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珊珊,苗元江
(南昌大学 教育学院,江西 南昌330031)
爱是最高层次的积极情绪,能够影响我们的感受、思想、行为和将来,并且能够提升人类的幸福感,[1]为整个积极情绪系统提供了动力并使之付诸于行动,而积极情绪有助于提升问题解决能力、创新能力和幸福感.爱作为连接人类正常社会交往的情感纽带,对所有年龄段和文化背景的人来说,一个人所受到的关心、爱、尊敬和珍视,被公认为是幸福最有影响力的决定因素之一.
爱(Love)作为语言中最受欢迎的词汇之一,伴随着人类文明从起源发展走向文明,个体从出生直至死亡,影响着人类种族的繁衍和人类文明的发展进步.然而在心理学中对于爱的研究却只源于对爱的概念,心理学界并未形成统一的意见.Watson认为爱情是一种由性感带刺激引发的天生的情感;Freud认为,对性结合的欲望是情感的中心,当这种欲望被限制的时候,作为对这种挫折的补偿,人们就会将其他人理想化并坠入爱河;Fromm认为爱是一门艺术,要求人们有这方面的知识并付出努力;Fredrickson认为,爱是一种最高级的积极情绪,能够影响我们的感受、思想、行为和将来,爱和其它积极情绪一样,遵循祖先的建构逻辑;[1]积极心理学家Seligman认为,爱是个体与他人保持长期稳定关系的一种特殊形式,是仁慈美德下对应的三种积极人格特质之一.[2]
积极心理学中一般认为爱包括接受爱的能力和付出爱的能力,也有表述为爱的美德与吸引.
早期研究者从依恋研究入手来研究爱,对依恋的研究表明,促进付出爱的能力和接受爱的能力是与重要他人之间的敏感性体验.如果我们的信号被精确的解读并且得到始终迅速热情的回应,我们就学会在之后期待相同的体验,并且提供同等的回应;另一方面,如果我们的信号被误读或者被忽略,就会使我们产生焦虑和愤怒的体验.这不仅逐渐破坏了对他人的信任和自然倾向,而且损害了他们对需要安慰和需要关心的有效回应能力.[3]上世纪九十年代Vicent Jeffries把爱的概念分为两个截然不同但密切相关的维度:美德与吸引.[4]美德指向的基础是利他,也就是给予,付出爱;吸引指向的基础是与他人交往的结果,就是接受他人给予的爱,接受爱.Vicent Jeffries用爱的美德与吸引来表述.爱的美德被描述为给予(giving)的高级形式,主要指向的是他人的福祉,指益于他人的福利.爱的吸引被描述为接受(receiving)的更高级形式,主要指向的是渴望的满足、自我的需要、对被爱的人来自这些喜悦的积极态度,指需要和私欲的得到满足,对提供这些满足的人持有积极态度.美德包含仁爱、审慎、公平、勇气、节制五个维度,吸引包含:赞美、陪伴、信任、分享隐私、亲密.
新近的积极人格特质理论认为,爱表现为身体和情感上的亲密,并且这种关系可以自由选择.爱表现的是一种对他人认知、行为以及情感上的状态,可以体现为三个典型的形式:第一种形式是对作为我们情感、保护和关心来源的个体的爱.我们依赖他们使得我们的福利被优先考虑并且满足我们的需要.他们使得我们感受到安全,并且当他们长时间的离开会让我们痛苦.这种形式的爱是小孩对父母的爱.第二种形式是对依靠我们使得他们感受到安全和关心的个体的爱.第三种形式的爱包含对我们归为特殊的和让我们觉得特殊的人的性的、身体的和情感上亲密的狂热渴望.这种形式的爱是浪漫的爱.在人际关系中,可以包含一种以上的爱;人际关系在不同的时间点可以有不同形式的爱;人际关系可以起始于一种爱并随着时间推移而获得其它类型的爱.[5]
进化心理学则认为,爱是一种基本的能力.从物种进化上来看,作为人类这个物种的延续,依赖人类这种能力成功通过至少三次适应的挑战.第一次,我们必须在作为动物王国中一段最长时期,未成熟和依赖的时期生存下来;第二次,我们找到并保持一名配偶到足够能繁衍下一代;第三,我们必须对我们的后代给予足够的关心以至于他们也能够继续繁衍.这些挑战提供给我们所需的所有情感、认知和行为方式,并且每一次挑战都与每种不同原型的爱相关联.[5]
目前,积极心理学中对于爱的测量工具比较少,主要有塞利格曼的VIA量表和《爱的美德与吸引量表》等.
Vicent Jeffries用《爱的美德与吸引量表》对712名大学生进行施测,量表由美德量表和吸引量表两个分量表组成,各包含10个项目.美德包含仁爱、审慎、公平、勇气、节制五个维度,每个维度包含两个项目.吸引包含赞美、陪伴、信任、分享隐私、亲密的情感五个维度,每个维度包含两个项目.采用5点计分,从1分“从不”到5分“总是”.学生对父母的爱被指定为“自我报告的爱”,他们对父母对他们的爱的感知被指定为“感知爱”,两种情况都被美德的10个项目和吸引的10个项目所测量,并且以父亲和母亲分别为答卷对象.自我报告的爱和感知爱的测量项目都包含了同样的措辞(代词适当做了些改变).两种答卷以及总量表都具有良好的信效度.
Seligman指出,包括爱在内的24种积极人格特质是支撑“幸福五因素”的基础.展现所有的积极人格特质去获得更积极情绪、更积极的投入、更加有意义、更多的成就、更好的人际关系.The values in action inventory of Character strengths(VIA-IS),由 Peterson教授编制而成.“VIAIS”150由240个题目组成,采用5级计分,含有24个分量表,分别测量了24种积极人格特质,其中一个分量表就是爱.此量表的alphas系数均大于0.7,符合测验的标准,并且国外已有的调查研究表明,在这24种积极人格特质中,爱是人们普遍得分最高的两种积极人格特质之一,另一个是善良.[5]段文杰对Peterson等人编制的中文版优势行动价值问卷进行结构效度评估的结果发现,此问卷的24种性格优势结构稳定、划分合理,具有良好的跨文化效度,但在中国文化下,仍然具有可改进空间.[6]杜夏华以积极人格理论和国外权威的积极人格特质分类标准为理论依据,并参考国内外的积极人格量表编制出了《大学生积极人格量表》.《大学生积极人格量表》包含88个项目,正式量表由24个维度组成,其中包括爱的维度.[7]
目前国内外积极心理学中爱的相关研究多侧重于对爱作为积极人格特质中的构成之一,这一特质展现的描述研究及与幸福感、择偶观等相关研究上,对爱的构成及单独问卷的编制及应用研究非常少.
国外对爱的研究则主要集中在爱这一特质展现的描述上.Amy等人对俄罗斯和美国的大学生寻找长期浪漫关系中的理想品质和特质进行研究,并发现,不管是俄罗斯人还是美国人,爱、快乐和善良是长期浪漫关系中期待的最重要的品质,总的来说,积极的内部特质被认为非常重要,并认为这些在未来的择偶偏好中应该被充分的考虑到.[8]而John等人更是在研究大学生积极人格特质与学业成就——学生满意度和平均绩点分的关系时发现,与学生满意度正相关的爱、领导力、感恩和幽默等特质,与基于埃里克森发展阶段的青少年发展危机远离孤立和朝向亲密相一致.[9]Troy Loker等人对美国和加拿大的162名从中国领养女孩学龄前以及入学后两个时间节点的积极人格特质状况进行了研究,他们使用VIA量表作为概念框架,运用数据编码来确定当前的积极人格特质状态,以及他们在两个时间节点的变化和持续.其中爱的编码对应为有爱心、有感情、有亲密的朋友等.结果表明,两个时间点被最频繁描述的人格特质是爱、善良、幽默等.这与之前的美国未被领养的儿童积极人格特质的研究结果类似.在两者对儿童的研究中,爱的特质都是最普遍的两个特质之一.虽然在第二个时间节点上,爱的特质描述有显著的减少,应该注意的是爱的特质仍然是学龄儿童中的第二大特质.一种对这种减少的解释是可能和早期领养生活中父母与领养儿童之间建立爱的关系更为敏感有关.对以没有给予或者接受爱和情感的能力为特点(Levy &Orlans,2000)的情感障碍发展的关注,导致养父母特别警惕他们小孩对爱的表达,当儿童长大,这种警惕会逐渐消失.这种爱的特质描述的减少从发展的角度也能讲得通,对抚养者喜爱的爱的特质的表达也能从幼年观察到.[10]
Uusiautti S,MäättäK则用主题写作的方法对拉普兰大学的学生进行关于爱的谈话、“然后,我恋爱了”主题写作和“我会给你我的所有,我会把你拥入怀中”主题写作,从三个研究中发现,某些研究对象不会对爱的内涵进行分析加工,他们对爱的内涵感到迷惑或者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描绘.有些研究对象则集中于对他们所寻找的伴侣的特征进行描述或者思考,例如爱是否能够用言语来描述的问题.许多研究对象描述了他们认为哪些感觉、知识、行动与爱有关.这些爱的特性——情感的、认知的和操作的——是相互连通但仍能被单独分析的.[11]
周雅发现,在24种优势中,大学生的五大“显著优势”依次为爱与被爱、正直诚实、感恩感激、美的领悟、善良慷慨,爱的积极人格特质与主观幸福感密切相关,爱与被爱等对幸福体验的回归方程拟合程度最优.[12]鄢静在对中国都市成年人关于爱的隐含理论研究中发现,中国文化背景下成年人的爱的心理构念包含四个成分:“亲密关系”、“激情”、“责任感”和“忠贞”,并且不同人群的爱的隐含理论是有差异的.[13]国内从事心理咨询的学者也试图在心理治疗的实践中运用爱来帮助来访者,李春苗等人指出,心理咨询师应让爱的治疗方法成为治疗内容和途径,并指出在心理咨询过程中爱能够“产生感应”、“激发健康意志”、“爱是一种治愈的力量”、“爱能使心理咨询师与来访者产生互动”.[14]
爱作为积极心理学一个新的研究方向,国内外的相关研究多侧重于把爱作为积极人格特质的构成要素之一的整体进行研究,或者集中在特质展现的描述研究及与幸福感、择偶观等相关研究上.国外在积极心理学中爱的研究相对来说更为丰富,并且已陆续有研究者试图将其运用到心理干预中,但国内关于爱的研究还不够深入,没有构建独立的爱的积极心理学理论体系,运用的测量工具均比较陈旧,新问卷的编制及应用研究也非常之少,虽说已有学者将爱作为一种新的治疗方法引入到心理咨询中,但从目前的研究来看仅是一种想法,并没有过多的投入到实践当中,这是一个新的等待挖掘的积极心理学研究方向.
近几年,关于谦虚等单独积极人格特质的研究的出现,对积极人格特质各个维度的研究将逐渐兴起,特别是对爱的特质的研究,展现爱的积极人格特质有助于获得更积极情绪、更积极的投入、更加有意义、更多的成就、更好的人际关系.积极心理学中对爱的研究将丰富幸福的研究并找到一条新的通往幸福的途径.
[1]Fredrickson B L.Love 2.0:How Our Supreme Emotion Affects Everything We Feel,Think,Do,and Become[M].Manhattan:Hudson Street Press,2013:99-110.
[2]Seligman M E P,Csikszentmihalyi M.Positive psychology:An introduction[M].American Psychological Association,2000:55.
[3]Seligman M E P.Flourish:A visionary new understanding of happiness and well-being[M].Simon and Schuster,2012:99-125.
[4]Jeffries V.Virtue and attraction:Validation of a measure of love[J].Journal of Social and Personal Relationships,1993(1):99-117.
[5]Peterson C,Seligman M E P.Character strengths and virtues:A handbook and classification[M].Oxford University Press,2004:303-324.
[6]段文杰,白 羽,张永红,等.优势行动价值问卷 (VIA-IS)在中国大学生中的适用性研究[J].中国临床心理学杂志,2011(4):473-475.
[7]杜夏华.大学生积极人格特质及其与幸福感的关系研究[D].南昌:南昌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09:15-22.
[8]Pearce A R,Chuikova T,Ramsey A,et al.A positive psychology perspective on mate preferences in the United States and Russia[J].Journal of Cross-Cultural Psychology,2010(5-6):742-757.
[9]Lounsbury J W,Fisher L A,Levy J J,et al.An investigation of character strengths in relation to the academic success of college students[J].Individual Differences Research,2009(1):52-69.
[10]Loke T,Tan T X,Mendez L R,et al.Adopted Chinese Girls’Character Strengths from Preschool to School Age:A Longitudinal Exploratory Study Publication Info:Ann Arbor,MI:MPublishing,University of Michigan Library2012[J].
[11]Uusiautti S,MäättäK.The ability to love–a virtue-based approach[J].British Journal of Educational Research,2011(1):103-117.
[12]周 雅,刘翔平.大学生的性格优势及与主观幸福感的关系[J].心理发展与教育,2011(5):14.
[13]鄢 静.我国都市成年人关于爱的隐含理论研究[D].上海:华东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04:20-28.
[14]李春苗,蔡宝鸿,申荷永.“爱”的文化内涵及其在心理治疗中的功能探析[J].南京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5(1):96-1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