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述《素问》三虚相合易发疫疠的医学思想及其对预防温疫的启示

苏 颖

(长春中医药大学，长春 130117)

疫疠是严重危害人类生命与健康的重大传染性疾病之一。《黄帝内经》五运六气理论中对疫疠发生规律及其与气候、年份的相关性有系统阐述。尤其在《素问·本病论》《素问·刺法论》中提出了三虚相合易发疫疠的重要理论观点，其“人与天地相参”的整体医学思想对于预防温疫及外感流行性疾病有重要启发。

1 何谓“三虚相合”

“三虚”一词，出自《素问·本病论》《素问·刺法论》，经文指出了三虚的含义及其在疫疠发生过程中的相互关系。即人体五藏的某一脏之气不足，此乃一虚；又遇与该脏五行属性相同的司天之气所致的异常气候，此乃二虚；在人气与天气同虚基础之上，又加之情志过激，或饮食起居失节、或过劳、或外感等，此为三虚。三虚相合，即上述3种情况相遇，又逢与该脏五行属性相同的不及之岁运所致的异常气候，感受疫疠之邪气，影响相应之脏，致使该脏精气、神气失守，发生温疫。

2 五疫发生的内外因素及损伤脏腑

2.1 水疫 《素问·本病论》云：“人忧愁思虑即伤心，又或遇少阴司天，天数不及，太阴作接间至，即谓天虚也，此即人气天气同虚也。又遇惊而夺精，汗出于心，因而三虚，神明失守。心为君主之官……却遇火不及之岁，有黑尸鬼见之，令人暴亡。”意为人忧愁思虑则导致心气不足，此为一虚；又遇到了少阴君火司天的异常气候，此为二虚；又卒惊汗出损伤心神与心液，此为三虚；在此三虚基础之上，又恰逢火运不及之年异常气候。心为君主之官，神明出焉，致使神明失守其位，精神不振作，则水疫之邪乘虚易犯人体，容易令人暴亡。

2.2 木疫 经文指出：“人饮食劳倦即伤脾。又或遇太阴司天，天数不及，即少阳作接间至，即谓之虚也，此即人气虚而天气虚也。又遇饮食饱甚，汗出于胃，醉饱行房，汗出于脾，因而三虚，脾神失守。脾为谏议之官，智周出焉。神既失守，神光失位而不聚也，却遇土不及之年，或已年或甲年失守，或太阴天虚，青尸鬼见之，令人卒亡。”意为饮食劳倦伤及于脾，致使脾气不足，此为一虚；又遇太阴湿土司天导致的异常气候，此为二虚；此时又加之饮食过饱，或醉酒后行房事，此即三虚；脾胃被伤，脾神失藏，神失其位之际，又逢土运不及之年的异常气候，则木疫之邪来犯，易令人猝然死亡。

2.3 土疫 经文指出：“人久坐湿地，强力入水即伤肾。肾为作强之官，伎巧出焉。因而三虚，肾神失守，神志失位，神光不聚，却遇水不及之年，或辛不会符，或丙年失守，或太阳司天虚，有黄尸鬼至，见之令人暴亡。”意为若人久坐湿地或强力入水，又遇太阳寒水司天所导致的异常气候，致使肾神失守其位，又逢水运不及之年的异常气候，则土疫之邪来犯，易令人暴亡。

2.4 金疫 经文指出：“人或恚怒，气逆上而不下，即伤肝也。又遇厥阴司天，天数不及，即少阴作接间至，是谓天虚也，此谓天虚人虚也。又遇疾走恐惧，汗出于肝。肝为将军之官，谋虑出焉。神位失守，神光不聚，又遇木不及年，或丁年不符，或壬年失守，或厥阴司天虚也，有白尸鬼见之，令人暴亡也。”意为若人恚怒愤嗔致使肝气上逆，此为一虚；又遇厥阴风木司天，此为二虚；在天虚人虚基础上，又疾走恐惧汗出，肝神失守其位，此为三虚；若再遇木运不及或太过之岁所致的异常气候，则金疫之邪来犯，易令人暴亡。

《素问·刺法论》也指出了五疫(水疫、木疫、火疫、土疫、金疫)是三虚相合所致。篇中关于“三虚”的概念、五疫的发病过程及预后与《素问·本病论》大体一致。认为五脏气虚，神移失守，此乃一虚；若遇司天之气失守其位，此乃二虚；再遇不及之岁运所致的异常气候，致使人体再虚，即“三虚”。三虚则疫邪干犯，发生疫疠。在五疫的发病与预后方面，也指出了五疫具有发病急骤、易令人暴亡的特点。在治疗方面指出，由于五疫之邪性质不同，侵犯之脏亦异，故当针刺相应脏腑之经络腧穴。针刺脏腑之经络腧穴也具有一定规律。例如：心神失守，水疫之邪干犯，当针刺心俞；脾神失守，木疫之邪干犯，当先针刺足阳明胃经之所过，再刺脾俞；肺神失守，火疫之邪干犯，当先针刺手阳明大肠经之所过，再刺肺经之腧穴；肾神失守，土疫之邪干犯，当先针刺足太阳膀胱经之所过，再刺肾俞。正如经文云：“人病心虚，又遇君相二火司天失守，感而三虚，遇火不及，黑尸鬼犯之，令人暴亡，可刺手少阳之所过，复刺心俞。人脾病，又遇太阴司天失守，感而三虚，又遇土不及，青尸鬼邪犯之于人，令人暴亡，可刺足阳明之所过，复刺脾之俞。该篇还指出了小金丹预防疫疠、意念调神振奋阳气预防疫疠之法。

3 对于预防温疫的启示

3.1 正气存内，邪不可干 平素要调情志，节饮食，慎起居，勿劳伤太过，做到食饮有节、起居有常、不妄作劳，使五脏所藏的精与神内守，如此则人体正气充足，具有抗邪能力，不易发病。正如《素问·本病论》云：“得守者生，失守者死。得神者昌，失神者亡。”强调了五脏藏精、藏神在疫疠发生过程中的重要性。

3.2 天符之岁，易发疫疠 从《素问·刺法论》经文可知，若遇岁运太过和不及之年的五行属性与司天之气五行属性相同的年份要引起注意，这样的年份在《素问·六微旨大论》中称作“天符”年。在天符年，由于岁运与司天之气的五行属性相同，同气化合，没有胜负，失去相互之间的制约，易造成一气偏胜独治的异常气候现象，这样的异常气候容易给人体及自然生物带来一定危害。正如《素问·六微旨大论》所说：“天符为执法……中执法者，其病速而危。”被天符之年的邪气所伤，则发病迅速，病情严重。不同的年份疫疠之邪的性质有一定规律。在岁运不及之年，疫疠之邪的性质是“克我者”，即所不胜之气。例如：木运不及之岁，易发生金疫；火运不及之岁，易发生水疫；土运不及之岁，易发生木疫；金运不及之岁，易发生火疫；水运不及之岁，易发生土疫。

3.3 五疫急暴，预后不良 温疫之邪所致疾病具有起病急、传变迅速、病死率高的特点，给人体生命与健康带来严重危害。自古以来，中医学家在与疫疠做斗争的过程中积累了丰富的经验，这些宝贵经验记载在《内经》及其以后的历代医家著作当中。

总之，疫疠的发生是多种因素而致。人体正气不足神气失守即人虚(一虚)是疫疠发生的内在因素。不正常的气候即天虚(二虚)是疫疠发生的外在条件。能否发病其关键是第三虚，即人为的因素，主要是在人虚天虚基础上，饮食不节、情志不遂、劳逸失常等导致人体正气更加不足，五脏精气与神气严重失守，这是疫疠发生的关键。重温经典，挖掘精华，对于重新认识温疫、防治温疫具有重要价值。

[1]黄帝内经素问[M].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1963.

[2]苏颖.中医运气学[M].北京:中国中医药出版社,2009.

[3]苏颖.五运六气探微[M].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20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