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波
(湖北民族学院 南方少数民族研究中心,湖北 恩施 445000)
□社会学研究
费孝通晚年主要社会学思想简论
张明波
(湖北民族学院 南方少数民族研究中心,湖北 恩施 445000)
社会学恢复以来费孝通社会学思想主要体现在主张建立人民的社会学、倡导文化自觉和提出扩展社会学传统界限。这些思想体现了费孝通先生对社会学学科性质、研究对象、研究内容、研究方法以及价值诉求的深入思考和探索,对于指导中国社会学发展具有重大意义。
费孝通;社会学;贡献
费孝通先生作为著名社会学家一生都在就社会学的研究对象、研究方法、价值关怀、学科地位进行着思索和实践。他年轻时开创的对文明社会进行人类学研究先例极大地丰富了该领域的研究范畴,同时弥补了当时人类学研究的缺陷。他提出的 “差序格局”概念则对深入理解中国社会和文化提供了独特的视角。他不断地为社会学“说话”促进了人们对社会学性质、地位、价值的深入思考。1979年邓小平同志提出社会学要加紧补课,已近70岁费孝通受命恢复和重建社会学,“开始了他的第二次学术生命”,他提出了 “五脏六腑”说,促进了社会学迅速的发展。他坚持行行重行行,倡导 “出主意、想办法、做实事、做好事”[1],注重将理论与经验紧密结合,对我们今天社会学研究仍有巨大的指导作用。费孝通在社会学重建以来的主要社会学思想,即他的 “第二次学术生命”中的主要社会学思想都可以归结为他晚年的社会学思想,本文试图对此进行阐述。
社会学是舶来品,社会学在中国的发展经历了十分曲折的道路。曾经有人主张社会学是资产阶级学科,主要研究资本主义社会问题。有的则将历史唯物主义与社会学等同起来,并认为可以用历史唯物主义替代社会学。这些思想或许对新中国成立后社会学被取消有直接或间接的关系。那么,社会学究竟是一门什么样的学科?社会学能够坚持价值中立吗?社会学能够摆脱深层次的价值追求吗?其实在笔者眼中,社会学自传入中国以来,在相当多的学者眼中其实已经自然不自然地将社会学打上了一些价值符号的。如一些学者将社会学研究社会秩序和变迁与中国社会治乱兴衰联系思考,并界定了社会学的研究对象,如严复和郑杭生等学者。这其实已经蕴含着深层次的价值关怀。在20世纪前几十年,中国社会发生了剧烈的社会变迁,社会各阶级都在积极寻求中国社会的出路,这包括当时很多社会学者积极思考中国发展的道路甚至积极从事一些探索,如梁漱溟、晏阳初等学者开创乡村建设运动。其实,中国共产党早期也对社会学的发展产生了直接的作用,如瞿秋白、李达等学者,而毛泽东同志作为第一代中央领导集体的核心,则以他敏锐的洞察力和实事求是的精神也对社会学发展起到积极的推动作用,他一直以来强调调查研究,提出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并身体力行在深入调查的基础上写出的 《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中国社会各阶级分析》等著名的文章对我们今天学习和研究社会学,研究中国社会仍有着巨大指导意义。当然,今天所处的环境与当时已经完全不同了,社会学者要真正关注当代中国社会变迁问题,研究真问题,促进社会发展。
社会学于1952年院系调整时候被取消,到1979年邓小平同志明确提出 “政治学、法学、社会学以及世界政治的研究,我们过去多年忽视了,现在也需要赶快补课”[2],被中断达27年之久。社会学恢复以来,究竟社会学该如何发展?社会学研究是否存在着价值关怀?我们发现其实还是存在着混乱。一些学者主张社会学是价值中立的,社会学与价值关怀没有关系。因此,强调定量研究,动辄发调查问卷,主张用数字说话,回避政治和意识形态问题。其实,只要深入思考就会发现即便是定量研究也有理论关怀和深层次价值诉求,一个学者选择什么样的问题去研究?他的价值观是什么样的?一定会自然不自然地影响到他对概念的界定、概念的操作化处理以及对调查结果的处理等方面。在古典社会学家韦伯那里他明确讲价值中立,也主要是讲在研究过程中遵守学术伦理和学术规则。“实际上,即便是一向主张学术研究 ‘价值无涉’的韦伯自己也不讳言,‘政治经济学是政治的仆人’”[3]。美国著名社会学家米尔斯在 《社会学的想像力》中也曾经指出,社会学家其实难以摆脱价值诉求。他明确主张,“社会科学研究者并非突然之间面对价值选择的需要。他已经是在某一价值基础上进行研究了”[4]。
中国社会学恢复以来,其实不少学者已经明确意识到社会学研究其实蕴含着价值诉求的,如郑杭生老师明确地将社会学规定为 “社会学是关于社会良性运行和协调发展的条件和机制的综合性具体科学”[5],蕴含着 “缩减社会代价,促进社会进步”理念,主张社会学有两种形态,“马克思主义社会学主要是革命批判型社会学与维护建设型社会学这两种形态”[6]。郑杭生老师的这些论断其实已经非常明确地表达了社会学具有的价值诉求,而且蕴含着社会学具有促进社会发展,解决社会问题,推动社会发展,增进人民福祉的期盼。
而作为社会学恢复的直接推动者,费孝通先生则在对社会学和中国社会深入研究和思考的基础上,提出应该建立 “人民的社会学”。建立人民的社会学有着巨大学术价值和实践价值。它体现了费孝通先生一生旨在富民的学术思想,体现了一个有良知的知识分子的人民情怀,也体现了社会学具有的认识社会、改造社会、造福人民的功能。费孝通先生曾经明确的指出,毛主席的伟大在于他将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理与中国革命的实际结合起来,根据中国的实际去指导中国革命从而取得了胜利。因此,社会学也应该根据中国的实际来发展,而不是亦步亦趋地跟随西方社会学的步伐。“我们要发展社会学,也要走自己的路,搞中国人民的社会学。”[7]“总结我们过去的经验,中国的社会学应该紧密地联系中国社会实际,社会科学理论的来源是当时当地有历史渊源的社会实际,而且应当为当时当地社会发展服务的。”[8]
因此,社会学应该注重调查研究,要根植于中国的土壤,社会学研究不能闭门造车,要联系实际,“深入群众的生活,去了解社会活动的真情,然后去分析它的道理”[9],“社会学离开了实际接触人,不可能有什么新东西出来”[10]。因此,费孝通先生十分注重调查研究,行行重行行,实事求是地去研究问题,审慎地提出自己见解。“在我一生中所思考和对事物的看法,却是我靠扎扎实实的,一个个地方、一个个问题去研究,去落实而得出来的”[11]。
费孝通的这些思想应该值得我们今天深入思考,当下的社会学研究中存在着一些脱离社会实际,不关心人民疾苦、不研究真问题、不说真话等现象,这不利于社会学的长远发展。我们应该深入思考人民的社会学,在研究理念、方式、方法、程序等层面如何保证 “人民”的社会学真正得以建立。社会学已经成为 “显学”,越来越多的人了解和熟悉社会学,中央政治局几次集中学习邀请社会学者授课,极大地鼓舞了社会学界,“社会学的春天来了”成了社会学界继续前行的动力。但是,我们应该深入地研究费孝通晚年对社会学发展提出的思想,其中关于 “人民的社会学”则重点回答了社会学的价值诉求和理论关怀问题。十八大以来,中央倡导并安排了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党章明确规定,中国共产党最大的优势是密切联系群众,而党执政后最大的危险则是脱离群众。如果我们能够像费孝通先生那样一生将追求真知、实事求是、志在富民的价值蕴含在我们的社会学研究中,必将有助于我们更加真实地了解当今人民的现状、人民的需求,为党和政府反映真问题,促进社会矛盾的及时化解和人民正当需求的及时满足,这应该成为今天社会学者的历史使命和责任担当。
人总是生活在社会当中,一定社会的人总会自然不自然地形成自己的文化,甚至会形成独特的思维习惯和行动逻辑,用布迪厄的话说会形成一定的“惯习”。社会学家都以这样那样的方式研究文化,因为文化对人的社会化和社会整合起着很重要的作用。费孝通先生作为著名的社会学家在他的一生中都非常注重对文化问题的思考,如他早期的著作《江村经济》《生育制度》《乡土中国》等著作中都包含着关于文化的深入思考,尤其是关于差序格局的思想更是在深入比较中西方文化基础上提出来的重要概念,很多学者认为这是社会学传入中国以来的最为重要的、具有深远意义的、独具特色的概念,它对于我们理解中国人独特的思维和行为方式具有十分重要的价值。正如翟学伟教授指出,“差序格局正是这样一种带有前瞻性的概念,其影响力在中国社会研究领域中逐渐放大,特别是到20世纪80年代之后,更加显示出了它在解释中国社会与中国人之现象上的奠基性。”[12]
费孝通 “第二次学术生命”以来,他更是对文化问题高度关注。从他的一系列文章和讲话中我们都能够深切地感受到他对文化的重视,如通过民族地区调查,他就少数民族文化在急剧的社会变迁环境转型的思考;结合自己一生经历的社会变迁,对农业社会、工业社会、信息社会的思考;对经济全球化趋势下,中华文化的优点的思考;对 “一国两制”的思考;甚至对如何培养婴幼儿,如何培养适应21世纪的人的思考;对不同文化的人如何相互理解,增进信任的理解等等。
正是在对文化问题深入思考的基础上,费孝通先生明确提出了 “文化自觉”的重大论断。他说,文化自觉是指 “生活在一定文化中的人对其文化有‘自知之明’,并且对其发展历程和未来有充分的认识”[13]。文化自觉是费孝通先生在经济全球化一体化形势下文化的适应、转型的一种思考,他积极倡导我们要对自己的文化、对其他文化的认识和了解,并主张在 “跨文化交流”中做到文化自觉和文化相互尊重,主张 “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与共、天下大同”[14]。费孝通先生指出在处理民族关系的时候要注意尊重文化的多样性,要尊重 “多元一体格局”,要充分考虑到民族关系的现实和理想。而在世界越来越相互影响的形势下,费孝通先生主张在对待其他文化的过程中更要注重尊重文化差异性和多样性,主张 “和而不同”,“只有这样才能相互容纳,产生凝聚力,做到民族间和国家间的‘和而不同’、和平共处、共存共荣的结合”[15]。2000年在中国召开的 “国家人类学和民族学联合会”上,费孝通先生的主旨发言中也明确地指出,“从某种意义上可以讲,文化自觉就是在全球范围内提倡 ‘和而不同’的文化观的具体表现。”[16]
费孝通先生的文化自觉思想具有重大学术价值和现实价值。从学术上来看,文化自觉提醒人们要关注传统,知道文化的来龙去脉,能够在经济全球化的形势下保持文化自信,提高文化转型和适应能力,对西方文化要保持辩证态度。既要 “各美其美”,也要 “美人之美”,求同存异,和而不同。从现实上来看,当今国际上一些国家因民族的、宗教的等方面的原因导致政局动荡,秩序混乱,人民困苦;有的国家强行干涉别的国家内政,试图将自己的价值观念、政治制度、文化样式推广到世界各地,又导致更多的纷争和矛盾。就国内形势来看,当前改革已经进入深水区,社会分化严重,社会矛盾易发多发,群体性事件时有发生,不同阶层、群体、民族之间也存在着这样那样的矛盾,有的地方甚至还比较严重等,如何处理这些困扰已经成为摆在执政党和国家面前的一项重大而紧迫的课题。笔者认为费孝通先生提出的文化自觉,倡导 “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与共、天下大同”,倡导 “和而不同”的理念对于我们正确处理民族关系、社会矛盾以及正确处理国际问题具有重大的现实价值。
社会学是研究社会的,而社会是由人构成的,人是具有生理、心理的复杂动物,因此要研究有众多人构成的纷繁复杂的社会实属不易。纵观西方社会学发展的历史,我们发现西方社会学的发展一直充满着张力,主要是实证社会学和人文社会学的分歧。而有的学者从范式的角度将西方社会学归结为社会事实范式、社会释义范式和社会行为范式,有的则从范式的角度将西方社会学归结为社会事实范式、社会行为范式、社会批判范式和社会释义范式。这其实也反映出了社会学发展本身存在着很多的分歧,笔者认为社会学发展的分歧不仅体现在社会学家对社会学本身的定义、研究对象、研究方法、研究过程等等的区别上,如涂尔干认为社会学应该研究社会事实,采取实证的方法;而韦伯则指出社会学研究社会行动,采取理解的方法;马克思则主张社会学应该研究社会冲突,采取批判的方法。可见社会学发展的多元性和复杂性。同时,在社会学研究的价值取向上也存在着分歧,有的学者主张社会学研究要做到价值中立,而有的学者则主张社会学研究不可避免涉及到价值。总之,社会学发展充满着矛盾和分歧。
那么,社会学传入中国以来的情况又是如何呢?自社会学传入中国以来,其实带有更多 “实用”的品格。早期社会学者对社会学充满了期待,有的试图用社会学来改造社会学。中国共产党早期也有不少学者重视社会学,但是其实也更看重的是社会学的应用价值,如强调调查研究,强调人民群众的作用等等。社会学在中断20多年后能够得到恢复和发展其实非常艰难,在被取消的年代里,已经有很多社会学者被迫改行,有的学者则因为社会学受到了迫害。所以,据有关资料讲,当1979年有关部门召集在北京的一些学者就恢复社会学进行座谈的时候,尚有不少学者没有到场。费孝通曾经因为试图为社会学恢复说几句话而遭到迫害,但是当胡乔木等领导找到他希望他推动社会学恢复和发展的时候,他欣然答应了。当年费孝通先生已经70岁,他说这是他 “第二次学术生涯”。现在,社会学已经恢复30多年,费孝通先生对社会学的恢复和发展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已经有许多学者论述过费孝通先生对社会学的巨大贡献,如郑杭生、周运清、李友梅等学者。这里仅就费孝通晚年关于社会学发展方面的问题进行阐述。
费孝通晚年最重要的社会学思想当属于他关于扩展社会学的传统界限的思考。这是费孝通先生一辈子对社会学深入思考、研究的基础上就社会学发展、社会学学科性质、社会学研究什么、怎么研究等问题的深刻回答。在 《试谈扩展社会学的传统界限》一文中他先生开宗明义地提出,“社会学是一种具有 ‘科学’和 ‘人文’双重性格的学科。”[17]他认为社会学不仅具有工具性,还具有人文性。“社会学的人文性,决定了社会学应该投放一定的精力,研究一些关于 ‘人’、‘群体’、‘社会’、‘文化’、‘历史’等基本问题”[18],强调应该结合中国文化的传统,探索出一些基本概念和基本理论,他认为这是中国社会学发展的一个潜力发展方向,也是对国家社会学的贡献。
具体来说费孝通先生主张要对天人关系进行研究,树立正确的对待自然的态度,倡导中国传统文化中的 “和为贵”“天人合一”的思想;对精神世界进行研究,“开辟一个研究精神世界的领域”;对文化研究,关注文化的 “不朽”性;注重人际沟通研究,探索 “不言而喻”“意在言外” “只能意会”等中国人交际中的境界问题;深化对 “讲不清不楚的我”的研究,要关注 “我”的多面性、多层次性和复杂性问题;将“心”比 “心”,费孝通先生认为心的涵义十分丰富,概念十分重要,在中国文化中更是处于十分重要的地位,“以其独特的思考维度,也成为阐释人际关系的一个十分重要的范畴”[19]。注重社会新领域拓展和方法论探索,以包容的心态学习和借鉴各种文明的优秀成果,反思实证主义社会学研究方法,倡导 “理解”的方法。
费孝通先生关于扩展社会学传统界限的思想具有重大的学术价值:第一,是对当前中国社会学研究现状的反思与回应。中国社会学恢复以来,在学术研究方面虽然取得了重大的进展,但是存在重经验轻理论,许多学者热衷于进行社会调查而忽视了理论提升,费孝通先生关于扩展社会学传统界限的思想首先体现在对实证社会学研究现状的反思与批判,这既是研究视角的转移,也是研究方法的再思考。第二,开辟了社会学研究的新领域。费孝通先生主张社会学要投放一些精力研究传统文化、天人关系、主体间性、意会、将心比心等问题,这些问题按照实证社会学的观点和方法是很难研究的,费孝通先生的主张将这些问题纳入社会学的视野,体现了他对社会学传统研究内容的超越。第三,对社会学研究方法进行了审视和再思考。长期以来实证社会学毫无疑问地占据了社会学的主流,费孝通先生指出这些方法已经成熟,而且未来也将作为社会学的基本方法。同时,费孝通先生指出,“在研究‘精神’、‘我’、‘心’等问题的时候”,这些方法显然是难以促效的。因此,费孝通先生主张以包容的心态,宽广的视野去积极借鉴各种文明中的优秀成分,而这需要 “翻译”和 “理解”。因此,费孝通先生强调要注重解释学、现象学的研究方法。第四,是社会学中国化的一条新路径。社会学传入中国已经100多年了,但是至今中国社会学界唯西方社会学马首之瞻的情况还比较严重,真正有中国味道的社会学研究还不是很多。自20世纪吴文藻先生提出社会学中国化以来,社会学中国化取得的成绩并不理想。费孝通先生坎坷一生和对社会学的深入思考使我们有充分的理由认为,他生关于扩展社会学传统的界限的观点为社会学中国化指明了方向。费孝通先生指出要深入研究中国传统文化,高度重视 “心”、“我”、“意会”等概念不仅是社会学研究对象、研究内容的转化,更是一种社会学研究方法论的转化和探索。遗憾的是,社会学界还没有在费孝通先生的呼吁下潜下心去研究这些问题,并遵循正确的研究方法创立出具有中国特色、又具有广泛影响的中国社会学来。
综上所述,费孝通先生第二次学术生命中对社会学的最重大的贡献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即建立人民的社会学、文化自觉论断和扩展社会学的传统界限。这些主张深刻地体现了费孝通先生对社会学的深入思考,笔者认为建立人民的社会学集中体现了费孝通先生关于社会学学科性质和价值取向的思考。正如李友梅教授指出,“中国的社会学应该是一门服务于人民社会生活的学问,是做人、治学、救国融为一体的学问。”[20]建立人民的社会学要求“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结合中国实际,为社会主义建设服务”[21]。费孝通先生一生为社会学殚精竭虑,主张 “从实求知”理念和 “志在富民”价值都体现了他对社会学研究什么,如何研究,社会学价值的深刻思考和亲自实践。文化自觉的思想则体现了社会学应该关注文化问题,积极回应社会问题,熟悉并了解自己文化的来龙去脉,即做到 “文化自觉”,同时要 “各美其美,美美与共”。这对于化解当前民族的、宗教的矛盾,正确处理国际国内一些冲突具有十分重要的启示。这其实也体现了社会学应该回应社会问题,积极为促进社会发展贡献自己的力量,同时这也蕴含着费孝通先生对社会学的期待。扩展社会学的传统界限的思想则明确地表达了社会学具有科学和人文的双重品格。因此,我们要正确对待实证社会学,既要看到它的巨大作用,也要明白社会的复杂性,很多问题用实证的方法难以促效,社会学还具有人文性的一面。费孝通先生明确提出社会学要投放一些精力去研究中国的传统文化,深入研究 “天人合一”、“只可意会”“将心比心”、“讲不清不楚的我”等问题,并且已经明确地指出这些问题很难用实证社会学方法去研究。我们认为,其实费孝通先生是在提醒我们要积极借鉴解释学、现象学的一些方法来对这些问题加以研究,其实在费孝通先生的字里行间包含着丰富的关于 “理解”社会的方法阐述,如早期的差序格局思想,又如晚期对文化自觉命题和提倡对 “意会”、“意在言外”境界的关注等,都在强调要深入到社会与文化中去把握人们的思维和行为方式,而这显然不能靠实证的方法,唯有靠 “理解”的方法。这应该引起社会学界的关注,并在费孝通先生的倡导下深入加以研究,这将是社会学中国化的一个重要途径,有助于中国特色的社会学的建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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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小 于]
C9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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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4-3652(2014)01-0053-05
2013-12-20
张明波,男,湖北郧县人,主要从事民族社会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