的高度发展冲破了坊市封闭的界限,商业区和居民区交叉存在,政府允许店铺面街而建,大街小巷连成一体,形成了有利于开封经济发展的新的城市格局。同时,宋朝也应时地取消了禁夜制,《宋会要辑稿·食货六七》记载,宋太祖赵匡胤于乾德三年(965)下令开封府“京城夜市至三鼓已来,不得禁止”[4]2。自此,夜市生活不断发展,到了北宋后期,繁荣的商业区已经完全取消了时间限制,出现了通宵达旦经营的盛况。“龙津观夜市,灯火亦煌煌”[2]9086,“官桥夜市正沽酒,沽酒其赏莫等昼”,[2]2942诗人们纷纷用诗歌来赞颂夜市的繁华盛况。《东京梦华录》亦有许多关于此方面的记载。如“州桥夜市”条云:“自州桥南去,……直至龙津桥须脑子肉止,谓之杂嚼,直至三更。”[1]65“朱雀门外街巷”条云:“街心市井,至夜尤盛。”[1]59卷三“马行街北诸医铺”条云:“夜市比州桥又盛百倍,车马阗拥,不可驻足,都人谓之‘里头’。”[1]82同卷“马行街铺席”条云:“夜市直至三更尽,才五更又复开张。如要闹去处,通晓不绝。”[1]112这些记载充分证明了北宋时期开封是一个真正的不夜城。宵禁的废弛、坊市的瓦解,满足了市民享乐购物的需求,也极大刺激了开封经济的发展,促进了这座城市的繁荣,以至于司马光发出了“遥知至乐地,不异在京都”[2]6166的感慨。
开封作为北宋时期的首都,其政治经济和文化都发生了巨大变化,反映开封面貌的东京诗便有了自己的独特之处。社会经济作为开封最重要的一个方面,在北宋东京诗里有详细多维的反映。从北宋东京诗入手,可以透视出开封当时经济发达的盛况,梳理这种繁荣背后的原因,对今天搞好开封的社会经济建设,仍具有十分积极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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