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化马克思主义实践创新的三重维度

2014-04-01 03:03:57孙全胜
关键词:中国化马克思哲学

孙全胜

(东南大学 人文学院,江苏 南京 211189)

中国化马克思主义的实践创新蕴涵了实然、或然和应然三重维度。实然维度展示的是事物的现实样貌,彰显事物的现实运动形式,它同“现实性”相近。或然维度表征的是事物随机呈现出来的客观样态,体现事物的流变面貌,它同“偶然性”相近。应然维度体现的是事物应该具有的形态或样貌,是指应当发生和主体希望出现的趋势性。它同“可能性”相通,同时彰显着主体的伦理价值选择。实践创新遵循自身的出场轨迹,体现理论联系实际的实然维度,理论形态实践创新的出场轨迹应该趋向真理性知识,这是彰显实践创新的应然维度。

一、中国化马克思主义实践创新的实然维度:马克思主义哲学观的变革

马克思主义实践创新的实然维度就是马克思等人从实践得出规律性认识的“解释世界’的过程。马克思主义哲学形态的实然维度彰显的是人具有能动认识世界的思维能力。它的建构过程既展示着从实践到认识,将认识提升为理性认识的解释世界的过程,又表明着用理性认识更好地指导实践,并接受实践检验的改造世界的过程,是生产实践和解释世界的有机统一。

(一)马克思主义哲学形态的出场:对以往“解释哲学”的批判

马克思把以往的哲学称为“解释世界”的哲学。在他看来,包括黑格尔哲学在内的旧的哲学体系过分注重对世界的阐释和说明,而忽视了理论应对现实世界的改造作用。黑格尔的哲学观偏重思辩认知对解释世界的作用,而遮蔽理论对现实的指导意义。哲学形态的出场、更新和湮没都不能脱离人类的生产实践。黑格尔也承认历史是不断向前发展的,但他把历史看做自主的运动过程,而对人民群众改造历史的作用视而不见。他把现存的一切都看作是合理的,认为历史会自己前进,而忽视了生产实践对历史的推动作用。这发挥了认知对解释世界的作用,而把真理对改造世界的意义湮没。马克思批评了把意识和现实生活分离的观点,指出,“思维、观念以及意识的产生最初是直接与人们的物质活动,与人们的物质交往,与现实生活的语言交织在一起的。”[1]虽然,一些哲学家也很重视实践,但他们的实践只是抽象的实践假设。如康德的《实践理性批判》提出实践理性包括自由意志、上帝存在和灵魂不朽三种伦理设定,康德试图凭借智慧的力量消解实践理性。这三项伦理公设与现实的悖谬,协调现存与理性的“二律背反”,却更加脱离了现实实践,因为“理论理性的最后的顶点为抽象的统一性”,所以“它只能提供抽象的条理和准则,而只有通过实践理性才具有立法作用”[2]。马克思指出思辩哲学观在“解释世界”时也偶尔看到了实践的作用,如黑格尔就看到了劳动的本质,“黑格尔《现象学》及其最后成果——作为推动原则和创造原则的否定的辩证法——的伟大之处就在于,黑格尔把人的自我创造看作一个过程,把对象化看作非对象化,看作外化和这种外化的扬弃。”[3]马克思提出理论最重要的意义就是能够指导实践。他认为,最重要的问题不是解释世界,而是改造世界。马克思通过引入实践范畴,把“解释世界”和“改造世界”对立起来,把自己的哲学界定为变革现实的理论。现实中的不平等现象是不能自动就消除的,必须把理论变成改造世界的物质力量,才能实现共产主义理想。因此,在对机械唯物主义和思辨唯心主义的批判过程中,马克思的科学社会主义理论形态得以登上历史舞台。

(二)马克思主义哲学形态的拓展:对唯物主义世界观的完善

恩格斯继承和发展了马克思的哲学变革。他运用辩证唯物主义反映论详细地阐释了应当如何处理意识和世界的关系问题。他认为人属于自然界,是自然界长期发展的产物。因此,意识也是自然的产物。“我们连同我们的肉、血和头脑都属于自然界,存在于自然之中的。”[4]384但人与动物有本质的差别,人能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并能用实践改变处境,从而给自然打上意识的烙印,“只有人才能做到给自然界打上自己的印记。”[4]274也就是说,人们的认识来源于自然,却以改变自然为目的。意识不能强加到自然,因为自然界有其自身的运作规律,人们只能在实践的基础从自然中抽象出意识,在顺从自然的基础上改造自然。真理性的认识不是主观的编造而只能是客观规律的抽象概括,离开了客观世界也就无所谓真理,即客观存在是第一性的,意识是第二性的。理论不仅要反映世界,也要能动地作用于世界。这是人高于动物的表现。能动地改造世界以尊重自然为前提,“我们不要过分陶醉于我们人类对自然界的胜利,对于每一次这样的胜利,自然界都对我们进行了报复。”[4]383惟有尊重自然规律,才能获得真理性知识。以往的思辨哲学观过分强调人意识的作用,认为人所感觉到的自然只是意识建构出来的,这导致它们的体系存在严重的谬误。即使康德那样重视实践理性的哲学家,也在辩证法面前止步不前。“要向康德学习辩证法,这是一件劳而无功和得不偿失的事情。”[4]288而德国古典哲学集大成者黑格尔也因为浓重的唯心色彩,而导致自己的哲学体系“革命的方面就被过分茂密的保守的方面所窒息。”[4]219黑格尔的辩证法规律没有立足于现实,是纯粹思辨的产物,这让他仅有的几点革命因素也被淹没了。如黑格尔的“凡是合理的都是存在的,凡是存在的都是合理的”的论断,本是论证历史是不断运动发展的,却成了为现实等级秩序和不合理现象的辩护。社会是按照既定的规律运动、发展的,人类的生产方式也是不断变革的,因此,“需要对我们的直到目前为止的生产方式,以及同这种生产方式一起对我们的现今的整个社会制度实行完全的变革。”[4]385空间是运动的组成要素,是运动的基本表现形式。即社会空间是不停运动的,过程就是一切,自然界和人类的整个历史都是过程。新陈代谢是宇宙的基本规律,一切过程只不过是短暂的一瞬。我们既无须对过去恋恋不舍,也无须对未来充满恐惧,而应坦然的活在当下。因此,恩格斯在对自然和社会规律的唯物主义阐释中完善了马克思主义哲学形态。

(三)列宁主义哲学形态的建构:列宁对马克思哲学形态的继承和创新

马克思主义哲学在列宁的建构下形成了完备的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理论形态。列宁建构的社会主义革命理论形态,以两条思想路线的斗争为基础,以强烈的党性为特质,用直接鲜明的观点表达了他对解释世界和改造世界的态度。他认为物质是客观实在,不依赖意识而存在,而人的意识能够反映它,“物质是标志客观实在的哲学范畴,这种客观实在是人通过感知的,不依赖于我们的感觉而存在,为我们的感觉所复写、摄影、反映。”[5]130列宁继承了辩证唯物主义反映论,详细考察了认知和世界的关系,并得出了3点判断,“⑴物是不依赖于我们的意识,不依赖于我们的感觉而在我们之外存在着的。⑵在现象和自在之物之间决没有而且也不可能有任何原则的差别。差别仅仅在于已经认识的东西和尚未认识的东西之间。⑶在认识论上和在科学的其他一切领域中一样,我们应该辩证地思考,不要以为我们的认识是一成不变的,而要去分析怎样从不知到知,怎样从不完全的不确切的知,到比较完全比较确切的知。”[5]100—101列宁初步建构了辩证唯物主义认识论的几条要素,解构了主观主义、经验主义和机械主义,详细考察了真理的绝对性和相对性。他极其重视实践,并把实践看作辩证唯物主义认识论的首要观点,“生活、实践的观点,应该是认识论之首要的和基本的观点。”[6]103列宁非常重视实践和理论的结合,认为实践在革命和建设中居于首要的作用,因此,实践要高于理论,是理论的超越形式,“实践高于(理论的)认识,因为它不但有普遍性的品格,而且还有直接现实性的品格。”[7]真理的获得是一条曲折的道路,因为人的认识不是直线,而是否定之否定的过程,“人的认识不是直线(也就是说,不是沿着直线进行的),而是无限地近似于一串圆圈、近似于螺旋的曲线。这一曲线的任何一个片断、碎片、小段都能被变成(被片面地变成)独立的完整的直线,而这条直线能把人们(如果只见树木不见森林的话)引到泥坑里去,引到僧侣主义那里去(在那里统治阶级的阶级利益就会把它巩固起来)。直线性和片面性,死板和僵化,主观主义和主观盲目性就是唯心主义的认识论根源。”[6]752列宁遵循马克思的理论原则,将共产主义理论形态应用到俄国的革命实践,建构了具有俄国特色的马克思主义哲学形态。

综上所述,马克思等人用其毕生的经历批判思辨哲学观对现实的不管不问,坚信世界上不存在脱离实践的绝对理论。因此他们在建构哲学形态时,将唯物主义和辩证法紧密结合起来,并引入实践范畴,使之变成改造世界的科学理论。他们指出,以往的哲学只是解释世界,而实践唯物主义的宗旨是改造世界,从而把“解释世界”和“改造世界”联系起来,实现了哲学观的变革。

二、中国化马克思主义实践创新的应然维度:马克思主义在中国革命和建设实践中的应用和发展

实然是事物本身表现出来的自然天性和状态,彰显事物的客观属性。而应然是事物应有的状态和形式,体现着人的价值取向。面对着国内外复杂的形势,在领导中国人民推翻三座大山的革命征程上,毛泽东等人把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应用到中国革命和建设实践中,产生了一系列把“解释世界”和“改造世界”结合起来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理论。从毛泽东思想的提出到“中国梦”的追求,从轰轰烈烈的革命运动到艰苦卓绝的改革建设,不但提高了广大人民群众的阶级觉悟,而且成功实现了中国社会的全面改革。中国化马克思主义无论从实质,还是表现,都要和所处时代的实际实践接触并发生作用。理论指导实践,不仅是实践唯物主义的内在要求,而且是唯物史观关于“人民群众是历史创造者”原理的集中彰显。因此,中国化马克思主义不但要摆脱纯书斋式的研究,而且要积极干预生活,使其内化为人民群众改造世界的理论武器。

(一)中国化马克思主义实践创新的“开创者”:革命和建设的实践

中国化马克思主义脱胎于中国革命和建设的实践。马克思主义的理论特质就是与实践的紧密联系。“是它的实践性,强调理论对于实践的依赖关系,理论的基础是实践,又转过来为实践服务。”[8]284实践是理论产生的源泉和动力,并是检验理论正确与否的标准。正是波澜壮阔的中国革命和建设实践孕育了中国化马克思主义的各种理论形态。马克思主义的价值不在于能够得出规律性认识“解释世界”,而在于能够运用规律性认识“改造世界”,“马克思主义的哲学认为十分重要的问题,不在于懂得了客观世界的规律性,因而能够解释,而在于拿了这种对于客观规律性的认识去能动地改造世界。”[8]292马克思主义刚传入中国,应者寥寥。即使中国共产党成立大会,参加者也只有区区的十三人。中国共产党领导人民不断反对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和官僚资本主义,在斗争中不断汲取经验教训。刚开始,党坚决遵循共产国际的领导工人暴动的革命方法,但事与愿违,尤其是北伐革命后期,遭到了国民党的残酷镇压。以毛泽东为首的革命党人坚决抛弃共产国际的错误路线,提出“农村包围城市”的主张,先后发动秋收起义等几次大的暴动。正当农村根据地以燎原之火蓬勃发展之际,国民党在“攘外必先安内”的方针下对红军进行了残酷的围剿,使革命力量损失惨重。长征挽救了红军,保留了红军的骨干力量。毛泽东总结经验,坚决抵制党内的教条主义,深刻批判对共产国际的盲目崇拜。抗日战争,八路军开辟敌后根据地,壮大了革命队伍。为了整合军队的战斗力,党开展了延安整风。毛泽东严厉地批判了“党八股”,指出,“洋八股必须废止,空洞抽象的调头必须少唱,教条主义必须休息,而代之以新鲜活泼的、为中国老百姓所喜闻乐见的中国作风和中国气派。把国际主义的内容和民族形式分离起来,是一点也不懂国际主义的人们的做法,我们则要把二者紧密地结合起来。在这个问题上,我们队伍中存在着的一些严重的错误,是应该认真地克服的。”[9]经过延安整风,清除了党内的主观主义、经验主义、宗派主义等错误思想,为抗日战争的胜利做了理论准备。日本投降后,面对“中国向何处去”的历史抉择,中国共产党坚决拿起武器反对国民党的统治,经过三年的斗争,终于解放全中国,建立中华人民共和国。在革命的实践中,中国共产党不仅排除了共产国际“左”的干扰,而且清除了党内的错误思想,使党达到空前的团结。随着革命实践的进行,毛泽东的思想也不断成熟,最终形成中国化马克思主义的第一个理论成果:毛泽东思想。

新中国成立后,面对常年战争造成的烂摊子,中国共产党,发愤图强,领导中国人民进行社会主义改造。短短几年,就把中国由“一穷二白”的旧面貌改造为公有制占主导地位的社会主义新国家。赫鲁晓夫《秘密报告》出笼后,社会主义国家面临极严峻的形式,毛泽东当机立断,提出,反对修正主义和帝国主义的论断。虽然经历过“大炼钢铁”和“人民公社化”的干扰,中国的经济还是取得了前所未有的进步。处于帝国主义封锁的形势下,“文革”终于爆发,这严重破坏了中国经济。但中国共产党吸取历史经验,果断把中心工作由“以阶级斗争为纲”转移到社会主义经济建设上来。十一届三中全会的召开,标志着中国进入一个新的历史时期。经过“农村土地承包责任制”和国企改革,极大地解放了生产力。这是实事求是认识路线带来的现实成果。邓小平指出,“我们提倡的实事求是,是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的一个基本组成部分,因此提倡实事求是决不能离开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的基本原理,决不能忽视毛泽东同志在这个问题上的伟大功绩。”[10]278-279在进行经济建设的同时,邓小平始终提醒不要忘记四项基本原则,“总之,为了实现四个现代化,我们必须坚持社会主义道路,坚持无产阶级专政,坚持共产党的领导,坚持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中央认为,今天必须反复强调坚持这四项基本原则,因为某些人(哪怕只是极少数人)企图动摇这些基本原则。这是决不许可的。每个共产党员,更不必说每个党的思想理论工作者,决不允许在这个根本立场上有丝毫动摇。如果动摇了这四项基本原则中的任何一项,那就动摇了整个社会主义事业,整个现代化建设事业。”[10]172由于坚持了马克思的基本原则,中国防止了帝国主义的和平演变,维护了社会主义事业。因此,当苏联、东欧纷纷改旗易帜时,中国的社会主义事业未受影响。正是在经济建设的实践中,中国化马克思主义的第二个理论成果:邓小平理论形成。进入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中国共产党领导人民建立市场经济,不断推动改革,战胜了境内外反对势力的干扰,顺利实现了小康社会的理想。在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改革中,中国化马克思主义第三个理论成果:“三个代表”思想形成。进入新世纪,面对经济过热和社会矛盾,中国共产党提出了科学发展观和和谐社会思想。古往今来,人们一直没有放弃对理想社会的追求。建立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的现代化国家,一直是中国各族人民的理想追求。顺应人民的愿望,党中央在新的时期提出了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的庄严承诺。这是中国化马克思主义的最新理论成果。

(二)中国化马克思主义实践创新的“实现者”:实践基础上的理论创新

西安事变发生之后,让国共的内战暂时停息,也让毛泽东有了相对自由的时间。他对传统的知行关系做了抽象概括,写成《实践论》。理论的问题只能在实践中才能得到解决。正如马克思在《<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导言》中指出的,“对思辨的法哲学的批判既然是对德国迄今为止政治意识形式的坚决反抗,它就不会面对自己本身,而会面向只有用一个办法即实践才能解决的那些课题。”[11]9实践固然是理论生成的源泉和动力,但只有实践还不足以形成真理性认识。真理性认识的获得必须充分发挥人的主观能动性,对外在的材料进行思维加工。这是一个从实践到理论,再回到实践的过程。“实践、认识、再实践、再认识,这种形式,循环往复以至无穷,而实践和认识之每一循环的内容,比较地进到了高一级的程度。这就是辩证唯物论的全部认识论,这就是辩证唯物论的知行统一观。”[8]296在实践基础上的理论创新是一个认识论过程。首先,认识来源自实践,发端于直接经验,“无论何人要认识什么事物,除了同那个事物接触,即生活于(实践于)那个事物的环境中,是没有法子解决的。不能在封建社会就预先认识资本主义社会的规律,因为资本主义还未出现,还无这种实践。马克思主义只能是资本主义社会的产物。马克思不能在自由资本主义时代就预先具体地认识帝国主义时代的某些特异的规律,因为帝国主义这个资本主义最后阶段还未到来,还无这种实践,只有列宁和斯大林才能担当此项任务。”[8]286-287因此,要获得真理性认识,离开实践是万万不行的。人在认识的开始阶段,看到的只是事物的现象、事物的一部分和事物的表面关系。这只是认识的感性层面,只是外在的事物作用于人的感官,产生的表面印象。在这个层面上,人们既不能抽象出深刻的范畴,也不能得出可靠的判断。认识的继续增多,让人们觉察了事物的内部关系,产生抽象的范畴,运用思维的能力,此时就能得出可靠的结论。这是认识的理性层面。“认识的真正任务在于经过感觉而达于思维,到达于逐步了解客观事物的内部矛盾,了解它的规律性,了解这一过程和那一过程间的内部联系,即到达于论理的认识。”[8]286因此,抽象的认识是感性认识的高级阶段,抽象的认识更能符合客观规律,“物质的抽象,自然规律的抽象,价值的抽象以及其他等等,一句话,一切科学的抽象都更深刻、更正确、更完全地反映着自然。”[12]感觉了并不代表理解,而理解了往往能更好地感觉。对于认知,必须秉持科学的方法,认真的态度。因为,认知有其自身的客观逻辑,容不得半点浮躁。

要获得直接的第一手的材料,就要亲自调查研究。由此,认识蕴涵两个层面:对事物形成感觉和对材料进行思维加工。感性认识和理性认识不是固定的关系,而是发展变化的。“理性认识依赖于感性认识,感性认识有待于发展到理性认识,这就是辩证唯物论的认识论。”[8]291上升为理性认识,并不代表认识的结束。因为认识的目的不仅在于“解释世界”,更重要的是“改造世界”。马克思重视理论,仅仅因为理论对实践具有指导作用,“马克思主义看重理论,正是,也仅仅是,因为它能够指导行动。如果有了正确的理论,只是把它空谈一阵,束之高阁,并不实行,那末,这种理论再好也是没有意义的。”[8]292理论必须回归到实践,发挥应有的指导作用。认知的过程不能自己产生,必须凭借实践才能继续发展。经过实践,才能传承优秀理论成果,修正理论中的错误。认知并非仅仅为了获得真理性真理,更重要的是运用真理性认识达到实践目的。在具体的认知过程中,只有理论在实践中发挥了指导作用,这一认知过程才算是结束了。客观世界是无限复杂的,因此一定情境下的理论不一定完全反映客观情况,这就需要在理论应用中,学会变通。“然后,一般地说来,不论在变革自然或变革社会的实践中,人们原定的思想、理论、计划、方案,毫无改变地实现出来的事,是很少的。这是因为从事变革现实的人们,常常受着许多的限制,不但常常受着科学条件和技术条件的限制,而且也受着客观过程的发展及其表现程度的限制(客观过程的方面及本质尚未充分暴露)。在这种情形之下,由于实践中发现前所未料的情况,因而部分地改变思想、理论、计划、方案的事是常有的,全部地改变的事也是有的。”[8]294具体实践的成功,不代表认知过程的结束。因为人类的生产实践活动是不断进行的。新的实践需要与之相符合的理论的指导。人的认知过程也应随着实践不断向前推进。理论与实践脱节的情况是经常存在,这就需要积极发挥主观能动性,不断修正错误,推动认识的发展。理论和实践应保持同步,达到水乳交融的融洽状态,这种自由状态是相对于理论和实践脱节而言的,是认知主体在认识过程能够做到知行合一,从而能动地改造自我和世界。“通过实践而发现真理,又通过实践而证实真理和发展真理。从感性认识而能动地发展到理性认识,又从理性认识而能动地指导革命实践,改造主观世界和客观世界。”[8]296因此,得出真理性认识的目的,就是能够改造主观自我和客观世界。

综上所述,中国化马克思主义实践创新的应然维度就是将马克思主义哲学原理运用到中国的革命和建设实际之中形成理论的过程。在马克思主义哲学形态建构中,当人们不能亲身参加实践斗争,必定不能开始认识过程;当人们对感性材料不进行思维加工,必定不能形成真理性认识。认知过程从感性经验到思维加工,再到接受实践检验,再发展到高一级认识,无限循环。这蕴涵了中国化马克思主义哲学形态建构的应然维度:在对时代潮流和中国特殊国情真切掌握的基础上,继承中外一切有益思想成果,迎接时代挑战,对马克思主义哲学形态进行当代化结构,并紧密联系改革开放的时代现实,发挥马克思主义“改造世界”的意义。

三、中国化马克思主义实践创新机制:“解释世界”和“改造世界”的有机结合

马克思主义一经诞生,就把自己的任务界定为“改造世界”。马克思等理论先驱对以往“解释世界”哲学的批判和对实践唯物主义哲学形态的建构,彰显了马克思主义哲学形态从实践到认识,从感性认识上升到理性认识,再回到实践的实然维度。列宁等人对马克思主义形态中斗争的强调和对实践唯物主义的阐述,说明了马克思主义哲学形态也有从外在到内在、从宏观到微观的或然维度。毛泽东等人领导中国人民成功地进行了社会主义改造和建设,既形成了科学“解释世界”的理论,又积累了“改造世界”的宝贵经验,蕴含了马克思主义哲学形态建构的应然维度。

(一)中国化马克思主义实践创新的实然维度:理论形态的与时俱进

中国化马克思主义哲学形态建构的本然维度是以实践为基础对马克思主义哲学形态进行理论创新的过程。以往的哲学家只是以不同方式解释世界,而马克思则强调通过实践改造世界。这已经不是敬畏自然,而是把自然当作实现人类解放的手段。中国化马克思主义打破了传统的封建等级秩序,建立了无产阶级专政秩序。“改造世界”的理论宗旨,让马克思激烈地批判现实。中国化马克思主义哲学形态立足于马克思主义“改造世界”的实践品格,这一品格使它能够不断与时俱进。中国化马克思主义哲学形态的建构就是将马克思主义哲学原理同我国革命和建设的实践、国内外潮流和公民的利益紧密结合的过程。“马克思主义哲学形态中国化无论是从内容,还是从外部表现,都应该和时代潮流紧密结合,在推动实践的发展中,在马克思主义理论方法基础上,融入现代性的语境”[13]中国化马克思主义哲学形态从毛泽东对社会主义矛盾的阐释,到邓小平对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的论述,到“三个代表”对利益分配的关注,到“和谐社会”对社会矛盾冲突的缓解,再到“中国梦”对深化改革的摸索,无不彰显着理论形态的与时俱进。

(二)中国化马克思主义实践创新的应然维度:理论和实践的密切结合

中国化马克思主义哲学形态实践创新的应然维度是将理论成果应用到中国革命和建设的实践过程。马克思主义理论形态从其萌芽之日起,它就声明要通过摧毁现有的一切制度形式达到“改造世界”的目的。马克思从未因理论建构而放弃“改造世界”的努力,他从来不将“解释世界”当作理论的宗旨。马克思为实现“共产主义”理想有着切实的行动。“超越马克思主义,需要借用新的思维与角度,因为沉湎于一贯的思维模式,是无论如何也走不出理论的迷宫的。”[14]因此,“中国梦”的实现,不仅是国家的强大、民族的振兴,更重要的是个体利益的实现,个体需求的满足。尊重每个公民的“个人梦”,而不是以“国家梦”“民族梦”架空个人利益,更不能以领导者和群众的二分法架空公民需求。因为,国家是由每个现实的个人组成的组织。“批判的武器当然不能代替武器的批评,物质力量只能用物质力量来摧毁,但是理论一经掌握群众,也会变成物质力量。”[11]9中国化马克思主义哲学形态建构的应然维度,就是把马克思基本原理运用到革命和建设的实践中,发挥理论对“改造世界”的作用。中国化马克思主义理论形态从毛泽东的“农村包围城市”,到邓小平的“坚持四项基本原则”,到江泽民的“代表人民的最根本利益”,到胡锦涛的“树立全面、协调、可持续的发展观”,再到习近平“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无不体现着理论和实践的紧密结合。

总而言之,对马克思主义理论形态进行实践创新,既要体现从实践到认识,将认识提升为理性认识的“解释世界”的实然维度,又要彰显用理性认识更好地指导实践,并接受实践检验的“改造世界”的应然维度,还要力求避免“解释世界”和“改造世界’疏离的或然维度。惟有如此,才能建构出既符合改革开放的时代背景,又切合“中国梦”的理想追求的中国化马克思主义哲学新形态。

[1](德)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中央编译局,译.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30.

[2](德)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 (第3卷)[M].中央编译局,译.北京:人民出版社,2002:290.

[3](德)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M].刘丕坤,译.北京:人民出版社,1979:116.

[4](德)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M].中央编译局,译.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5](前苏联)列宁.唯物主义和经验批判主义[M].中央编译局,译.北京:人民出版社,1998.

[6](前苏联)列宁.列宁选集(第2卷)[M].中央编译局,译.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7](前苏联)列宁.哲学笔记[M].中央编译局,译.北京:人民出版社,1974:320.

[8]毛泽东.毛泽东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9]毛泽东.毛泽东选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534.

[10]邓小平.邓小平文选(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4:172.

[11](德)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中央编译局,译.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12](前苏联)列宁.列宁选集(第55卷)[M].中央编译局,译.北京:人民出版社,1990:142.

[13]孙全胜.中国化马克思主义创新的三重逻辑形态——从实践矛盾观的视域[J].中共贵州省委党校学报,2013(4).

[14]荀泉.对话、反思、超越:中国马克思主义与时俱进的出场逻辑[J].中共贵州省委党校学报,20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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