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 红**
(黑龙江省黑河学院教育系,黑河 164300)
农村劳动力的城市转移是世界各国工业化和城市化进程中的普遍规律,国家统计局公布的2012年统计公报显示,2012年中国农民工总量为26261万人,比上年增长3.9%。其中,外出农民工16336万人,增长3.0%;本地农民工9925万人,增长5.4%。[1]转移劳动力的子女受教育也成为一种伴生现象,作为弱势群体的农民工子女的教育问题已经成为一个新生的社会问题。
随着《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年)》的颁布实施,在大力发展学前教育事业的同时,大众也把视角聚焦到了农民工子女的学前教育方面。目前关于农民工子女的学前教育研究主要集中在“保障制度的建设”、[2]“学前教育财政投入”、[3]“农民工子女教育现状”[4]等宏观方面。本研究尝试从微观的家长投入层面对随迁子女学前教育的影响进行深入调查与剖析。家长投入能加速农民工子女融入城市生活,能缓冲农民工家庭贫困对儿童的消极影响,促进儿童以后的学业成功,因此是十分值得关注的研究领域。
本研究依照方便抽样的原则,从两种途径选择被试:一种途径是从哈尔滨农民工比较集中区域的幼儿园入手,确定农民工子女身份,向这类孩子家长发放问卷;另一种途径是去农民工比较集中的区域直接向农民工发放问卷。为了保证调查对象的随迁子女家长身份,发放问卷前要向发放对象进行询问,确保问卷发放对象的准确性。本研究共发放问卷300份,回收287份,剔除无效问卷10份,问卷有效回收率92%。
本研究依据国外研究者近10多年从社会视角讨论家长投入的相关研究结果[5][6][7]以及对低收入家长投入的相关研究结果,[8][9]自编《随迁子女家长投入学前教育调查问卷》。该问卷从三大方面共6个维度来衡量家长的学前教育投入情况,这三个大的方面分别是家长对幼儿园教育的投入部分、家长对家庭教育的投入部分、家长对社区中的教育投入部分;6个维度分别是参与亲职教育、与学校和幼儿进行有效沟通、担任义工、辅导子女完成家庭作业及其他学习活动、参与学校决策、参与社区活动。问卷总计35题,采用李克特5点计分。为了保证问卷的信度和效度,本研究对初测数据进行内部一致性信度分析,结果显示问卷各维度以及总问卷的内部一致性信度系数都在0.7以上,特别是总量表的内部一致性信度系数达到了0.9,说明问卷有较好的信度。效度方面,在编制问卷过程中,请学前教育专业的专家对问卷进行审定,并征求随迁子女家长的意见,对问卷内容进行调整,以此保证问卷具有较好的内容效度。
1.学历。
本研究把随迁子女家长的学历分为本科、大专、高中及初中以下四个等级。统计结果显示(见表1),随迁子女家长的学历层次以初中及以下最多,高达33.6%,其次是高中层次(24.9%)、大专层次(23.1%),所占比例最小的是本科,仅占调查总数的18.4%。从总体看,高中及以下学历的随迁子女家长占调查总数的近60%。由此可见,随迁子女家长的学历水平普遍较低。
表1 随迁子女家长的学历状况
2.年龄。
本研究把调查对象的年龄划分为以下五组,分别是:25岁以下组、26-30岁组、31-35岁组、36-40岁组、40岁以上组。调查结果显示(见表2),随迁子女家长的年龄集中在26-35岁之间,这两个年龄组的家长占总调查人数的63.1%,其中尤其是26-30岁年龄组所占比重最高,达到了38.6%,说明随迁子女家长的年龄呈年轻化趋势,这和国家统计局关于新生代农民工的数据相一致。
表2 随迁子女家长年龄结构
3.家庭收入及家庭学前教育投资情况。
研究发现,调查对象的家庭收入呈现出低水平趋势,家庭月收入2000元以下的家庭占总调查对象的34%;月收入2000-3000元的家庭占35.7%;其他情况所占比例较小。月收入5000元以上的家庭仅占12.67%。随迁子女家庭的年学前教育投资多保持在1000-2000元(见表3),平均每月金额150元左右,按月家庭收入2000元计算,随迁子女学前教育投入占家庭总收入的7.5%,说明随迁子女家庭教育投入水平偏低。
表3 随迁子女家庭教育投资情况
4.幼儿所在的教育机构。
调查结果显示(见表4),随迁子女在民办幼儿园就读比例占总调查对象的47.3%,就读示范园和一级园的仅占17.0%、17.3%;能有机会进入早教机构学习的幼儿占调查总量的10.1%。这说明随迁子女大部分集中在师资力量、硬件设施、教育管理等相对落后的民办幼儿园就读。
表4 随迁农民工家庭子女所在教育机构情况
问卷采用李克特5点计分,中位数是3,研究结果显示(见表5),随迁子女家长投入学前教育总体平均数是2.4,说明随迁子女家长投入学前教育的总体水平中等偏下。各个维度平均数都小于中位数3,说明随迁子女家长投入学前教育的各个维度的水平也比较低,特别是家长与学校进行有效沟通维度、家长参与社区活动维度的平均数仅达到2.2、2.3,说明随迁子女家长在跟幼儿园和自己子女沟通方面、参与社区活动方面水平很低。此外,值得一提的是,在随迁子女家长学前教育投入的各维度中,参与亲职教育维度的平均数比其他维度高,说明随迁子女家长随着社会的进步也越来越清醒地认识到子女教育的重要性,开始关注子女的教育问题,并有意接受外界关于儿童教育的科学信息,以提高自己教育子女的水平。
表5 随迁子女家长投入学前教育的描述性统计分析
1.家长学历因素。
研究显示,随迁子女家长学历水平普遍呈现较低趋势。对随迁子女家长的学历因素和其对子女的学前教育教育投入情况进行相关分析,结果如表6所示,随迁子女家长的学历因素和其学前教育投入存在显著正相关,相关系数是0.216,在P<0.01水平上极其显著,说明随迁子女家长的学历水平越高,投入子女的学前教育越多。
表6 随迁子女家长投入学前教育水平和学历的相关分析
2.家长年龄因素。
对家长年龄因素和其投入学前教育水平进行相关分析,结果如表7所示,家长年龄因素与家长投入学前教育总体水平呈显著负相关(P<0.05),相关系数为-0.119,P=0.049,说明随迁子女家长年龄越小,投入学前教育的水平越高。
表7 随迁子女家长投入学前教育水平和年龄的相关分析
对随迁子女年龄因素和家长投入水平进行相关分析,研究结果显示,随迁子女的年龄因素和家长学前教育投入不存在相关,即随迁子女年龄跟家长的教育投入没有关系。
4.家庭收入状况。
对家庭的收入因素和家长投入学前教育情况进行相关分析,结果显示,家庭的收入状况与家长投入学前教育不存在相关,即家庭的经济收入对家长投入学前教育的情况没有决定性的影响。
对277个随迁子女家长投入学前教育情况进行调查分析,结果发现随迁子女家长投入学前教育总体水平比较低,即随迁家长投入子女学前教育明显不足。究其原因,可能与农民工职业有很大相关。农民工在城市中通常干最苦最累的活,薪资待遇却微乎其微,随迁子女家长这种工作及生存状态导致其投入学前教育水平较低。事实上,不仅农民工这一代跟所在城市居民拉开了差距,他们子女的教育问题又使农民工的下一代跟城市孩子差距增大,最终导致农民工融入城市的问题成为一个持续的难以解决的社会问题。
家长与学校进行有效沟通维度、家长参与社区活动维度的平均数仅达2.2、2.3,说明随迁子女家长在跟幼儿园和自己的子女沟通方面、参与社区活动方面水平普遍很低,造成此种情况的原因有很多,但与随迁子女家长教育观念落后、工作时间长是有紧密联系的。不过值得欣慰的是,随迁子女家长参与亲职教育维度得分相对比较高,说明他们已经越来越清醒地认识到子女教育的重要性,愿意为孩子的教育投入更多的时间和金钱。
1.学历因素。
本研究发现,随迁子女家长的学历水平与其投入学前教育的水平呈显著正相关,这和曹瑞等人的研究结果一致。父母的受教育程度越高,越能对孩子的学业成绩、身体状况、人品等各个方面给予更多的关注,而低学历家长往往只关心孩子的学习成绩而忽视对子女各个方面教育的投入。[10]
法国社会学家布尔迪厄提出了“文化资本”的概念。所谓“文化资本泛指任何与文化及文化活动有关的有形及无形资产”,它以体制化、具体化、客观化三种不同的状态存在。其中,具体化文化资本是指与个人的身体直接联系的文化资本,是通过身体表现出来的体态、姿态、举止仪表、交往行为、操作技能等形式。家庭具体化文化资本包括家庭文化氛围、家长对孩子的教育期望、家长的教养方式以及亲子间的对话交流等。此外,具体到一个家庭中,客观化文化资本是由家长创造并供家庭成员支配使用的物质财富,即家庭的物质条件。物质条件高的家庭能为子女提供大量的可供学习或促进学习的工具,还可以有更多机会让子女外出旅游、参观学习、留学,以开拓视野等。[11]孩子在成长中出现差异,重要原因之一就是家庭教育的差异。而家庭教育的差异,显然与其家庭文化资本的占有和利用情况有很大关系。家庭文化资本很大程度上依赖于家长的受教育程度,教育是人们进入现代社会的通行证,教育的多少、文化符号的拥有量将人划分为不同学识和能力的群体和个体,这样教育就成为了一种象征符号性资源,成为人们增强支配地位和获得权威的途径。缺乏文化资本的人发现他们自己的文化被贬低或否定,在社会中处境不利。[12]这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学历高的随迁子女家长投入学前教育水平较高,学历低的随迁农民工家长投入学前教育的水平较低。
汽封间隙调整到较小值,启动时会发生动静部分磨擦。为确保技改效果,防止摩擦过度引起设备损伤,控制遵循以下原则:1)尽量消除非汽封间隙小引起磨擦,确保汽缸、转子等均匀膨胀,充分膨胀,机组的各部分热应力、热变形、转子与汽缸的胀差以及转动部分的振动在允许范围内;2)如暖机过程任意轴振超过160 μm且热膨胀缓慢未达到历史经验值,则适时打闸,打闸后使转子尽快静止,闷缸加热缸体,减少胀差;3)再次启动时,必须保证大轴弯曲值、盘车电流等回到原始值。
2.年龄因素。
调查结果显示,随迁子女家长越年轻,其投入学前教育的水平越高,反之越低。随着社会的发展,大批农民工涌入城市寻找工作机会,在此过程中不同年龄的人所获得的工作机会是不同的,用人单位更多倾向于选择一些年轻工人为自己工作,因为年轻人正处于身体状况的高峰期,而且年轻的农民工在学历水平方面往往比年龄大的农民工要高,更容易接受一些新事物,更喜欢去探索一些年龄大的员工不愿意去探索的事物。这些因素就决定了无论是收入方面还是学前教育观念方面,年轻的农民工都比年龄大的农民工更占优势,由此其学前教育投入水平也就越高。
3.家庭收入因素。
研究结果发现,随迁农民工家庭收入和他们投入子女学前教育的水平相关不显著,简言之,家庭收入有可能会影响或者间接影响随迁子女家长的学前教育投入,但这不是影响其学前教育投入的决定因素。这是一个很有趣的现象。按照常理,家庭收入水平高,家长学前教育投入一定多;家庭收入比较低,学前教育投入一定少。为什么事实上两者不存在显著相关呢?究其原因,可能有二:一是教育观念的问题。虽然社会发展、生活水平提高了,但是物质上的富足不代表精神丰腴,人们对于学前教育重要性、儿童观、教育观等问题的认识存在差异,这些观念上的认识才是决定家长对子女学前教育投入的关键。也就是说,家长是否愿意投入学前教育以及投入多少,取决于他们对学前教育重要性的认识,而与他们的收入高低关联甚少;二是随迁农民工工作时间的问题。本研究发现,随迁农民工的学历层次较低,这决定了他们在工作机会上严重受限,只能找一些科技含量低、需要投入大量体力或时间的工作。这使得农民工工作一天后往往精疲力竭,再没有多余精力关注自己子女的教育问题,自然学前教育投入总体偏低。相比之下,工薪多少跟其对子女的教育投入相关甚少。
“理念决定行动”,随迁子女家长群体主要来自农村,主要想的是满足孩子的生理需求,对于学前教育的重要性缺乏本质的认识。他们大多认为孩子年龄小什么都不懂,无需对他们进行教育。针对此现状,应开办随迁子女家长学校,普及学前教育观念,传授教育子女的方法,提高家长的教育素养,促进随迁子女家长积极投入子女的学前教育。
所谓“经济资本”是用来承担非预期损失和保持正常经营所需的资本。对于随迁子女家长来说,“经济资本”就是为了应付家庭突发事件和保证家庭正常开销所需要的经济收入。本研究发现,虽然家庭收入跟随迁子女家长投入学前教育没有直接相关,但它仍然间接作用于随迁子女家长的学前教育投入。农民工的弱势状况已经成为一个社会问题,流入地政府应从长远打算,弥补市民与农民工的差异鸿沟,把有可能未来出现的社会问题解决于萌芽状态,为此流入地政府应积极制定针对农民工的经济政策,保证农民工的经济收入,主动创造就业机会,提升随迁子女家长的经济资本。
如前所述,农民工的客观化文化资本受农民工自身经济等客观条件的限制,改变的可能性比较小,但制度资本、具体化资本对于农民工来说是可变的,如继续教育培训就有助于提高随迁农民工的文化素质和职业技能,这也就意味着随迁子女家长可以通过自身的体态、姿态、举止仪表、交往行为、家庭文化氛围等影响孩子的教育,是对学前教育的一种潜移默化的投入。职业技能培训是农民工继续教育培训中最重要的内容。通过职业技能培训,这些家长能获得技能培训证书,提高自身在行业中的地位和薪资待遇,从而为家长投入学前教育保驾护航。
社会支持网络指藉以获得各种资源支持(如金钱、情感、友谊等)的社会网络。[13]众多研究证明,社会支持网络对于压力状态下的个人有利于缓解生存压力,促进个人身心健康和生活幸福。[14]随迁子女家长离开农村进入城市,社会支持网络由原来的亲缘和地缘变为业缘,虽然社会化支持网络的拓展使得农民工的社会支持网络较之进入城市初期有了实质性的发展,但当随迁农民工的合法权利受到侵害时,却很少能够借助于政府、城市社区、用工单位和非政府组织等社会支持网络。这种情况的出现一方面是由于随迁子女家长认识上的不足,但更为主要的是政府、社区、用工单位等没有发挥应有的支持、帮助农民工的作用。优化随迁子女家长的社会支持网络,由此不仅需要随迁子女家长主动去发现和挖掘亲缘、地缘、血缘之外的各种社会关系,更重要的是政府、社区、用工单位和非政府组织等要为农民工建立起有效的社会支持网络,这必将有助于随迁农民工为其子女创造良好的教育氛围,提高其投入子女学前教育的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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