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兰华
(南通大学 管理学院,江苏 南通 226019)
我国老年家庭照顾者的价值认同
于兰华
(南通大学 管理学院,江苏 南通 226019)
产出性老龄化内涵丰富,而家庭照顾是其主要内容之一。与国外政府和社会对老年家庭照顾者的价值认可不同,在我国,多数老年人从事着家庭照顾活动,但其价值却被“隐性”化了。家庭照顾的价值“隐性”主要体现在整个社会或者不承认老年人价值,或者即使承认价值存在,也认为这是老年人应该和必须做的。老年家庭照顾者的价值错位,是对老年人无偿劳动付出的不公正对待,也不利于社会敬老养老氛围,不利于代际和谐。社会给予老年家庭照顾者价值认同,需要以产出性老龄化观念认同为前提,以政府相关法律法规出台为保障,以社会尊老敬老氛围营造为基础,以老年群体自我认同感培育为动力。
老年家庭照顾者;价值认同;产出性老龄化
老年家庭照顾者指的是那些已经进入老年阶段,依然在家庭中对自己及家人包括配偶、子女、孙子女、更老父母等履行照顾的老年人。伴随社会发展与老龄化形势的严峻,我国老年群体从事家庭照顾氛围日益浓厚。据初步估计,在中国,当前约有八成老年人在从事着家庭照顾活动,他们照顾自身、照顾配偶,而且通过照顾孙辈间接照顾子代家庭的老年人也很普遍,这对于老年个体、家庭及社会等都有着积极意义。然而,在我国传统老龄观理念中,老年人往往被当作无任何产出的弱势群体,是家庭、国家、社会所供养的对象。受其负面影响,老年群体的这一家庭照顾往往被视为“理所应当”,从而造成其角色价值被“隐性”和忽视。在社会敬老养老氛围不断式微的现实背景下,老年群体从事家庭照顾不仅没能为其带来积极作用,反而因其角色价值被“隐性”和忽视而“束之高阁”。
产出性老龄化(Productive Aging)最先由美国西奈山医学院国际长寿中心主任Robert Butler在1982年提出,意在强调老年人仍有“生产率”,他们对经济对社会的发展仍然可以做出贡献。按学界当前普遍看法,一般将产出性老龄化界定为“老年人参与有报酬的或无报酬的商品生产及服务供给的活动”[1]。功能方面,产出性老龄化正是通过承认老年群体的产出价值并给予肯定,颠覆了传统“老而无用”的观点。与传统老龄观的悲观态度相反,产出性老龄化对人口老龄化持积极乐观态度,认为老年群体并不是被动与消极,而是主动积极并能承担自身应有的使命和责任;同时,老年群体并不是发展的负担和累赘,而是发展的推动者,能够为家庭和社会做出一定的贡献。而就在这种积极的参与中,老年人自我生活也发生了变化,“对老年个体来讲,高水平的身体健康、精神健康、生活满意度和死亡年龄的推迟,与持续的参与工作以及志愿性活动密切相关。”[2]
作为产出性老龄化主要内容之一,老年家庭照顾显示了老年人对家庭的贡献。现如今,有许多国家和地区老年人在承担着照顾提供者之角色。如在美国,“几代同堂的家庭在美国正在增加。目前已有 16% 的美国人生活在几代同堂的家庭中,该比例为自 1960 年以来的最高水平。有近 10% 的美国儿童与他们的祖父母一起生活,而 290 万儿童的主要照顾者是他们的祖父母。”[3]在韩国,老年人参与家庭照顾性活动也极为频繁,据2004年韩国时间使用调查显示,约有9%的男性老年人和15%的女性老年人依然在照顾他们的家庭成员[4]。另外,在我国香港地区,老年人照看孙辈的比例也很高,而且当成年子女没有能力时他们还会提供住房、借款或看护帮助[5]。任何社会现象从其影响而言,都具有积极与消极两面性。产出性老龄化相关研究成果表明,老年群体参与家庭照顾在积极意义方面,它不仅可以减轻家庭负担,同时还可以满足自身生活上的物质与精神需求;而在消极意义方面,“由于提供照顾的要求和时间限制,老年群体参与家庭照顾可能会成为疾病、健康状况不佳和较高死亡率的一个危险因素。”[6]
现当今,基于老年群体参与家庭照顾氛围日趋浓厚的事实,诸多国家、政府和社会也逐步改变传统老龄观念,给予老年群体参与家庭照顾以极大的尊重与支持。一是在价值层面,逐渐摒弃传统“老而无用”的消极观念,取而代之的是产出性理念,将老年群体看作为积极的“劳动产出者”,对他们从事家庭照顾等活动给予思想与价值层面的包容、认同和支持。二是在制度层面,许多国家和地区相继颁布相关的制度和政策来予以推进。如:在韩国,为促进老年群体参与家庭照顾,政府先后出台了“公共长期护理保险、国民基本生活保障法、残疾人家庭护理计划、老年人正规家庭护理计划以及老年人照顾老年人和儿童计划”[7]等五项政策措施。在澳大利亚和德国,政府则是以发放津贴和工资以及补偿的形式直接向老年家庭照顾者提供经济帮助[8]。
在中国,“泪往下流,恩往下走”的现象一直以来很普遍。所以,在子女家庭需要照顾时,一般身体健康的老年人都会倾力亲为。就现实而言,伴随市场经济与社会的快速发展,我国老年群体从事家庭照顾相对以往更为频繁与普遍,体现出极大的必要性与可能性。
首先,子代家庭需要老年家庭照顾。随着现代社会的发展,生活节奏快、工作流动性大、子代独立自由空间的需求等都使得家庭结构中核心化趋势明显。但生活和工作的压力也使得大多数年轻家庭不堪重负,女性不再只是单纯的家庭主妇,其扮演的社会角色越来越多,家庭照顾也就无暇顾及。从就业人口的工作时间看,按照我国规定的一周五个工作日计算,一周工作时间为40个小时,但实际调查显示,我国多数地区就业人口工作时间多于40小时。如2005年全国1%人口抽样调查资料显示,北京市被调查的就业人口的周平均工作时间为47个小时,成都市被调查的就业人口一周内平均工作时间达41.98小时。而根据第六次人口普查结果,南通正在工作人口的周平均工作时间为46.01小时。从就业人口的年龄段看,青壮年即20~40岁的工作时间最长。在北京30~40岁的工作人口周工作时间达到48小时,20~30岁的工作人口周平均工作时间为47小时;在成都20~39岁年龄段周平均工作时间达43小时以上;在南通25~40岁工作人口的周平均工作时间大都在48小时以上。从就业人口的性别看,男性比女性的工作时间要长,但相差不大。北京30~40岁的就业人口中男性周平均时间为49小时,女性为46小时;成都一周内男性平均工作时间为43.3小时,比女性多工作2.8个小时;南通就业人口的周平均工作时间男性比女性多3小时。我国就业状况的现实压力,使得年轻群体多忙于工作,而在这个年龄区间,正是家庭事务繁多尤其是孩子急需照顾的时期。一般来讲,幼小婴儿需要家庭中至少有一位全天候的人员照顾,即便是进入幼儿园、小学,其上下学也需要有人接送。老年家庭照顾为年轻一代节省了时间和精力,使其能够更好的投入工作中。
其次,随着经济条件的改善,老年人的身体素质在不断上升,使得老年家庭照顾有了极大可能性。随着医疗卫生条件的改善和人们健康观念的转变,我国的人口预期寿命不断提高,在2009年已达到73.1岁。与此同时我国老年人的总体健康状况已有较大提高,据世界卫生组织统计,我国的人均健康寿命已为66岁,而又据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劳动科学研究所提供的资料显示,我国60岁及以上人口中,健康状况较差的仅占26.9%。良好的身体素质为老年群体从事家庭照顾奠定了基础,老年人既有意愿也有能力去照顾子女家庭。在居住方式上,虽然核心家庭已成为主要的家庭类型,但“中国的子女与父母亲居住的距离一般都比较近,相互间的照料具有可及性”[9]。在家庭照顾的内容上,老年人为家庭的帮助主要有做家务、照顾孙辈、提供经济支持等。
当前背景下,我国老年群体从事家庭照顾有着极大的作用与意义,主要体现为:
一是以无偿家庭服务替代货币有偿家庭服务,为家庭减轻经济负担。有偿家庭服务是指“以家庭为服务对象,以满足家庭生活对劳务的需求或优化家庭赖以运转的社区环境,对整个家庭运转和家庭发展具有直接、重要的公共影响的服务。”[10]改革开放与市场经济建立带来我国社会大发展的同时,也带来家庭生活的极大变化。家庭成员在家时间较以往越来越少,无暇顾忌家庭琐碎工作,只能依靠有偿聘请家政人员来帮助照顾,包括做饭、带小孩、照顾老人等。如北京2006年直接进入家庭的家政人员达28万人,年平均缺口为2万至3万人[11]。2002年南通市妇联建立家政服务中心培训专业人员,目前已开展家政技能培训15期,培训家政人员近2000人,持证上岗率达99%,月收入在1600-4880元[12]。虽然家庭服务员工资标准在地域、级别、服务项目上有不同,但对于一般家庭来讲仍是一笔不小的开支。相比之下,如果一个家庭中有老年人来帮忙照顾,就无需聘请家政人员,家政人员的开支也就无需支付,就此而言,家政服务人员的有形工资使得老年家庭照顾者的无偿付出有了替代货币的衡量。
二是有利于传承我国“家”的传统文化。“家”在我国社会发展中有个变迁的历程。传统社会中,“家”指的是有着亲属血缘关系的大家庭,也即联合家庭,横向关系如兄弟姐妹,纵向关系如几代人组成了庞大的“家庭树”,年长者是树的源头,受到尊重和爱戴,有着家长权威,在家庭中抚养和赡养以真实在现的方式代代相传。现代社会中,独生子女政策使得横向关系单一化,核心家庭的趋势又把父母剥离出去,“家”成为了家庭关系单一、抚养显现而赡养隐性的社会单位。由此带来空巢家庭的增多不仅使得老年人养老需求尤其是精神慰藉难以满足,而且不利于家庭中尊老养老观念的传承。老年家庭照顾者通过对子代尤其是孙代的照顾,主动加入“家”的队伍,他们不言权威,默默付出,以父慈、爱幼的言行引导儿女勇担家庭代际伦理责任。不管是代际共居还是分居,老年人对子代家庭的频频付出,“小家”已然融入“大家”,家庭凝聚力增强,子孝、尊老的传统文化精髓也就不止停留在观念中,而是切切实实的在家庭中表现出来。
三是有利于孙辈的健康成长。老年家庭照顾者主要是隔代照顾,他们不仅照顾着孙辈的饮食起居,还潜移默化的培养他们优良的思想道德品质。主要表现为:一是祖辈的家庭“在场”,给孙辈营造了一个完整“家”的框架,有代际,也有不同的家庭关系。这为他们塑造正确的家庭观念和家庭伦理有很大作用;二是老年家庭照顾者一般都经历过艰苦的岁月,他们对现实生活的热爱和朴素节俭的生活作风势必会影响朝夕相处的下一代人。
一直以来,家庭养老是我国老年人养老的主要场所,费孝通曾把中国社会家庭养老概括为“反馈模式”,即甲代抚养乙代,乙代赡养甲代,代代相传。在生产力落后时期的农业社会,家庭养老是唯一的方式,老年人的一切需求都依赖家庭供给,而与之相适应的文化赋予了老年人权益的保障,包括家长地位、财产分配权和家庭事务处置权等。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家庭核心化趋势和社会养老保障制度的逐步健全,老年人养老方式有了多种选择,但家庭养老仍是首选。经调查研究表明,家庭养老模式下老年人的心理健康状况明显好于社会养老模式[13]。然而,与传统的家庭养老相比,现实中老年人的家庭地位和权力却让位给了年轻人;就其家庭照顾而言,虽然老年人家庭照顾内容增多,责任增大,价值却被整个社会无意“隐性”化了。主要体现为:
第一,不认可老年家庭照顾的价值所在。文化差异产生代际冲突,“代沟”的出现是必然的,而在隔代教育问题上两代分歧更大。鉴于无父母监管的隔代教育的危害,现实中只要条件允许,多数家庭倾向于父母祖父母同时照看孩子,这就使得代际矛盾冲突不断,而父母多拥有最终的裁判权,老年家庭照顾者的价值也就在这一次次的“错误”中被抹杀了。况且,儿女多认为老年家庭照顾者都是自愿的,他们在照顾家人尤其是孙辈的过程中也得到了快乐。
第二,虽然承认老年人的作用,但认为这是他们应该和必须的。首先,老年家庭照顾是应该的。一般来讲,步入老年意味着职业工作生命的结束,与整日忙碌无暇顾家的子辈们相比,老年人有多数时间空闲在家,那么搭把手帮忙料理家务和照看小孩应是理所当然。并且,作为祖辈理应尽到长辈的责任。其次,老年家庭照顾是必须的。在现今,代际掌握的资源不同,代际交换不均衡明显,而老年人的家庭照顾成为换取赡养的必要砝码。宋璐研究发现,“不管对儿子还是对女儿,提供孙子女照料都会加强其对老年父母的代际支持。老年父母与儿子之间的服务性(生活照料)互惠关系随居住距离的增加而增强,但情感回馈则被削弱,且老年母亲通过向儿子提供孙子女照料得到经济回报的互惠关系强于老年父亲与儿子的互惠关系。”[14]
目前我国老年家庭照顾者价值的不正确定位,有着较为复杂的社会原因:
1.“老”的观念没有跟上“老”的现实。传统老龄观认为老年人是家庭、社会的负担,生理机能的下降使得他们需要护理,文化堕距使他们与现实社会格格不入,他们是纯粹的消费者没有任何“生产力”。但事实并非如此。生产力的发展不仅延长了老年人的寿命,而且提高了老年人的生命质量。根据弗雷茨的患病率压缩模型,一般来说,一个人越接近他生物学上的最大寿命,患病率越有可能被压缩在临终前的一个较短的时间内。现实中,老年人身体健康者居多,自立性明显,“老有所为”的意识增强。事实上,多数老年人不仅照顾自身及配偶,还为子代家庭做出了贡献。“老”的观念没有跟上“老”的现实,使老年家庭照顾者价值被忽视。
2.“新”的思想超越“新”的分层。工作压力增大、生活成本增加使现今很多年轻人进入“拼爹”、“啃老”时代,经济支持也好,资源支持也罢,而父辈在有能力的情况下也是乐得倾其所有。但因职业、地域不同老年群体间的分层越来越明显,尤其是经济收入,高薪退休金者、低保户者、无任何收入来源者差距显著。在房价居高位的情况下,子辈期望得到父母资助,而且几乎成为一种定律,但部分老年人帮助甚微甚至爱莫能助。与那些期望相比,老年家庭照顾就显的“微不足道”了。
对老年家庭照顾者价值的不认同,一方面使家庭中的代际责任伦理进一步倾斜,老年人在家庭中的地位得不到改善,赡养权益得不到保障;另一方面,在整个社会中,“老而无用”的观点仍会占据主流,尊老敬老的社会风气难以形成。另外,对老年群体而言,社会不认同容易引致自身认同危机,家庭和社会不公正对待会使他们心理负担加重,生活质量不高。
尊老爱幼是中华民族传统美德,但在目前却出现了代际伦理失衡、孝观念式微的不和谐音符,这不仅有违社会和谐,而且危及到我国家庭文化的传承。产出性老龄化一改传统老龄观念,强调老年群体的自身产出价值,给予老年群体以极大的尊重与认同,对于改变对老年人的传统看法、构建与维系良好的现代尊老爱老氛围极为重要。
(一)以产出性老龄化观念认同为前提
产出性老龄化提出后,受到国外众多学者和政策制定者的关注,理论研究和实践发展不断推进,目前产出性老龄化实践已成为一种世界趋势。相对于国外发展的如火如荼,产出性老龄化在我国并没有引起太多的关注,包括学者研究和世人的认同[15],而作为产出性老龄化主要内容之一的家庭照顾则被看作是必需的家庭代际交换。当然,这种观点的存在有中国特有家庭文化因素的影响,但却体现出对老年人无偿家庭付出的不公正待遇,也不利于我国人口老龄化问题的解决。如Dr.Helen Kerschner所言,对于发展中国家来讲,产出性老龄化的强调与实施具有特别重要的意义,可以在促进国民经济整体发展的同时,为老龄人口创造条件而使他们获得收入[16]。
因此,转变观念,接受产出性老龄化,是我国家庭照顾者价值认同的前提。首先,应该看到在人口老龄化的今天,众多的老年人尤其是健康低龄老年人期望能为国家为社会为家庭做出自己的贡献,从中他们也获取了满足感和自尊心,从而可以“体面”地活着,这正是阿玛蒂亚森所提倡的“自由”。其次,我们应该肯定老年人的产出性贡献。他们丰富的生活阅历、教育经验和充足的时间使他们能较好的担当家庭照顾者的角色,从而保证年轻一代能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投入工作。
(二)以政府相关法律法规出台为保障
Bass认为,优化政策、法规和规章是实现老年人更多参与生产活动的最好途径[17]。在我国,社会养老保障尚不能单独支撑起养老重担,家庭养老、居家养老仍是老年人养老的主流。改善老年人在家庭中的地位,为他们的付出提供制度保障理应是政府的责任。
一是要制定法律法规保障老年人的合法权益。老年群体是社会弱势群体,具有政治无权、经济贫困、心理脆弱等特点,他们在家庭中遇到如经济困难、家庭暴力、代际冲突等问题时往往不知向谁求助,大多默默忍受。有相应的法律法规作依据,老年人在家庭照顾中的权益也易受到保护。
二是要制定相应的公共服务制度和政策,为祖父母提供经济资助、生理及心理的诊疗。一般政策关注的老年人都是被照顾对象,如残疾老人、孤寡老人、低保老人等特殊人群,而作为照顾者的老年人则往往被忽视。老年人对子女的经济支持,尤其像婚嫁、住房等的较大开支会造成老年人的经济负担,而家庭照顾的身体疲劳使老年人健康存在较大隐患,不被重视、无人倾诉、较强的家庭责任感也会加重老年人的心理负担。因此,政府应制定政策,保障全体老年人的经济生活,健全公共卫生服务体系,普及健康档案,建立心理咨询机构,为老年人解除心结,排解心理压力。
三是要发展社区服务,为老年人提供支持。自19世纪80年代起,我国相继出台了一系列推动社区建设、发展社区服务的社会政策。但这些社区服务对老年人的支持效果并不明显。调查发现,在遇到照顾困境时,老年人求助方式中最多的是子女,社区服务组织只占17%,比例较小[18]。社区是老年人生活的场所,是家庭的延伸,发展社区服务,需要加大宣传,让社区服务走进老人,贴近老人,为其家庭照顾排忧解难。
(三)以社会尊老敬老氛围营造为基础
我国老年家庭照顾历史悠久,但其价值都是“隐性”存在的,要使其显性化,需要全社会的共同努力。
一方面,社会舆论支持非常必要。社会舆论是指社会上“多数人”对某一社会现实公开发表的整体议论,它代表着整个社会倾向性的观点,对人们行为有较强的引导性。老年家庭照顾者的价值易被人忽视和误解,政府应制定相应的制度和政策规定,然后经由现代大众传播工具(报刊、广播、电视等)有目的的引导,把舆论凝聚起来,唤起人们对这一问题的注意。以社会舆论认可老年家庭照顾者的价值,承认他们在社会在家庭中的作用,可以在社会观念中改观老年人传统形象,树立自强有为的新形象,从而营造尊老敬老爱老的社会良好氛围。另一方面,老年家庭照顾者需要包括家庭在内的社会组织实体的支持和帮助。对老年人而言,在家庭中照顾者的角色得到子女的肯定和尊重是付出得到的最大的回报,而亲人的帮助和支持是其渡过难关的最大动力。另外,社区、非营利组织可以为老年照顾者提供良好环境,包括服务提供、经济资助、健康维护等。
(四)以老年群体自我认同感培育为动力
目前我国老年家庭照顾者价值的认识现状,一定程度上也与老年人自我贬低、自我认同感缺乏等因素有关。老年人退出工作领域,带来的影响不仅是收入减少,工作成就感和自信心也随之降低甚至消失,并且随着社会人际关系的疏离,生理机能的下降,老年人对自身越来越排斥,“无用”“负担”等成为自我贬低的标签,心理负担加重。在家庭照顾中,老年人虽是自愿参与,但因这种自我不认同产生的自怨自艾、情绪低落也会感染给家庭其他人,从而影响家庭和睦。因此,老年家庭照顾者的角色“正位”、价值显现,需要老年人增强自我认同感,勇敢的从“幕后”走到“前台”,展现自我。
首先,坚信“老有所为”。年龄分层理论认为,不同年龄的人口对社会做出的贡献不同,但每个层次都拥有相应的角色、权利、义务和机会。老年家庭照顾者退休进入家庭,虽不直接创造经济价值,但他们照顾自身、照顾配偶,为子女减轻赡养负担,为尚不健全的社会养老减轻压力;照顾子女及孙辈,使子女能有较多的时间和精力投入到工作中,因此老年家庭照顾者为家庭和社会是做出了贡献的。既然他们有其特定的“工作岗位”,那么作为“工作者”,也应树立工作自豪感和自信心,坚信自己的有所作为。
其次,突出自身“个体”特征。我国老年人普遍负有较强家庭责任感,以子孙为重,以家庭整体利益为重,而较少考虑自身需求。他们会为了经济资助子女而降低自身生活标准,会为了代际和谐而忍受不公正待遇,会为了照顾子女而与配偶分居等等。老年人的这种整体家庭观念和行为不仅使自身权益得不到保障,而且全身心付出家庭照顾而无其他个体私人空间,也会使受照顾者产生压抑感和负疚感。因此,老年家庭照顾者需要调整观念,把“个体”从家庭整体中突出出来。一方面,主动表达自身需求。不可否认,老年家庭照顾者同样有生理、安全、情感、尊重和自我实现等各种需求,但他们通常照顾别人,自身需求容易被人忽视。因此,老年人应摆脱“等靠要”的思想,主动传达需求信息,以保障自身权益。另一方面,充实自己的个人空间。任何一个社会上的人,其扮演的角色都不可能是单一的,老年人也是如此,家庭照顾者只是其中的一个角色而已,他们也应有自己其他的社会关系和生活网络。因此,老年人应积极走出家庭,参加各种社区集体活动,充实自身生活,愉悦自身也会把愉悦带给家人。
最后,开放学习,增强家庭照顾能力。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家庭照顾的内容增多,要求也在不断提高,如生活起居要有规律,讲究营养健康;育儿方面讲究科学等。现今对隔代教育的争议,其实就是对老年家庭照顾者能力的质疑。顺应时代发展的要求,提供高质量的照顾服务,需要老年人接受新信息,学习新知识。而器物文明的跟进是首要和必须的。器物文明也可称之为物质文化,是随着经济发展而日新月异的物质载体在民生中体现的文明形式。提高照顾能力,老年家庭照顾者需要懂得使用各种新器物,如现代家用电器、厨房用品、日常药物、移动电话,还应学会了解计算机、互联网络和宽带等现代信息沟通技术,以提高学习能力。另外,对老年家庭照顾者而言,先进文化的学习是提升自我的最好方式。先进文化不是现代文化,它是积极向上的文化,代表着社会发展的方向。学习先进文化,可以从宏观层面认清过去、现在、未来的关系,使老年人正确自我定位,既不盲目尊大也不妄自菲薄;而在微观层面,则让老年家庭照顾者提高判断能力,既不固执己见坚持传统,也不盲目听从毫无主见,而是依据先进科学知识,合理膳食与合理教育,从而提高照顾水平。老年家庭照顾者通过学习物质文化和精神文化,缩短了代际文化堕距,既提高照顾能力显现自我价值,又充实自己共享文化发展成果,从而达到“双赢”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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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theValueIdentityoftheElderlyFamilyCaregivers
YU Lan-hua
(SchoolofManagement,NantongUniversity,Nantong226019,China)
Productive aging, which mainly means that the elderly still have the “output” functions, and family care is one of them.In the population-aging trend, it’s necessary for each country to affirm and explore the roles of the old people.Elderly family caregivers are common in various countries and they play an important role in families and society.Different from value recognition of other societies, however, in China, most elderly adults engage in family care giving activities but only with a “hidden” value.It reflects that the society as a whole does not recognize the value of elderly people; it is a value disorder and an unjust treatment for the unpaid labor of old people.It also does not help to cultivate an atmosphere of respecting the old people and cultivate intergenerational harmony.Therefore, it’s necessary to give the elderly family caregivers value identity.For this purpose, we must agree with the concept of productive aging as a precondition and have laws and regulations promulgated by the government, create an atmosphere of respecting elderly and cultivate self-identity in the elder age groups.
the elderly family caregivers; value identity; productive aging
2013-11-08
教育部人文社科青年项目(12YJC840051)
于兰华 (1979—), 女,山东德州人,南通大学管理学院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为社会福利与保障。E-mail:ylh3322@ntu.edu.cn
C913.6
A
1672-0202(2014)01-0109-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