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服务外包发展的影响因素与路径分析

侯文平　郑宁

现代通讯技术的迅猛发展，贸易自由化的深入和运输成本的降低使得经济全球化进一步深化。在此背景下，许多跨国企业纷纷把非核心业务活动交给能提供优质并且价格相对便宜的国外企业执行，现代服务外包业得到蓬勃发展。然而金融危机之后，随着欧美国家国内失业率的增长，越来越多的政界人士和工会提出了限制服务外包的提案。

在我国，商务部、发改委于2013年年初联合印发《中国国际服务外包产业发展规划纲要（2011-2015）》，提出“十二五”期间我国承接离岸外包业务执行额年均增幅保持40%左右，2015年达到850亿美元。9月27日，国务院正式批准《中国（上海）自由贸易试验区总体方案》，这一批复将极大推进上海乃至全国包括服务外包在内的服务业水平的提升，进而形成新的比较优势和国际竞争力。

面对国际和国内的新形势，上海作为全国首批“中国服务外包基地城市”和首个国家服务外包研究中心，应该积极面对并采取措施，适应世界分工的新潮流，在现行的国家政策下发展上海服务外包，提高上海的国际外包分工比率，为我国其他地区承接服务外包起到好的示范作用，这对促进我国产业结构升级和经济健康持续的发展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一、 上海服务外包产业的发展现状

（一） 商务环境

国内外的研究学者一致认为，一国或者地区的市场规模大小、基础设施和服务业的发展水平等对于承接国际服务外包起着决定性的作用。我们用GDP和人均GDP来衡量上海市场规模，按照惯例服务业的发展水平采用第三产业的产值，（见表1）。从数据可以看出，上海高质量的经济水平和服务业发展水平为上海承接服务外包提供了坚强的后盾。

在通信设施和信息化环境方面，2012年上海全年实现信息产业增加值2030.24亿元，比上年增长7.4%；互联网用户达到1750万人，增加59万人，互联网用户普及率达到73.5%。基础设施方面，上海拥有浦东和虹桥两大国际机场，两大机场形成了客货并重、干线与支线相结合的组合型国际航空枢纽港。上海港是我国大陆集装箱航线最多、航班最密、覆盖面最广的港口，航线遍及全球20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300多个港口。2012年，上海集装箱吞吐量达3252.94万国际标准箱（TEU），同比增长2.5%，名列全球第一位，港口货物吞吐量达到7.36亿吨，同比增长1.1%，保持全球第一。2012年，上海的轨道交通达到13条；公交线路达到1257条；在重要工业地、重要集镇、交通枢纽和主要集散地15分钟可进入高速公路网，形成了沪宁、沪杭等多条对外高速公路。交通和信息技术的发展降低了服务外包双方的交易成本和管理成本，这使得上海逐渐成为国际服务外包发包商的选择对象。

（二） 服务外包区域分布相对集中

经过多年的培育和发展，上海已经建成了5 个服务外包示范区：浦东新区、卢湾区、长宁区、闸北区和漕河泾新兴技术开发区；12个服务外包专业园区：张江金融信息、张江生物医药、金桥研发设计、浦东软件园、卢湾区人力资源；若干个特色园区、84家服务外包重点企业和220家技术先进型服务企业，形成了"5+12+N"的梯度发展格局。其中，5个服务外包示范区集聚了全市67%的服务外包合同，示范区和专业园区成为集聚企业、人才、资源的服务外包重要承载区。与全国同类服务外包专业园区相比，上海的园区规模普遍较大。12个专业园区中，有3家园区从事服务外包的企业超过100家（浦东软件园、长宁数字媒体、普陀天地软件园），有3个园区服务外包从业人员超过万人（浦东软件园、陆家嘴软件园、金桥研发设计服务外包）。

（三） 服务外包的规模和结构

据中国服务外包研究中心发布的报告，上海是21个服务外包示范城市中体量最大的一个。近年来，随着上海商务环境的改善和人才结构的不断完善，上海吸引了越来越多的海外企业将业务外包给上海的企业，其服务外包规模连续保持年均20%以上的增长，2010年和2011年上海服务外包获得了快速发展，2012年受欧债危机的影响，上海服务外包与2011年相比略有增长（见表2）。

服务外包的三种类型在上海均得到了不同程度的发展。据上海商务委员会统计，2010年上海服务外包执行金额中ITO、BPO和KPO分别占67.9%、14.4%和14.5%，其中信息技术外包（ITO）发展迅速，KPO占比提高。到2012年，信息技术及软件外包依然是上海市软件出口的主要方式。

从行业分布来看，上海的服务外包企业已经涉足的领域包括信息技术、金融信息、人力资源、动漫设计等多个服务领域，并且逐步向高端的业务管理和流程再造、生物医药研发和应用“云计算”的信息技术外包等领域扩展。

（四） 服务外包的发包方

作为地方接包方，上海承接的服务外包主要来自美国、日本、瑞士、中国香港和荷兰（见表3），其中美国是上海的主要发包方，占上海接包的43%。

到2012年前三季度，上海对美国和日本两国的出口额合计达到6.31亿美元，占比超过60%。此外，印度、爱尔兰、新加坡、加拿大、英国和法国的发包额也在逐步增加，都超过1000万美元。同时，上海企业正逐步进入澳大利亚、俄罗斯、南非等国的软件服务市场。

（五） 服务外包的承包企业和从业人员

据上海商务委员会2011年统计，上海共有服务外包企业822家，其中有国际知名企业埃森哲、INFOSYS、ADP、汇丰和花旗等世界500强企业在上海设立亚太或全球数据处理中心，药明康德和文思创新等国内知名外包企业也以上海作为重要战略部署地。

随着政府和市场的培育，上海软件企业的综合竞争力不断增强。到2012年，上海年出口额100万美元以上企业已占到软件出口企业总数的近60%。全国2/3的基础软件企业集聚上海，已经形成了服务器操作系统、桌面操作系统、数据库、中间件、办公套件以及解决方案的完整产业链，但与世界第一大服务外包承接国印度相比，上海并没有全球知名的外包企业。endprint

统计数据显示，2010年上海服务外包企业吸纳的就业人员为14.23万人，其中大专以上学历人员占全部从业人员近86.2%。上海市共有普通高等学校61所，独立学院4所，其中与服务外包人才相关的专业人才近8万人。此外，上海注重培养能带领大型技术团队承接高端外包业务的高级管理人才与复合型人才，在国际化人才储备上居全国前列。到2011年，软件产业从业人员超过27.9万，实现经营收入1766.1亿元；2012年从业人员达到了40万人。

二、 上海发展服务外包产业的影响因素分析

（一）经济全球化发展带来的挑战

金融危机后，随着发达国家失业率的上升，欧美国家认识到发展制造业等实体经济的重要性，提出“再工业化”举措，这在一定时期内在一定程度上会影响到对发展中国家或地区外包的减少。然而，发达国家制造业和服务的一些流程转移到海外是经济全球化深入发展、资本在全世界范围内对生产要素进行配置的结果，这是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的，是资本追逐利润的性质所决定的，而且欧美发达国家制造业尚处于高端，发展中国家制造业处于低端。基于此，发达国家政府出台法律限制离岸外包的发展，也只能限制政府的外包项目，对企业的限制较小，而政府的外包份额占整个外包的份额较小。相关研究显示，外包作为一种国际贸易新方式，是发达国家经济转型的积极组成部分，短期内带来失业，但从长远看，对发达国家是有利的。因此整体上来看，发达国家的举措长远不会造成外包的减少，随着新兴领域的发展，例如新能源合作等，会催生更多的服务外包企业机会。

（二）服务外包高端人才缺乏

发包商企业在服务外包的区位选择中，更关注的是该地区的服务人员的基本素质。根据外包的实践经验，除特殊情况，外包承接商的员工需要具备正规大学本科以上相关学历；相关人员应具备外包与所需专业的从业资格证书，如项目管理专家资格认证（PMP）、软件工程师等相关认证；项目团队要具备相关的项目参与经验，企业的项目成员应具备实施项目和保障质量的相关经验。在上海从事服务外包行业工作的员工基本都达到了大专以上学历，尽管在上海具有相关IT和管理类背景的人员数量上远超过服务外包所需的人员，但这些人员缺乏相关的从事服务外包的项目经验。

据估计沟通问题也会加大外包成本，语言和其他的文化差异将导致国际服务外包2%-5%的额外成本。与爱尔兰、印度等国家相比，在软件产业方面，上海缺乏的是既具有软件专业技能，又通晓欧美或日本语言的“复合型人才”。不少上海企业在开拓国际市场时，不得不配置一个专业人才再加一个语言人才的“拐腿”阵容。

（三）企业规模较小，在国际市场缺少竞争力

印度是目前世界上最大的服务外包承接国，印度的软件业外包的成功，很大程度上归功于国内的大型软件企业，比如TATA，INFOSYS，WIPRO，SATYAM和HCL等都是全球著名的服务外包企业，这些知名企业也代表了印度服务外包的质量。

当前上海的服务外包企业普遍规模较小，从2012年上海软件企业二十强来看，排在第一名的中国银联股份有限公司，其营业收入为86.7亿，而印度的塔塔咨询有限公司（TCS）2010年的收入约为322.6亿元，从营业规模来看，只有印度公司的26.%。在上海的企业不但规模小，而且外包企业没有建立起品牌，缺乏在全球比较知名的企业。加之企业之间互相竞争，没有形成强强联合，各企业单兵作战。与印度、爱尔兰等国服务外包产业发达地区相比，上海没有一个统一的品牌形象。没有统一的品牌形象就意味着没有品牌效应，这将直接影响到上海服务外包在国际服务外包市场上的竞争力，直接导致在国际市场上渗透力的不足。

（四）企业缺乏创新能力，外包业务主要局限于较低层次的ITO

上海服务外包产业以软件出口为特色，已初步形成了“软件产品出口、来料加工、系统集成、整体方案和软件服务并举”的软件外包产业链。随着跨国公司及研发中心的大规模进入，上海来自日本和欧美等地的外包订单呈现较快的增长趋势。然而，相比而言，上海的业务流程外包起步较晚，主要涉及研发设计外包、物流服务外包、金融后台服务外包、呼叫中心服务外包和人力资源服务外包等领域。上海的业务流程外包虽然开始发展，但总体上承接外包的企业规模不大，业务量较小，服务内容单一，承接的外包主要还是低端的业务，没有层次更高的业务流程外包（BPO）和知识流程外包（KPO）。

（五）市场竞争环境不完善，知识产权保护有待健全

与其他贸易相比，服务外包对一国的知识产权法的要求比较高。国外的机构对我国的评级是在中国从事服务外包的法律风险高、对资料的保护存在很大的问题和法律的执行力度不到位。

虽然在我国社会整体信用环境正在形成，但是欠缺对知识产权保护的法律与监管制度，没有建立有效的风险防范措施和纠纷处理机制。上海政府近几年开始重视知识产权保护，在示范区内建立起了知识产权投诉中心，但这还远远不够。在实际操作中依然存在外包服务质量的监控不到位、服务外包合同不规范、履行合同不严格、缺乏行业的标准以及存在市场不正当竞争等，并没有去制定一套完整的保护知识产权和客户信息的方案。这在一定程度上将会不利于世界知名企业的引进，还会降低国际服务外包发包方对上海服务外包企业的信任度。

三、 加快发展上海服务外包业的对策

（一） 通过合作、走出去和并购，做大服务外包企业

借鉴印度最大的服务外包提供商TCS的经验，上海本土外包企业可以想办法承接我国国有企业、银行和政府机构的外包业务，借此也能服务私营企业来拓展国内业务。通过服务国内的政府机构和私营企业，逐步扩大其市场份额。此外，企业应该主动出击，在海外设立营业部或者分支机构，寻找国外合适的、知名的有实力的合作者，通过为国外知名的公司提供服务，让国外的公司帮助其提高技术和管理，而且通过国外的公司，可以介绍新的客户，不但扩大了业务规模而且逐步在海外市场创立了品牌效应。金融危机后，外包企业的海外订单大规模减少，行业发展速度减缓。一般来endprint

说，这时也是大规模并购到来之际。外包企业的并购目标不仅可以瞄准国外的企业也可以是国内企业。金融危机后，尽管我国的外包企业经历了并购，但是并购后的企业与第一外包大国印度的外包企业相比，企业规模还是较小。实际上，印度外包公司之所以发展得如此之快，除了内生性增长之外，并购也是极其重要的手段。印度的TCS公司通过海外的一系列并购，成为印度最大的服务外包提供商。

（二） 通过并购，做强服务外包企业，提升服务外包的层次

与我国其它外包城市不同，上海有一些先天的优势。作为我国首批外包示范城市，在日趋竞争激烈的国际外包市场，上海的外包企业要在较短时间内追上印度的企业必须通过并购来做强企业。印度的TCS公司在ITO的基础上，通过先后并购澳大利亚FNS公司、瑞士和法国的TKS、Teknosoft公司和美国花旗集团在印度的外包业务，逐步完善其银行和金融服务外包，增强其金融服务能力，实现了外包业务的转型和升级。而且上海拥有人才技术优势，为服务外包的升级创造了条件。此外，上海作为全国工业和商业中心城市，目标为发展高附加值的产业，但是也可以上海为平台，承接国际低附加值的产业，比如语音外包等，再外包给我国商务成本低的其他地区，这对于我国以东部带动中、西部发展，及产业升级有重大的意义。

（三） 多途径培养多层次的人才

上海可以利用其区位优势，吸引海外人才，这类人才智商高，精通专业知识、发达国家的文化和语言等，而这正是目前上海发展高端服务外包产业急缺的人才；对于中层开发骨干和底层技术工人进行培训，形成多层次、全方位的人才培训体系。采取国家、企业和私人并举，产学研相结合的培养人才方式，通过依靠学校、民办或私营机构培训人才以及软件企业自身建立培训机构的模式。开展与国外教学机构、国际著名软件企业和国内软件企业的联合办学，使得培养的人才能与国际接轨。

（四） 规范市场环境、完善政府政策、发挥软件行业组织作用

Antrás（2004）指出，服务外包中合约的不完全性直接会影响合同双方能否签订合同，在服务外包的过程中不管是发包方还是接包方最关注的就是知识产权能否得到保护和合同是否能正常履行。上海应在原有法律和法规的基础上加强知识产权保护和执法的力度，对侵权行为进行严惩，打击盗版活动等，完善服务业知识产权保护法律体系，使企业遵守国际上的信息保密规则。在政策方面，利用上海自由贸易试验区的政策优势，根据上海的特点对软件业实施税收减免和财政支持；允许企业加速折旧；降低外资软件企业进入市场的壁垒；吸引国际软件巨头进入上海。发挥国家和上海软件行业协会（CSIA）的作用，对内积极与相关职能部门沟通、协助政府制订产业计划、协调软件科技园的各种工程建设、争取有利于软件产业发展的优惠政策、帮助软件公司与电信和电力行业磋商、争取他们为软件企业提供质优价廉的服务、积极推进企业CMMI 资格认证工作，加强企业与企业之间相互合作。对外积极主动与WTO联系，争取在世界贸易体系和框架内取得有利地位和便利条件；成立专门机构开拓国际市场，举办各种研讨会和展览会，在发包国设立联络中心，最终使得上海成为像印度的班加罗尔一样有名的世界服务外包中心。

参考文献：

[1]王习农. 新疆发展服务外包面临的机遇与途径 [J]. 对外经贸实务. 2012 （5）：84.

[2]周正柱、吴国新. 上海服务外包示范区发展现状与思路研究 [J]. 上海经济研究. 2008 （12）：82.

[3]上海服务外包网.

[4]中国服务外包网.

[5]Antrás P， E Helpman. Global Sourcing [J]. Journal of Political Economy， 2004， 112（3）：552-580.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