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曲著作考述

2014-03-29 06:33
常熟理工学院学报 2014年5期
关键词:刻本康熙

张 波

(宝鸡文理学院 横渠书院,陕西 宝鸡 721013)

李颙,字中孚,陕西盩厔(今作周至)人。取“山曲曰盩,水曲曰厔”之义,自署“二曲中孚子”、“二曲野夫”等,学者因称之“二曲先生”。李二曲不仅与李柏(1630-1700)、李因笃(1631-1692)并誉为“关中三李”①参见王子京《槲叶集叙》、《国史·儒林传》、吴怀清《关中三李年谱》、贺瑞麟《清麓文集祠堂记》、李元度《清朝先正事略》、《清史稿》、《清史列传》、徐世昌《清儒学案》等。,也与孙奇逢(1584-1675)、黄宗羲(1610-1695)以清初“三大儒”②全祖望《二曲先生窆石文》:“当是时,北方则孙先生夏峰,南方则黄先生梨洲,西方则先生(二曲),时论以为三大儒。”参见全祖望撰、朱铸禹汇校集注《全祖望集汇校集注》,上海古籍出版社2000年版,第237页。高名于世。作为注重躬行践履的思想家,二曲对著述的态度是十分明确的:不以文字著述博名,这或许也是其许多著述文字未能流传下来的原因之一。其《与友人书》云:“著述一事,大抵古圣贤不得已而后有作,非以立名也。”[1]141可见,在二曲看来,著述乃是不得已而传道的凭藉,非博名谋誉的工具。即便如此,为了解其思想,亦有必要对二曲著述及其流传作某些了解。本文根据笔者近年查阅国家图书馆、北京大学图书馆、清华大学图书馆、陕西省图书馆、西北大学图书馆、陕西师范大学图书馆等图书馆馆藏文献的情况而撰写。

一、亡佚著述:诚了大事,焉用著述③《二曲集·书一·答徐斗一又书》:“诚了大事,焉用著述?如其未也,何贵著述?”

(一)自焚著述

二曲自焚著述为《帝学宏纲》、《经筵僭拟》、《经世蠡测》、《时务急著》四种。骆钟麟《匡时要务序》云:

先生甫弱冠,即以康济为心,尝著《帝学宏纲》、《经筵僭拟》、《经世蠡测》、《时务急著》诸书。其中天德王道,悲天悯人,凡政体所关,靡不规画。既而,雅意林泉,无复世念,原稿尽付“祖龙”,绝口不道;惟阐明学术,救正人心是务。[1]103

《历年纪略》“顺治十二年”条云:

是年,究心经济。谓:“天地民物,本吾一体,痛痒不容不关。故学须开物成务,康济时艰。史迁谓‘儒者博而寡要’,元人进宋史表称‘议论多而成功少’,斯言切中书生通弊。”于是,参酌经世之宜,时务急著,期中窾中会,动协机宜。[1]561吴怀清《二曲先生年谱》“顺治十二年“条按语:

骆挺生《匡时要务序》云:“先生尝著《帝学宏纲》、《经筵僭拟》、《经世蠡测》、《时务急著》,其中天德王道,悲天悯人,凡政体所关,靡不规画。既而,雅意林泉,无复世念,原稿悉焚去。”应此数年事,年次不定,姑识于此。[2]

刘宗泗二曲《墓表》云:

先生少时慕程伊川上书阙下,邵尧夫慷慨功名,遂有康济斯世之志。尝著《帝学宏纲》、《经筵僭拟》、《经世蠡测》、《时务急策》等书,忧时论世,悲天悯人,盖不啻三致意焉。既而,尽焚其稿,谢绝世故,闭户深居,独以明学术、正人心、继往开来为己任。[1]606

据以上引文知:其一,二曲早年著有《帝学宏纲》、《经筵僭拟》、《经世蠡测》、《时务急著》等书,其中“天德王道,悲天悯人,凡政体所关,靡不规画”。就书名看,二曲所著诸书乃是从“帝学”、“经筵”、“时务”、“政体”的角度阐述治国思想与策略。为何二曲撰述诸书,作为二曲通家兄弟的刘宗泗揭示了其中原因:“先生少时慕程伊川上书阙下,邵尧夫慷慨功名,遂有康济斯世之志。”程颐“年十八,上书阙下,欲天子黜世俗之论,以王道为心”[3]12718,“劝仁宗以王道为心,生灵为念,黜世俗之论,期非常之功”[4]338。而邵雍“少时,自雄其才,慷慨欲树功名。于书无所不读,始为学,即坚苦刻厉,寒不炉,暑不扇,夜不就席者数年”[3]12726。可见,二曲以“帝学”、“经筵”,甚至以“经世”、“时务”为书名,不仅包含效法程颐、邵雍等先儒为经世致用之学,亦包含其对社会政体的看法,或许从明亡的教训中,二曲看到了君主的清明与否关系到国家安危、社会安泰,故有撰述诸书的动力。其二,二曲撰写诸书的时间问题。吴怀清暂系于顺治十二年条,并云:“应此数年事,年次不定,姑识于此”。顺治十二年(乙未,1655),二曲二十九岁。骆钟麟则云“弱冠”,即二曲二十岁左右。刘宗泗则云“少时”,二十九岁已近而立之年,当不可谓“少时”。故推测,二曲撰写诸书当在二十至二十九岁之间。

(二)未传著述

二曲未传世著作除了一些问答书信、杂记等外,有史料可证者为《十三经注疏纠缪》、《二十一史纠缪》、《易说》、《象数蠡测》、《太极图》、《紫阳通志》、《儒鉴》、《李中孚讲义》及其他江南讲学记录。

1.《十三经注疏纠缪》

现有史料关于《十三经注疏纠缪》的记载颇为简单,如《历年纪略》“顺治四年”条载:“是年,借读《九经郝氏解》、《十三经注疏》,驳瑕纠谬,未尝尽拘成说。”吴氏《二曲先生年谱》“顺治四年”按语:“先生著有《十三经注疏纠谬》,应在是时。”[2]顺治十四年(丁亥,1647),二曲二十一岁。全祖望《二曲先生窆石文》云:“先生四十以前,尝著《十三经纠缪》,《二十一史纠缪》诸书,以及象数之学,无不有述,其学极博。既而以为近于口耳之学,无当于身心,不复示人。”[5]237徐鼒《小腆纪传本传》等史书从全氏之说。秦瀛《己未词科录》又记为“十卷”。秦氏为二曲友人秦灯岩后人,二曲讲学无锡时实主其家。[6]据此看,所记“十卷”似乎有可依凭。

2.《二十一史纠缪》

关于《二十一史纠缪》,史料记载亦较简略,全祖望《二曲先生窆石文》云:“先生四十以前,尝著《十三经纠缪》,《二十一史纠缪》诸书,以及象数之学,无不有述,其学极博。”[5]倪元坦云:“旋著《十三经注疏纠缪》、《二十一史纠缪》、《易说》、《象数蠡测》,既而以为无当于身心,不复示人,故其巾箱所藏,惟取《四书反身录》示学者。”[7]《清史列传本传》:“又著《十三经注疏纠缪》、《二十一史纠缪》、《易说》、《象数蠡测》,亦谓无当身心,不以示人。”[8]5264《国朝先正事略》、《小腆纪传》等史书所载多类上述。秦瀛《己未词科录》载“《廿一史纠缪》三十卷”。吴氏《二曲先生年谱》“顺治五年”条按云:“先生著有《廿一史纠谬》,后亦焚之。”[2]可见,是书为二曲读史札记,据秦瀛所记为三十卷。虽然很难确定是书撰于何时,但据《历年纪略》记载,在顺治五年(戊子,1648)至六年(己丑,1649)间,二曲阅读了《资治通鉴》、朱子《资治通鉴纲目》、袁枢《通鉴纪事本末》、《文献通考》、《通典》、《通志》、《二十一史》等史书,据此,很有可能二曲在此时左右撰写了《二十一史纠缪》三十卷。此外,吴氏云“后亦焚之”,不知据何史料,暂不取此说。

3.《易说》、《象数蠡测》

《锡山语要》载:“闻先生亦尝著《易说》及《象数蠡测》,今乃云云,何也?’先生曰:‘此不肖既往之祟也。往者血气用事,学无要领,凡读书谈经,每欲胜人,以为经莫精于易,于是疲精役虑,终日穷玄索大,务欲知人所不知,一与人谈,辄逞己见以倾众听。后染危疾,卧床不谈易者半载。一息仅存,所可以倚者,唯此炯炯一念而已。其余种种理象繁说,倶属葛藤,无一可倚。自是,闭口结舌,对人不复语及。盖以易固学者之所当务,而其当务之急,或更有切于此也。’”[1]41据此,一方面知二曲著有《易说》及《象数蠡测》,但自视为血气用事之作,“倶属葛藤,无一可倚”,非当务之学,便搁置不再外示;另一方面亦可知是书撰于二曲卧床见道之前,据《历年纪略》,二曲见道在顺治十四年(丁酉,1657)夏秋之交,因此,是书当撰写于顺治十四年夏之前。

4.《太极图》

二曲撰《太极图》,现难以考索,但其友人李楷撰有《李中孚太极图序》一文,其中云:

二曲李中孚氏近日游冯翊,语人曰“比者理《太极图》,欲会河滨为之序”,他日华岳客亦传此语。盖心许之,未见其作不敢为。比闻骆侯既入为司城,今又分符京兆,中孚之道将行。[9]

据李楷序文看,李氏尚未见二曲《太极图》,所论亦未必符合二曲意旨。是图未传,但二曲《学髓图》传世,从形式上看与太极图有某些相似之处,二曲《太极图》是否与《学髓图》有关,不得而知。引文云“比闻骆侯既入为司城,今又分符京兆,中孚之道将行”。据《历年纪略》,康熙六年(丁未,1667),骆钟麟迁任北城兵马,不久升任常州知府。是时二曲出境远送,并登华山,讲学同州、蒲城。吴氏《二曲先生年谱》又载次年(康熙七年,1668)六月初九日至十六日,二曲赴朝邑时会晤李楷。康熙八年(己酉,1669)九月,骆钟麟移升常州知府(“分符京兆”),二曲送行,遂游骊山,乘便东游华山。可见,康熙七年六月,二曲与李楷曾会面,二曲若撰毕《太极图》请李楷撰序,当会言明,不会有“欲会河滨为之序”之语。李氏撰写此文当在康熙八年九月骆钟麟迁升常州知府之后。

5.《紫阳通志》

吴氏《二曲先生年谱》载:“(康熙十六年)九月,王山史至富平。先生遣子伯著往谒。山史随诣军寨。晤谈竟日,旋以所著《正学隅见述》见质,假阅先生所辑《紫阳通志》。[2]可见,《紫阳通志》为二曲辑书。关于是书情况,王弘撰载其与二曲通信云:

适予借阅《紫阳通志》,中孚札云:“先生恬定静默,弟所心服,……《紫阳通志》录中,如有论断,乞见示。”予复之云:“《紫阳通志》匆匆卒业,此极得正学之传者。弘撰岂能有所论断,但中有未安者,既承尊谕,亦不敢隐。如新安汪氏称朱子之功在孟子下,信矣!然历数朱子之功有云‘发挥于辨论,则有辨无极太极一书,以祛绝江西之顿悟’,此言非也。……至答高汇旃问《中庸》不传之绪有云‘合下先有戒慎恐惧存养一步功夫’,此直造无极先天之本旨。又云‘主静在一切动静之先,所谓无极太极不落阴阳五行者也’,弘撰谓:动静一理也。主静者即主此动,先之静所谓不懂之体也,安得有静先之静?先儒所云‘未发不是先,已发不是后’,恐令学者无用力处,且后儒明理之原祗举孔子之所谓太极足矣。今或舍太极而单举无极,或以无极太极并举,不特显违孔子之言,亦大失朱子‘无形有理’为训之本义矣。先生以为何如?”[10]

据引文看,《紫阳通志》乃是记录朱子学言论,其中必然涉及朱子学的方方面面,王弘撰答书所涉及《紫阳通志》内容有四:其一,对新安汪氏论朱子之功在孟子之下的评价;其二,反对以顿悟标称陆九渊思想;其三,赞扬二曲答高汇旃时论戒慎恐惧存养功夫;其四,论动静孰先孰后问题。王氏主张动静一理,坚守朱子“无形有理”的思想。虽然已无法看到《紫阳通志》的具体内容,但是王弘撰的揭示,则说明二曲试图辑录和辨析朱子学言论,进而在自己思想体系中融合朱子学。同时,二曲撰《紫阳通志》亦表明二曲对朱子的敬重和某种程度上的认可,并不排斥其学。

6.《儒鉴》

二曲《答吴野翁》云:

区区蚤歳,过不自揆,尝欲上自孔、曾、思、孟,下至汉、隋、唐、宋、元、明诸儒,以及事功、节义、经术、文兿兼收并包,勒为《儒鉴》一书。而细评之,俾儒冠儒服者,有所考镜,知所从事,念非切己急务,遂辍不复为。[1]154

《答范彪西征君又书》又云:

古今著述虽多,却少一《儒鉴》。……区区蚤岁,谬不自量……勒为《儒鉴》一书,而细评之。俾儒冠儒服者,因观兴感,知所决择。草创尚未就绪,中遭乱离,原稿尽成乌有。二十年来,贫病相仍,精力弗逮,斯念遂灰,不复拈举。[1]199

可见,二曲辑撰《儒鉴》一书,“上自孔、曾、思、孟,下至汉、隋、唐、宋、元、明诸儒,以及事功、节义、经术、文艺,分门别类,淑慝并揭”,但因“贫病相仍,精力弗逮”、“中遭乱离”等原因,“草创尚未就绪”,“原稿尽成乌有”后“斯念遂灰,不复拈举”。即便如此,二曲辑撰《儒鉴》的目的十分明确,即“鉴以观儒,则儒之得失见”。

7.《李中孚讲义》及其他江南讲学记录

陈玉璂《学文堂集》载有《李中孚讲义序》一文,其中云:

(二曲)来吾毘陵也,会讲延陵书院,征言奥旨,阑无遗蕴,一时环听者十百人,又之梁溪,之江上,之姑苏,莫不如是。……中孚每登讲席,滔滔滚滚如江河之莫能御,其门弟子述而汇梓之,名曰二曲先生讲义。二曲,中孚别号也。[11]

陈玉璂,字赓明,号椒峰,武进人,康熙六年(丁未,1667)进士,官中书舍人,康熙十八年(己未,1679)试博学宏词科,罢归。《今世说》载其“读书至夜分,两眸欲合成线,辄用艾灼臂”[12],可见其为学之刻苦。陈氏为二曲讲学常州时结识的友人。二曲在江南讲学言论为其门人所辑,题名为《李中孚讲义》,陈氏为之撰写序言。

此外,《请建延陵书院公呈》又云:“近关中李二曲先生来常,阐昔贤之奥义,续先哲之正传,披宣不下数百万言,传录共计一十八种。”[1]93可见,二曲在江南讲学言论记录有十八种之多,然而现存二曲江南讲学著述仅《东林书院会语附应求录》、《匡时要务》、《两庠汇语》、《靖江语要》、《锡山语要》五种,其余已不可考。《李中孚讲义》或为十八种之一,或为多种汇刊。

二、传世著述:吐人不敢吐之隐,泄人不敢泄之秘①《二曲集·书一·答张敦庵》:“曩谬竭愚衷,吐人不敢吐之隐,泄人不敢泄之秘,无非欲高明直下,敦大原,识本体耳。诚识本体,循下学之规,由阶级而进,则收摄保任,好做工夫;做得工夫,才算本体。”

(一)《二曲集》与《四书反身录》

1.《二曲集》为二曲最重要的著述之一,由其门人王心敬编次。据王心敬《序》“辛未秋,今司寇富沙郑公、学宪毘陵高公慨然以兴起绝学为己任,捐俸合刻,而诸同人亦相与量佐,共襄盛举。工始于辛未仲冬,竣于癸酉季秋”知,是集于康熙三十年(辛未,1691)秋,由司寇郑重及陕西学宪高嵩侣捐俸刊刻,工始于是年仲冬,竣工于康熙三十二年(癸酉,1693),这即《二曲集》的原刻本。该本为二曲生前所见,极有可能经其删定。清康熙四十四年(乙酉,1705),也是二曲去世之年,坊间又出现其他刊刻本,从内容看乃是不同程度地补充原刻本,最典型者为增入了康熙四十四年李重五序文一篇。该本(简称郑重、高尔公刻后印本),除增入李序外,其余内容与编排顺序与原刻本一致,仍总为二十六卷。②《四库全书存目丛书》收录该本时记为“私藏清康熙三十二年郑重、高尔公刻本”,《续修四库全书》收录时则记为“清康熙三十三年高尔公刻后印本”。李重五与二曲交往甚密,据王心敬记载:“二曲先生存时,岁中必一过盩厔相与商订”[13]。李序云:“癸未冬,天子西巡,询先生动定,谕令两台征诣行在,欲有咨询。先生坚以疾辞,大中丞鄂公遂以《反身录》、《二曲集》进。”可见,康熙四十二年(癸未,1703)康熙西巡时,《二曲集》得到进呈,故可以推测,郑重、高尔公刻后印本实为呈送康熙的原刻本,只不过在进呈后刊印时增附了李序,其内容、卷数、编次均和原刻本一致③《四库全书总目》著录《二曲集》时云“二十二卷”,但据其内容介绍则为二十六卷。。前十五卷依次为《悔过自新说》、《学髓》、《两庠汇语》、《靖江语要》、《锡山语要》、《传心录》、《体用全学》、《读书次第》、《东行述》、《南行述》、《东林书院会语附应求录》、《匡时要务》、《关中书院会约》、《盩厔答问》、《富平答问附授受纪要》,为二曲讲学之文与言行录,或为二曲自撰,或为其弟子辑录;第十六卷至二十一卷为二曲所著书信、题跋、墓志、行略、墓碣、赞等,均为二曲自撰;第二十二卷为《观感录》,亦为二曲自撰;二十三卷以下为《襄城记异》、《义林记》、《李氏家乘》、《贤母祠记》,乃为他人所撰。另外,陈俊民先生云:“康熙四十四年……盩厔县程正堂重刊此本时,在二十六卷之后增入了李颙康熙十七年、二十二年所辑撰的《司牧宝鉴》和《垩室录感》,还在集末增加了由门人惠龗嗣等人所编撰的《历年纪略》和《潜确录》。”④参见陈俊民点校《二曲集·前言》。按:据《(乾隆)盩厔县志》,康熙四十四年县正堂为赵士灼。该刊本增入了《司牧宝鉴》、《垩室录感》、《历年纪略》、《潜确录》。

郑重、高尔公刻后印本流传较广,在常州、兰州、永宁、璧山等地出现多种翻刻本,均为二十六卷。诸如女史完颜恽珠在常州翻刻本的基础上进行校整,于清道光八年(戊子,1828)年重梓刊刻。该本题为《李二曲先生全集》(简称长白完颜本)。嘉庆元年(丙辰,1796),皋兰杨春和始谋刻《二曲集》,因资斧拮据、川匪扰攘,一度中断,直至嘉庆十五年(庚午,1810)方竣工(简称皋兰杨氏本)。咸丰间张晋斋、杨敬修又据皋兰杨氏本重刻于璧山。同治五年(丙寅,1866)由山阴赵必达倡刻,陇右牛树梅在永宁、璧山两处刻本的基础上重梓,并增补了《历年纪略》、《司牧宝鉴》、《垩室录感》、《盩厔三义传》、《潜确录》(简称陇右牛氏本)。其编排顺序则将《历年纪略》别置于卷首,《襄城记异》与《义林记》合为一卷,《盩厔三义传》附于各传之后。此外,坊间其他《二曲集》刊刻本尚有嘉庆十五年(庚午,1810)兰山书院本、光绪二年(丙子,1876)龙云斋本、光绪九年(癸未,1883)新郑刘大来重刻本、光绪十七年(辛卯,1891)郁文堂刻本、民国五年(丙辰,1916)盩厔县署刊印本、民国八年(己未,1919)上海文瑞楼石印本、湘阴蒋氏小琅嬛山馆重校刊本、上海扫叶山房石印本等多种。值得注意的是,新郑刘氏重刻本在内容编排上首先依次将《悔过自新说》、《学髓》、《两庠汇语》、《靖江语要》、《锡山语要》、《传心录》、《读书次第》、《体用全学》、《关中书院会约》、《盩厔答问》、《富平答问附授受纪要》、《东林会语附应求录》、《匡时要务》、《司牧宝鉴》、《观感录》、《书》、《传附三义传》、《赞志》、《杂著》、《垩室录感》作为正编列于全书的前半部分,而《东行述》、《南行述》、《襄城记异》、《李氏家乘》、《序录》则作为外编置于后,《杂著》中又附《补刻四篇》。此外,上海文瑞楼石印本在湘阴蒋氏小琅嬛山馆重校刊本(26卷本)的基础上增入了《垩室录感》、《司牧宝鉴》,为二十八卷。

2.《四书反身录》亦由王心敬辑录。康熙二十五年由陕西学使许孙荃首次刻刊,其后屡屡被增补重印或翻刻。诸如,现存最早的康熙二十五年思砚斋刻本在流传中增入了康熙二十七年(戊辰,1688)康乃心《序》与康熙三十一年(壬申,1692)三原李彦瑁序各一篇;康熙三十一年,肇庆知府三原李彦瑁重刻该书于肇庆;嘉庆二十二年(丁丑,1817),江苏督学使萧山汤金钊重刻于吴中;道光十一年(辛卯,1831),广信府知府三韩铭悳在肇庆本、吴中本的基础上集信江书院诸生校讐,又刻于江西(简称三韩铭悳本)。此外尚有湖南巡抚钱宝琛刻本、武定李锺麟潮州刻本、璧山高春山、张晋斋璧山刻本、戴瑶等人什邡刻本、陇右牛树梅利用刻《二曲集》余资刻本、高阳王世济刻本、阳湖吕耀纬刻本、皋兰杨春和重刻本、京都官书局石印本、湘阴蒋氏重校刊本、求寡过斋本、上海扫叶山房石印本等。

值得注意的是,清光绪三年(丁丑,1877),石泉彭懋谦将《二曲集》、《四书反身录》合集重刊,题为《关中李二曲先生全集》(简称石泉彭氏本)。该书前二十六卷编排与郑重、高尔公刻后印本、长白完颜本等无异,二十七卷为《垩室录感》,二十八卷为《司牧宝鉴》,二十九卷至四十四卷则为《四书反身录》,即将原八卷包括《续补》的《四书反身录》析为十六卷,四十五卷为《历年纪略》,四十六卷为《潜确录》。至此,形成了四十六卷本《二曲集》。其后又有多种刊本沿用此编排,典型者为民国十九年(庚午,1930)静海闻承烈铅印本(简称静海闻氏本)。然而,石泉彭氏本、静海闻氏本等所收录的《四书反身录》不仅在卷次标注上异于较早的思砚斋刻本、三韩铭悳本等,甚至在内容上有脱漏和前后颠倒的现象。

(二)其他著述

1.《垩室录感》为二曲自录所感之文。初由时任岐山县令的茹仪凤刻于康熙二十一年(壬戌,1682),康熙二十二年(癸亥,1683)书已刻成,梓行砺俗。道光二年(壬午,1822),吴县徐学巽重刻于吴中;同治八年(己巳,1869),吴中学者又集资重刻徐本(即现存毋自欺斋本,简称吴中重刻本);光绪元年(乙亥,1875),三原刘质慧又据吴中重刻本重刻(即现存述荆堂本,简称三原刘氏本)。此外,《垩室录感》还有同治六年(丁丑,1867)悔庐居士本、光绪二年(丙子,1876)刻本、清麓丛书本、民国二年(癸丑,1913)朱启濂、朱启澜刊本、民国七年(戊午,1918)《李氏三种》本、民国十二年(癸亥,1923)铅印本等,亦被收录于石泉彭氏本、静海闻氏本、上海文瑞楼石印本等各种版本的《二曲集》(或《关中李二曲先生全集》)中及光绪十八年(壬辰,1892)马忠信堂本《二曲先生摘要》中。茹仪凤、徐学巽原刻本或久已佚失。石泉彭氏本《二曲集》中的《垩室录感》仅录有二曲弟子王吉相撰于康熙二十二年之序,故其刻录时所据版本当为较早刻本。

《垩室录感》为二曲因其母贫困守节,凄凉殁去,遂抱终身之痛,故为垩室,身处其中,自痛自责,自抒录感而作。是录,征引十七条并附以感语,字字刺心,人人警目。可见,二曲恪守孝道,心丧终身。是录有助于提醒天下孝子,乃劝孝之鸿宝也。

2.《盩厔三义传》为二曲自撰,收录王心敬《识言》一篇及《饿死全节妇侯氏传》、《难兄传》、《孝妇传》三篇文章。《盩厔三义传》撰于何时,已难以考索,且不为郑重、高尔公刻后印本、长白完颜本、石泉彭氏、静海闻氏等诸多刊刻本《二曲集》或《二曲先生全集》所收录,故推测最初以单行本行世。

3.《司牧宝鉴》为二曲辑于康熙十七年。康熙三十二年(癸酉,1693)王心敬曾录为二册,并作序。康熙三十六年春,无锡倪雝梧摄盩厔邑篆时谒访二曲,在获赠此书后,序而梓行。现存《二曲遗书》本,光绪元年湖南河池书院本、光绪三年石泉彭氏本、静海闻氏本、陇右牛氏本等《二曲集》所收录。此外,道光二十九年宜黄黄秩模又重校刊刻(简称宜黄黄氏本),现收入于逊敏堂丛书。

4.《关中李二曲先生履历纪略》,由二曲富平门人惠龗嗣摭次,记录了二曲康熙二十八年前事迹。最早由时任盩厔县令的程奇略捐刻,题署为《关中李二曲先生履历纪略》,而是书内容则称作《历年纪略》。虽然书中惠龗嗣序与马稢士跋均未记年月,但据是书记载二曲事迹截止于康熙二十八年(己巳,1689),且马《跋》云“邠州王太史一见如获拱璧……拟授之梓。会疾病作,弗果。顷盩厔程令君得之亟捐俸梓行”。[14]王吉相卒于康熙二十八年八月(详见《请王天如太史入祀乡贤事实八条》),程奇略约在康熙二十四年至三十二年间知盩厔(见《(乾隆)盩厔县志》),故可推测是书在康熙二十八年王吉相去世后不久刊刻。①该书题署为“盩厔县正堂程捐俸梓行”。据《(乾隆)盩厔县志》记载,在康熙间盩厔县程姓知县仅程奇略一人,且任职时间始于康熙二十四年,至三十二年改为蔡毓蓝,故推测是时盩厔县正堂程为程奇略。

5.《潜确录》为惠龗嗣编录,记录了康熙四十二年,康熙西巡欲召见二曲及二曲卧病谢拒应召之事。现收录于石泉彭氏本、陇右牛氏本、静海闻氏本等刊刻本《二曲集》中,亦有个别单行本行世。

综上,通过上述考察不仅有助于揭示李二曲著述存世与刊刻情况,为二曲著述的整理提供文献依据,也有助于学界全面系统地研究二曲学术历程,深化对二曲思想的研究。

[1]李颙.二曲集[M].北京:中华书局,1996.

[2]吴怀清.二曲先生年谱[O]//关中三李年谱:卷1.关中丛书本.陕西省图书馆藏.

[3]脱脱等.宋史[M].北京:中华书局,19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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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王钟翰,点校.清史列传[M].北京:中华书局,1987.

[9]李楷.李中孚太极图序[O]//河滨文选:卷4.清嘉庆间刻本.陕西省图书馆藏.

[10]王弘撰.频阳札记[O]//砥斋集:卷4.清康熙间刻本.陕西师范大学图书馆藏.

[11]陈玉璂.李中孚讲义序[M]//学文堂文集:卷首.影印本.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0.

[12]王晫.今世说[M].影印本.台北:台北明文书局,1985.

[13]王心敬.三原李重五先生墓志铭[O]//丰川全集续编:卷22.康熙五十五年二曲书院刻本.国家图书馆藏.

[14]惠龗嗣,辑.关中李二曲先生履历纪略[O].清康熙间程氏刻本.国家图书馆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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