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一农
(广东外语外贸大学英语语言文化学院,广州 510420)
由ing想到的汉语形态的变化
赵一农
(广东外语外贸大学英语语言文化学院,广州 510420)
当代汉语里出现了英语粘着语素ing,主要流行于网络世界的写作。ing比较独特,因为汉语稀有外来虚词和屈折语素。ing为汉语带来一个新的语言现象,它是低于单词层面上的迁移,是个屈折粘着后缀语素,是个系统语素,具有表达语法意义的功能。在未来,ing可能会与“正在”形成弱互补关系,这种互补关系在其他语言里也存在。由ing想到汉语的形态,由于汉语粘着语素在不断增加,汉语出现了朝粘着语方向发展的苗头。ing值得从描述语言学角度加以研究。
ing;语素;语言形态
近年来,英语粘着语素ing进入了汉语。在英语里,ing是个后缀,附着在动词后,并与助动词be连用,表达进行时。如:
(1)He iswatching television.
‘他正在看电视。’①本文中例句的英语或汉语的译文用单引号表示。
目前在汉语里,有些年轻人会说“郁闷ing”,意思是“正郁闷着呢”。这个带有流行语特色的ing有点特殊,虽然在主流报纸上出现频率不高,但在网络世界里的写作中已很普遍,因而值得从描述语言学角度加以关注。
本文将分析ing的属性,探讨ing的未来,谈谈由ing想到的汉语形态的变化。
各类词性能被借到其他语言的频率是不同的。1950年,Haugen列出一个比较被认可的词汇可借性的顺序表:
名词—形容词—动词—介词—并列连词—量词—限定词—自由代词—粘着代词—从属连词[1]74
但是,此表没有涉及像ing这样的语素。
ing在汉语中很突兀。第一,它在形态上与汉语的方块字大不相同;第二,它不是一个单词。但从接触语言学角度看,这种现象一点也不奇怪,因为任何语言元素都可以借用:词组、语音、语音规则、语法词素、句法格式、语义联想、话语策略等等。所以Clyne[2]76弃用“借词”这个术语,转用“迁移”(transference),因为“迁移”能涵盖词汇、语义、语音、音位、韵律、调位、形位、词形、句法等的迁移。
“迁移”这个术语有很大的灵活性,可以将迁移成分分得很细,“迁移”能借的语言元素要比“借词”多,下面用Clyne[2]76-79的例子加以说明。“词形迁移”涉及词形格式,在荷兰语中普遍使用英语-s替代荷兰语复数后缀,如klants替代klanten(顾客们)。在“语义迁移”中,一个单词的词义被移植到另一种语言在形式或语义上有相似之处的词汇上,如希腊语词汇depozito(坦克)受英语词汇deposit的影响,获得了“押金”的意思。“句法迁移”借用句法规则,如西班牙语用形容词+名词的词序,替代正常的名词+形容词的词序lamas vieja casa,而标准西班牙语词序是la casa mas vieja(最古老的房子)。“形素迁移”(graphemic transference)可以把英语的音位—形位关系带到德语,如Ziechnen替代Zeichnen,Stuhl替代Stühle,Shatten替代Schatten。汉语中的ing属于“词素迁移”(morphemic transference)。
ing是低于单词层面上的迁移,为当代汉语带来了一个新型词后缀。就语言的形态和类型而言,汉语是孤立语,词本身的形态不丰富,基本上没有屈折词缀②古汉语有内部屈折,例如,读第二声的“王”字是名词,读第四声的“王”字是动词,这种声调的变化可以看作是内部屈折,跟英语中的单数tooth变为复数teeth的道理一样。(引自[3])[3]。语法意义主要通过虚词和词序来表达。汉语有类似派生词缀。邢福义和汪国胜[4]介绍,汉语语素可以分为自由语素、半自由语素和不自由语素。前两种语素相当于词根,大量存在,构词能力强,位置灵活。不自由语素为数不多,不能独立成词,有前缀和后缀之分,构词时位置比较固定,常见的前缀有“老”、“阿”、“可”、“第”、“初”等,常见的后缀则有“子”、“员”、“者”、“家”、“化”、“度”等。汉语中的ing是个后缀,属于不自由语素,即粘着语素,不能单独使用。
粘着语素ing是屈折(inflectional)后缀还是派生(derivational)后缀?
ing是屈折后缀。因为ing对前面的词或词组的语义没有作大的改变,其主要功能是提供语法信息,表示动作“正在进行中”或者状态“正在延续中”。ing能产性较强,在书面语里,可以加在许多动词或形容词后面,如“流行ing”、“旅行ing”、“恋爱ing”、“等待ing”、“受欢迎ing”、“毕业ing”、“幸福ing”、“火热ing”。不过,口语可能受发音的影响,出现机会要少些,如“吃ing”读起来会不顺①粤语有类似的说法,“食紧”=“正在吃”,“讲紧”=“正在说”。。另外,动词与ing之间能插入宾语,如“读书ing”、“升级ing”、“开车ing”、“减肥ing”、“革命ing”、“小崔说事ing”,这点与借出语英语不同,英语里的ing只能紧粘着在动词后面②一般说来,如果词根后面有派生词缀和屈折词缀,派生词缀要靠近词根,屈折词缀要位于派生词缀后面,如在单词institut-ion-alize-s中,表示第三人称单数的屈折后缀-s位于最外侧。(引自[5])[5]122。
汉语很少向其他语言借表示语法意义的功能词(function word)。现在一些报纸出现了两个未被汉化的英语功能词:VS和or。VS是介词versus的缩写,表示“对”,如“青岛中能VS广州恒大”。并列连词or意思是“或”,如“房产税,让房价涨OR落?”or比较为人们所接受的一个原因,可能是它的发音接近汉语的“或”。这个现象类似Musken[1]4-5所说的词汇趋同(congruent lexicalization)③“Weet jij[whaar]Jenny is?”(“你知道Jenny在哪里吗?”)是词汇趋同型语码混用,里面有个共享结构:[whaar]Jenny is。英语的where与荷兰语的waar非常接近,Jenny的名字在两种语言里都有,is是同音词。所以,[whaar]Jenny is可以看作是英语,也可以看作是荷兰语。。
ing的使用意味着汉语来了一个系统语素。汉语也很少向其他语言借表示语法意义的虚语素,即使借来也被汉化,如数字“化”、能见“度”、可行“性”。新来的ing属于Myers-Scotton[6]所说的系统语素。Myers-Scotton的内容语素(content morpheme)和系统语素(system morpheme)的两分法有别于实词和虚词,它们的区分在Myers-Scotton提出的基础语框架模式中是非常重要的。在有基础语+嵌入语组合的语码转换中,基础语和嵌入语的权力是不等的,只有基础语能指定系统语素。在基础语+嵌入语组合里,所有活跃的系统语素只来自参与语码转换的语言的其中一种:基础语。任何词汇和语素具有[+量化]特征都是系统语素。某些特殊类别词汇和语素有指定功能,如限定词指定特别的个体,时态语素选择某个时间框架。从一个纯形式的角度看,这个指定功能可以被看作某些属于特别句法类别的语素的一个词汇特征:[量化]。ing是时态语素,因而是个系统语素。
语言中存在着从其他语言借语法语素的现象,只不过汉语很少这么做,但现在出现了这种苗头,ing借自英语。下面我们来看克里奥语如何通过语法化从英语获得语法语素。
皮钦语和克里奥语在发展过程中,为了满足形态发展的需求,会通过语法化手段向其他接触语言借语素来表达语法功能。语法化是一种语言变化现象。在一种语法化过程中,一个词汇逐渐获得语法功能并且最终失去其原来的词汇意义。我们用Siegel[7]63的例子来说明这一点。在巴布亚新几内亚说的Tok Pisin语里的状语词组by and by,最初借自英语,先变成了bambai,如:
(2)Bambai you go.
‘You will go.’
‘你将去。’
最终演变成了轻读音节bai/bə/,并获得了表达“将来”的功能,完全失去了by and by的意义:
(3)Baimi go long taun.
‘I'll go to town.’
‘我将去城里。’
克里奥语用来标记时、态、体④Tense,Mood,Aspect,简写为TMA。的通常是位于动词前的自由语素。下面是来自Hawai‘i Creole(夏威夷克里奥尔英语)的例子,引自Siegel[7]72-75。
bin(来自英语的been)是过去时的标志,表示动作在以前发生,如:
(4)So da guy bin laik daunpeimen bikas i donomi.
‘So the guy wanted a downpayment because he didn't know me.’
‘因此,那个人要我立即付款,因为他不认识我。’
现在,来自英语的went的wen比bin用得更普遍,如:
(5)Dass'cause dey wen'paint his skin
‘That's because they painted his skin.’
‘那是因为他们给他的皮肤上了油漆。’
在当代,Hawai‘i Creole,stay+Ving结构可用来表达进行体。如:
(6)We stay waiting for you.
‘We're waiting for you.’
‘我们正在等你。’
Siegel[7]65指出,语法化是形态扩张中的一个重要过程,但语法化通常是渐变的过程,需要经过几代人,不可能由一代人完成。
ing也许要经过很多年才会变成一个汉语的语法语素,也许根本不会发生。根据Hopper和Traugott[8]的观点,语法化不会填补任何明显的语法功能的空白,但会与已存在的具有非常相似功能的结构进行竞争。Siegel[7]66则认为,对于语言形态变得更复杂的皮钦语和克里奥语来讲,语法化能填补一个空白,语法化能发展出一个以前不存在的语法形式。汉语里出现语法语素ing,我们不必感到惊讶,因为语言发展中存在这种现象。
就汉语的ing来讲,Hopper和Traugott的观点是对的。ing与“正在”形成一个竞争关系。这种竞争关系在其他语言里也有。在津巴布韦首都哈拉雷,官方语是英语和Shona语(修纳语)。Bernsten和Myers-Scotton于1993发表的调查[9]发现,英语话语标记because(代替Shona语的nokuti)和but(代替在Shona语的asi)出现在应该是用Shona语的情景里,而且是单独出现,前后都是Shona语。使用的比例是,because,7%(24/367);but,8%(25/315)。显然,这两个词还不是它们在Shona语里对应词的对手,但毕竟还是有人用。这两个话语标记跟汉语中的or相似。由于“正在”处于强势,ing至多与“正在”是一种弱互补关系。
语言形态不是一成不变的。从历时语言学角度看,语言会发生变化,而词汇可能会因社会变化在一两代人里发生较大的变化。从话语建构现实世界观点[10]看,读1966—1976年的报纸和2003—2013年的报纸,人们会觉得是在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而形态变化则是渐变,要通过几代人,甚至几个世纪。Whaley[5]136-139介绍道,从19世纪起,从事语言形态研究的学者都有种族优越感,觉得德语、希腊语和梵语代表了人类理想语言的精华。德国历史语言学家(Schleicher)提出的观点充分反映了那个年代语言形态学者的思想:语言应该朝复杂的形态发展,孤立语演变为粘着语,再发展成屈折语。这些带有文化偏见的观点已为人所弃,因为理想的语言形态是不存在的。事实上,语言处于一种动态发展的状态,会从一种形态变化成另一种形态。
关于语言形态发展的方向问题,有两种观点。一派学者认为,语言形态发展是单向的,Schleicher是典型的代表;另一派则认为,语言形态发展是双向的,语言形态发展还存在着屈折语变成孤立语的情况。众所周知的例子是英语,古英语是屈折语,而现代英语尽管有许多粘着语素,但基本上是孤立语。1921年,Sapir提出,语言形态发展是一种循环[5]138。Whaley据此画出了下图[5]138:
现代汉语的形态正在悄然地发生着令局外人察觉不到的变化,因为现代汉语里的粘着语素正在增加,与古代汉语有了很大的差异。
汉语基本上是孤立语。但汉语有粘着语素,如附在动词后面的“着”、“了”、“过”等。它们有语法功能,属于形态学上表示时、态、体的后缀。
语言的形态变化不一定是整体的,可以是局部的,也可以是某个方面的。语义—语法方面,有些实词会虚化,获得语法功能;形态方面,汉语的类词缀近年来有增加的趋势。我们比较赞同吕叔湘的观点,吕叔湘[11]认为,汉语里像“准、类、亚、次、超、非、员、家、子”的词缀应该被称为“类”词缀,因为它们在语义上还没有完全虚化,有时候还以词根的面貌出现。
现代汉语中不少新类词缀是从外来词演变而来的。如借自英语“酒吧”(bar)中的“吧”变成了一个词缀:网吧、陶吧、聊吧、氧吧、贴吧、微吧。“出租车”变成“的士”之后,出现了“面的”、“驴的”、“摩的”、“板的”、“残的”。汉语向英语借了“粉丝”(fans)之后,开始了创造性地使用,我们有了“姚丝”(姚明的粉丝)、“纲丝”(郭德纲的粉丝)。2007年“红魔”曼联在广州进行的商业比赛成了众多“红丝”们的欢乐节日,媒体居然将来自非洲的在广州工作的黑人“红丝”戏称为“黑丝”。“秀”译自英语的show,现在有了“模仿秀”、“泳装秀”、“颠球秀”等。
现在人们喜欢称哥道姐。有些女人喜欢用“姐”来炒作自己,如“凤姐”。原本乞讨为生的“犀利哥”被莫名其妙炒红。广州话里中学生被叫为“学生哥”,有点戏谑味道。类似用法还有“的哥”、“的姐”。
新的类前缀数量不比类后缀多,但也很有现实意义。“被”字的组词能力近年大有长进。名人“被自杀”;高校毕业生“被就业”;百姓工资“被增长”。“裸官”中的“裸”还是词根的话,那么出现了“裸婚”、“裸辞”、“裸考”后,这个“裸”就有些虚化。“最”字作为类前缀现在很火爆,2007年重庆出现了“最牛钉子户”,2012年的中秋国庆长假是“最长的黄金周”和“最火的黄金周”。“最美”也可能成为类前缀:最美环卫工、最美司机、最美女教师、最美乡村教师、最美妈妈。“最美”是两字类词缀。“中国式”则有三字,如“中国式过马路”。
两字类词缀有增加的趋势,如“官二代”、“富二代”、“星二代”中的“二代”。汶川大地震产生了“范跑跑”,“跑跑”内含一种价值观:一个人不能临危擅离职守。因而“跑跑”有一定的可复制性。医生护士放弃手术台上的病人而逃命被称为“医跑跑”。
类似“范跑跑”的儿语化的叠词类后缀有走红的趋势,如“楼倒倒”、“楼危危”、“楼坠坠”、“楼停停”。“桥倒倒”反映了人们对桥的质量的担忧。新的叠词类后缀符合石毓智[12]的观点:重叠是汉语的一种重要的语法手段。
于秒[13]认为,“形态的形成一般表现为语义功能的虚化,语法功能的增强”。于秒还指出,类词缀是现代汉语的形态标记。本文前面提到的“最美”在词义上已发生类化,不再指相貌美丽,而专门指一类人,其构词能力也变得比较活跃,固定的位置也使得它的粘着性增强。
古汉语和现代汉语的某些方言有屈折变化[14-15],现代汉语没有了屈折变化,这是种屈折语向孤立语的单向变化。
从广义形态观[16]看,现代汉语是有形态的。而且,汉语的形态正在发生局部的细微的变化,出现了朝粘着语方向发展的苗头。我们认为,词缀是汉语的一个形态标记。汉语的词缀经历了从无到有、从少到多的发展过程。近年来,词缀化[17]使现代汉语的形态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孙艳[18]指出,派生构词法越显重要,新词缀已成为汉语发展变化的生长点之一。
汉语里的粘着语素的发展目前基本局限于派生词缀①“们”也许是个屈折词缀。,但ing带来了屈折词缀,开了头,会不会引来更多的屈折词缀,如表示复数的-s和表示过去时的-ed,从而推动汉语进一步朝粘着语方向发展?这种观点现在看来很可笑,但从历史语言学的角度看,存在这样一种可能。
[1]Muysken P.Bilingual Speech:A Typology of code-mixing[M].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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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孙艳.现代汉语词缀问题探讨[J].河北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0(3):55-58.
责任编辑:柳克
From the Borrow ing Bound M orphem e-ing to Chinese Typology
ZHAO Yi-nong
(Faculty of English Language and Culture,Guangdong University of Foreign Studies,Guangzhou 510420,China)
The English bound morpheme-ing appears in contemporary Chinese though its use ismainly confined to the computer-mediated communication.-ing is unique in that Chinese has very few foreign function words and inflectionalmorphemes.As a sub-word transfer from English,-ing brings a new linguistic phenomenon to Chinese because it is an inflectional suffix and a system morpheme which expresses a grammaticalmeaning.In the future,-ing will probably enter into weak complementarity with“zhengzai”(正在) which can be found in other languages.-ing provides food for thought about Chinese typology.-ing can be regarded kind of a herald of a new development in Chinese toward agglutinative language.Besides,the number of boundmorphemes in Chinese is on the increase.Linguistically,-ing deserves a descriptive study.
-ing;morpheme;linguistic typology
H003
A
1009-3907(2014)01-0042-04
2013-11-15
教育部人文社科规划基金项目(13YJA740033)
赵一农(1959-),男,浙江宁波人,教授,硕士,主要从事社会语言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