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血府逐瘀汤中活血药与理气药配伍的核心意义

★ 肖勇

(1.江西中医药大学2012级硕士研究生 江西 南昌 330004)

血府逐瘀汤出自清代王清任的《医林改错》，由桃仁、红花、生地、赤芍、当归、川芎、柴胡、枳壳、桔梗、牛膝、炙甘草等11味药物组成，乃王氏为“胸中血府血瘀”而设，成为活血化瘀的代表方剂，具有活血化瘀、行气止痛之功效，主治胸中血瘀证。正如唐宗海在《血证论》中所言：“王清任著《医林改错》，论多粗舛，唯治瘀血最长。所立三方，乃治瘀血活套方也。”笔者认为，在血府逐瘀汤中，活血药与理气药的配伍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笔者试就其配伍的核心意义论证如下：

1 从中医方剂配伍理论论证

血府逐瘀汤主治胸中血瘀证，其临床表现为胸痛，头痛，日久不愈，痛如针刺且有定处，或呃逆日久不止，或饮水即呛，或干呕，心悸怔忡，失眠多梦，急躁易怒，或内热瞀闷，入暮潮热，唇暗或两目暗黑，舌质黯红，或舌有瘀斑、瘀点，脉涩或弦紧。纵观其症，其病机可概括为瘀血内阻胸部，气机郁滞，即王清任所称“胸中血府血瘀”之证。胸为气之所宗，血之所聚，肝经循行之分野。血瘀胸中，气机阻滞，而致清阳郁遏不升，故胸痛、头痛日久不愈，痛如针刺，且有定处；胸中血瘀，影响及胃，而致胃气上逆，故呃逆干呕，甚则水入即呛；瘀久化热，则内热瞀闷，入暮潮热；瘀热内扰心神，则心悸怔忡，失眠多梦；瘀血郁滞日久，肝失条达，故急躁易怒；唇、目、舌、脉所见，皆为瘀血阻滞之象。方中桃仁破血行滞而润燥，红花活血化瘀以止痛，共为君药。赤芍、川芎助君药活血化瘀；牛膝活血通经，祛瘀止痛，并引血下行，共为臣药。生地、当归养血益阴，清热活血，活血而不伤血；桔梗、枳壳，一升一降，宽胸行气，桔梗并能载药上行；柴胡疏肝解郁，升达清阳，与桔梗、枳壳同用，尤善理气行滞，使气行则血行；以上均为佐药。甘草调和诸药，为使药。纵观全方，血府逐瘀汤由桃红四物汤(生地易熟地，赤芍易白芍)合四逆散(枳壳易枳实，赤芍易白芍)加牛膝、桔梗而成，笔者认为，在血府逐瘀汤的配伍中，桃仁、红花、川芎、当归构成活血药的核心药组，柴胡、枳壳构成理气药的核心药组，其中，桃仁、红花、川芎活血祛瘀，当归养血行血，四药相伍，祛瘀又养血，破血又扶正，瘀血去而新血生，则活血而无耗血之虑；柴胡舒肝行气，枳壳下气宽胸，二药相配，升降同施，气行有助血行。六药合而用之，既能活血祛瘀，又能行气止痛，既行血分瘀滞，又解气分郁结，且升降相施，气血调和，则诸症可愈，为治胸中血府血瘀证之优良组合。由此可见，活血药与理气药的配伍在血府逐瘀汤中起主导作用，桃仁、红花、川芎、当归、柴胡、枳壳6味药的组合影响着该方活血化瘀，行气止痛的功效，从而达到治疗胸中血瘀证之目的。

2 从中医文献资料论证

桃仁味苦、甘，性平，归心、肝、大肠经，《神农本草经》指出：“主瘀血，血闭，瘕，邪气，杀小虫。”红花味辛性温，归心、肝经，《新修本草》指出：“治口噤不语，血结，产后诸疾。”桃仁、红花配伍，既善活血通经，又善祛瘀止痛，为活血化瘀之常用组合，如《药性集要》所言：“桃仁得红花，行瘀，通月经……”川芎味辛性温，归肝、胆、心包经，能上行颠顶，下走血海，旁通四肢，为“血中之气药”，既善活血化瘀，又能行气止痛，如《珍珠囊》指出：“上行头角，助清阳之气，止痛；下行血海，养新生之血，调经。”当归味甘、辛，性温，入肝、心、脾经，补血活血，补中有动，行中有补，诚为血中之气药，亦为血中之圣药也，正如《本草纲目》所说：“和血补血。”以上四药合用，构成活血药的核心药组，既能活血，又能养血，旧血去而新血生，瘀血去而正不伤，成为活血化瘀止痛之常用组合。柴胡味苦、辛，性微寒，归肝、胆经，《本草纲目》指出：“乃手足厥阴、少阳必用之药。”可见，柴胡善于疏泄足厥阴肝气而解郁结，为治肝气郁结证之要药；枳壳味苦、辛，性微寒，入脾、胃、大肠经，具有破气消积，行气化痰之功效，如《本草纲目》所言：“枳实、枳壳，性味功用俱同，大抵其功皆能利气，气下则痰喘止，气行则痞胀消，气通则刺痛止，气利则后重除。”二药合用，构成理气药的核心药组，一升一降，理气宽胸，以达“气行则血行，血行瘀自消”之目的。临床所见内伤杂病，瘀血阻滞者，常将活血药组与理气药组合用，以化瘀为主，理气为辅，寓行气于活血之中，如高体三指出：“当归养血活血，桃仁、赤芍、红花逐瘀活血；血不得气不活，气不得血不行，川芎为血分气药，枳壳擅长理气疏肝，柴胡疏肝解郁，三药合用，助本方理气活血，并有调理肝脾的作用。”

以上文献记载表明，血府逐瘀汤中活血药与理气药的配伍符合中药配伍的原则，切中胸中血瘀证之病因病机，活血化瘀、行气止痛，故治疗效果肯定，成为治疗胸中血瘀证方剂配伍的常用组合，其核心配伍意义不可忽视。

3 从现代药理实验论证

血府逐瘀汤的药理作用主要有改善微循环和血液流变学、降血脂、抗动脉粥样硬化、抗心肌缺血、耐缺氧、抗纤维化、调节免疫、抗炎、镇痛等[1]。彭康等[2]将血府逐瘀汤分为活血组(桃红四物汤组)、理气组(四逆散)，并与总方组(血府逐瘀汤组)进行比较，在对大鼠红细胞变形能力和全血粘度比的实验中发现，总方组的红细胞变形能力和降低全血比粘度的作用强于活血组和理气组(P<0.01),而活血组与理气组之间却无显著差异(P>0.05)，说明组成总方后活血药和理气药有明显的协同作用。彭康等还在血府逐瘀汤拆方各部分对急性微循环障碍大鼠肠系膜微循环及动脉血压影响[3]的药理实验中,发现血府逐瘀汤总方较活血组、理气组具有更强、更好的改善微循环作用。彭康等人的研究充分表明，理气药与活血药的组合，最大限度地发挥了其“行气、活血”的协同作用，因为在活血药与理气药的协同作用下，其改善微循环的作用也增强了。从以上现代研究分析，活血药和理气药的配伍是活血化瘀组方施治中十分重要的两个部分，在血府逐瘀汤药理作用的发挥中，活血药与理气药的配伍起到了相辅相成的核心作用，二者药理的协同作用影响着血府逐瘀汤药效的作用趋势。

4 从中医临床运用论证

在治疗瘀血阻滞的病证中，古今医家大多会将活血药与理气药相伍使用，以达到活血化瘀，行气止痛之功效。据统计，在血府逐瘀汤的衍生方，如通窍活血汤、膈下逐瘀汤、少腹逐瘀汤、身痛逐瘀汤、会厌逐瘀汤、解毒活血汤、通经逐瘀汤等的方剂配伍结构中，均体现了活血药与理气药配伍、加减的核心意义。现代亦有众多医家采用以活血药与理气药为核心的血府逐瘀汤加减治疗高脂血症、糖尿病、头痛、心血管疾病、脑血管疾病等疾病。如朴素花[4]应用血府逐瘀胶囊治疗高脂血症48例，疗效显著，而且未发现不良反应。阎奇等[5]以血府逐瘀汤为主治疗糖尿病肾病48例，临床也取得良好疗效。陈光辉[6]应用血府逐瘀汤治疗偏头痛40例,结果有效率95.0%。陈阳等[7]应用血府逐瘀汤加减治疗血管性痴呆35例，有效率82.85%。可见，临床上使用的许多治疗内伤杂病的活血化瘀方剂，都会考虑活血药与理气药配伍的作用，以达到活血化瘀、行气止痛功效之目的。

综上所述，活血药与理气药在血府逐瘀汤的配伍中具有核心的意义，其中，桃仁、红花、川芎、当归构成活血药组，柴胡、枳壳构成理气药组，六药合用影响着血府逐瘀汤的主要功效和主治证型，同时体现了中医治疗疾病的整体观。

[1]余明哲，彭美凤.难病奇方系列丛书·血府逐瘀汤[M].北京:中国中医药出版社，2005:9-16.

[2]彭康,郑有顺.血府逐瘀汤对红细胞变形性及全血粘度的影响[J].实用中西医结合杂志，1991,4(8):495-496.

[3]彭康，郑有顺.血府逐瘀汤的拆方研究——对微循环的药理作用[J].中药药理与临床，1990,6(6):1-4.

[4]朴素花.血府逐瘀胶囊治疗高脂血症48例疗效观察[J].北京中医药，2008,27(2):127.

[5]阎奇，刘鹰.血府逐瘀汤为主治疗糖尿病肾病48例疗效观察[J].中国中医药信息杂志，2007,14(4):70.

[6]陈光辉.血府逐瘀汤治疗偏头痛40例[J].河南中医学院学报，2007,26(6):57.

[7]陈阳,杨斌.血府逐瘀汤治疗血管性痴呆35例[J].河南中医,2006,26(12):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