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日本武家社会的乳母制度*

王 曼

(山东大学 外国语学院日语系，山东 济南 250100)

12世纪日本进入平安末期后，各地武士集团逐渐兴起，在经历了多年的战乱之后，源赖朝在镰仓设立了幕府，创建了第一个武家政权。在平安时代的贵族社会中，已经有了乳母这一特殊的职位，公卿家的乳母不仅只照顾主君的日常生活，已经具有了一定的政治影响力。而武家社会的乳母除了继承公卿社会乳母的一部分特征之外，还由于时代的特点被赋予了新职责。其中比较著名的有镰仓时代的比企尼、室町时代的今参局和江户时代的春日局。尤其是春日局夫人，凭借自己的智慧和手段，在尊崇男尊女卑的江户时代，攀登上了权力的顶峰。

一、著名的乳母们

历史上有几位十分有名的乳母。她们乘着历史的潮流，利用“乳母”这一身份，不仅对主君的日常生活照料有加，还凭借特殊身份在政治方面大显身手。其中，最著名的是江户时代德川三代将军德川家光的乳母，名叫阿福，也就是后来的春日局。除此之后，还有镰仓初代将军源赖朝乳母比企尼以及室町时代与被后世称为“恶女”的日野富子进行了长期对抗的八代将军足利义政的乳母今参局等名人乳母。本文主要以春日局为中心，对三位有名的乳母进行介绍。

1.比企尼夫人

比企尼是镰仓幕府初代将军的乳母。她原本与丈夫一起在京都生活，平治之乱发生后跟随丈夫回到比企郡，抚养被流放到伊豆的源赖朝长达20年之久。之后，在源赖朝举兵起义之时，奉命作为使者召集家臣的正是比企尼的长女女婿。后来，比企尼的女儿以及孙女后来都奉源赖朝的命令，嫁给了源氏的家臣。比企尼长女之子受到了源赖朝的特殊礼遇，被赐予大隅、萨摩和日向等三块土地。由此可见，在镰仓初代将军源赖朝在任期间，比企尼夫人以及她的子女在背后为源赖朝的统治做出了较大的贡献，作为中间人，通过他们，源赖朝不仅设立了第一个武士政权，还强化了当时对家臣们的统治。

2.今参局夫人

今参局是室町时代第八代将军足利义政的乳母。也有一种学说称她后来嫁给义政，成为了他的侧室。由于当时义政的生母日野重子偏爱七代将军义胜，义政心中缺少精神依托，便把今参局当成了母亲和姐姐，后来甚至将政治也全权托福给了今参局。宝德三年，今参局由于介入政治引起了幕府家臣之间的斗争。长禄三年，由于在和义政正室日野富子的斗争中失利在近江国自杀。

历史上最有名的乳母是江户时代德川三代将军家光的乳母。她是明智光秀手下大将斋藤利三的女儿，本名斋藤福。她被选为乳母时德川家康还健在。春日局的父亲斋藤利三是一代战国名将，精通外交和茶道，母亲出身公卿家庭，春日局自幼小时就到京都公卿家族学习贵族社会的礼仪道德。父亲死后，她无家可归，经历了一段十分贫困的日子。正是因为这样的经历，才培养了她坚强的性格，同时又精通贵族社会的规矩。德川家康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将她选为乳母。春日局的传记《春日局由緒》中，记载着德川家康对她的高度评价“汝为斋藤内藏助之女，汝父以武名闻天下，汝虽为女人，非常人也，望汝忠心护主”。

春日局夫人在三代将军家光在任期间，不仅在生活上对其照料有加，还创建了将军的家政机关——大奥，并且还介入了将军继承问题，还曾经向德川家康告御状。为了约束大奥中各女中的行为，她制作了《大奥法度》，将大奥管理得井井有条。此外，在政治方面，对住在江户的各大名夫人进行了严密地监视，从背后默默地支持了德川幕府的统治，而且还要求当时负责政事处理的老中们给大奥的女中每人一定的“合力金”，即为现在的退休金。这一举措对于女性的地位的变化有着不可估量的影响。

春日局夫人与德川家光之间感情十分深厚。宽永三年，26岁的家光身患天花，春日局为其日日祈祷，洒水净身，并发誓愿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取家光的好转。之后家光痊愈，从那以后春日局即使在生病时也没有服用过药物。

二、乳母制度的由来

1.成立

关于乳母设立的最早规定可以追溯至《养老律令》时代。《养老律令》中的《后宫职员令》中规定“凡親王及子者。皆給乳母。親王三人、子二人。所養子年十三以上。虽乳母身死。不得更立替。”也就是说，必须给亲王以及其子女配备乳母，亲王每人三人，亲王子女每人两人。亲王或其子女满13岁以后，即使乳母辞职或者去世，也不再补充。由此可见，在当时，乳母是一种终身制的职位。而且，皇孙升为亲王之时，会添加一名乳母。这时的乳母显然已经没有担任哺乳任务的必要了。换言之，当时乳母的任务不仅包括哺乳，还包括主君成年之后的抚养教育。

平安中期以后，天皇的乳母全部被任命为典侍，这是女性可以被授予的最高官职。同时，随着乳母在宫廷中地位的升高，乳母的丈夫作为“乳父”，乳母的子女作为“乳母子”逐渐开始掌权。其中，最有名的是院政期后白河院的乳父信西入道。

2.发展

平安时代的乳母设定主要遵循《养老律令》的规定。而且，她们的职责不仅仅是哺乳，还包括了对主君的抚养教育。从文学作品《源氏物语》中我们也可以了解到，当时乳母和主君之间有很深的感情，而且乳母及其家族介入政治的情况较少。这一点与后来武家社会的乳母十分不同。

2.1 单因素分析 术后6个月研究对象的植骨融合率为42.47%(79/186)，未融合组与融合组的各项研究指标见表1。单因素分析显示，未融合组与融合组在年龄、BMI、累及椎体数量、植骨方式、血浆清蛋白水平和CRP水平方面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而性别、民族、病程和手术入路方面的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

源赖朝开创镰仓幕府之后，武家乳母沿袭了贵族社会的一部分制度，也有了新的特点。据史料记载，源赖朝一共有四个乳母。其中包括了第一章中介绍的比企尼。源赖朝与比企尼之间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在他成为将军之后也对比企尼的家族给予了特殊待遇。由此可见，武家社会的主从关系与贵族社会相比更加坚固，将军的乳母通过和将军之间的信赖关系，致力于家族的发展。乳母们对政治的介入，从平安末期开始出现，并逐渐发展起来。

室町时代在历史上是一个过渡期。室町时代的乳母人数已经开始由多人向单人转变。例如，八代将军义政的乳母只有今参局一人，从对政治的介入来看，与镰仓时代相比，今参局对政治的参与比上一个时代更要积极，甚至介入了有关地方守护的人事安排问题中。

江户时代是历史上最后一个武士掌权的时代，历史上最有名的乳母春日局是三代将军家光的乳母。以春日局为例，可以看出江户时代乳母已经从多人发展至单人，而且是从幼小时起代替生母对主君进行抚养教育。与室町时代相同，乳母并不是个人，而是作为一个家族的代表为将军服务的。乳母的地位与家族是否能发迹息息相关。

三、乳母的职责

进入武家社会后，主君身边出现了一种新的职位叫做“乳父”，跟后来的“傅役”一样担任教育的职责。“乳父”和“乳母子”作为乳母的家人逐渐具有了一定的政治影响力。下文所说的“乳母”的职责将“乳父”和“乳母子”也包含在内。

1.照顾主君

首先，作为乳母的最基本的职责，就是照顾主君的衣食起居。

镰仓时代的《平家物语》第二卷中有一段这样的记载。藤原成经由于其父亲藤原成亲犯下大罪而被同坐之时，其乳母六条哭泣着说道：“自从做了你的乳母之后，我就一直抱着你，时光如流水一样，我并不为自己一天天变老而伤悲，只是看你一天天长大而欢喜，不觉已是二十一年了，我从来不曾长久离开过你，就是到法皇宫里或天皇禁中去的时候，回来稍迟都觉得不放心，现在却不知要遇到什么样的事情呢!”一位从出生就寸步不离身边悉心照料的母亲的感情由此可见。

乳母和主君由于常年生活在一起，建立了深厚的感情。乳母的最基本的职责，就是照顾主君的衣食起居。

2.战场上尽忠

第二个职责是在战场上为主君尽忠。武家社会的主从关系通过在战场上并肩作战而得到强化。这一层面的职责跟“乳母”无关，大部分是“乳父”的职责。

《保元物语》中，保元之乱后，源为义的四个年少的孩子被斩首之后，其中一个年仅7岁的孩子的乳父说道：“自从我担任这个孩子的乳父以来，没有离开过他片刻。我时常想如果他能快点长大成人就好了。现在看到这种场景，心里真是悲痛啊。我还依稀记得他坐在我膝盖上抚摸我的胡子的场景。现在他已经不在了，我怎么能忘怀啊。”说完后也挥刀自刎。

一位与主君感情深厚，在主君被斩首之后用自己的方式为其尽忠的乳父形象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3.强化主从关系

武家社会与贵族社会不同，乳母不仅介入政治，而且还起到了强化主从关系的作用。

《今昔物语》第二十五卷中记载了这样一个故事。一位叫源赖信的武士担任上野守护时，其乳母之子藤原亲孝也跟随在侧。一天，亲孝抓住了入室盗窃的盗贼，没想到盗贼趁机将亲孝儿子虏为人质，亲孝一时方寸大乱，赶忙找源赖信帮忙。后来亲孝听从了源赖信的建议，以放走盗贼为条件救回了儿子，并给了盗贼一些粮食让他以后不要再偷盗了。据《陆奥话记》记载，后来源赖信的儿子赖义在被敌军包围之时，主从一共只剩下了7人。其中就包括藤原景道和其子景季。二十岁的景季充入敌阵，壮烈牺牲。这里的藤原景道正是上述藤原亲孝的侄子。

由此可见，乳母以及家族对主君的忠心也渗透到了家族的子孙后代中，主君通过乳母这一媒介达到了强化主从关系的目的。

结语

以上介绍了历史上有名的乳母，乳母制度的由来以及武家社会乳母的职责。乳母们虽为一届女流，却并未停止在哺乳和养育主君上，她们积极参与政治，在历史上占据了一定的地位。特别是在武家社会中，由于主从关系十分重要，乳母们更是担任了强化主从关系这一职责。

本文的用例主要涉及到了武家社会上层特别是将军。希望有机会可以探讨江户时代平民家庭的乳母制度的情况。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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