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行系统性风险与宏观审慎管理:国际研究回顾与述评

2014-04-17 00:25达潭枫
金融发展研究 2014年2期
关键词:金融体系系统性金融机构

达潭枫

(新疆财经大学,新疆 乌鲁木齐 830026)

银行系统性风险与宏观审慎管理:国际研究回顾与述评

达潭枫

(新疆财经大学,新疆 乌鲁木齐 830026)

本文对银行系统性风险与宏观审慎管理的国际研究现状和代表性文献进行了回顾与梳理,包括银行系统性风险与金融危机、银行系统性风险的根源与成因、银行系统性风险的识别与早期预警,以及系统性风险的防范与宏观审慎管理制度的建立等,并对其进行了总结与述评,旨在通过对银行系统性风险及其监管国际研究重要观点的梳理与总结,为目前正在深入开展的宏观审慎管理实践提供一些有益的启示,同时,也希望由此引申出一些有待进一步深入研究和探讨的课题。

银行系统性风险;宏观审慎管理;国际研究;综述

2007年爆发的金融危机凸显出全球金融体系的脆弱性和系统性风险对金融体系稳定的威胁,也引发了国际社会对过去一直奉行的通过确保单一金融机构稳健实现整个金融体系稳定的资本监管做法的反思。如何有效识别和防范金融体系特别是银行体系系统性风险,确保经济金融稳定,把危机和损失降低到最小程度,成为各国政府和国际金融监管机构关注的重点和亟待解决的课题。

一、银行系统性风险与金融危机

由于金融市场或金融体系中,银行和非银行金融机构不仅在业务、资金、产品及资产价格上密切相关,一家机构的负债往往是另一家机构的资产,且金融机构之间相互投资或持股,其风险管理方法和模式也十分相近。另一方面,出于利润最大化的考虑,大量机构往往购买或投资较长期限的、变现能力相对较弱的资产,而使用的资金又多为短期负债。因此,一个或多个突然冲击(如金融机构倒闭、利率上升、货币贬值或主权债务危机发生等)有可能导致包括银行在内的金融机构、金融市场之间一系列的负面连锁反应和金融功能的失灵,继而可能引发整个金融体系的动荡和崩溃,甚至导致严重的金融危机,给金融体系和实体经济造成重大损失。而作为金融体系的核心,风险一旦迅速在银行业中积聚、蔓延,系统性金融危机的爆发将不可避免。正如考夫曼(George G. Kaufman,1996)所指出的,由于银行之间通过借贷等业务而在金融上密切交织,彼此又持有(对方)存款,有支付清算系统,任何一家银行的倒闭都更可能溢出到其他银行,且速度更快。因此,银行体系更容易出现系统性风险。阿查里雅(Viral V.Acharya,2009)也认为,银行的有限责任和银行倒闭对其他健康银行的负面影响会引发一个系统性的风险转移激励,导致所有银行都采取了相关性的投资,因而使经济增加了广泛的总量风险。尼肯斯和瓦格纳(Rob Nijskens和Wolf Wagner,2011)的研究表明,2007—2009年金融危机的发生与金融体系中银行有多种转移信用风险的方法密切相关。尽管银行可能已经分散了各自的信用风险,但由于银行之间相关性的上升,实际上它们带来了更大的系统性风险。施瓦茨(Steven L.Schwarcz,2008)总结认为,系统性风险有时主要集中于一些关键的金融中介,如银行这些重要的企业融资机构。此外,系统性风险还可能集中于市场和(或)机构,如对冲基金,但这些机构不属于金融中介机构,或者至少不是关键的金融中介。而洛勒坦(Mico Loretan,1996)则直接将系统性风险视为银行系统性风险。特纳(Adair Turner,2011)以2007年美国金融危机为例指出,正是2008年秋季危机由“影子银行”蔓延到核心银行体系后,才对宏观经济构成威胁和损害。

银行系统性风险的积聚、爆发常以银行危机或货币危机或两者兼有的形式(即孪生危机)对金融体系和实体经济造成重创。考夫曼(2000)研究认为,如果银行和相伴的宏观经济和资产价格泡沫问题足够严重,在倒闭或接近倒闭银行的国内外存款人很可能转移其存款到他们认为安全的银行,如外资银行等,并可能将其转换成外币存款。而当国内银行问题愈演愈烈、国内经济状况每况愈下时,存款人或投资者对政府保障偿付全部存款的能力或承诺会愈加怀疑,与此同时,其他的国内或外国投资者开始转移他们的资金或资产到国外,并以外币的形式将存款提走。当这种活动不断加剧时,资本外流(挤兑)就会使本币汇率面临愈来愈大的下行压力。如果国家试图通过卖出它的外汇储备以维护其汇率,则银行的总体准备金也会以等值的金额减少(除非中央银行通过其他的操作予以抵消)。显然,这样的行动加剧了银行和宏观经济问题,会迫使银行进一步出售其资产并导致货币紧缩,实际上鼓励了资本的继续外流,使国家避免本币贬值变得更为困难。同时,货币和信用上的多重紧缩会严重威胁到银行的偿付能力。为避免或延缓投机性挤兑导致的本币贬值,一些国家往往采取提高利率的办法以阻止更多的资本流出并吸引资本流入。但较高的利率会挫伤国内经济的活力,增加贷款的违约率,从而威胁银行的偿付能力。如果当事国不能阻止货币贬值,且国民收入的下降又十分明显,则贷款违约率很可能会激增,并可能直接导致一些银行的倒闭或接近倒闭。如果银行和(或)银行客户曾进行过外币借款,但未进行外币远期或期货、期权等对冲操作,则本币贬值会使他们的借款成本显著增大,未来还款压力加大。当货币贬值的幅度进一步扩大时,这些借款人可能会因无力还贷而发生违约,其结果使借款人的汇率风险最终转变成了银行的信用风险。这表明,由银行系统性风险引发的银行危机或银行问题在不利的宏观经济因素作用下(如国家经济的基本面下滑)有可能会导致货币危机的发生,而货币危机特别是本币的大幅度贬值,又会对本已身处困境的银行业和金融体系造成致命伤害,从而引发更严重的经济和社会危机。

根据拉克莱文和瓦伦西亚(Luc Laeven和Fabian Valencia,2008)的说法,在系统性危机中,一国的公司和金融部门往往遭受大量违约,使金融机构和公司在准时偿付合同款项时面临巨大困难。结果,银行不良贷款激增,所有或大部分银行体系的资本被耗尽。这种情况有时还伴随着资产价格(如股票和房地产价格)在危机前的冲高回落、真实利率的迅速上升以及在资本流动上的下滑和逆转等现象。按照该标准,拉克莱文和瓦伦西亚(2008)确定,在1970—2007年全球共发生了124次系统性银行危机。IMF的一份研究报告也显示,在IMF180多个成员国中有超过130个国家在1980—1995年期间经历了严重的银行问题,而这还不包括东亚金融危机(林格伦、加西亚和萨尔,1996)。

二、银行系统性风险的根源与成因

泰勒(John B.Taylor,2009)研究发现,正是美联储的低利率货币政策导致了房地产市场的迅速升温,并推动了可变利率抵押产品的繁荣和其他高风险经营活动增加。而这些繁荣最终导致了泡沫的破灭,也使美国和其他国家金融机构不良贷款、放弃赎回抵押品和有毒资产大量增加。德利斯和克雷塔斯(Manthos D.Delis和Georgios P.Kouretas,2011)通过对欧元区银行2001—2008年度相关数据的研究发现,在低利率和银行的冒险行为之间存在较强的经验证据,即低利率实际上增加了银行大量的冒险行为。希门尼斯等(Jimenez等,2008)通过西班牙银行相对较长时期的数据研究也发现,一个扩张性的货币政策实际上和较高的信用风险是相联系的。博纳和约翰逊(Peter Boone和Simon Johnson,2009)回顾了历次美国金融危机发生的历史,认为自1970年开始,美联储为避免金融体系崩溃而采取的不断加大的降息行为常常是下一轮危机的导火索,每一轮新的危机都变得更加严重。明斯基(Minsky,1986)也表达了类似的看法,他指出,美联储的最终贷款人行为直接或间接地确立了资产价格的下限或者融资期限的上限,这样就把投机性融资所涉及的风险社会化了,而这种把金融市场风险社会化的做法鼓励了金融机构在资本资产融资方面的冒险,在经济扩张时期容易增加潜在的不稳定性。IMF(2009a)的一项研究也认为,宏观经济政策没有考虑到金融体系和住房市场系统性风险的积累是导致最近全球金融危机发生的原因之一。菲斯泰克、凯夫勒和雷皮纳(Mejra Festic、Alenka Kavkler和Sebastijan Repina,2011)对欧洲5个新会员国银行系统性风险宏观经济来源的分析结果表明,由于经济的过热、信用的增长和可获得性金融数量的增加可能对银行的经营有害,并且极有可能使银行的不良贷款持续恶化。

也有学者研究认为,虽然扩张性的货币政策以及对不审慎放贷者疏于监管推动了金融危机的形成,但大量外国资本流入(这些资本多为非投机性的)实际上助长了美国出售无风险资产的行为,这种行为的发生不仅使美国金融机构的杠杆率上升,也间接导致了美国金融体系“有毒资产”的大量增加(卡巴莱罗和克里希纳穆尔蒂,2009)。莱因哈特和罗戈夫(Carmen M.Reinhart和 Kenneth S.Rogoff,2008)的研究也发现,资产价格泡沫、大的资本流入和信用繁荣是系统性银行危机的先导,富国和穷国在这方面都是相像的。

施蒂格利茨(Joseph E.Stiglitz,2010)指出,在恰当政府干预缺失的情况下,私人营利性的交易也许会导致系统性风险的发生。维格纳尔、韦辛格和斯洛维克(Adrian Blundell-Wignall、Gert Wehinger和Patrick Slovik,2010)认为,本轮国际危机中系统性失败的主要原因与银行在全球监管框架下实际从事的业务相关,全球监管框架未能有效限制过高的杠杆率和冒险行为。

乌德和迈克拉克(André Uhde和Tobias C.Michalak,2010)的经验研究发现,信用风险证券化对欧洲银行系统性风险的增加有一个正的影响,并认为,系统性风险的增加与大银行反复进行证券化密切相关。特纳(Adair Turner,2010)也认为证券化是本次危机的重要原因之一。他指出,复杂的证券化促使源于美国的劣质抵押信贷剧增,银行表外期限转换的新形式也带来了新的风险。

不少学者的研究显示,金融自由化是银行系统性风险以致危机发生的一个重要因素。卡明斯基和莱因哈特(Kaminsky和Reinhart,1999)研究发现,超过70%的银行危机发生与危机前5年中的金融自由化运动有关,且银行危机在已进行金融自由化条件下发生的概率要高于无此条件发生的概率。德米居奇孔特和德特拉贾凯(Demirgüc-Kunt和 Detragiache,1998)应用1980—1994年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的大样本数据,通过建立多变量Logit经济计量模型,研究了诸多与系统性银行危机发生相关的因素。实证分析显示,多年来的金融自由化进程增加了发生银行危机的风险。

伯南克(Ben S.Bernanke,2010)分析指出,一些金融企业过度依赖不稳定的短期资本,导致在一些重要的机构发生挤兑,从而对整个金融系统的正常运行产生相当不利的影响。塔克(Paul Tucker,2009)也认为,由于银行天然所具有的内在脆弱性,即资产负债存在巨大错配,市场流动性枯竭很容易导致资产价格的下跌,进而导致银行净值的损耗,可能引发银行系统性风险。

有学者还从金融体系网络化的视角揭示了银行系统性风险产生的原因。艾罗明和恰克亚维奇(Amromin和Chakravorti,2009)认为,金融机构及银行间市场相互持有的风险头寸将金融体系连接成为一个发达的网络系统,以致于单个金融机构的冒险行为及其倒闭所产生的外部性可以很容易地通过金融网络系统传播和影响到其他机构和市场,即产生所谓“多米诺骨牌”效应。霍尔丹(Andrew Haldane,2009)也认为,银行体系和金融系统是一个复杂的适应性系统,金融网络的多维性、复杂性和同质性放大了资产定价时的奈特不确定性(knightian uncertainty),从而引起某些金融市场的崩溃。爱辛格(Elsinger,2006)等人指出,银行间相互信用关系和相关的风险暴露所导致的货币错配风险和高杠杆风险积聚,是系统性风险的主要来源。

一些学者从巴塞尔资本协议Ⅱ存在缺陷的角度对系统性风险的形成进行了探讨。他们指出,由于巴塞尔资本协议Ⅱ允许银行在标准法或IRB法(内部评级法)之间进行选择,这对较大型银行来说有竞争优势,而激烈的市场竞争会迫使小银行去冒较高的风险,其结果将导致银行进行较高程度的总体冒险(哈肯斯和施纳贝尔,2011)。

也有研究认为,公允价值会计与银行系统性风险的积聚有着明显的关系。IMF(2008)通过对美国、欧洲大型金融机构2006年底资产负债表所做的模拟分析显示,当基于模型进行估值或市场流动性很差的时候,公允价值计价对重要假设的变化具有较大的敏感性;在金融市场流动性短缺的情况下,公允价值计价显著放大了资本的顺周期波动。IMF(2008)的研究还进一步证明了银行资产负债表的估值方法是增大资产负债表波动的三大主要渠道之一。此外,巴斯(Barth,2004)、恩里亚(Enria,2004)、普兰廷等(Plantin等,2007)、艾伦和卡莱蒂(Allen和Carletti,2008)、马特拉(Matherat,2008)等人的研究也都证明,公允价值计价具有显著的顺周期效应。美国存款保险公司(FDIC)前主席艾萨克(William M. lsaac,2011)认为采用市值计价会计准则(即公允价值计价)无疑助长了2008年的危机和之后严重的衰退,并强烈质疑使用这种会计准则进行定价的合理性。他认为该准则会产生很大的波动性,会放大市场的趋势。布兰查德、阿里西亚和莫罗(Olivier Blanchard、 Giovanni Dell´Ariccia和 Paolo Mauro,2010)也认为,盯市规则与固定的监管资本比率相结合,迫使金融机构采取激进的措施收缩资产负债表,进一步加剧了贱价抛售和去杠杆化。

现阶段,我国高校政府采购内部控制管理仍处于不成熟、不完备的现状。为加强高校政府采购内部控制管理,可以从制度建设和强化审查两方面入手。在建全内部控制管理制度方面,需要加强岗位责任制、高校政府采购预算管理制度以及高校自行采购相关制度的建立;在内部控制管理中的审计监督方面,需要强化审查高校政府采购预算工作合法性、采购计划合理性、采购合同的制定和执行情况、招标过程的合法性以及采购方法和形式等诸多方面。

特纳(2012)指出,自《格拉斯—斯蒂格尔法案》所建立的商业银行与投资银行之间的防火墙被拆除后,投资银行的杠杆率累积远远快于商业银行,这使得它们能自由地从非系统性的经纪中介变异为系统重要性金融机构。

三、银行系统性风险的识别与早期预警

鉴于2007—2008年信用紧缩中银行与保险机构之间密切的金融联系,贝尔诺特和皮克(Kerstin Bernoth和Andreas Pick,2011)认为,系统性风险的预测需要将金融部门间的联系考虑进来,不论它们是否被直接的金融联系所引起,还是被共同的对金融体系的冲击所引起。瓦列夫(Barrak Biiyiikkarabacak和Neven T.Valev,2010)认为,私人信用扩张是紧接着发生银行危机的一个重要预警指示器。他们认为,住房信用的增长提高了债务水平,而这些债务并没有长期的收入做支撑,因此,快速的家庭信用扩张产生了能引发银行危机的脆弱性。奇基蒂(Stephen Cecchitti,2008)分析了2007年美国金融危机发生的过程,他认为,借贷市场紧缩是表明金融机构面临严重的流动性问题、可能引发系统性风险并导致金融危机发生的一个重要标志。德塔古普塔和卡欣(Rupa Duttagupta和Paul Cashin,2011)运用一个二元分类树模型(BCI)分析了50个新兴市场和发展中国家1990—2005年间发生的银行危机情况。BCT模型发现,有3个条件和特别关键的门槛指标会导致银行脆弱性的增加:(1)非常高的通胀率;(2)较高额美元化存款或低的银行流动性;(3)低的银行利润。引发银行危机的门槛条件是外币升值、糟糕的财政状况和宏观经济的不稳定性。罗闻全(Andrew W.Lo,2009)则将金融机构相互关联的紧密程度、流动性、杠杆率、是否存在相互隐性担保、对市场价格以及经济条件变化的敏感度、风险在机构的集中程度及机构股票的联动程度等指标作为系统性风险的主要监测指标。

卡明斯基(Kaminsky,1998)选取经常账户和资本账户、货币政策、过度信贷循环、银行挤兑等指标作为引发银行系统性危机的信号。德米尔居奇孔特和德特拉贾凯(1998)使用多重变量Logit技术来度量解释变量向量引起银行系统性危机的概率。黄、周和朱(Huang、Zhou和Zhu,2009a,2009b)等构建了灾难保险费(distress insurance premium)和边际贡献率两个指标,用于测度由异质性银行组成的金融系统组合的风险程度及系统性风险的来源。

一些机构、国际金融组织等也开发和构建了度量、预测系统性金融风险的模型与方法。1997年,由美国联邦金融机构监管委员会发起并建立机构统一评级制度——“CAMELS框架”(即骆驼框架),该框架从资本充足性、资产质量、管理能力、盈利性、流动性、市场风险敏感性等方面对银行系统性风险进行全面评估。IMF(2009)也先后开发了4种评估金融系统性风险的定量模型,包括:网络模型、CO-RISK模型、危机依存度矩阵模型和违约强度模型,并对它们的评估效果给予了评价。IMF认为,虽然每种方法都有其局限性,但若将这些度量方法综合加以运用,将成为有价值的监管工具,也可作为解决大而不能倒问题的政策基础。国际清算银行(BIS)则强调,可根据夏普利值(Shapley Value)法来测量金融机构的系统重要性。该方法适合于参数与模型的不确定性情况,其特点是将各种银行系统性风险度量模型相结合,并对其在银行系统性风险中的贡献因素进行评估。

尽管如此,要做到对系统性金融风险的准确预测仍是相当困难的(伯南克,2010),IMF在2009年4月的《全球金融稳定报告》中也承认,系统性风险是一个被广泛使用的术语,但是却很难对其定义和量化。

四、系统性风险的防范与宏观审慎管理制度建立

星岳雄(Takeo Hoshi,2011)认为,最近发生在美国的金融危机和日本在20世纪90年代的危机对未来金融监管提出了两个教训:第一,对大而复杂的金融机构缺乏有序的解决机制会带来一系列问题。第二,分清楚单个金融机构的健康和整个金融体系的稳定性是重要的。阿查里雅(2009)也认为,监管机制如银行信息披露政策和资本充足要求通常仅基于单个银行自身的风险,不能缓释总量的风险转移激励和系统性风险,而审慎管理是对一个集体层面上的监管,监管每一家银行不仅要监管单个银行的特殊风险,还要监管该银行与其他银行之间的相关风险。布兰查德、阿里西亚和莫罗(2010)指出,传统的监管框架和审慎管理框架必须立足于宏观经济的视角,应对整个经济体系周期性变化的政策措施,必须与传统的机构层面的监管手段互为补充。

关于中央银行及货币政策在化解和防范金融系统性风险中的作用,不少学者表达了肯定的观点。白芝浩(Walter Bagehot)早在1873年就指出,为防止或者控制恐慌,中央银行需要在有担保的情况下,向有偿债能力的机构慷慨地提供贷款。艾德里安和申铉松(Tobias Adrian和Hyun Song Shin,2009)通过研究“货币、流动性和货币政策”之间的关系,认为货币政策和针对金融稳定性的政策不仅是相联系的,而且也是不可分离的,且货币政策是保证金融体系稳定性的关键维度。布林德(Alan S.Blinder,2010)也认为,中央银行应监督和管理系统性金融风险,因为维护金融的稳定性是与货币政策的标准目标相一致的,而且很可能会要求最后贷款人发挥作用。斯麦吉(Lorenzo Bini Smaghi,2009)主张,货币政策的首要目标是在中期维持价格稳定。他认为,金融稳定最好是通过政策利率之外的工具,且在宏观审慎管理的更广框架下实现。但是,中央银行应该积极监控资产价格和信贷流量,这有助于更好地校正货币政策的方向,避免“滞后”风险。斯麦吉(2009)也认为,把价格稳定作为首要目标的货币政策,是避免资产价格泡沫和促进金融稳定的一个必要条件。国际货币基金组织(2009a)建议,中央银行应采纳一个宽的宏观审慎视角,在它们的决定中考虑资产价格波动、信用繁荣、杠杆率和系统性风险的累积。

还有学者指出,要防范和减少金融机构的冒险行为,必须加大对相关机构及其责任人的惩处力度,使其所获得的收益与所承担的风险、责任相一致。布恩和约翰逊(Peter Boone和Simon Johnson,2009)认为,为了有效减少银行不计后果、过度冒险的行为,必须使银行所有者的收益和风险更加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为此,他提出应大幅增加对银行的资本要求,确保银行股东和经营成果有更紧密的关系,应让股东感受到,在银行可能进行投机赌博式的操作时,他们自己的资金将面临真正的风险。其次,当企业倒闭时,应让金融机构管理人员和董事会个人承担合理的损失。第三,应设置规则,使监管机构和公职人员切实保护纳税人利益,在经济利益和职业道德上不相冲突。科尔瑙伊(Janos Kornai,2009)则从预算软约束的视角指出,加强监管并不能阻止预算约束软化导致的过度借贷、不负责任的冒险以及扩张冲动。他认为,要实行真正严格的预算约束,必须让那些把企业或机构拖入财务困境的人付出沉重的代价。

迦叶波、拉詹和斯泰因(Anil K.Kashyap、Raghuram G.Rajan和Jeremy C.Stein,2009)建议,让银行购买资本保险,当整个银行部门都处于不好的状态时,由保单来支付。莫里斯和申铉松(Stephen Morris和Hyun Song Shin,2009)认为,如果金融监管的目的是为了确保金融体系的整体稳定,那么以风险资本要求为基础的传统金融监管体制就不足以实现这个目标。由于金融机构所采取的行动会产生溢出效应,影响其他金融机构的利益。因此,从系统的角度来看,金融监管的目标是征收合理的庇古税,以尽可能削弱外部性影响,推动整个金融体系向高效率靠拢。施瓦兹(2008)强调,在任何情况下,设立流动性最后提供者的监管方法是最可能最小化系统性风险的。他认为,流动性最后提供者将提供流动性以帮助防止金融中介违约,同时防止处于违约状态的关键金融中介走向破产。此外,流动性最后提供者还能够向资本市场注入必要流动性以保持其有效运转。特纳(2010)则认为,未来金融监管和公共政策的设计应考虑以下三个方面内容:一是在制定对商业银行和投资银行交易账户资本要求时,应从以往偏向流动性转变为偏向保守主义。二是决策者需要考虑不稳定的投机活动的潜在危险,即便是非银行机构从事的投机活动,也有潜在危险。如有必要,应当通过杠杆率限制来约束高杠杆对冲基金的投机活动。三是在需要的时候,不排除使用金融交易税的可能。

施蒂格利茨(2009)强调,对金融部门的监管应处理好5个方面的关系,即监管应确保竞争,保护消费者,保证金融机构和金融体系的安全、稳健,保证市场准入,以及促进宏观经济稳定和增长。

五、总结与述评

本文全面介绍了当前国际上对银行系统性风险问题研究的主要观点和政策主张,尤其对2007—2008年美国次贷及金融危机后国际社会对该问题研究的最新进展进行了反映,这些研究对于全面认识银行系统性风险的本质、对于当前正在进行的宏观审慎管理实践无疑具有一定的启示和参考价值。例如,货币的超发和金融自由化对系统性风险形成的影响;对银行等金融机构征收必要的金融交易税以抑制其外部性;不仅要大幅提高对银行等金融机构的资本、杠杆率和流动性要求,还应要求其建立风险与收益对等的激励约束机制;金融监管应追求金融稳定与效率的平衡等。当然,由于实践在发展,加之银行系统性风险问题的复杂性,我们对该问题的认识仍不可避免地会存在一定的局限性或片面性,甚至可能有错误,因而,有待更进一步的深入研究和探讨。例如,当前很多研究虽然从多个层面、多角度对系统性风险发生的原因及防范措施进行了探讨,但由于分析不够全面或未抓住主要因素,不免给人“盲人摸象”的感觉。再如,从人类社会历史发展的长河来看,银行或金融体系系统性风险问题实际上早在几百年前甚至更早就已经存在,但该问题真正引起人们关注则是在2007年美国金融危机发生之后,因此,对系统性风险问题的研究多以这次危机为例展开,却很少结合历史上历次典型系统性金融危机的发生原因及其共性来探讨银行系统性风险发生的一般规律。再比如,系统性风险问题往往同经济周期密切相关,但现有研究中将此问题纳入到经济周期分析框架中来考察的并不多见,不失为一个缺憾。另外,马克思主义关于资本主义基本矛盾与危机的理论对当下研究银行系统性风险问题有何价值和意义,能否对银行系统性风险进行准确识别与度量,金融创新与系统性风险,以及逆周期政策工具的实施需要把握的时机与条件等问题,都值得进一步深入研究和分析。

尽管如此,以上学者对银行系统性风险问题的研究仍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和实践价值。未来银行或金融体系系统性风险或许会以新的形式或面目出现,但只要掌握了系统性风险形成的一般规律和特点,并紧紧围绕监管实践中出现的新情况、新问题正确加以应对,在不久的将来,对其进行有效识别和控制仍是有可能实现的。

注:

①市场流动性风险是指银行等金融机构在不实质性影响其资产价格的情况下便无法较快出售其资产的一种风险,即银行不得不通过降价才能售卖其资产的风险。而资金流动性风险则是指银行等金融机构无法在短期内通过募集资金来满足期望的现金流要求的一种风险。详细情况参见IMF:《全球金融稳定报告》,2011年4月。

[1]卡门M.莱因哈特,肯尼斯S.罗格夫著,綦相,刘晓锋,刘丽娜译.这次不一样八百年金融危机史[M].北京:机械工业出版社,2012年9月.

[2]阿德里安·布伦德尔-威格纳尔,格特·韦欣格,帕特里克·斯洛维克.房间里的大象:银行应当从事什么业务[J].比较,2010,(2).

[3]Carmen M.Reinhart and Kenneth S.Rogoff.2009.“The aftermath of finance crises.”American economic Review:Papers&Proceedings 99:2.

[4]James Bullard,Christopher J.Neely,and David C. Wheelock.2009.“Systemic Risk and the Financial Crisis:A Primer.”Federal Reserve Bank of St.Louis Review,September/October,91.

[5]Patrick Bolton,Tano santos,and Jose A.Scheinkman.2009.“Market and Public liquidity.”American economic Review:Papers&Proceedings 99:2.

(责任编辑 耿 欣;校对 GX)

This paper reviews and summarizes the international research and representative literature on systemic risk of banks and macro-prudential supervision,including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systemic risk of banks and financial crisis,the origin and causes of systemic risk of banks,identification and early warning system about systemic risk of banks,and the establishment of prevention system of systemic risk and the macro-prudential supervision system..This paper aims to provide some useful enlightenment for the macro-prudential supervision practices currently carried out in depth through studying and summing up important views on systemic risk of banks and macro-prudential supervision. Meanwhile,this paper also hopes to dig out some topics which need further study and discuss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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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830.99

A

1674-2265(2014)02-0022-06

2013-12-15

本文为新疆财经大学2013年博士科研基金项目的阶段性研究成果。

达潭枫(1968-),男,新疆财经大学金融学院副教授,中国人民大学经济学博士,研究方向为金融学、国际金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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