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发展增量民主中相对集权——现代化视野中中国民主政治的发展路向

吴传毅

（湖南省委党校，湖南长沙410006）

·特稿·

在发展增量民主中相对集权
——现代化视野中中国民主政治的发展路向

吴传毅

（湖南省委党校，湖南长沙410006）

现代化的本质是生产力的解放，现代化包含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生态等各个方面的要求，民主政治是现代化的重要内容。我国正处于经济腾飞阶段，这个阶段需要相对集权，以破除体制机制障碍并推动国家发展，民主要以增量为目标。普选需要一定的社会基础，民主的实现有其阶段性和多样性，世界上没有哪个国家的民主进程与经济腾飞是同步的，英国、美国、日本等大多都是如此。无视民主的阶段性和多样性就会背离民主发展的方向，引发社会内乱。

现代化；民主政治；经济腾飞；相对集权；增量民主

DOl：10.3969/j.issn.1671-7155.2014.04.001

我国正处在现代化腾飞过程中。按照世界银行发布的最新标准，一个国家要完成经济腾飞，实现现代化目标，达到发达国家水平，人均经济收入要达到12616美元。我国人均经济总量在2012年达到6100美元，2013年达到6700美元，要完成经济的腾飞还有差不多一半的路程。在这一过程当中，民主应当以怎样的形态出现？是发展增量民主还是实现民主方向的转变？这是我们关注的重大问题，也是我们的困惑所在。为此，有必要对此进行深入探讨，以释解疑惑，澄清错误认识。

一、现代化的本质是生产力的解放，它内涵着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生态等方面的基本要求，民主政治是其包涵的重要内容

关于现代化，最先是马格纳雷拉作出的定义。马格纳雷拉指出：“现代化是用来描述现代发生的社会和文化变迁现象”，是发展中国家为了获得发达的工业社会所具有的特质而经历的文化与社会变迁过程，其实质是“生产力的解放”[1]。现代化通常学术知识的科学化，政治生活的民主化，经济生活的工业化，社会生活的城市化，思想领域的自由化和民主化，文化生活的人性化等。百度百科指称的现代化包括多个层面的内容。就经济层面而言，工业生产力水平高，农业产品质量高，种类产量丰富，科技得到很大程度的利用，城市乡村建设程度高，人民生活质量高；就政治层面而言，民族国家的建立，法治民主的施行，管理的规范化科学化，政治的透明化；就社会层面而言，个人利益和集体利益和谐共存，公民素质高；就文化层面而言，继承和发展先进文化精髓，呈现百花齐放健康发展的局面。无论是马格纳雷拉还是百度百科的解释，民主政治都是现代化的重要内容。民主政治之所以成为现代化的重要内容，是因为民主政治既是时代潮流，也内涵了人的发展需求。

1．市场经济内涵了民主政治的要求

经济上的市场经济、政治上的民主政治是现代社会的基本体制架构。民主政治与市场经济相互呼应和相互促进。市场经济内涵了民主政治的基本要求。等

价交换与自由竞争是市场经济活动两项基本原则。作为社会化大生产的市场经济，它是以交换为目的，市场活动的主体按照市场供求决定的价格进行交易，遵循等价交换原则。商品身上的特殊性，买卖双方特殊的身份和地位，血缘、门第、地域、民族、宗教等之间的差别都被排除在交换关系之外。等价交换反映在政治上的要求是平等。市场经济崇尚的是公平竞争。竞争是市场经济的基本特征，竞争使消费者利益最大化，竞争保持了市场的活力，竞争起着优胜劣汰的作用。市场竞争同垄断特权、同经济强制干预互不相容。生产自由选择和自由竞争，资金自由流通，劳动力自由流动，价格自由浮动是市场经济发展的必然要求。竞争反映在政治上的要求是自由。平等、自由在法律上的表现形式就是权利。民主政治与市场经济总是相生相伴，根本原因在于市场经济为民主政治原则和规则的行使奠定了坚实基础，并且民主政治的组织原则和组织规程只有在市场经济形式下才能得以实现。民主政治集中表现为公民享有权利的平等性和公民在政治生活中的独立人格和自由权利，这是市场经济中平等自由原则的体现。市场经济主体的权利义务，表现为民主政治中政治成员主体的权利义务；市场经济中的契约关系与契约精神，表现为民主政治中的法治原则。可以说，民主政治的过程是市场经济过程在政治生活中的反映和表达。

2．民主政治是人民高层次的需求

人有不同层次的需求，低层次的需求是生存需求，中层次的需求是小康需求。人们不仅有生存的需求，还会有小康的需求。经济上的小康可以让人们生活有安全感，抑或说让人们过上一份体面的生活。当生存和小康生活解决之后人们会提出更高层次的需求，这个层次的需求就是民主政治的诉求。当今中国经济高速发展，人们财富急剧增加，这一代人创造的财富比他们先辈创造的财富总和还要多。但是，今日中国却面临着前所未有的矛盾问题，人们群众有更广泛的利益诉求，根本原因在于发展之后人们的期望期预高于发展的现实。马斯洛把人的需求分成五类，依次由较低层次到较高层次排列。马斯洛阐述的最高层次需求从某种意义上讲，也就是政治权利的需求。人们之所以会有更直接的政治权利需求是因为政治权利关系到人的价值和尊严。从一定意义上讲，每个人都期望融入社会生活的主流，都期望分享社会的政治权力和共享社会利益。所以，绝大多数人都反对建立攫取性的经济政治体制，期望建立包容性的经济政治体制①包容性的经济体制的主要特点是：保障私有财产（私有制），创造公平竞争环境（个人创业积极性与法律和法制），鼓励投资和科技创新（创造性地革新和摧毁旧的生产方式），很容易创造新的企业或公司，市场竞争，公民选择职业的自由等一切有利于经济增长的体制。包容性的政治体制的主要特点是：政治权力分布广泛同时受到限制，有相对集中的政治权力确保基本的设施的建设，人民广泛参与政治诸如民主选举制，制定并遵守宪法，新闻自由，言论自由等等。，以便从包容性的体制中分享到公共权力和社会利益。

3．人权发展应证了人民对民主政治的需求

人权不同于公民权，它比公民权外延广泛，既包括实然的权利，也包括应然的权利，它指的是人的生存和发展所必须享有的权利。人权是一个发展的概念，迄今为止，人权的发展已经历了四代，有学者甚至认为经历了五代。第一代人权指的是美国《独立宣言》和法国《人权宣言》宣称的生命权、财产权、自由权和反抗压迫的权利。第二代人权指的是德国《魏玛宪法》确认的经济权、教育权、文化权。为了生存的安全，人们需要参与经济生活，并从经济生活中获取收益，为此提出了经济权。为了获取生存和发展的保障，人们需要接受教育，为此提出了教育权。人们的需求既包括物质的，也包括精神的，既包括身体的，也包括心灵的，为此提出了文化权。第三代人权指的是民族自决权、民族发展权。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人权理论得到了发展，人权内涵得到了丰富，人权包含了民族自决权、民族发展权，即是说，一个民族有决定自己事务的权利，有获取发展的权利。第四代人权是近三四十年来产生的。随着工业化和城镇化的推进，人们赖以生存的环境遭到了破坏，于是提出了环境权②1962年，美国海洋生物学家蕾切尔·卡逊写了一本书叫《寂静的春天》，书中预言由于农药的使用，将来的世界可能是一个没有鸟、蜜蜂和蝴蝶的世界，唤起了人们的环境意识。1972年，世界环境保护运动的先驱组织、著名的罗马俱乐部给世界的第一个报告《增长的极限》，给人类社会的传统发展模式敲响了第一声警钟，从而掀起了世界性的环境保护热潮。1986年，前苏联切尔诺贝利核电站爆炸，让世界认识到一个词“毁灭”。据“绿色和平”组织披露，由于核泄漏物进入了大气层，对空气造成极大的破坏，污染最严重的乌克兰、白俄罗斯以及俄罗斯境内的大约20万人伤亡，这些地区的癌症病例为27万例，其中有9万多例非常严重。、健康权、日照权。第五代

人权指的是公民参与政治生活的权利，具体包括公民的知情权、参与权、表达权、监督权。公民对参政议政提出诉求，是因为代议制民主并不能完全表达人民的意愿，加之现代国家治理需要全社会参与，于是人们对直接参政议政提出了政治诉求。

二、中国正处于经济腾飞阶段，这个阶段既需要发展以增量为目标的民主，又需要以相对集权破除体制机制障碍并推动国家发展

经济腾飞阶段的中心任务是什么？自然是继续经济的腾飞，实现现代化质的飞跃。正如我们在攀山，自然要竭尽全力，一鼓作气，攀到顶峰。发展是治国理政的第一要务。只有通过发展才能满足人们对物质文化的需求，只有通过发展才能夯实执政的基础。在经济腾飞阶段，我们不是不要民主，但主要是发展增量民主，因为我们更需要相对的集权来破除体制机制的障碍和推动国家的发展。“在经济腾飞和现代化建设的过程中，毫无疑问会存在一种内在的集权主义，为了实现某个单一目标而将所有社会资源都调动起来的需求”[2]（P150）。对于集权导致腐败，我们在理论和实践上有过充分的认识，事实也是如此。但是，任何一个社会，相对集权又都是必要的。美国麻省理工学院经济学教授达荣阿斯莫格鲁和哈佛大学政治经济学教授詹姆斯罗宾森合著的书《权力、繁荣与贫穷的根源：为什么国家会失败？》推崇包容性经济政治体制，认为建立包容性经济政治体制是国家成功繁荣的“马达”，但即便如此，两位教授还是强调相对集中的政治权力的重要性，他们指出包容性政治体制的主要特点是：政治权力分布广泛的同时受到限制，有相对集中的政治权力确保基本的设施建设等等。没有相对的集权，政府就会缺失权威，更谈不上执行力。一个国家处在非常时期和社会转型时期更需要一种相对集权，这样才有利于保持非常时期的社会稳定和社会转型的成功。

1．集中精力发展经济需要相对集权

马克思主义认为，经济在社会发展中起决定性作用。经济发展起来了，能够为政治社会文化等领域的发展提供先决条件，也会起到一个火车头的“牵引作用”。为此，在经济腾飞阶段，需要鼓足劲、不松懈，才能取得最后的胜利。早在改革开放初期，小平同志就指出：“能否坚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是关系到我国社会主义现代化的成败、关系社会主义的前途和命运的大问题。如果经济建设这个中心发生动摇，整个基本路线就会被动摇。坚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各项工作都要服从和服务于这个中心。全国党政军民都要以经济建设为大局，从这个大局出发，照顾大局，配合大局，在这个大局下行动”。“离开了经济建设这个中心，就有丧失物质基础的危险。其他一切任务都要服从这个中心，围绕这个中心，决不能干扰它，冲击它。”虽然中国GDP总量快速增长已是不争事实，但从GDP的质量及人均GDP这两个指标来看，中国仍然和欧美发达国家差距很大。根据世界银行最新的统计，以购买力平价计算，中国内地2011年人均GDP为10057美元，全球排名第99位，而美国人均GDP则是49782美元，全球排名第12位[3]。环境保护、能源短缺等诸多发展带来的问题，都需要较长时间才能解决。我国各地区发展不平衡，东部地区相对发展较快，西部地区相对发展滞后，这就需要相对集权来整合社会资源和集中社会力量推动西部地区的发展。与此同时，我国各行业发展差异也较大，这就需要有效的政策导向来推动各行业的整体发展。

2．解决发展中的矛盾问题需要相对集权

世界银行发展报告指出：新兴市场国家在摆脱人均1000美金的贫困陷阱之后很快就会向人均3000到5000美金这个阶段冲刺。到了这个阶段，由于快速发展中的矛盾问题集中爆发出来，而原有的体制机制更新进入临界期，发展可能止步。中国当前处于中等收入偏上这一阶段。面临的矛盾问题前所未有。2005年《社会蓝皮书》披露：从1993年到2003年间，我国群体性事件数量由1万起增加到6万起，参与人数也由约73万人增加到约307万人。2013年《社会蓝皮书》披露：中国社会现阶段正处于矛盾多发期。近年来每年因各种社会矛盾而发生的群体性事件多达数万起，甚至10余万起。群体性事件涉及的社会冲突有三个焦点问题：征地拆迁、劳资关系和环境保护。征地拆迁导致的群体性事件占50%左右，环境污染加上劳资关系问题引发的群体事件占到30%左右，其他的占20%左右，环境保护问题正日益成为社会问题。随着工业化、城镇化进程加快和民众环保和维权意识抬头，因环境

污染问题引发的群体性事件明显增多。①较典型的包括：2007年厦门“PX事件”、2008年上海“磁悬浮事件”、2008年云南“丽江水污染事件”、2009年广东“番禺反对建设垃圾焚烧厂事件”、2011年大连“PX事件”、浙江“海宁事件”、2012年四川“什邡反对兴建钼铜项目事件”、江苏“启东事件”、浙江宁波镇海“PX事件”等。与群体性事件相关联的社会稳定和贫富分化问题，近年来也成了人们普遍关注的焦点。在2012年中国城市居民关注的十大社会问题中，“社会稳定”和“贫富分化”分别位列第五和第三。社会稳定问题在2011年首次入榜排在第九位，2012年则跃升到第五位，受到22.2%的居民关注。贫富分化问题在2007年第一次入榜排在第七位，2012年升至第三，仅次于物价和房价。《2014中国财富报告：展望与策略》披露，目前中国收入前1%的富裕家庭，平均年家庭收入为115.2万元。家庭资产前10%的中国家庭，拥有63.9%的总资产。解决发展中的矛盾问题需要相对集权，没有相对集权来维护社会稳定，改革发展就会成为一句空话，失去社会稳定的环境，一切都无从谈起。从一定意义上讲，越是矛盾凸显、问题多发，越需要坚强有力的政治领导，越需要有权威的政府和高效率的施政，越需要集中统一、政令畅通。

3．破除体制机制障碍需要相对集权

如同任何一个发展中国家一样，我国当前面临了前所未有的矛盾问题，这些矛盾问题是体制机制带来的。为此，需要全面深化改革，以破除体制机制障碍。破除体制机制障碍是一个重生的过程，这一过程很痛苦，也最艰难。②老鹰是世界上寿命最长的鸟类，它的年龄可达70岁。但要活那么长的寿命，它在40岁时，必须做出困难却重要的决定。当老鹰活到40岁时，它的爪子开始老化，无法有效地抓住猎物。它的啄变得又长又弯，几乎碰到胸膛。它的翅膀变得十分沉重，因为它的羽毛长得又浓又厚。使得飞翔十分吃力！它只有两种选择：一是等死，二是历经一个十分痛苦的蜕变过程；150天漫长的磨练。它必须很努力地飞到山顶。在悬崖上筑巢，停留在那里，不得飞翔。老鹰首先用它的喙击打岩石，直到喙完全脱落。然后静静地等候新的喙长出来。然后，它要再用新长出的喙，把指甲一根一根的拔出来。当新的指甲长出来后，它们便再把羽毛一根一根的拔掉。5个月以后，新的羽毛长出来了。老鹰开始飞翔。重新再过神鹰一般的30年岁月。在我们的生命中，有时候我们也必须做出困难的决定。开始一个更新的过程。我们必须把旧的习惯、旧的束缚抛弃，使得我们可以重新飞翔。只要我们愿意放下旧的包袱，愿意学习新的事物，我们才有机会能发挥我们的潜能，开创另一个崭新的未来。要破除体制机制的障碍会触及到既得利益阶层的利益。事实证明，不少发展中国家就没有能够破除体制机制的障碍，没有能够突破发展瓶颈。上个世纪70年代就有一些国家人均收入达到3000到5000美金，但是，直到今日，还徘徊在当时的发展水平阶段，并且国内矛盾丛生，社会动荡不安。③像巴西、阿根廷、墨西哥、智利、马来西亚等，在20世纪70年代均进入了中等收入国家行列，但直到2007年，这些国家仍然挣扎在人均GDP3000至5000美元的发展阶段，并且见不到增长的动力和希望。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发布的《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指出：“改革进入了深水区，进入了攻坚期”。所谓深水区就是过河会有危险，想摸着石头过河很难。所谓攻坚期就是最困难的时候，需要拼尽全力。《决定》指出：全面深化改革需要统筹谋划，协同推进，必须更加注重改革的系统性、整体性、协同性；加强顶层设计和摸着石头过河相结合，整体推进和重点突破相结合。要过深水区，要攻坚，需要相对集权。只有相对集权，才能推进全面深化改革。改革触及到人们的利益，而触及利益比触及灵魂还难。从一定意义上讲，今日中国已经形成了既得利益者的联盟。这个联盟是权力、资本和知识的联盟，一些知识精英成为某个利益集团的代言人，这个联盟被一些学者称之为“黑色精英”联盟。这个联盟根基深厚，错综复杂，在当下中国影响极为深远，一定程度上影响到中国社会经济政治的走向。④随着很多“老虎”级官员在中央强力反腐中落马，和他们有利益勾连的商人也一并倒下。以四川为例，3名省部级官员李春城、郭永祥、李崇禧的背后，牵扯出了一批商人。最著名的是黑社会老大、四川汉龙集团董事局主席刘汉。此外，还有成都工投集团董事长戴晓明、四川明星电缆股份公司董事长李广元，以及中旭盛世风华投资有限公司的实际控制人吴兵等。由此不难看出，不通过反腐打破“黑色精英”联盟，全面深化改革就难以推进。反腐就是要打破既得利益者联盟。没有相对的集权来强力推行反腐，既得利益联盟破除不了，反腐的高压态势无法形成，没有相对集权来强力反腐，不把腐败分子的嚣张气焰打压下去，反腐的有效制度出来不了；即便能够出来，也可能成为“一种摆设”。

三、在中国发展民主政治的前提条件：普选需要一定的社会基础、民主的实现有其阶段性和多样性、民主进程与经济腾飞不同步

如前所述，当前中国在发展过程当中存在很多问题，对于存在的问题我们应当客观看待。大多数发展中国家在发展过程中都可能面临经济增长回落或停滞、民主乱象、贫富分化、腐败多发、过度城市化、社会公共服务短缺、就业困难、社会动荡、信仰缺失、金融体系脆弱等问题。这些问题又都是发展过程中的问题，

收入差距拉大，是总体小康基础上的拉大；城乡区域发展不平衡，是一部分地区先发达起来以后的不平衡；人们抱怨看病难、看病贵，是因为生活水平提高了，健康意识增强了，对医疗服务质量的要求更高了。交通拥堵、大气污染，是进入“汽车社会”后凸显的问题；高房价问题，是流行大户型、追求住房自有率过高出现的问题等等。党和政府对问题看得很清楚。对群众诉求给予积极回应，正在采取措施逐步加以解决。就拿反腐败来说，世界上哪个国家有中国这样的反腐力度？解决问题需要时间，解决发展过程出现的问题很可能比发展所用的时间更长，急于求成是不切实际的[4]。然而，一些学者片面地把当前存在的问题归责于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政治制度，天真地认为只要搞普选，抑或搞两党制多党制就能解决这些问题，这是十分错误的认识。

1．普选需要一定的社会基础

普选需要什么样的社会基础？最需要的是社会组织发达成熟。组织内部彼此相互了解和熟识，才能够在社会组织内部推荐出合适人选，然后对其进行运作，参加竞选。从经济学角度讲，普选的条件就是社会信息要对称，否则，普选就很难把真正有能力和有德行的人推举到领导岗位。我国缺失社会组织的历史传统，市场经济起步时间较晚，社会组织没有发展成熟。如果现阶段搞普选，结果会是一种什么情形？最大可能就是被一些利益联盟操纵，从而引发社会内乱。正如小平同志指出的：现阶段“搞西方的那一套普选制、多党竞选，肯定会天下大乱”。事实上，我们某些基层村支两委的选举就被一些家族和宗族势力操纵。马丁雅克指出：“中国自古就缺乏独立组织，甚至连市民社会的观念都相当淡薄。”“中国经济腾飞差不多才刚刚完成一半，虽然已经经历了20年的发展，但仍有一半以上人口生活在农村。”[2]（P276）而农村的社会组织更没有发展成熟。尽管中国现阶段城市人口已经过半，但实质上，进城的农民还有一部分没有真正转变为市民。应该说，我们还不具备西方国家普选的社会基础。“对西方人来说，评价一个国家政局的好坏，管理水平的高低，就是看这个国家是否有民主制度。而民主的标准就是看民众是否有普选权，以及该国是否存在多党制”[2]（P172）。

2．民主的实现有其阶段性和多样性

“民主不是抽象的概念，不能脱离历史和文化，也不是放之四海而皆准。因为缺乏相应的环境，民主不但不会奏效，甚至还会带来灾难”[2]（P173）。“由于各国在历史、传统以及文化上的差异，其民主形式也千差万别”[2]（P177）。古希腊雅典的直接民主是基于当时特定的社会条件。据史书记载，以最发达的雅典为例，总人口40万人中，奴隶20万，公民16.8万，外邦侨民3.2万，奴隶和外邦侨民以及妇女儿童都没有选举权。从一定意义上讲，古希腊雅典的民主具有不可复制性。近代以来的国家民主大多以间接民主作为其存在的形态。“某些西方国家坚持认为，不论一国经济发展程度如何，民主总是可行的。这样的说法显然有些言不由衷”[2]（P174）。“欧洲列强也从未允许其殖民地国家的人民拥有选举权”[2]（P173）。现代民主发展的实践表明，除了选举民主之外，协商民主也是其重要形式。从一定意义上讲，协商民主是民主的更高境界。中国现阶段发展的是增量民主，之所以需要发展增量民主，这是因为人民群众有民主的诉求，民主能够博采众长，民主能为人们消气。除此之外，发展增量民主也是为民主质的飞跃准备条件。缘于此，改革开放以来，我们民主程度不断提高，表现为扩大了民主渠道，丰富了民主内容，完善了民主形式，建立了基本的民主制度。客观地说，我们现在是以民主的数量换取日后民主的质量，以时间换空间。所以，对“西方民主思潮”不能只看其华丽的外表，应该看到其历史和文化的不同以及发展阶段不一样。西方社会很早就有了市民社会的存在，其市场经济有了三四百年的历史，而我们的市场经济不过才20多年。从很大程度上讲，我们的市场经济还不够完善。缘于此，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发布的《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明确经济领域改革的基本任务就是：使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改革方向是社会主义市场方向，也就是要健全社会主义市场体制，着力解决市场体系不完善，政府干预过多和监管不到位的问题。要着力清除市场壁垒，提高资源配置效率和公平性，建立公平开放透明的市场规则，完善主要由市场决定价格的机制[5]。

3．民主进程与经济腾飞不同步

“事实上，几乎没有哪个国家的民主进程与经济腾

飞是同步进行的”。英国、美国、日本等国大都是如此。英国、美国的民主进程差不多都是在经济腾飞完成100年之后。英国工业革命发生在18世纪末叶到19世纪的头几十年，甚至到了1850年，也只有大概1/5的男性拥有选举权，到了19世纪80年代，英国的绝大部分男性才获得了选举权。其他西欧国家的情况也都大同小异，在经济高速发展时期都是比较缺乏民主的[2]（P173）。美国黑人和妇女在20世纪60年代才享有选举权。在不少东亚国家和地区，先经济后民主这样的模式同西方发达国家类似，比如日本在经济腾飞之前根本没有什么普选权。亚洲四小龙——韩国、中国香港以及新加坡，没有一个是在民主环境中实现经济腾飞的[2]（P174）。改革开放30多年，我们取得了经济建设的巨大成就，学者们用“时空压缩”一词进行了经典概括。民主政治尽管也可能进行“时空压缩”，但是，在经济腾飞阶段还不是谈“时空压缩”的时候①对于民主政治实行“时空压缩”，马丁雅克却不认同。马丁雅克认为，民主是一个国家慢慢生成的。。民主进程与经济腾飞不同步的根本原因在于经济腾飞需要相对的集权，而民主恰恰是与集权相悖。管理学上有一个手表定律，说的是对一个组织或一个团体而言，不能在同一时期确定两个方向相反的目标，这样就会影响组织目标的实现。中国当前的首要任务是保持经济增长，绝不允许经济发展这一目标受到任何干扰[2]（P174）。所以，经济腾飞过程中的民主只应当发展增量民主，而不能企求民主质的飞跃。从一定意义上讲，经济腾飞完成之后，一方面为民主政治奠定了坚实的社会基础，另一方面经济发展进入健康轨道后，我们可以把发展民主政治摆到重要的议事日程上，抑或作为我们一个时期的中心工作。

值得说明的是，近年来，一些西方国家别有用心地对外输出“宪政民主”。有学者指出：“具有强烈宗教色彩的普世主义，从来就是西方对外扩张、征服世界的思想武器。”在“宪政”、“民主”等问题上，为什么西方一些人对中国如此“热心”和“关照”？“对于它们掌握的核心技术，我们出钱，他们也不愿意卖”[5]。基辛格在《论中国》一书中指出：“其他社会，包括美国，都声称自己的价值观和体制普世适用。”尽管经济全球化使得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共同的利益使得国际秩序保持了基本稳定，但国与国之间的竞争非常激烈，西方国家不希望我们这个世界大国能够实现经济的腾飞和现代化质的飞跃，因为人类的资源有限。近年来，西方民主被移植到非西方国家和地区后，造成了很多国家和地区的社会分裂、族群对立、政治纷争、政局动荡等严重后果，这些历史和现实的经验教训，值得人们反思[5]。所以，我们需要发展民主，但绝不能搞多党竞争那种西方式“大民主”，那样只会导致政党林立、政局动荡、社会分裂，既解决不了腐败问题，也解决不了贫富分化问题，大量紧迫的国计民生问题也会因政治纷争被放到一边，结果只能是祸国殃民。

[1]何清涟.现代化的陷阱——当代中国经济社会问题[M].北京：今日中国出版社，1998.

[2]马丁雅克.当中国统治世界[M].北京：中信出版社，2010.

[3]周小苑.中国离发达国家还有很长路要走[N].人民日报（海外版），2014-05-07.

[4]秋石.巩固党和人民团结奋斗的共同思想基础[J].求是，2013，（20）.

[5]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3.

（责任编辑 叶剑锋）

吴传毅（1963—），男，湖南衡阳人，中共湖南省委党校暨湖南省行政学院教授、教育长，主要从事政治学及法学研究。

D62

A

1671-7155(2014)04-0005-06

2014-03-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