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舫
摘 要:1840年鸦片战争爆发促使中国的国门被迫打开,中国外交经历了先是排斥、抗拒外部世界,继而被迫接受与适应西方外交体制,最后主动完成外交近代化的过程。中国外交近代化影响深远广泛,不仅对中国经济发展、政治文明、思想文化、外交制度等各个方面带来积极影响,也促进了中国对于国际社会的融入及其与国际社会的互动,对今天和谐世界的构建具有重要意义。
关键词:中国外交;近代化;影响;和谐世界
中图分类号:D829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2-2589(2014)06-0012-02
中国外交近代化是指中国在沦为半殖民地半封建的过程中,一方面试图通过自身的力量赶走外国侵略者获取独立,一方面认同接受西方文明,外交上从消极排斥与抵抗、蒙昧无知中丧失主权,转变为接触与适应、尝试改变弱势处境,再到主动争取国际社会主体权资格、追求建立平等新型外交的历史演变过程。外交近代化在中国外交史上有着广泛而深远的影响,笔者将从以下两方面进行分析:
一、加快了中国社会各方面的近代转型
1.经济发展方面
通过中国外交近代化,中国的封建自然经济开始解体,经济结构和生产方式发生了重要变化,出现形式各异的资本主义性质的工商业,并由此产生新的阶级与社会力量。中国逐步摆脱了以个体家庭为单位并与家庭手工业牢固结合的小农经济的发展模式,在学习西方的基础上开始发展民族资本主义经济,有利于中国步入现代化进程,为当今中国对外开放和探索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也有启示意义。
在对外贸易上,通过分析1840年至1919年中国对外贸易的发展趋势、商品结构变化可知,尽管近代中国对外贸易在一种特殊的历史条件下进行,但客观上加快了自然经济的分解,推动了商品经济的发展,一定程度上促进了城乡经济的繁荣;促进了中国进口替代工业的发展,为中国商人投资近代工业积累了资金。以上这些变化与外交近代化不无关系,对中国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起了积极作用。
2.政治文明方面
在近代外交的刺激下,中国近代的国家机构、外交体制、经济管理、司法制度等等,都出现了具有近代资产阶级性质的变革。例如总理衙门是适应中外交涉的需要产生的,具有近代国家机构的性质。它的设立是清政府建立近代外交体制的重要开端,在外国人眼中实际上已起了责任内阁的某些作用。同时,中国政府官员的政治觉悟尤其是主权意识有了普遍的提高,如1917年中国对法宣战后,要求废除法国、奥地利在中国的领事裁判权并在一战后得以实现;1919年中国代表团参加巴黎和会,提出收回帝国主义列强在中国的一些特权的七点要求等等。随着与外国交往的加深和对西方法律文化的了解,清政府制定或修订了《大清刑事诉讼法律草案》、《大清民事诉讼法律草案》、《大清民律草案》、《大清商律草案》、《大清新刑律》等一大批新式法典,司法独立开始被付诸实践,中国法制近代化进程开启。中国法制近代化的典型特征是从西方法制文明中吸取先进因素,呈现出一定程度的西方化特性,而这与外交近代化又有紧密关系。
列强入侵造成的深重灾难,刺激着中国社会各阶级展开不同形式的斗争,促进了中国的政治民主化进程。民主共和制度下外交的发展,又为当代中国的外交新模式打开了思路。戊戌变法中,维新派提倡兴民权、设议院,要求实行有利于发展资本主义的政策,逐步改变封建专制制度为资本主义君主立宪制度;1901年春,宣布实行“新政”的清政府为改变统治体制,派五大臣出洋考察宪政,推动了清政府预备立宪基本国策的确定;以孙中山为代表的资产阶级革命派,结束中国两千多年的封建君主专制制度,建立起资产阶级共和政体,使民主共和的观念深入人心;中国共产党诞生后鲜明地提出了以反帝反封建的民主革命纲领,努力实现国家独立、民族解放和人民自由,揭开民族振兴和政治文明建设新篇章。这一系列政治民主化进程的推进都与外交近代化进程基本同步并相互影响。
3.思想文化方面
外交近代化促使中国社会上各种思潮层出不穷,在激发中国人民民族情感的同时,不断对西方新思想、新制度、新文化进行比较和选择,以期为我所用。鸦片战争后,第一批睁眼看世界的林则徐、魏源等人便提出了“师夷长技以制夷”的外交思想,主张打开国门,了解西方社会;冯桂芬、王韬、薛福成等洋务派代表主张从器物层面向西方学习,兴办洋务运动,学习西方先进的科学技术并派遣留学生出国学习;资产阶级改良派代表严复、康有为、梁启超等人主张从政治制度方面效法西方,在中国建立起君主立宪制度,用先进的资产阶级意识形态去唤起民族精神的觉醒;资产阶级革命派则将爱国主义与反帝反封建联系起来,如孙中山在阐释民族主义时说:“对于世界诸民族,务保持吾民族之独立地位,发扬吾固有之文化,且吸收世界之文化而光大之。以期与诸国并驱于世界,以驯致于大同。此为以民族主义对世界之诸民族也”[1]60;陈独秀、李大钊、鲁迅、胡适等人在新文化运动中,以《新青年》为堡垒,提倡与发扬科学民主精神,为以后马克思主义理论在中国的传播打下了基础,而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传播,又给新文化运动注入了新的、更为强大的、更加科学的思想活动,促进了中国共产党的蓬勃发展。“关于中国近代外交思潮,纵向来看,可谓风起云涌、推陈出新,体现了由幼稚走向成熟的前进趋势;横向来看,同时代的每一种思潮内部,亦互异其趣,可谓同中有异,体现了近代精英分子对于中国外交的积极主动探索精神。”[2]65
随着对外交往的加深,西方文化中的各种新思想、新概念、新名词纷纷涌入,生活在这样政治文化之下的中国人,看待世界的方式与行动的方向必然起会变化。一方面,民族主义思想不断完善,具有近代性质的国家主权观念随之而生。如清末知识分子通过报刊评论向社会大众宣传了国家主权意识和国民外交思想,主张外交应该以国家利益为准则,强烈反对王朝外交和君主外交,对中国外交观念的近代转型产生深远影响。另一方面,西方文明制度,如城市管理制度、海关管理制度、知识产权制度等,也在日渐开放的外交中被接受。如清末时期,在西法东渐的浪潮冲击下,西方的版权思想输入中国,清政府当局和在野士人开始在涉外版权条约中,维护国家和民族的权益,促进了现代意义的版权保护制度在近代中国的产生和完善。
4.外交制度方面
外交近代化不仅影响了中国经济、政治、文化等各方面的发展,还带来了全新的外交模式——条约制度。条约作为国际法的一项重要制度,是国际交往的主要形式和手段,尽管本质上是一种弱肉强食的不平等关系,但其中所包含的近代性质的交往方式和原则,在中外条约关系中有所体现。如互派驻外使节,无疑符合近代国际规则,有助于中国建立近代外交制度;贸易技术标准的统一、防止偷漏税的措施、商标保护等方面的规定,引进了符合近代国际惯例的制度。这些条约制度,虽不能改变中国社会的基本性质,但却打破了传统的中外关系格局,从根本上改变了中国社会的发展进程和方向,推进了国家建设的法制化和规范化进程,有利于中国走向近代、融入世界。条约制度的建立是中国被纳入近代国际关系体系的重要标志。
晚清政府还仿效西方建立了专职外交官制度。在对外人员的任命上,大量重用受过西式教育和留学西洋的人才;重视职业外交官的培养,在选拔任用外交人员时较为强调专业知识背景。这些举措“使得清末外交人员的素质大为提高,开始逐步改变中国外交官员对世界形势、外交惯例懵懂无知的局面,懂得用外交手段维护在外华人权益,从而较大地提高了工作效率”[3]102。
二、促进了中国对于国际社会的融入及其与国际社会的互动
从19世纪中叶以来近半个世纪的时间里,中国近代外交化经历了由闭关锁国——被动开放——努力探索——独立自主、融入世界的转变,开始构建新型国家关系、广泛参与国际合作。其走向世界的成功尝试,为中国融入世界奠定了基础,不仅对当代中国外交产生重要影响,而且对世界也有积极意义。
首先,通过外交近代化,中国逐步由国际社会“体系外国家”变成“体系内国家”,有利于国际体系由区域性国际体系向全球国际体系转变,并最终使世界连成整体,人类国际政治行为的整体性在全球范围内得以体现。中国能在20世纪几次国际关系格局变动中发挥重要作用,与外交近代化后以平等姿态融入了国际社会,具有现代意义上的国际法主体资格也有很大关系。20世纪20年代前后,第一次世界大战后凡尔赛——华盛顿体系建立,作为战胜国的中国虽仍处在帝国主义列强共同支配下,但华盛顿会议签订的《九国公约》能坚持中国的独立与完整,就与中国融入世界体系有相当大的关联;第二次世界战结束后,中国因为对世界反法西斯战争做出重大贡献而成为联合国创始国和五个常任理事国之一;新中国成立及“一边倒”外交政策的实施,极大增强了世界社会主义阵营的力量;两极格局解体后,多极化趋势加强,中国综合国力增强,国际地位提高,成为在全球国际体系中发挥建构性作用的重要国际力量之一。
其次,外交近代化不断拓展中国融入国际社会的范围,从根本上突破了中国传统外交的制度框架。中国接触和参与的国际社会领域不断拓宽,涉及政治、经济、军事和文化等诸多方面。通过参与和解公断、战争法规、航海避碰、税则出版、农业、邮政以及电信等领域的国际公约,对内推进相关立法、出台相关制度,对外承担国际责任,按照国际公约规则展开交往和交涉,从而推动中国各方面与国际社会的接轨。中国主动融入国际社会,接受近代国际交往规则,承担国际义务,有利于中国国际地位的提高。
最后,中国外交近代化增强了中国人融入国际社会的意识,有利于加快中国与国际社会的互动。中国各方先进的知识分子和爱国人士对自身国际地位的认知日益深化,视野开阔,增强了参与国际社会的意识,又反过来为中国走向世界、世界认识中国提供了内在发展动力,推动了中国融入国际社会的历程。同时,中国外交近代化“在将中国带入国际社会的同时,也将非西方的价值和立场带入其中,它通过赋予现代外交以新的理念和价值,为形成中的全球国际社会增添了追求民族独立的新议题和实现国家平等的新关切,从而丰富了国际社会互动内容”[4]。例如,通过加入国际公约,清政府进一步以自主的姿态融入国际社会,也为争取平等地位所做的努力。光绪二十年,清政府有保留地加入了《国际海关税则出版联盟公约》;光绪二十五年,清政府应邀参加俄国发起国际和平会议,并加入相关公约,体现了自主平等的原则和精神;在1907年第二次海牙会议,中国专使陆征祥等坚决抗争,维护中国的平等地位。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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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刘宝昌.中国近代外交思潮与传统文化[J].武汉教育学院学报,1998(8).
[3]曹倩琴.清末民初外交官群体素质比较——中国外交近代化历程探析[J].重庆交通大学学报:社科版,2010(12).
[4]张鸿石,李宝俊.以主体性与全球化的双重视野看中国近代外交转型[J].国际论坛,201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