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梅
(西华师范大学 教育学院,四川 南充 637000)
从1983年确立高等教育学学科以来,历经三十多年的发展,我国高等教育学界在经典学科框架下逐步成长和完善,然而,在促进高等教育学发展的同时,也同样给学科建设发展提出了新的问题.特别是受传统“学科论”和“研究领域论”思想的影响,往往将高等教育作为研究对象,从不同学科的理论和方法上来探索其发展方向,在取得现实合理性的过程中,也存在某种相互妥协性.为此,如何科学的界定我国高等教育学的学科性质,基于“现代学科”理念来探讨我国高等教育学的发展走向将具有十分重要的现实意义.
自上世纪80年代实施高等教育政策以来,以高等教育学学科建设为中心的高等教育学,其主要任务是立足高等教育学学科实际,从教材建设与学位管理上来逐步开展学科理论研究工作.特别是在1993年成立了全国高等教育学研究会,首次以“高等教育学”作为学科基本理论研究和改革实践的具体任务,并依此提出“学科论”的缘由.“学科论”将高等教育学作为一门学科,并从学科标准和要求上来编写相关教材和著作,依照经典学科理论,将“高等教育学”作为研究对象来探讨其学科建设的目标与基本任务.与此同时,高等教育作为教育学的一个研究领域,在运用教育学理论和方法来解决高等教育问题过程中,以“高等教育学科”作为学术研究共同体,并从我国学科管理制度上来建制和规范,以促进分散的研究体系系统化、集体化,进而为高等教育学学科理论的成熟奠定了基础[1].实践证明,经过三十多年的发展,我国高等教育学的“学科论”成就也是值得肯定的,但同时,作为经典学科理论下的高等教育学,其研究方向的偏颇性也给学科建设提出了挑战,特别是新世纪以来对高等教育具体问题的研究,探讨突破经典学科理论来改革高等教育学所面临的理论和实践难题,已经成为当前迫切需要解决的主要问题.
一是从学科理论上面临的“研究领域论”挑战,无论是“学科论”还是“研究领域论”,都是高等教育学科建设发展面临的学术争论,“学科论”以一门学科为前提,从其发展轨迹上来遵循成熟学科的标准并要求逐步提升,而“研究领域论”将高等教育研究作为一个领域,无论从学科基础还是学术归属上都不承认其为“学科”的观点;二是在学科建设目标界定上缺失逻辑起点,从当前我国建立的高等教育学理论来看,尽管也是按照“概念、范畴、命题、理论”的演绎来完成,但对高等教育学的逻辑起点的研究上,始终难以获得一致认识,不仅如此,对于“教育学”的逻辑起点问题也没有获得统一认识,由此可见,对于高等教育学所面临的逻辑起点问题,都将难以推演出学科建设理论;三是从研究方法论上难以获得一致认同,对于一门独立学科,在探讨其多层面属性中需要运用一定的研究方法,而要论证高等教育学的独立性,不同学科的学者也从教育学的独特性上提出了若干方法,如“改造说”,“价值评价说”,“跨学科研究说”,“独特方法组合说”,“问题研究说”,以及“多学科研究说”,等等.很显然,从高等教育学的独特性上来看,“多学科研究说”更具有一定的现实意义和研究价值,它能够从高等教育学的多个层次属性上来把握其本质特性,并通过论证和分析,也在诸多现代学科领域建设中获得了认可,而事实上,对于经典学科理论下的研究方法的探讨,正如自然哲学从哲学的分化一样,源自文艺复兴时期伽利略所开创的实验科学与实验观察的方法.由此可见,以教育学为研究对象,对教育学中“作为科学的教育学”,如何从教学方法研究中来科学、准确、全面的研究其内涵,并从哲学知识体系的分化实践中来寻找突破口,必须运用正确的科学方法论,将零散的科学知识系统化和体系化,并在现代科学方法的运用中来构建学科知识体系的基础,以进一步提升和深化人们的认知水平和认知能力.对此进行综述,在传统经典理论体系下建立起来的高等教育学,在推进我国高等教育学理论与学科建设取得一定成就的同时,也在面临“学科论”与“研究领域论”的争论中,迫切需要从新的观点、运用新的理念来梳理和完善其发展理论和方向.
“学科”一词最早出自北宋欧阳修等人编修的《儒学传序》[2],而《辞海》将其解释为“学术的分类”[3],而由此延伸的“某一科学领域的某一科学的分类”或“教学的科目”.
由此可见,对于学科概念的运用,主要集中在“科学领域”或“教学领域”,而从知识的生产与发现来看侧重于“科学领域”,而对于知识的传播与教学则侧重于“教学领域”.学科分类的出现,通过对知识的积聚和划分来实现对人类的认知水平的层次化,并由此而得出一系列论题,这些论题的分离多体现为偶然性和主观性,而非依据事物发展的“本质”,也就是说,从学科划分实践和划分标准来看,对于学科问题及论题的界定是为了便于比较和把握学科问题,不同学科划分者在其思想的主导下也必须出学科发展的差异性特征.知识与学科的谱系是建立在哲学基础上的,而哲学的产生与发展又促进了后来学科知识的成熟与完善.对于经典学科理论下的学科划分,主要从学科知识的演化逻辑上来实现,如培根从理解力上将“记忆”、“想象”与“理性”作为知识的分类标准,以“记忆”来唤醒对历史(自然史与公民史)的回溯;想象是从“诗”的分类上(戏剧诗、史诗、叙事诗等)来表征;而理性是针对学科特性,利用一分为二思想来揭开知识的“树形结构”.而孔德在学科的分类上[4],认为知识源自经验,其分类“数学、天文学、物理学、化学、生物学、社会学”下的第七种为“道德”学将达到最高点,从而得出“阶梯结构”的学科特征,也就是说,后一门学科是基于前一门学科而发展,并在相互依赖中实现对知识本身逻辑的层层推演.
对于上述学科分类标准的进一步演化,从知识分化与学科分化的角度来得出一门学科是否成立是经典学科理论下的衡量标准,而对于学科的独立性条件来说,成熟的学科是建立在完善的理论体系、独特的研究方法论、以及专门性术语和代表性的著作及人物等等基础上的,这些标准在推进学科划分与学科建设上,也同样给学科分类带来了壁垒,一方面使得学科知识专业化程度更高,加大了学科方向的日益分割;另一方面使得接受学科训练的人,过度以学科内外界限来谋求学科的专业地位.这种现象一方面加速了学科的分化,另一方面不利于学科领域的高度综合.近年来随着科学家研究活动的日益边缘化,寻求对不同学科不同领域的交叉合作,对原有学科界限提出了新的要求.同时对于多数学科专家的研究核心来说,并非局限于学科内部,而是更多的体现在外延地带,也就是说,对于学科的高度综合将成为学科界限的最大障碍,也是“树形结构”、“阶梯结构”学科知识归类首要面临的跨学科难题.
基于此,对于学科的发展已经不再局限于某些学者或学术共同体的演化逻辑,而是更多的体现在国家或政府的主导上,尤其是技术性科学,将社会需求作为技术科学发展的根本动力,并从技术的创新、工艺的革新上,广泛融入各学科先进理论和知识,以促进技术科学对各学科理论的完善.在这个过程中,“现代学科”理论将需求作为主导学科发展的主要力量,突破经典学科理论对学科知识逻辑的束缚,而是以“需求”作为逻辑内涵,来推进学科分类的重新组合.概括来讲,“现代学科”的特点主要有:一是以社会需求为学科演化的动力,以问题的性质和实践目标作为学科划分的标准;二是以社会问题或综合性问题作为研究对象来体现“现代学科”的综合性;三是以应用性作为学科研究的主旨,以多学科理论与方法的交叉研究来解决相关问题,促进学科内部知识体系的逻辑统一;四是以跨学科或多学科为主要研究方法,突破学科自身的局限来开展研究实践.
“现代学科”理念需要突破传统经典学科框架,从学科建设实践来看,对于经典学科框架下寻找和论证高等教育学的成立条件,将会误入学科建设的歧途,高等教育的发展已经成为现代社会全局性、综合性的社会问题,不可能从单个学科角度来进行研究,其也与“研究领域论”有着本质的区别,“现代学科”理念下需要尊重和吸收各类学科的研究成果,运用多学科理论和方法来解决相关问题.同时,在推进“现代学科”发展过程中,要增强学科自信,对于高等教育学而言其同样是满足社会需要和解决现实问题的重要学科;要确立开放的学科态度,特别是对于学科交叉、学科融合来说,更应该从围绕多学科分化趋势来促进学科间的渗透;在研究方法上要进行筛选和创新,针对具体问题广泛运用多种研究方法.
以一级学科的高度来突破教育学的研究视野,高等教育学并非“高等”教育学,教育学源自儿童教育,并以心理学为基础来促进教育学的多元化,而高等教育学旨在培养“高等教育与社会发展”的人才,要重点关注高等教育多样化问题、大学教育的社会适应性问题、教育公平问题、文化融合,以及大学职能发展等等问题.高等教育学在现行学科管理体制下,要强化自身学科理论建设,而非沿袭教育学理论,要利用专业教育特性与社会政治、经济、文化等系统建立关联,尝试从学科独立意识上来探索高等教育学的学科体系建设.
我国高等教育学的发展应该是独立新兴学科的成长壮大,现代高等教育已经突破了教育学的研究域,并从社会的边缘转入社会的中心,成为推动社会发展的主要动力.“现代学科”理念下的高等教育学,不再局限于课堂教学及相关问题,而是从学习化社会、无边界教育、产学研联盟、社会教育等问题中拓展了其研究课题和内容,从而体现出现代高等教育的广泛性和重要性.
〔1〕张应强.像潘懋元先生那样做高等教育学大学问[J].高等教育研究,2010(8):15-21.
〔2〕刘海峰.高等教育学:在学科与领域之间[J].高等教育研究,2009(11):45-50.
〔3〕辞海(中)[M].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79.2577.
〔4〕李醒民.论科学的分类[J].武汉理工大学学报(社科版),2008(2):149-1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