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来自心灵深处”—论李西闽恐怖小说中的焦虑与恐惧

2014-04-10 11:10周小兰
苏州教育学院学报 2014年6期
关键词:潜意识恐惧小说

周小兰

(苏州大学 文学院,江苏 苏州 215123)

“恐怖来自心灵深处”—论李西闽恐怖小说中的焦虑与恐惧

周小兰

(苏州大学 文学院,江苏 苏州 215123)

被称为“恐怖小说大王”的李西闽的小说中常常充斥着焦虑与恐惧。他的小说根植于本土传统,从人性出发,写出了现代人对生活的焦虑感和恐惧感,深入剖析了人的精神世界。以弗洛伊德的“梦的解析”理论为参照,李西闽恐怖小说中“焦虑的梦”直接源于童年经验,而这种焦虑与恐惧是中国社会当下信仰缺失与鬼文化影响的延续,其小说中无法消除的恐惧感正是恐怖小说的价值所在。

李西闽;恐怖小说;弗洛伊德;焦虑;恐惧;梦;鬼文化

作为通俗文学的一个重要类型,恐怖小说近几年在中国有了一定发展,无论是作家人数还是作品数量都在不断增加,作品质量也有了质的飞跃。作为新概念恐怖小说代表作家的李西闽,多年来一直致力于恐怖小说创作。自2001年他的第一部恐怖小说《蛊之女》出版以来,至今已发行了包括《血钞票》《尖叫》《腥》《温暖的人皮》在内的14部长篇恐怖小说及1部恐怖小说集《致命伤》。恐怖小说源于西方,中国自2000年由兴安提出“恐怖小说”的概念,[1]仅仅过去了十多年,因而中国恐怖小说的成就并不高。鉴于很多纯文学作家认为恐怖小说是一种低俗的仅供消遣的读物,李西闽提出了“恐怖小说也可以有很高的文学性,可以看到人性中的善恶,直指人心”[2]的观点。从斯蒂芬•金和阿加莎•克里斯蒂这两位世界级的悬疑恐怖小说大家的成就来看,恐怖小说确有发展空间。李西闽从现实题材入手,发现现代人的心理越来越阴暗,他写出了现代人的心理恐惧,对中国人在道德的幌子下隐忍残酷的性格[3]246进行恐怖书写。

一、童年经验下的“焦虑的梦”

爱伦•坡曾说过:“恐怖来自心灵深处。”①转引自兴安:《恐怖小说在中国》,见《南方文坛》2007年第3期,第39—42页、64页。其实每个人的内心都有一块脆弱和黑暗的地方,只不过隐藏在潜意识之中等待爆发。李西闽的小说通过梦

与幻觉来揭示人的潜意识下的焦虑与恐惧,因为在噩梦中人往往是最脆弱的,其作品是噩梦式恐惧的集中体现,正如弗洛伊德所说:“每一个梦,其梦的显意均与最近的经验有关,而其隐意均与很早以前的经验有关。”[4]126很早以前的经验实际上就是童年经验,因为童年经验一直以潜意识的形式存在于人的记忆中,等待着释放。最近的经验只是引起梦的刺激,诱导童年经验的复现。在李西闽的小说中,几乎所有的主人公都有过一段黑暗的童年经历,这些黑暗经验作为潜意识潜藏于他的体内,在一次恐怖的经历中,它们被唤醒并被释放,这并不是制造恐怖,而是释放恐惧。

恐怖小说往往通过梦境来昭示潜意识,从而揭示内心的恐惧和愿望,因为“梦是一种愿望的达成”[4]37,而引起梦的愿望以及愿望的达成均来自儿童时期。父爱的缺失是小说主人公共同的童年经验,因而他们常常在梦中寻求爱,小说的主人公如花荣、矮马、苏小伞、肖阿红等人对父爱的渴望以及对母亲的怀念和喜爱,存在于他们的潜意识里,常常在梦中发生。而这种“童年的愿望,受到压抑后……表现于梦中……变为一种‘焦虑的梦’”[4]152:《尖叫》里的安蓉常常在梦中尖叫,《拾灵者》的宋正文则在梦中对母亲寻找与呼喊,《温暖的人皮》中的花荣在梦中被兔子吃掉等,都是源于这种“焦虑的梦”的焦虑与恐惧。缺乏父爱,母亲早逝,父母之间的婚姻冷暴力让他们丧失了爱人的能力,甚至把内心的恐惧变为现实的恐怖,如《拾灵者》中的宋正文甚至把自己童年的黑暗经历加之于孩子身上,在其未出世时就把他扼杀在母腹中,这是其潜意识里未达成的愿望受到了重压予以释放的一种表现。

“焦虑的梦”经年复现,尤其是“童年时期的经验在梦中复现”[4]108。《尖叫》中的安蓉多年来重复着一个梦—年幼时母亲被车撞死,因而她以梦中的尖叫来表达童年记忆中内心的恐惧,同时,她也希望能在梦中见到母亲,这是一种潜意识内的愿望达成的行为。“潜意识是永远活动的……在潜意识内没有任何东西具有终点,亦没有过时了的,或是被遗忘的东西……潜意识思想途径只要有足够的悸动堆积起来,就可能再度重蹈一次三十年前所受到的侮辱。只要它能够进入潜意识的感情内,那么这三十年来的感受就和新近发生的没有两样。不管什么时候只要这记忆一被触及,它就复活起来,受到刺激地充电,然后以发作而得到运动地释放。”[4]465《拾灵者》中的宋正文就是小时候受虐的经历给他心理造成阴影,其他的孩子对于他都成为一种威胁,甚至是自己的亲妹妹。这种记忆活跃于他的潜意识中,成年之后只要接触婴儿,就会触发小时候的这段记忆,从而采取措施进行抗拒,比如用麝香使怀孕的妻子流产,在医院看到婴儿忍不住想去掐死等来释放内心的恐惧与焦虑。

“感情对潜意识的压抑是最重要的……如果来自前意识的能量停止发出,那么潜意识的冲动就有释放出一种不愉快与焦虑感情的危险……梦中的焦虑是个焦虑的问题,而不是梦的问题。”[4]468这种焦虑既揭示了内心的恐惧,又表达了潜意识里的欲望。《血钞票》中的顾晨光不断梦到父母房间的情景以及那张血钞票,这同样是对生存的焦虑与现实的恐惧及对父母之爱的渴望。《拾灵者》中的矮马梦境中出现的唐娜,既是对失去唐娜的焦虑与悲伤,又是对得到唐娜的爱的渴望。《温暖的人皮》中花荣梦境中出现的童年和母亲捉迷藏同样是潜意识中的焦虑与欲望的双重表现。

李西闽的新概念恐怖小说中“焦虑的梦”既表现出一种焦虑与恐惧,同时又是一种愿望的表达。梦中的童年经验在潜意识内活动,当近期的经验触及这些潜意识内的记忆之后,即在梦中表现出这种焦虑与愿望。李西闽从幼年起目睹死亡的经历为他的恐怖小说奠定了基础:幼年时目睹了爷爷的死,此后战友任继峰骑车死亡,接着是战友刘忠民、朱克岩相继去世,直至“5•12”汶川地震的那次死亡恐惧,死亡似乎一直离他很近。这些经历使他认识到“死亡是另外一条道路上的开始”,正如缪勒所说:“死亡是作为他人引导到生命的最高峰,并使生命第二次具有充分意义的东西出现的。”[5]李西闽小说中的主人公在死亡线上挣扎着活下来之后,被内心潜意识里的黑暗所吞噬,进行恐惧的释放与恐怖的制造,生不如死。

二、对传统恐怖元素的继承与发展

在传统文化中,最为基本的恐怖元素莫过于“万物有灵”和由此衍生出来的鬼文化传统。在中国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中国的“万物有灵”信仰占据了绝对主导地位,巫蛊文化、鬼文化一度流行于中国大地,使人们产生恐惧与敬畏,从而规范了人们的行为和价值观念,维持了社会的相对稳定。恐怖小说家们往往通过噩梦式的幻象从整体的氛围来营造恐怖感,梦境和幻觉是中西方恐怖小说的共用

元素。此外,恐怖意象及其背后的文化在恐怖小说中也极具表现力。李西闽把中国的一些传统恐怖文化元素加入其恐怖小说中,如绿蚂蚱、死鬼鸟、黑老鸹(乌鸦)、白猫、古玉等等。以绿蚂蚱、古玉等为代表的巫蛊文化和鬼文化在当代社会的延续使人们产生深重的恐惧感。我国的鬼文化有深厚的历史渊源,直到现在还深深地影响着人们的生活,不仅留下了许多关于鬼的传说和记载,也形成了一整套关于鬼的风俗习惯,如人死之后的丧葬仪式、冥婚、祭祀、“十八层地狱”,等等。人们对鬼既害怕又尊敬,所以鬼文化又具有了一种惩恶扬善的道德功能,起到了自我约束、与人为善、弘扬美德的作用。超自然力量的神秘感,使人们将一些在现实中难以实现的愿望寄托在鬼的身上,希望借用鬼的法力来实现自己力所不及的某种愿望,产生了一种敬鬼的心理。

中国古代的文学作品中常有对鬼文化的描写,如中国古代的志怪小说、乡村怪谈以及《聊斋志异》中的鬼故事,都对这种死后的恐怖即鬼文化进行了充分的描写。这种传统的恐怖文化的书写当然也影响了李西闽的创作。可以说,李西闽的小说再现了这种鬼文化的内在恐怖及其道德功能。小说不断地出现关于鬼文化的一些元素:《诡枪》的题记“那些飘散在山野的魂魄,何时归来?”就是李西闽对死去鬼魂的献祭,还有文中不断出现的拥有阳光般笑容的江枫是死去多年的“鬼”的幻象;《尖叫》中朱向阳父亲托他烧纸钱的梦在很大程度上说明了鬼所生活的阴间实际上和人生活的阳间的相似处;郎干烧纸钱给夏敏驱除噩梦也是出于对鬼文化的敬畏与恐惧。此外,《死鸟》中更有烧纸钱和“叫魂”之类的鬼文化的表现。在李西闽的小说中,“白色连衣裙”和“绿蚂蚱”是鬼文化书写的两个重要意象。白色本身就是一种令人恐惧与害怕的颜色,葬礼上的白色以及“白色女鬼”一向是中国传统鬼文化的表现形式,李西闽继承了这一传统并运用于小说中,使这种传统文化中的恐怖元素得到延续。那关于“绿蚂蚱是死去的人的鬼魂变的”的传说流行于水曲柳村、野猪坳村等闽西山地,对于绿蚂蚱的描述总能使人联想到《聊斋志异》中那些山精鬼魅。

从传统文化延续而来的恐惧还体现在现实的巫蛊文化中,主要通过蛊物来控制人的精神意志,在中国传统文化中也流行甚广。李西闽闽西故乡流传着神秘的巫蛊文化,这种无形的恐惧与威胁也常在其小说中有所表现。他的第一部恐怖小说《蛊之女》就是以故乡闽西流传的“蛊”为素材,把古老的消失了的“蛊”放在了当代都市中,描绘了当代都市人内心隐含的焦虑与恐惧。此外,《腥》《麻》也对“蛊”进行了描写。这些蛊术传女不传男,主要与女性的文化和家庭地位联系在一起—自古女性持家,男性在外打猎,女性用巫蛊之术控制男性,使其不能走远。

如果说巫蛊文化、鬼文化在当代社会的延续使人们产生了深重的恐惧感,那么,中国当下信仰的缺失则是导致人们产生焦虑情绪的最主要原因。受西方诸如享乐主义、拜金主义以及个人主义等观念的冲击,传统文化的信仰目标价值开始退化,信仰逐渐世俗化与功利化,人们产生了诸如焦虑情绪、恐惧心理等一系列心理问题,进而导致了一系列社会问题的发生。而“优秀的恐怖小说往往是‘逼真’的:它立足于社会问题、家庭问题、心理问题甚至全人类的发展问题,具有相当程度的人文关怀与社会责任感”[6]。李西闽提出恐怖小说也可以表现人性中的善恶,他自己的小说也力求做到这一点。其小说中所描写的事件几乎都是当前社会的热点问题:《拾灵者》中的非法流产及拐卖婴儿事件,《血钞票》中的少女失踪案,《尖叫》中频发的交通事故……甚至他的《温暖的人皮》就是根据真实事件改写的,写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正如他在题记中写到“那些被忽略的影子,有时是人,有时是魔鬼”[7]124,是一种唤醒大家关注这些底层边缘人的人文关怀。传统信仰受到西方价值观冲击后,信仰作为传统道德力量和基本价值判断的作用被弱化了。李西闽的小说就以作家、记者等具有公众道德感的人对社会问题的关注,使得人们内心产生焦虑和恐惧,进而揭露“现实永远比小说精彩,比小说恐怖”[7]124。

李西闽小说中的恐怖虽然是现代人生活中内心的焦虑和恐惧,然而与中国传统的信仰与巫蛊及鬼文化中的这种恐怖不可分离,甚至是继承与发展。可以说恐怖是无处不在的:一次车祸、一场疾病、一次冒险、一份压力,都有可能让人笼罩于恐惧或死亡的阴影。可以说,恐怖就在我们的生活当中,与我们的生存与精神状态密切相关。

三、恐惧感的延续

西方恐怖小说传入中国十多年了,但中国当下恐怖小说的发展状况并不乐观。中国自孔子“不语怪力乱神”以来,恐怖小说并没有形成完整的发展体系,中国传统文学中也只是存在着恐怖元素,就

连《聊斋志异》都不能算作恐怖小说集。可以说,恐怖小说在中国当代的发展呈现出“先天不足,后天畸形”之状。

当下中国大部分恐怖小说多是对西方恐怖小说的模仿,包括小说的主题:死亡、人性恶、复仇,还有悬念的设置及意象的运用等。[8]此外,一部优秀的西方恐怖小说或者电影,往往给予人们强烈的深层次的价值观冲击。《2012》给人留下的是对人类生存空间的思考,《达•芬奇密码》则呈现了基督教信仰的危机等等,西方的这些作品并没有结尾,它的结尾恰恰是一种深入思考的开始,是恐惧的延续。而中国的恐怖小说往往有一个明确的结尾以及价值判断,凶手往往在结尾处原形毕露,无法给人以恐惧的想象空间。这是中西恐怖小说存在的又一个差距。

作为当代中国新概念恐怖小说的代表人物,李西闽一直致力于中国恐怖小说的发展,他的恐怖小说不再局限于简单的恐怖意象的堆叠和恐怖氛围的营造。除了受到斯蒂芬•金和洛夫克拉夫特等西方恐怖大师的影响之外,中国传统的恐怖元素以及独特的成长环境使得李西闽笔下的那些象征死亡的具有本土气息的独特意象颇符合中国式恐怖小说读者的阅读心理。“我的充满了灵异色彩的闽西故乡,是我一生的精神依托,它是我恐怖小说诞生的土壤。”[3]248-249李西闽多次在不同场合谈到了故乡那片神秘的闽西山地对他的小说创作的影响,可见,传统恐怖元素的影响使得李西闽脱离了模仿的泥沼而趋于个性化。此外,对于气味的描写似乎也是李西闽恐怖小说的一个独特之处,他的小说常常弥漫着血腥味、中药味、香水味以及腐尸味。

当然,优秀的恐怖小说还要达到恐怖之后的恐惧,即恐怖的“留白”—在结尾处给人留下恐惧感的想象与延续。李西闽的新概念恐怖小说对此也进行尝试。《诡枪》结尾虽然使人们得知了迷雾森林的死亡真相,却引发了人们对战争的反思与恐惧。《尖叫》最后虽然揭露了安蓉制造事故的真相,但同样无法揭露绿蚂蚱所代表的鬼文化背后的真相,绿蚂蚱并没有消失,正像夏敏出车祸死后附在安蓉身上,王子洋出车祸死后附在七喜身上一样,并让兰芳看到了绿蚂蚱。兰芳的那声尖叫又开始了新的恐怖历程。

恐怖似乎都是残忍的,而这种恐怖伴随着无知而发生时,可能会让人手足无措。《血钞票》里顾帆远夫妇的死亡真相是因为小儿子顾晨光的一时贪玩造成的,这才更使人恐怖—“不知何时死亡”以及“怎样死亡”的恐惧深入人心;而看似是系列少女失踪案凶手的肖爱红这样的精神病人到处都有,此类凶杀案是否会再次发生,在结尾处给人一种精神负担,恐惧感不断延伸。李西闽小说中有一类恐怖是潜藏的、隐晦的,正如《蛊之女》所说的“生活中的蛊无处不在,你一不留神就被蛊惑了,尤其在物欲横流的现代都市,危险无处不在”[9]。这种潜藏的恐怖因素让人长久地焦虑与恐惧,这恰恰是没有结尾的未知的恐惧。

洛夫克拉夫特曾经说过:“人类最古老而强烈的情绪,便是恐惧。最古老而强烈的恐惧,便是未知。”[10]人类最大的未知便是怎样走向死亡,而不同的人生体验使得人类潜意识里的死亡幻象不同。当人类看到代表死亡幻象的物体出现时,潜意识里便产生了死亡恐惧。这恰恰是李西闽恐怖小说中所描述的关于现代人的焦虑与恐惧的来源,道出了现代人的心声,值得一提。

[1] 兴安.恐怖小说在中国[J].南方文坛,2007(3):39-42,64.

[2] 宋晖.看恐怖小说如一场精神SPA:李西闽称,俗小说也可以直指人心[N].海峡都市报,2014-03-01(A20).

[3] 韩浩月.恐怖小说的阅读和写作都是一种挑战—著名恐怖小说作家李西闽访谈[M]//李西闽.血钞票.上海:上海三联书店,2005.

[4] 弗洛伊德.梦的解析[M].赖万奇,符传孝,译.北京:作家出版社,1986.

[5] 缪勒 施太格.当代哲学主流[M].王炳文,燕宏远,张金言,等,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86:187.

[6] 李闻思.当代中国恐怖文学如何突围?[J].中国图书评论,2011(5):120-126.

[7] 李西闽.温暖的人皮[M].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12.

[8] 胡克俭.爱伦•坡与世纪之交的中国当代恐怖小说[J].西北师大学报:社会科学版,2008,45(1):77-82.

[9] 李西闽.蛊之女[M].北京:中国电影出版社,2002:276.

[10] 金 斯蒂芬.恐怖人间[M].胡剑虹,于云玲,译.哈尔滨:哈尔滨出版社,2005:70.

[11] 李西闽.诡枪[M].北京:新世界出版社,2011.

(责任编辑:石 娟)

“Horror from the Depth of the Soul”: Views on Anxiety and Fear of Li Ximin’s Horror Fictions

ZHOU Xiao-lan
(School of Humanity, Soochow University, Suzhou 215123, China)

Known as the “king of horror fctions”, Li Ximin often filled his works with anxiety and fear in his novels. Rooted in the tradition, his novels depict people’s anxiety and fear of modern life based ed on human nature. He dissected people’s spiritual world on the basis of Freud’s interpretation of dreams. Dreams of anxiety in Li’s horror fctions directly come from his childhood experience. The anxiety and fearful results from lack of faith of contemporary Chinese people and the infuence of ghost culture. The value of horror fctions lies in the fearful atmosphere in his novels.

Li Ximin;horror fiction;Freud;anxiety;fear;dreams;ghost culture

I206.7

A

1008-7931(2014)06-0031-04

2014-06-26

周小兰(1990—),女,福建三明人,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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