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语温度域的意象图式及其隐喻系统

覃修桂 李颖杰

（广西民族大学，南宁，530008）

1.引言

体验哲学认为，人类与外界互动形成的体验产生了意象图式（Johnson 1987：19－23），而意象图式又通过隐喻投射的方式形成了抽象的意义结构和思维模式（同上：ⅹⅹⅹⅵ－ⅹⅹⅹⅷ）。认知语言学研究的目标之一就是揭示词汇多个义项的引申是如何通过意象图式和隐喻等认知机制得以系统而又自然地相互联系的。在审视前人相关的隐喻研究的基础上，我们发现具有系统性的源域往往能构建出抽象复杂的隐喻系统。比如，作为源域的人体、建筑、机器、植物等概念都具有较为明显的系统性，它们都被用来构建诸如心智、经济、事业、社会组织等抽象复杂的概念系统（Kövecses 2010：155－62）。本研究主要聚焦于英语温度域的意象图式以及基于其上的隐喻投射。我们认为，英语温度域的意象图式也像人体、建筑、机器、植物等概念那样，是一个具有成分结构和关系的系统，因此其隐喻投射也应该形成一个隐喻系统。

多年来，国内外学者从不同的视角对温度域概念隐喻进行了研究。Kövecses（2000：38－39）在探究情感隐喻时发现，作为源域概念的“热、火”的意象常用来表达愤怒、情爱等概念，而“冷、暖”的意象则分别用来喻指“悲伤、幸福”。Deignan（2005：171－73）从语义场的角度，基于语料库，试图寻找“热、温、凉、冷”等作为源域的温度概念和作为目标域的情感概念之间的系统对应性，结果发现只有部分温度词的语义关系映射到情感目标域中，而其他部分并不明显。高航和严辰松（2008：7－12）考察了汉语温度域的意象图式及其隐喻投射范围。任晓艳（2006）则分析了温度词语语义演变的过程，认为温度词语语义引申遵循着“温度现象→生理现象→心理现象→抽象概念”这一发展顺序。

上述研究从不同的侧面揭示了温度域隐喻的投射范围及其特征，但由于研究视角和研究目的不同，各自都存在一些不足之处。Kövecses的研究聚焦于情感隐喻，因而不可能系统考察温度域的概念隐喻；Deignan的研究关注的是温度域词语与情感目标域词语的系统对应性，因而没有考虑到温度域投射的范围；高航、严辰松以及任晓艳的研究分别考察温度域的隐喻投射范围及其语义扩展的路径，但都未能具体刻画温度域的意象图式，也没有尝试进一步探究温度域隐喻的系统性。本研究首先刻画温度域的意象图式，然后在分析其隐喻投射的基础上归纳出这些具体隐喻投射背后存在的隐喻系统，并揭示该隐喻系统在抽象概念和推理模式的构建过程中所起到的作用。研究主要围绕英语中代表温度域四个核心概念的关键词“热、温、凉、冷”及其构成的相关词语展开，语料主要来自《朗文当代高级英语词典》等权威词典以及英国国家语料库（BNC）。

2.温度域的经验基础及其意象图式

人对温度的体验可分为两种：一是受外部温度的变化而引起的体验。当气温高于或低于人体正常体温时，人体就会感觉到温度的变化。比如，春夏秋冬天气由温暖变成炎热，再由炎热变为凉爽最后转为寒冷，人体会感受到气温的升降。二是由人体内部体温的变化而引起的体验。当人体经历生理变化（如感冒发烧）或者心理变化（如愤怒）引起生理变化时，人体的温度会随着生理或心理的变化自然地升高或降低。人们在长期的生活过程中感知体验到自身的体温以及外界温度不同的冷热程度及其变化，从而形成了“热、温、凉、冷”等四个具有层级关系及其相互变化的概念。由于温度无法通过视觉直接观察，因此，在英语里人们需要使用垂直的空间概念“上下”来对其加以构建。原因在于，在我们的经验中，温度的不同等级及其变化与空间的高低程度密切相关。当温度变暖变热的时候，植物会向上生长，逐渐变高；液体加热到一定程度会变成蒸汽向上升腾。而当温度变凉变冷的时候，植物多半会凋零、萎缩，液体冷却到一定程度也会向下凝固。温度图式正是基于温度域和空间域之间的密切关联而形成的。据此，我们将温度的层级关系及其变化被空间概念化的结果具体表述为“热为高，温为偏高，凉为偏低，冷为低”，“温度变热为升高，温度变冷为降低”，所形成的意象图式图示如下：

图1 温度域的意象图式

Johnson（2005：18－19）认为，意象图式是我们的感知运动经验反复出现的一种模式。通过意象图式，我们才能理解经验的意义并对其进行推理，同时意象图式还可以用来构建抽象概念并对这些抽象概念进行推理。温度图式是在人们与外界温度互动的基础上形成的意象图式，该图式由“热、温、凉、冷”及其对应的“高、较高、较低、低”等基本成分构成，并形成了一种垂直的层级关系；冷热的高低程度是可以互相转化的，冷和凉上升则会变为热和温，热和温下降则会变为冷或凉。人们基于这一温度图式及其背后所蕴含的丰富的感知体验，通过想象的构建、隐喻的投射及推理，在英语中构建了许多温度域的抽象概念，产生了五彩缤纷的隐喻性语言表达。

3.温度域概念的隐喻投射

在本节里，我们将按温度域“hot（热），warm（温），cool（凉），cold（冷）”四个核心概念的顺序分析和描写它们的经验基础及其隐喻投射。

3.1 “hot”的隐喻投射

夏日里烈日炎炎、壶水煮开了热气蒸腾、恼怒时全身发热、运动后大汗淋漓，这些都是人体对“hot”最直接而又最普遍的体验。从图1可见，“hot”处于温度域意象图式的顶层，指外部温度显著地高于人体体温，或人体温度明显高于正常体温的范围。

当气温升高时，人们的情绪通常会变得比较高涨，因此“hot”常被用来表达“强烈的情绪”，如：

（1）Hot words were exchanged between the two men.

每当面对令人喜欢或厌恶的人或事的时候，人们往往会变得情绪激动，体温也会随之升高。所以“hot”能引申出“强烈的情感、态度”义：

（2）Recent reports in the press have been hotly denied.

人在期待、渴望做某事或者获得某物时，往往处在兴奋的状态，体温会随着升高，所以“hot”可以喻指人的“强烈愿望”：

（3）He was hot for revenge.

就像人们在寒冷的环境里倾向于聚拢到有热量的地方去那样，他们在面对喜欢和关心的人或事的时候，往往也予以更大的注意，因而“hot”常被用来喻指对事物的“欢迎、关注”：

（4）The movie is going to be this summer’s hot ticket.

犹如物体之间接触会产生热一样，人对经常接触的事物会更了解和熟悉，并擅长这方面的技能或知识，所以“hot”能引申出“熟识、擅长、优秀”义：

（5）That is a hot piece of software.

物体一旦被加热，内部分子运动就会加速，处于活跃的状态，因此“hot”能用来喻指事物状态的活跃：

（6）Competition is getting hotter day by day.

刚加热过的物体温度往往较高，比如刚出炉的面包和刚煮熟的饭菜，于是“hot”便能用来喻指“新的、引起轰动的人或事物”：

（7）I prefer the dowdy and obscure over the hot and well

known.

温度过高会让人感到灼热难耐，甚至引发火灾；一件物品如果温度太高，人就无法拿捏，因此英语里常用“hot”喻指“困难或危险”，如习语“a hot potato”喻指的是“棘手的事物”，与汉语习语“烫手的山芋”的隐喻义具有异曲同工之妙。类似的表达还有：

（8）The climate was too hot politically to make such radical changes.

人在情欲被激起时，往往血液循环加快，心跳加速，体温随之升高。因此“hot”又喻指“色情和情欲”：

（9）Man，that chick’s smokin’hot.

过分刺激的食物入口会让人感到像被火烫一样，于是“hot”可以用来喻指食物的“辛辣”：

（10）You can make curry hotter simply by adding chilies.

水越加热就会离沸点越近；人或物之间的距离越近，相互之间的温度影响就越大。于是“hot”又能引申出“接近”义：

（11）You are getting hot！

当事物达到顶点时往往处于最好的状态，“hot”在温度图式中处于最高的位置，所以能用来喻指“好的事物或状态”：

（12）I’m not feeling too hot today.

温度的升高能加速事物的运动，促进植物的生长，因而“hot”也喻指对事物发展“有利的环境”：

（13）The area was hotbed of crime.

3.2 “warm”的隐喻投射

春日阳光的温煦、冬日围坐火炉的温暖、感动时身体感到舒适，这些都是人体对“warm”普遍的体验。“warm”在温度图式中处于中间偏上的位置，指外部环境的温度略微高于人体体温，或是人体体温偏高于正常体温。

“warm”给人带来的通常是一种不冷微热、温暖舒适的感觉。生理感官的舒适也常常引起心理感觉的愉悦，这种感觉与受到热情对待时产生的心理愉悦十分相似，因此，“warm”能投射到态度域，喻指“热情、友好”：

（14）Please send her my warmest congratulation.

燃烧的火焰能够给人带来温暖，接近于火焰的颜色常常让人联想到火焰带给人们的温暖，所以“warm”可以喻指温暖的色彩，如红、橙、黄等颜色。

（15）The room was decorated in warm shades of red and orange.

人在遇到自己喜欢的人或事物时，情绪往往处于兴奋的状态，体温也相应升高，所以“warm”可以喻指“兴趣、喜爱”：

（16）I warmed to her immediately.

刚出炉的食物往往比较暖和，由此“warm”可以喻指“刚产生不久的事物”：

（17）She could feel his breath on her cheek，and smell the faint warm scent of his skin.

食物冷却久了需要重新加热才能食用，因而“warm”的这一过程又喻指“重复的观点和意见”：

（18）All this paper has in it are raw facts，half－baked ideas，and warmed－over theories.

人们在开展某一活动之前常会做些准备，使身体活跃起来，这时体温会随着升高，所以“warm”又常被用来喻指为某种活动所做的“准备”：

（19）She says a massage will help loosen you up and get the blood flowing normally and warm up those aching muscles.

在日常生活中，把水加热是一个由冷到温、由温到热，最后达到沸腾的过程，所以“warm”能喻指“气氛慢慢活跃起来”：

（20）The party soon warmed up.

3.3 “cool”的隐喻投射

“cool”在温度图式中处于中间偏下、略高于“cold”的位置，表示外部环境的温度略微低于人体的温度，或是人的体温偏低于正常体温。秋风的凉意、夏日习习凉风给人带来的惬意、悲伤失望令体温下降带来的寒意，这些都是人们对“cool”的日常体验。

当气温凉爽、人体感到舒适时，心情也往往随之感到愉悦，因此“cool”能引申出“赞许、欣赏”义：

（21）You look pretty cool with that new haircut.

此外，“cool”的“赞许”、“欣赏”义又能进一步引申出“钱或距离的数目大”之义：

（22）He earns a cool half million every year.

人在凉爽的环境下血液循环处于平缓，情绪不容易激动，所以“cool”能引申出“镇定、冷静”义：

（23）Cops must be calm，cool and level－headed in order to calm a bad situation down.

人在“cool”这个温度范围内既有可能感到凉爽舒服，也有可能感到微冷不适，因此“cool”又能被用来喻指“冷漠、不热情”：

（24）She was decidedly cool about the proposal.

背阳、阴暗的地方温度一般都偏低，呆久了人会发抖寒噤，感到不适，基于这种体验，“cool”又能用来喻指“幽暗、阴森等让人恐惧的环境”：

（25）From cool recesses of the house，her voice shot out through the corridors.

“cool”是由暖转冷的过渡阶段，既不处于温度图式的顶端，也不处于最低端。这种过渡阶段被投射到了事件结构中，就表达悬而未决的状态，如“coolingoff period”（冷却期、等待期）：

（26）The Queen asked for a three－month cooling off

period.

绿、蓝、黑等颜色通常给人一种比较清冷的感觉，因此人们用“cool”来喻指颜色的“清冷”：

（27）Blue is classed as a cool colour and can be used to tone down very sunny rooms.

3.4 “cold”的隐喻投射

“cold”在温度图式中处于最底层，指外部环境的温度显著地低于人体体温，或是人的体温明显地低于正常体温。

气温过低时，液体会凝固，固体会变得坚硬，人们通常不愿意触碰寒冷而又坚硬的物体。当“cold”的这种体验被投射到情感域时，通常喻指“不热情、不友好、冷漠”等：

（28）He thought some players might initially give him the cold shoulder.

冷血动物（如蛇、蛙、鱼等）由于没有固定的体温，通常被人们认为没有感情。当这种特性被投射到人身上时，常喻指人如动物般“残酷无情”：

（29）He had killed three French officers in cold blood.

天气变化无常，气温常有骤升骤降，时而突然变热，时而突然变冷，让人难以预测，因此人们常用“cold”来喻指事物出现的“突然”：

（30）I can’t just walk there cold and give a speech.

温度的变化常常会影响到人的生理感觉，并进一步影响到心理感受。当温度降低时，人体血液循环放慢，人的情绪往往趋于平稳，头脑处于清醒的状态。当“cold”这一特性被投射到情绪态度域时，则喻指“冷静、沉稳”：

（31）He sat in a corner，watching with a cold eye how the guests were conducting themselves.

如果温度降得过低，会使人感到麻木，严重时会失去知觉，因此“cold”可以用来喻指“失去知觉”：

（32）He was knocked out cold in the second round.

温度降低时，分子运动减缓，事物处于缓慢或停顿的状态。因此“cold”能用来喻指“不起作用”：

（33）A small drop in the inflation rate was cold comfort

for the millions without a job.

人或动物活动过的地方总会留下某些气息或温度，如果某地变冷了，就说明该人或动物已经离开较久或较远、难以寻其踪迹了。因此，“cold”能喻指“远离目标、不易发现”：

（34）The police followed the robbers to the airport but then the trail went cold.

人在受到打击、感到失望时，体温常会随之降低，所以“cold”又能引申出心理上的“讽刺、打击、灰心失望”：

（35）Chomsky works so hard on this forum.Stop pouring cold water on her.

人在紧张、害怕的时候，血液循环受到影响，手脚会变得冰凉，因此“cold”常喻指“害怕、胆怯”：

（36）He was going to ask her out but he got cold feet and said nothing.

过冷的天气不仅让人感到不适和难受，有时甚至还会生病。因此，“cold”还能喻指“疾病”：

（37）Don’t overreact to your cold，try your grandma’s therapy.

某些颜色（如绿色、蓝色、黑色等）令人产生一种清冷沉静的心理感受，因此“cold”被用来喻指颜色的“清冷”，这一投射与“cool”基本相同，但程度更深：

（38）Use the color contrast of warm and cold very well，to be a wonderful effect.

上文分析了“hot，warm，cool，cold”的隐喻投射。为了对温度域隐喻投射的范围获得一个整体的了解，我们将分析的结果归纳如下（见表1）：

表1 “hot、warm、cool、cold”的隐喻投射

3.5 温度变化的隐喻投射

以上只是分析了温度域“hot、warm、cool、cold”等四个不同等级的隐喻投射，但温度并不是静止不变的，而是常常处于高低交互变化之中。由热变冷，温度下降时表现为由高变低；由冷变热，温度上升时则表现为由低变高。温度的变化常会使人产生生理变化，并进而引起心理变化。人们在对温度体验的基础上，将温度域的层级关系及其变化规律投射到诸如情绪、情感、态度、经济、外交、军事等抽象概念域去，并对这些抽象概念域的层级关系及其变化进行推理，反映出目标域变化的不同状态，从而形成了许多隐喻概念及其相应的隐喻表达。当经济形势上扬、价格上涨、事物受到关注，人们常常使用温度的升高来加以理解，如“get/become hot”或“get/become hotter/warmer”等；反之，当经济变得低迷、价格下跌、事物不再受到关注、事态恶化的时候，人们则一般使用温度下降来表达，如“cool down”、“become/turn cold”等。简言之，人们常利用温度的变化来理解和认识事体状态的变化，温度由高到低的变化用来理解事体状态的强烈程度由高变低，温度由低到高的变化则用来理解事体状态的强烈程度由低变高，形成了如下的隐喻投射（表2）：

表2 温度变化的隐喻投射及其隐喻表达

4.温度域的概念隐喻系统

上文的分析表明，温度域的意象图式是人们基于对温度体验的基础上形成的，自身具有上下层级关系及其相互变化的结构。同时，我们还看到，温度域意象图式主要被投射到诸如情绪、情感、态度、环境、经济、国际关系等许多抽象概念域，其内在的层级关系及其变化规律被用来对这些抽象概念域进行理解和推理，并在此基础上形成了一个对应于温度域意象图式的隐喻系统。具体说来，温度域的隐喻投射都是指向目标域所处的状态或状态的变化，因此可以把温度域最高层次的隐喻投射归纳为“温度喻事体的状态”；中间层次则包括“温度的高低喻事体状态不同的强烈程度”和“温度的变化喻事体状态的变化”的两个投射；两个投射又分别包括更具体的隐喻投射，前者具体表现为：“‘热’喻事体状态的强烈程度高”、“‘温’喻事体状态的强烈程度适中”、“‘凉’喻事体状态的强烈程度偏低”、“‘冷’喻事体状态的强烈程度低”；后者则具体表现为：“温度由高变低喻事体状态的强烈程度由高变低”、“温度由低变高喻事体状态的强烈程度由低变高”。这就形成了一个具有三个层级关系的温度域隐喻系统，如图2所示。

在该系统中，“热、温、凉、冷”等四个温度概念的投射范围及其所产生的隐喻表达的分布并不均衡。由于“热”和“冷”给人的感受都比较鲜明，在温度域意象图式中处于高低两极，位置比较凸显，因此其投射范围相对广泛一些，相应的隐喻表达也较为丰富。而“温”和“凉”给人的感受不像“热”和“冷”那么深刻，在温度域意象图式中处于中间不突出的位置，所以“温”对于“热”、“凉”对于“冷”来说，它们的隐喻投射范围及其相应的隐喻表达都显得相对局限。相比之下，温度高低不同方向的变化即由高变低或由低变高的隐喻投射范围及其相应的隐喻表达则显得比较平衡对称，其主要原因在于，温度变化既可以由高变低，也可以由低变高，两个方向的变化多寡难分上下，源域这一内在逻辑关系在投射到其他抽象概念域中时也会表现得比较均衡。

图2 温度域概念隐喻系统

我们认为，温度域意象图式以及基于其上的概念隐喻系统在人的认知过程中发挥着两个主要功能。一方面能帮助人们理解、运用和创新温度域的隐喻概念及隐喻表达，比如，温度词与其他不同的词语结合形成了许多新的表达：“hot”与其他词语结合表示频繁出现、受欢迎、流行的事物：hot chip、hot sails、hot news、hot searches、hot tags、hot film、hot women、hot seat、hot ebooks、hot internet trend、hot key、hot game、hot hotel；“warm”与其他词语结合表示让人感到美好温馨等事物：warm quotes、warm games、warm call、warm links、warm mail、annual warm press releases；“cool”与其他词语结合构成许多表达时下能吸引、迷人的时尚等事物：cool games、cool hunting、cool chips、cool material、cool ideas、cool software、cool pictures、cool DVD player、cool news、cool videos。不过，与“cold”结合组成的新词似乎较少，其中原因值得进一步探讨。

另一方面，温度域意象图式以及基于其上的概念隐喻系统还能用来对某些抽象概念域进行推理，帮助人们从一个角度去理解这些抽象概念域。如，国际关系好转，通常用升温或变暖来理解，恶化则用降温或变冷来理解，如：The announced visit of Serbian Deputy Prime Minister and Minister of Defense Aleksandar Vucic to Croatia is a sign of the bilateral relations becoming warmer.Obviously the relationship will worsen and become colder。又如，在美国歌手Katy Perry首张专集中有一首名叫“Hot N Cold”（时冷时热）的歌曲，描写了一对恋人摇摆不定的恋爱关系，其歌词揭示了恋爱中的一方思想变化无定，言语隐晦难解，行动缺乏规律，情绪时高时低，而其中“你对我时冷时热”（you’re hot then you’re cold）这句歌词最为关键，能高度反映出这对恋人摇摆不定的关系。实际上，整首歌中共有七个地方用了“时冷时热”。可见，歌曲的主题是情感关系的变化无定，而这一主题是通过歌中各节关键的地方运用了“时冷时热”来加以串联和突出的，与题目相互呼应。

上述分析表明，许多抽象概念及其变化都是可以用温度域的概念及其变化来加以理解和推理的。说明我们所揭示的温度域隐喻系统还活跃在英语民族的思维之中，人们还运用这一隐喻系统创造出很多新的隐喻表达，是英语民族无意识的、不可或缺的一个概念系统，是人们赖以思考、理解、认识和创造新的抽象概念的一个重要认知机制。

5.结语

意象图式一方面来源于我们的身体经验，另一方面又反映了身体经验的基本轮廓，是我们对经验“进行分辨、区别和确定的最基本的手段之一”（Johnson 2005：31）。本研究显示，意象图式是我们在体验基础上形成的意义的重要组成部分，我们从经验中获得的许多具体意义、对意义的区分以及对意义之间关系的认识都是通过意象图式才能得以实现的。在意象图式的基础上，我们通过隐喻还可以形成许多抽象概念，并对抽象概念进行推理，所有这些都构成了我们概念系统的重要组成部分。概而言之，意象图式和概念隐喻普遍存在于思维之中、行动之中、语言之中，是我们认识世界、理解社会、领悟人生、形成概念系统并进行推理的至关重要的认知机制，值得我们逐一深入而又全面地加以考察。

附注

①本文中的“事体”这一术语从王寅（2007：2）说，用来统指“事物、现象、事件、活动”等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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