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晓梅
继承古代文化遗产,古为今用,早已尽人皆知,但教学中运用何种方式,颇不一样。笔者只从古典诗词方面谈一点古为今用的三个密切相连的问题,拟算作一种方式。这就是“分解—比较—吸收”的三步法。
程序一:甄别分解,辩证定性
我们必须把作家的思想、身世及其写作的时代背景先弄清楚,才能把握各个作家的作品倾向。例如李白的超人遁世,杜甫的忠君崇圣,白居易的悠闲颓废,都会在他们各自的诗词中不可避免地有所反映。那种精华部分与糟粕部分,即是他们的积极思想与消极思想对立而又统一的世界观的表露。因为某一诗人的作品倾向,必须放在他的思想、身世与所处的时代中去考查与印证。先秦迷信巫术,在《诗经》《楚辞》里就涉及到一些内容;魏晋以后盛行道教与佛教,对李白的求仙、王维的崇佛,都不会没有影响。严格一点说,即使是艺术上自成流派的各类“诗体”,既有其进步、特出的一面,也有落后、不足的一面。例如:南朝的元嘉体”词秀丰茂,但又繁芜危仄;南朝的“玉台体”缉裁巧密,却又轻浮绮靡;唐代的“元和体”恶同喜异,而又浮而不实的;宋代的“西昆体”寓意深遂,但却偏重形式;宋代的“诚斋体”浅近诙谐,却又俚熟过甚,明代的“铁崖体”自然明朗,而又槎牙钩棘,等等,无不有此两面性并带有时代烙印。因此说,运用历史唯物主义的观点和方法,来鉴别他们诗作中的小及完美与缺陷(艺术流派)、大至精华和糟粕(思想体系)的各个部分,是开始“定性”的很关键的一步。
程序二:纵横比较,剖析总结
我们把精华部分与糟粕部分等鉴别出来之后,还要有一个消化过程。那就是要进行多层次的比较。例如:“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的李白之傲骨;“穷年忧黎元,叹息肠内热”的杜甫之忧心;“稳暖皆如我,天下无寒人”的白居易的体恤;“自惭居处崇,未睹斯民康”的韦应物的内疚以及“裹尸马革固其常”的陆游之壮怀,等等,这种忧国忧民、蔑视权贵的思想品格,对促使作家形成诗的个性风格,起着决定性的作用。李白之飘逸,杜甫之沉郁、白居易之晓畅、韦应物之冲和、陆游之悲愤,这些都可以从比较中获得。假如从诗的情调来说,文天祥有“身世浮沉雨打萍”之哀叹,而李煜就有“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之悲恸,前者为国而忧,后者为己而泣。又李商隐有“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而刘禹锡则有“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前者隐含忧伤,后者抒发豪情,思想境界就截然不同。这是从横的方面来比较。同样,出自于屈原《九歌》“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兮为鬼雄”之语的,李清照有“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夏完淳有“毅魄归来日,灵旗空际看”,而陈毅则有“此去泉台招旧部,旌旗十万斩阎罗”。古人与今人的思想境界就有本质上的差别。这是从纵的方面来比较。这种多层次的横与纵的比较,是剖析、总结的极其细致的一步。
程序三:吸收继承,学以致用
这是古为今用的效果问题。没有“吸收”就没有“继承”。那种否定一切的民族虚无主义的态度,那种割断旧的文化传统的偏激观念,都是无法贯彻“摒弃其糟粕,吸收其精华”这一古为今用的方针的。“吸收”必须借助于“类义用典”的手段,才有继承性;“吸收”还必须遵循“会通适变”的原则,才有创造性。二者不可偏废。例如苏轼的“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被吸收用来说明认识事物的立足点不正,就会被假象所迷惑;刘禹锡的“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被吸收用来比喻进步、新生的事物是在同腐朽、没落的事物斗争中成长起来的。这里含有辩证的观点。王之涣的“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已蕴含了鞭策人们追求更高成就的精神力量;王勃的“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已取代了“四海之内皆朋友”的思想内涵,这里含有人生的哲理。李煜的“落花流水春去也”,反面的消极概叹却能化用成正面的积极嘲讽;李商隐的“心有灵犀一点通”,恋人的感情融洽却能化用成描写坏人的沆瀣一气。这里含有反用的新意,等等,不胜枚举。这种类其义、用其典,或直露,或隐曲,或翻造,或出新,可以说是“学而致用”的一步。
“分解—比较—吸收”的三步法,不仅适用于诗词教学的部分范畴,而且还适用于古典文学作品教学的整个范畴,这三步法只是笔者初步运用到教学实践中的一种尝试,希望能对诗词教学有所帮助。
作者单位:江苏海安县曲塘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