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龙坝电站修建始末及其历史地位和影响

2014-03-28 14:56:41黄权生杨吉超
长江师范学院学报 2014年2期
关键词:电站云南

黄权生,杨吉超

(1.复旦大学 历史学系,上海,200433;2.复旦大学 历史地理研究所,上海 200433)

□西南民族文化研究

石龙坝电站修建始末及其历史地位和影响

黄权生1,杨吉超2

(1.复旦大学 历史学系,上海,200433;2.复旦大学 历史地理研究所,上海 200433)

辛亥革命前一年建设的云南石龙坝水电站,是中国人自己建设的第一座水电站,它的建设是在受到西方侵略、地方实业救国思想影响下,云南地方各界敢为人先、艰苦奋斗、历经万难建设而成的,是受元初赛典赤治滇以来重视水利的文化传统使然。它产生了重要的影响,促进了中国水电事业的发展,也培养和训练了诸多的水电人才,名垂青史,其水电文化精神是中华民族宝贵的文化遗产。

石龙坝;建设;影响;地位

一、石龙坝的来历:元初赛典赤治滇而得名

在辛亥革命前一年,云南发生了一件大事,它使云南荣耀地成为全国第一:在西山背后,一条由昆明海口流向金沙江的小河——螳螂川上,云南人建造了中国第一座专门为发电而蓄积水能的水坝,这就是号称中国第一坝的石龙坝。当然,比起现在的鲁布格、漫湾、葛洲坝、三峡等水电站或水利枢纽,石龙坝只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坝,然而它却是中国水电事业的鼻祖。百年过去了,那台远渡重洋而来的西门子水轮发电机仍然在隆隆地运转着,未见任何衰老的迹象[1]。

事实上滇池水利在元初赛典赤治滇之时,就进行过大规模的建设,而滇池之出口螳螂川成为华夏第一电站之地,所建坝为石龙坝、滚龙坝,均因龙而名,足见其深受古代治水历史传统的影响。石龙坝之得名可能与赛典赤治滇的水利建设有关。陈金 《海口记》记载:“元赛典赤凿金汁渠,引松华 (坝)水以溉滇城东西之田,至今滇人仰其利,而庙祠之。……赛典赤凿渠引水,滇人享百世之利。”[2]古人有诗歌赞颂赛典赤 “赛公典赤治南滇,四百余年绩未湮。”[3]《元史·赛典赤赡思丁传》记载赛典赤·赡思丁去世后:“帝思赛典赤之功,诏云南省臣尽守赛典赤成规,不得辄改。”[4]《六河总图说》记载:“古人 (赛典赤)于利害之间,权度轻重备极,苦心垂为良法,勿庸漫为更张者也。”[5]赛典赤是云南滇池水利治理的代言人,其具体操办者是其副手张立道,而石龙坝水电站所在地海口之下螳螂川的治理,就是张立道具体负责的。

《读史方舆纪要·云南二·滇池》记载滇池:“在府城南。府西南八十里为海口,池水由此北入。……海口财赋,岁以亿计。咽喉通塞,利害最大。元至元 (1264—1294年)中,张立道濬 (浚)之,以泄滇池之泛溢。”[6]石龙坝就在赛典赤领导下的张立道治理的滇池海口之下的咽喉要道,是滇池泄洪之孔道,石龙坝自元初赛典赤等治理海口之后,成为水利设施的重要节点之一,是泄洪、泻沙的重要出口,一直受到历代政府和水利工作者的高度关注。如 《昆阳海口图说》载:“至大河内之石龙坝,议者以为阻塞河泥,顺流而下,并无阻塞,且上游各滩之水,已经停住,而石龙坝之水,仍然流走,是海口之阻塞,在各子河闸下滩头,而不在石龙坝,明甚。开石龙坝之说,勿庸置议。”[7]这足以说明水利文化人对石龙坝的水口之重要性给予的重视。

石龙坝所在地有较高的落差,当滇池水沿着螳螂川下泄之时水流湍急,水花四溅,水冲石现,壮观非凡。对石龙坝的文字描述,感受最为精彩者,莫如 《徐霞客游记·滇游日记四》,其描写石龙坝云:“障扼川流,东曲而盘之,流为所扼,稍东逊之,遂破峡北西向,坠级争趋,所谓石龙坝也。此山名为九子山,实海口下流当关之键,平定哨在其南,大营庄在其东,石龙坝在其北。山不甚高大,圆阜特立,正当水口,故自为雄耳。螳川之水,自九子山之东破峡北出,转而西,绕山北而坠峡,峡中石又横岨而层阂之,水横冲直捣,或跨石之顶,或窜石之胁,涌过一层,复腾跃一层,半里之间,连坠五六级,此石龙坝也。”[8]徐霞客无形中将石龙坝的得名给予了阐述,水流横冲直捣、坠级争趋形如龙,而水冲之石横岨而层阂,其水口之特雄,斯皆如龙也。云南自古多龙文化,如 《水经注》记载滇池神马:“(滇池)长老传下流浅,言池中有神马,家马交之,则生骏驹,日行五百里。晋太元十四年 (389年),宁州刺史费统,言晋宁郡滇池县两神马 (龙),一白一黑,盘戏河水之上。”[9]

郑群先生撰文描写石龙坝之得名更为精彩,云赛典赤和张立道率领军民在1278年凿海口,建水闸后,泄水之日,当开闸放水令下,只见湖水涌出海口,排山倒海,形成巨流,冲出峡口,远观在阳光下,水花飞溅,腾空而起,形成两道飞虹光环,仿佛从天边翻滚下来,酷似二龙戏水,人们便取名“滚龙坝”。而滚龙坝水一冲,卷走沙石,河道显露,形成怪石嶙峋,远观如身披鳞甲的巨龙穿山走坝,摇头摆尾直入螳螂川,蜿蜒向金沙江奔去,人们在滚龙坝之名上再取名 “石龙坝”[10]。

云南多龙,滇池周边多龙的传说,因赛典赤兴修水利形成了新的 “滚龙”和 “石龙”坝地名,此为人造之龙。云南十八怪有说法:“四季同穿戴,水火当着神来拜”,体现出云南对山川、水火神明有自然崇拜的民间信仰。但云南人并没有躺在民间习俗上睡大觉,在云南滇池治理中,历代滇池水利治理,“尽守赛典赤成规,不得辄改。”而这种重视水利治理的传统,也让石龙坝之龙在螳螂川潜伏800余载后,在敢为人先、实业救国的思想影响下,中华民族自己之石龙坝电站修建好之后,电龙冲天,一亮惊人,坝名青史。

二、铁路引路 电站救国

自赛典赤主持修建松花坝和海口水闸等一系列水利设施后,滇池流域注定在水利史上要占有重要的历史地位。元明清三代都延续了元初重视水利的成例。明清水利研究甚多,都是在赛典赤治滇基础上的传承和拓展,并无决定性的或革命性的变化。如果有就是生于滇海之湖畔的郑和走出滇海,驶出中国海,走向太平洋和印度洋。但对于云南和中国而言,那只是封建王朝展示实力的一种表现形式而已,对社会并没有起到革命性的变革作用。但清末民国初的石龙坝水电站建设,最终让中国大陆有了中国人自己建设的水电站了。

1894年6月,孙中山 《上李鸿章书》指出:

如电,无形无质,似物非物,其气付于万物之中,运乎六合之内;其为用较万物为最广而又最灵,可以作烛,可以传邮,可以运机,可以毓物,可以开矿。顾作烛、传邮已大行于宇内,而运机之用近始知之,将来必尽弃其煤机而用电力也。毓物开矿之功,尚未大明,将来亦必有智者究其理,则生五谷,长万物,取五金,不待天工而由人事也。

然而取电必资乎力,而发力必藉于煤,近又有人想出新法,用瀑布之水力以生电,以器蓄之,可待不时之用,可随地之需,此又取之无禁,用之不竭者也。[11]

但此时的中国正面临日本的侵略,李鸿章根本不可能顾及孙中山的上书。但孙中山的 “生五谷,长万物,取五金”的思想自然是适应时代的一个重要宣传和鼓动,实质是实业救国思想的的一个缩影。这种思想也影响到了云南。又过了15年,清光绪三十四年 (1908年)云南昆明街头贴出告示:

各商号市民均请注意:

今有法人企于我滇池出口之螳螂川办电,为吾国吾民之利权所在,为壮我民族之实业,经与云贵总督府初议,拟由本省官商合资自办。兹鉴政府财力所限,如愿意入股集资者,不分卑贱多寡,望即与劝业道索函取章,共促办电早成。[12]

这里所谓的法人企图在螳螂川办电是因为法国占领中南半岛后,为更方便地侵略中国,法国人便修筑铁路,即滇越铁路,然后还想在螳螂川办电站。清末的中国有诸多乱象,如流传有:“百姓怕官,官怕皇帝,皇帝怕洋人”的顺口溜,对于法国在云南修铁路、建电站,清政府是害怕的,但面对法国人的紧逼,云南地方官员希望依托地方乡绅名流,借以抵制法国在滇池建电站以控制云南的企图。从这个层面上讲清政府和地方官员中还是不乏有识之士,为挽救民族危亡,在做努力,这也为石龙坝电站能上马提供了一个相对有利的国内政治环境。

清末,帝国主义企图以修筑铁路控制中国,为维护国家主权,全国各地民间筹资,商办修建铁路。全国各地 “咸请自修干枝 (支)等路,悉如所请。至是建造铁路之说,风行全国,自朝廷以逮士庶,咸以铁路为当务之急。”[13]

四川民间欲自修川汉铁路,但清政府将铁路收归国有,出卖路权,引起了四川的保路运动,后在四川各地发展为起义,湖北及其周边省份军队调到四川进行镇压,湖北武昌空虚,于是武昌新军起义成功,全国各地独立,清朝迅速瓦解。

故当时有人说:“一条路搞倒一个 (清)王朝”。正如清退位诏书宣示的那样:“前因 (川汉铁路,后导致)民军起义,各省响应,九夏沸腾,生灵涂炭。……岂不懿欤!”[14]有学者指出:“清王朝的灭亡,是近代以来中国政治、经济和社会诸种矛盾发展激化的综合结果。但是,它的灭亡,却是由收归民间铁路公司的权利,直接伤害了广大民众的切身利益引发,须知,民间铁路公司的股东,是由广大的基层民众组成,这种伤害,牵动的是千家万户,激起的反抗强度,一定也是晚清政府始料未及的。”[15]

在云南,法国还是修成了滇越铁路,故 “云南十八怪”中有 “火车不通国内通国外”(今另一说:火车没有汽车快),就是指法国修的滇越铁路是通到越南的,而不是通往中国内地。法国修铁路,自然是为掠夺中国西南地区的资源,更好地控制中国西南,其侵略目的是不言而喻的。但正是这条铁路,改变了云南人没有铁路的历史,也激起了云南地方实业救国的热情。这条路也为中华民族的第一个水电站从德国运输电站设备提供了先决条件。《长江志·水力发电》记载:“由于滇越铁路于公元1910年4月1日建成通车,所购设备由越南海防运进。”[16]中国的第一座电站所需设备是用法国所修建的铁路运入中国的,西方国家本来利用铁路来侵略中国,但云南人民反而利用西方铁路,为我所用,聘请外籍专家也沿铁路到达云南,用西方铁路,这是时代的无奈。而外国铁路入云南,所带来的客观冲击,促进云南人实业救国实现了跨越时代的大事件:修建中国第一座电站。

电,代表着时代的科学与技术,是时代和社会发展的标志,这个时代的起点叫石龙坝,中国人的石龙坝。

三、集资筹股 耀龙闪亮

修建电站,首先需要的是大笔资金,这自然需要头面人物出面,才能一呼百应,而担当此任的就是云南传奇商人 “同庆丰”商号创办人、中国唯一的一品红顶商人 “钱王”王炽之子王鸿图 (字筱斋,云南弥勒人)。听其名,钱王王炽给儿子取名,就希望其未来大展鸿图 (宏图)。“当时的云南巨商王筱斋,在国内各大城市都设有独资经营的 ‘同庆丰’商号。他有条件遍迹国内各大越 (原文错字:当为 ‘城’)市,扩大眼界,对新鲜事物较敏感。他在云南经济界很有权势,出自民族自尊心,怕法帝国主义插手,王主动同德商礼和洋行联系,经该行请来的两个德国工程师毛士地亚 (水机专业)、麦华德 (电气专业)的鼓动,坚定了信心,产生了迫切兴建该电站的要求。”[17]

钱王未能亲自参与修建中华第一电站,但钱王让儿子大展宏图的愿望和希冀实现了。王鸿图联合当时云南19位知名人士集股成立 “商办耀龙电灯有限股份公司”,其名 “耀龙”,希望电站建好后,如龙闪耀,让云南大地亮起来。这与云南重龙文化、重水利的传统是一脉相承的。1910年2月13日在鞭炮声中 “商办耀龙电灯有限股份公司”挂牌成立。此时距孙中山 《上李鸿章书》提出水力发电,已经过去了整整16年。

《续云南通志长编》卷七十三 《工业·电力工业》记载:“‘昆明市耀龙电灯股份有限公司’沿革:公司创办于前清宣统二年,初为商办,后改官商合办。股额初为银元二十五万元,每股十元,共集二万五千股。”[18]

民国十三年 (1924年)《昆明市志》的 《公用事业·电灯》则记载商办耀龙电灯公司股金更为具体:“清宣统二年一月设立股本,总额二十五万六千九百九十元,官股七万六千五百八十元,商股一十八万零四百一十元,商股股东二百五十一户。”[19]

1910年2月13日晚,劝业道刘岑舫亲莅商会,协同代理商会总协理陈柄熙、施云卿,电灯公司总协理丁绍文并各股东,会议耀龙股份有限公司应办事宜,兹将议决各条列下:

——本公司禀准咨部立案,系归商办,共集股本银25万元,除由劝业道刘岑舫认招股交付机器头二两批约银11万余元,其余13万余千元均归商会总理王筱斋,代理总协理陈柄熙、施云卿,电灯公司总协理丁绍文、施云卿,并商会各股东担认,按期付款。

——本公司股东,无论官绅商庶,凡入股者均一律以股东看待,不分畛域。

——本公司按照商律,设立董事局,应按认股数目分名次先后,今公举王君筱斋,董君少恒,徐君宝臣,黄君梅修,某君某某共五人,现因王君筱斋奉派南洋赛会,即以陈君柄熙为代表,均尽义务不支薪水。

——前订章程内设总董二人,今既议设董事局,应将总董一条删除,总董二条删除,更正咨送。

——本公司暂附设商务总会,待机器运到即迁入升平坡新公馆租住。

——各董事、总协理及各股东均须守定本公司规则办理。

——董事局以每星期会议一次为常经,如有急要之件随时开会,速议以期无误。

——董事局即附设公司,局内不另择地,以免分歧而期就便。

——此外,如有未尽事宜,随时会商增修改定,以期完备。[20]

从议决可见,整个筹措资金数目共集股本银25万元,离所需50万元总额,还有25万元的差额,但此决议,正式成立了组织机构,“商办耀龙电灯股份有限公司”,机构成员商会总理,即董事长王鸿图 (筱斋),代理总协理陈柄熙、施云卿,电灯公司总协理丁绍文、施云卿。还成立了股东董事局。最难能可贵的是这些人都不支薪水,是义务劳动的,这是需要有高度的责任感和爱国情怀才能做到的。公司还选好了办公地点,形成了公司规则以及董事会每周一会的制度。

3月1日,云南耀龙电灯股份有限公司董事会向云南劝业道呈文,请求批准在石龙坝建设水电站。

云贵总督李经羲批复:“贵会禀为集股创办云南耀龙电灯股份有限公司,酌拟章程呈请立案咨部注册领照开办等情一案,奉批禀悉。查振兴商务必先请求实业;该商会集股创办云南耀龙电灯股份有限公司,所拟章程是否可行,专利年限与部章是否符合,仰云南劝业道查案核明,详候咨部注册给照立案可也。此缴章程存等因奉此并据禀道,当经据情具详于二十日奉”。并道:“从今起,二十五年内不许外人来滇办电!”[21]

3月,耀龙电灯公司因集资不足,由王鸿图、陈德谦二人担保,向滇蜀腾越铁路公司借款40余万银元,保证了电站的建设资金。而所借资金到民国十二年 (1923年)才还清本息。《续云南通志长编》卷七十三 《工业·电力工业》记载:“因工程费巨,共用款六十余万元,除实收股额不敷外,尚负债四十余万元。十二年统计营业收支,除偿还前欠四十余万元外,微有盈余。”[22]

有了钱远远不够,因为当时中国既没有技术,也没有技术设备。故引进技术人才和购买机器设备就成为当务之急。电站筹备董事会为避免法国独霸云南,故在选择西方合作者中,法国被首先排除在外,而德国由于当时与法国是竞争者,加之德国是第二次工业革命的引领者之一,且做事严谨认真,故聘请德籍技术人员和购买德国机器设备就成为首选。于是紧急召开董事会,决意排除用法、英之电器,同时派人在昆明城中探听虚实。通过比较,于1910年1月,云南耀龙电灯公司与德国礼和洋行代理人签订了购置德国西门子电气公司水力发电机一套的合同。合同规定:

今中国云南府总商会之电灯公司与德尚礼和洋行双方决议在滇兴办水力发电工程,其购置机器立约事项列下:

——中方以开办6000盏灯为限,向德方订购所需全部器材。

——所需款项约银10余万元,自合同生效之日起分两批交付,不得有误。

——德方从见款之日起,负责工程勘测、设计、建筑、安装、生产、管理。

——中方负责提供设备运输条件及兴工匠人。

——德方所派工程技术人员,薪水和人身安全,另立合同。

——中方需要新添设备机件,理当续订合同。[23]

公司与德国谈判初期,德商礼和洋行提出全部承包设备、技术和工程建设,中方认为只能引进技术和设备,否则大量资金外流,成为 “洋商包办”,何以与外人进行商战。最后签订合同,只同意礼和洋行负责提供从勘测、设计、建筑、安装到管理的全部技术,并提供全部器材,在德国专家指导下,由中国人自己建设并运行管理,这些决策,在今天看来,都是十分正确的[24]。

有了钱,有了技术和设备,电站所需就是土地了。中国人视土地为命根子,在安土重迁的时代,征农民的地是非常难的,但在这里却发生了一件非常感人的故事。史载:

永远存照

立永远杜卖水民田,立契人李得,系昆阳州平定乡小海口住人。为因征用,情愿将自亡祖遗水田遗连二丘,计三工,坐落石碧脚东至新沟止,南至西至北,至李仲春田止,又一丘,计一工,坐落望景东至新沟止,南至李仲春田止,西至小沟止,北至杨标田止,四至,开明同当村中老幼人等说明,杜卖与耀龙电灯公司名下为业,实接受杜价银大龙图拾贰元,共接获龙银元肆拾捌元,照市公平,给发入手,应用亲领。自杜之后,任凭耀龙公司投官印税,挖土种树一切等件俱听其便。世守其业,李姓老幼人不得异言,倘有村中内外人等声言,惟李得一力承担。

恐 (空)口无凭,特立永远杜卖水民田文契存照。

再者,每田,给粮一升六合,共计田肆工,应纳秋粮六升四合,言明自卖之后立拨公司上纳,不与卖主干涉,再照住粮本户。

宣统二年四月十八日立,永远杜卖民田,文契人李得、李文清 (族内)。

中人:李忻 (各押一份)

代字:李鸿图[25]

小海口村的农民听说要征自家的土地盖电站,心肠百结,忧喜交加。所喜者,建中国自己的电站,为国人争气;所忧者,命根子般的土地卖了,以后靠什么为生?而本村老人李得思前想后,觉得应以国事为重。他率先在卖地契约上画押,带领儿子参加了电站工程建设。其他村民纷纷效仿[26]。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有李得的示范下,更有云南名人李鸿图亲自主持甚至代笔,村民接二连三地便办理了卖地文契,电站所需要的土地问题得到了顺利解决。

《续云南通志长编》卷七十三 《工业·电力工业》还记载除电站外,部分其他电站设施所需地点。 “民国元年,工程告竣,正式成立。营业所设于昆明升平坡。发电所设于昆明县属之石龙坝。转电所设于昆明市小西门内水塘子。”[27]在征地完成后,诸多工程及其配套工程便紧锣密鼓地进行,其中最困难的便是运输机器到石龙坝,当时的昆明,既无公路,也无汽车。德国的机组经海轮运至越南海防,又经滇越铁路运至昆明。在昆明将整机拆散,由300多人组成的专门运输队从盘龙江德胜桥装船,沿江而下经滇池运至海口,从海口顺螳螂川东下石龙坝。当行至平地哨时,江水太浅,不胜重物,工人们只得将机件又搬上河岸,以滚木垫底,用十多条水牛牵引,一步步向前挪。七公里的峡谷陡坡,竟走了一个半月[28]。运输机器的时间非常漫长,但整个电站的修建速度却是极快的,《长江志·水力发电》记载:“石龙坝电厂1910年7月开工,民国元年 (1912年)4月建成发电,最初装机容量2×240千瓦,建设周期为21个月,实际建设净周期只17个月,建设速度较快。”[29]

陆秀敏 《石龙坝建站史略》一文记载:“1910 年 (宣统二年),王鸿图因事离昆明,改推左益轩为总经理,主持工程,施云卿为协理,负责筹款办事。同年6月2日左益轩同德国水机工程师毛士地亚、电气工程师麦华德到石龙坝察勘,并主持建厂挖渠。1910年7月正式开工,每日参加施工的达千余人,当年年底机器运到昆明。1911年工程已进行了一大半,辛亥革命爆发,时局动乱,德国工程师离开昆明去河内避乱,停工4个月。1912年(民国元年)4月全部工程完成,运行发电。这就是中国引进外国技术设备,自建、自管、自用的第一个水电站——石龙坝一厂水电站。”[30]

事实上该电站的修建速度放在今天任何大坝及其水电站建设上,其速度也是无法想象的,当时没有推土机,全凭一帮一腔热血的双手和几乎最原始的生产工具建成,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

这奇迹是当时石龙坝建设者为建成中华民族的第一座电站而奋斗不息拼搏的结果。正如石龙坝《永垂不朽·商办云南耀龙电灯公司石龙坝工程纪略》碑文记述的那样:

左君 (左益轩,实为总经理)派人分头鸠工,庀材迅速赶办,遂于七月兴工盖此事,左君意在速成,以为早开灯一日,公司早获权利一日,故其招集泥、木、石大小各项工人,日约千余名,崩山炸石,不顾危险,分段赶做,猛力进行,其最要者严订规则,所有各办事人及各项工人,每夜均系四钟开饭,天明出工,日入方息。……各项工人踊跃从命,不辞险阻之艰难……左君之不辞劳怨,办事认真,及诸同仁之协力相助焉,能有如是告竣之速耶。[31]

有好的领导,有严密的规章制度,有无上高涨的热情,有不辞辛劳的工人,众人协力,其 “力”断金。在石龙坝建设中,云南人民敢为人先、不畏险阻的开拓精神,也是中华民族永垂不朽的奋斗精神,是中华民族水电事业的丰碑。

四、石龙坝水电站之影响:星星之火 燎原可待

石龙坝水电站,为引水式开发。事实上在其上游有坝:拦河坝;有闸:由中滩屡丰闸和平地哨节制闸组成,颇有赛典赤之 “遗风”;另外有两条渠:引水渠和尾水渠组成;其次,或者说比较显眼的就是发电厂房,其他辅助设施还有抽水站、滚龙坝进水口、压力前池、压力钢管等。

《续云南通志长编》(下册)卷七十三,《工业·电力工业》记载:

工厂与资本:厂基约二百八十余公亩,值国币三千一百一十二元,厂房占四十九公亩,值国币十六万六千三百五十一元。资本已缴者国币八十五万二千五百元,未缴者国币十四万七千五百元。共计国币一百万元。

机厂设备:第一厂装置德国制水力机三座,计马力八百五十匹。第二厂共装置德国制水力机二座,计马力八百五十匹。两厂共装置德国交流发电机五座,发电容量共为一千二百基罗瓦特。由石龙坝至昆明,设有电杆九百零三本,电线长八万余千公尺,全昆明市馈电高压杆三百三十一杆,总电线长一万一千公尺,分杆一千四百九十三本,分线长十万公尺。

原料:各种电气材料,多购自德国,后因国内仿造出品已多,故渐购用国货。计二十四年购入原料约值国币二十五万元。

营业状况:营业区域为昆明市,约供给电灯用户五千数百户,马力用户七十余户。[32]

石龙坝水电站如星星之火,由一个发电厂变为四个,但统称为石龙坝电站,主要变化是其中的厂房,即新中国成立前有一厂、二厂、三厂和以后成立的四厂 (即新中国成立后建成的新厂)及升压站组成。《长江志·大事记》记载:“1912年电站第一台机组建成投产。后经扩建、改建和增建二厂、三厂,至1949年建国前夕,电站装机规模由480千瓦逐渐增至2 920千瓦。”[33]从石龙坝电站的发展具有里程碑的意义,其诞生对中国水电事业也具有里程碑的意义,而由一厂、二厂、三厂再到四厂,也具有量变到质变的时代意义。

一厂的建立,使中国由传统农业生产与不成熟的、发展不充分的蒸汽时代,向电气化时代迈开了坚实的一步,这一步离世界第一个水电站,“与1882年建成的美国威斯康星州世界第一座水电站的诞生相距30年。”[34]中国虽然落后了30年,但石龙坝水电之龙注定要成为华夏水电腾飞之龙。石龙坝第一厂房车间门口有一副地道的中国对联:

横批:皓月之光

上联:机本天然生运动

下联:器凭水以见精奇

这是一首藏头的对联,如把这副对联的头两个字连起来一读就是:机器。

这个机器代表了电气时代的标准,是第二次工业革命的动力,也是文明之光,这横批之 “皓月之光”,名副其实。对中华之电力而言,孙中山 《上李鸿章书》云:

格致之学明,则电风水火皆为我用。……将来必尽弃其煤机而用电力也。毓物开矿之功,尚未大明,将来亦必有智者究其理,则生五谷,长万物,取五金,不待天工而由人事也。然而取电必资乎力,而发力必藉于煤,近又有人想出新法,用瀑布之水力以生电,以器蓄之,可待不时之用,可随地之需,此又取之无禁,用之不竭者也。[35]

1927年1月,德国 《西门子》杂志第7卷第1期发表了有关云南石龙坝电站建设的一篇文章 《云南府·中国第一个水电站》,文中写道:

在中国这个大国的内地,还很少能够找到现代工业设施。但是,我们认为,由于它有着极为丰富的自然资源和四亿人口,工业的发展必然会得到认真考虑。

一般的中国人比其任何人民都守旧,墨守于祖辈的东西。因此,对于那些可以改善他们从祖辈以来就习惯了的简朴生活的革新,他们是很难接受的。但是,在这个国家的内地,在那远离世界贸易潮流与西方文化隔绝的地方,也已有人准备将西方技术成就引进到自己的土地上。一些卓越的知识分子和有关方面敢于开拓的人士就是这么说的。

在云南省的首府 (今昆明市)在 (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几年,一个中国小组即接受了德国方面提出的一个建议:利用当地拥有的水力资源来发电。

1910年开始施工,1912年4月这个电站即投入运行……云南府的这个工程是中国建设和运行的第一个水电站……

这个工程在技术方面虽然没有什么特别突出的特征,但是作为中国的第一个水电站,以及考虑到其建设的特殊情况和中国内地的特点,仍然是值得重视的。[36]

从德国 《西门子》杂志中可以看到,他们认为中国水电资源丰富,云南石龙坝电站的建设是适应了世界潮流的,而石龙坝建设者具有开拓精神,改变了守旧和墨守祖辈的一些落后思想,也改变了生活方式,更改变了生活的理念,接受了外来的新鲜事物。民国 《昆明市志·娱乐事业·电影场》记载:

新云南电影院:在商埠一区五段,金碧公园内,民国十二年一月开设,系合夥经营,经理人向渭卿、姚峙安、王幼山。资本总额四千五百元,影片多购自美法两国,其间有风景、博物、社会、滑稽、武勇、侦探各种。每日演放两次。[37]

当时放映电影,已经不是简单的娱乐,而是西方文化的传入,科学技术理念的移入,是对闭塞思想的洗涤和改造。

《昆明市志·公用事业·电灯·商办耀龙电灯公司》记载:“分为营业、工程两部,设有三相交流发电机二部,每部容量300K·V·A·(三百开唯安)。全市安设常灯表、表灯,共一万五千余百,照电表一千零三十个,每月供给各工厂之电量计400K·W·(四百基罗瓦特)。每月共收入灯费一万五千余百元,马力费八百余十元。”[38]其在民国十三年之时,有灯表、表灯一万五千多个,已经初具规模,而电站收益也颇丰。

但新生事物并未马上被人民所接受,开始是鲜有人用电,电站亏损十分严重。“由于一般中国人对新事物的惑疑,只有少数大胆的人愿意试试这种‘新灯’,所以第一个电站开始运行时,只有很小的负荷。但是这些少数却也是对公众中的反对意见和成见的突破。因此在电站运行三四个月后,联入的电灯数量就增到3 000盏。”[39]从中可看出,即使用电也有一个让民众接受的过程,但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当第一盏电灯亮了以后,数月便是3 000盏,而这个用电,到后来已经不是用电照明了,需要用电之人、用电之处越来越多。

《续云南通志长编》(下册)卷七十三 《工业·电力工业》记载了这个用电剧增的变化:“但电量分配渐有供不逮求之势,以近年市内人户增加,各项电力发动工厂相继成立,需用电力颇巨,而私灯、窃电、漏电之弊,在所不 (应为 “难”,编者注)免。乃于是年提经股东会议议决:添招新股,增加股额为一百万元,由政府负责添募新股现金十四万元,改订章程。于十六年照 《公司条例》呈经核准立案。”[40]

当人们熟悉和了解并接受、使用电以后,小小的石龙坝电站之电,输出电荷已经不能满足昆明用电之需要了,公司不得不扩大规模,甚至改组了 “耀龙电力公司”。《改组后之耀龙电力公司·缘起》记载:

该公司自民国元年至民国二十七年间,先后添制发电机,惟发电机容量仅达二千四百四十千瓦,仍不足以应付当时之照明需要,而工商企业用电更无从获得。经济委员会自行创立一千二百五十千瓦之蒸气发电厂于云南纺织厂之旁,建厂装机,于民国二十六年七月完成,开始发电,名曰昆明电厂。所发电力,除供纺织厂外,尚有余量。抗战以来,为谋供求相济,耀龙公司遂于二十七年六月一日(1938),与昆明电厂合并改组,更名耀龙公司。年来政府行军工生产,用电日增,除将已逾龄拆卸三百千伏安旧水力机两部重行修装应用外,并向同业昆湖电厂购电补助,转供市区。[41]

1938年,昆明为抗战之需要,石龙坝电力的重要性更加凸显。这时候真正是电力抗战救国,石龙之电就是云南的电力长城。如今石龙坝电站博物馆飞来池旁的墙上对飞来池的介绍就是石龙坝电站抗战的历史。2013年1月30日,黄权生录自石龙坝飞来池简介是:

抗日战争时期,石龙坝水电站由民用供电转为军工生产和昆明防空报警电源供电。1939年至1941年曾遭日本飞机四次轰炸,1940年12月16日上午9时40分左右,日机投下1枚燃烧弹落在一车间20米远处爆炸,弹片、飞石打烂门窗玻璃30多处,另有7枚分别落在田间山坡爆炸6枚,二车间房顶被飞石打穿一个洞,弹片击伤一名工兵和机务员。

“飞来池”是炸掉集中爆炸后留下的弹坑遗址,弹坑深处5米多,直径20多米。……

1993年加盖凉亭建成公园供养鱼垂钓休闲。云南省水电设计院周正家设计,云南省著名书法家何启圣书:

横批:飞来池

上联:电站虽小 历史悠久 开中国水电之始

下联:水塘不大 成因奇特 记东瀛入侵之证

“飞来池”故而得名。

石龙坝之亮光,在历史上不仅是中华民族走向电气时代的星星之火,更是中华民族挽救危亡的救命之火。1957年,时任水电部副部长的李锐视察石龙坝时题词赞誉到:

电厂似庵堂,楹联赞月光。昆明石龙坝,寿共辛亥长。

李锐在中国水电水坝历史上是极其有名的,人如其名的他,尖锐而不乏睿智,更难得其对石龙坝如此高的赞誉。他先抑后扬,其 “寿共辛亥长”一语双关,其一指其产生在辛亥革命的时代;其二言其影响和意义与辛亥革命一样的伟大和重要。

1923年,公司又招新股,扩建河道,建筑二机房,置2×276KW发电机组,于1926年3月7日投产发电,落成礼上,云南状元袁嘉谷激动万分,挥毫题词:“石龙地,彩云天;灿霓电,亿万年”[42]。并勒诸石上,以作纪念。

受石龙坝之影响,民国西南各地修建水电站之风渐兴,全国各地建设了为数不少的电站,其中不少技术人员来自石龙坝,而三峡工程的动议也是民国期间被国人提出并进行了论证和勘测。对中华民族而言,石龙坝影响不能用其发了多少电来衡量,它是一颗启明星,是一面旗帜,是水电事业的原点,它点燃了中华民族水电发展的希望之梦。

五、石龙坝水电站之地位:水电黄埔 民族脊梁

2013年1月30日150余名中外学者参观了石龙坝水电站,大家无不惊叹中国石龙坝的水电先驱之地位。这里贴着 “昆明精神”的标语:春融万物,和谐发展。敢为人先,追求卓越。如今石龙坝已经成为中国著名的活的水电博物馆。有诸多标语反映了石龙坝人的精神。

石龙坝人以 “自强求变,厚德求进”(标语),改变了中国大陆没有水电的历史。

石龙坝人以 “勤奋干事,干净做人”(标语)的建设者、管理者姿态建设和管理电站。

石龙坝电站有百年历史,而 “百年石龙,和谐企业”(标语)不仅是对历史年代的总结,更是对当代社会的期待。

对于中华民族而言 “传承历史,输出能源”(标语),使石龙坝成为中华水电发展的原点和坐标。这些标语激励着后来的水电人。意味着石龙坝不仅输出能源,还输出思想。

孙中山先生 《上李鸿章书》提出了富强治国的四个方法,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人才。

窃尝深维欧洲富强之本,不尽在于船坚炮利,垒固兵强,而在于人能尽其才,地能尽其利,物能尽其用,货能畅其流——此四事者,富强之大经,治国之大本也。[43]

国家如今定位石龙坝为水电博物馆,就中国水电人而言,它是一个天然的水电学校。在建电站初期 “第一个电站的施工和开始运行的全部工作完全是由SSW和VOITH两个德国工程师指导的。最初并没有受过训练的工人可用,只是随着工程的进展,逐步培养出一批可用的职工”[44],电站建设好以后,公司十分重视职工的培训工作。《续云南通志长编》记载 《训练方面》:

公司为培养职工学识及增进服务效能起见,职工到职后按其学力予以一年以上之见习。见习期间,有讲习、实习训练。工人则随领班或组长实地工作,使能操相当技艺,处理各种装设、修理或检验工作。此外由公司各部负责人随时召集谈话,或请外界人士讲诉 (应为 “述”,编者注)公用事业之原理,或研究设施与改进问题。[45]

石龙坝的职业培训和训练不仅影响到石龙坝的发展,更为全国各地水电建设输出了众多的人才。《续云南通志长编》之 《工业·电力工业》记载:

民国三十三年本会与下关士绅发起利用西洱海水力,创办玉龙电力公司时,耀龙公司投资国币三千万元,并以发展本省电气事业居协导地位,代训练电工,及调派技术人员协助设计装置机件,于三十五年二月完成三百千伏安发电机一部,开始发电。[46]

1984年,石龙坝水电站发展成为 “文物、教学、旅游、发电”的综合型电站。在对水电人的培养上,石龙坝具有首创之功劳。1987年,被命名为 “昆明市重点文物保护单位”;1992年,被命名为 “昆明地区中国现代史和国情教育基地”;1993年,被命名为 “云南省重点文物保护单位”;1997 年4月,被命名为 “云南省爱国主义教育基地”;2006年6月,入选第六批九处近代工业文化遗产,被国务院命名为 “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2008 年12月12日,被昆明市文化局挂牌为“水电博物馆”。在这里,石龙坝作为一个博物馆,一直是一个供人学习、借鉴的活动的博物馆。如 《续云南通志长编》记载公司 “福利方面”:

公司为增进职工福利起见,于三十三年九月,遵照社会部颁布 《职工福利设立办法》,正式成立职工福利委员会暨职工福利社。已举办之业务,计有消费合作社、图书室、体育部、沐浴室、理发室、特约医院 (惠滇、仁民)、医疗室 (在石龙坝)、戏剧社、职工子弟小学 (在石龙坝)、英语讲习班、学术研究会及旅行团等。[47]

除电力业务外,这里列举的事项,就今天的企业看来也会惊叹其理念的先进,中国作家协会云南分会会员杨选民为此著书 《石龙奇月》、《神龙盗火》两部章回小说。石龙坝先后成为 《滇池上的月亮》、《傣王》、《天火》电视剧的影视拍摄基地。2003年2月,由云南省电力集团公司划归中国华电集团公司,改称为 “中国华电集团公司云南石龙坝发电厂”,2008年8月改称 “华电云南发电有限公司石龙坝发电厂”[48]。

综上言之,中国近代军事有黄埔,而中国近代水电企业甚至中华大地企业有石龙,其水电之影响就在于对国人水利建设、管理、技术传承的启蒙效应。今天,三峡工程的建成,中国水电技术堪称世界一流。而这正是石龙坝建设百年以后之事情,水电文化走向元点,我们万幸,中华有石龙坝。中国水电甚慰,中华民族企业甚慰,石龙之龙,民族之脊梁也。回顾历史,总结历史,我们中华民族难道不能从石龙坝那里得到启示吗?

石龙坝是现代之电站,建在赛典赤治理之滇池,似乎与赛典赤没有关系,但赛典赤治水的精神如大禹和李冰治水一样,世代传承。正如 “传承历史,输出能源”的石龙坝口号所说,石龙坝精神其实也是800年前赛典赤治水精神的传承和发扬。而石龙坝水电站正选择在赛典赤修建海口水闸之地螳螂川,这难道是上天的安排吗?

答案是否定的,中华大地之广域,独独此地先建电站,何也?人也,敢为人先之人。如今包括云南在内的西南水电开发正酣,现代水利人从赛典赤和石龙坝人那里是不是也要继承和发扬一些中华民族的固有精神呢?让我们拭目以待。

(致谢:该文在调查、写作过程中得到华电云南发电有限公司石龙坝电厂政工部主任刘德鹏老师的热情帮助,初稿完成后,刘德鹏老师亲自审阅、校订和修改,在这里对他的帮助表示衷心的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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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石龙坝水电站——中国水电博物馆[EB/OL].http: //www.yunnanpower.cn.

[责任编辑:丹 涪]

K257.9.74

A

1674-3652(2014)02-0014-10

2014-01-27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青年项目“明清时期云贵地区的水利建设及其地理基础研究”(12CZS074);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青年基金项目“川江与荆江流域水利史研究”(12YJC770041)。

黄权生,男,重庆巫山人,博士生,主要从事三峡和西南历史地理研究;杨吉超,女,山东临清人,主要从事西南历史地理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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