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计爱》连载三

孙明一

导读：“熟女”这个词早已摒弃了年龄这一说，让女人成熟的是生活和现实。女人的脸总有一天会老，爱情也一样。唯一不老的是现实。

第三章：熟女，就是熟悉生活熟悉现实

“当然选事业。爱情无非就是认准一个男人，可你认准他不代表他也认准你，早早晚晚有散的那天，要是哪天再闹个背叛啥的，得不偿失。但事业不一样，它不会背叛你，除了带给你经济收益，还会带给你身份和地位，可比得到一个男人实惠多了。”

阮缤纷说得轻松，无意间，却点到了林秋菲的痛处。

不得不承认，是自己活得不够通透，这时候也必须承认，不管是阮缤纷还是于悦萱，她们有些话是正确的。

一个女人，身边有一个现实的闺密，如果她影响不了你的话，那再加一个现实的房客，两个现实女人夹击你，总有一天你也会变得现实，直至更甚。

感觉到自己有所变化的那天，连林秋菲都不敢相信自己变了。

起因在于莫嘉升。自从上次被沈超男抢了大单之后，他对女人的信任度越来越低，就连公司女下属做事，也总喜欢再三衡量，这一点，身为女人的林秋菲看得一清二楚。

这天，莫嘉升因为一女同事没处理好计划书细节，大发雷霆，几乎将办公室的屋顶喊破，“你们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这点儿事都搞不明白，工作还怎么做？！”

女同事被他骂得哭了起来，有人想进去劝，又怕被骂出来，这时有人捅了捅林秋菲，“小林，你和莫总能说上话，劝劝吧，上月刚骂跑一个女同事，要是再骂跑一个，那公司还干不干了？”

话说得绵里带针，可林秋菲听得明白，这些人一直以为自己和莫嘉升之间有纠缠，这时候如果自己进去，那势必会让他们更确定这个念头，如果自己不进去，则又显得自己小家子气，明明可以尽下心却撒手不管，他们又会说自己不仁不义。

林秋菲一边想一边往莫嘉升办公室走去，进去时，办法已经有了。

“莫嘉升，你也太过分了！我们是打工的，又不是来找骂的，凭什么心里有火冲我们发？我们是拿薪水干活，不是拿你的脾气换口粮！”话一出口，连她自己都感觉过了火，更别说正在气头上的莫嘉升，对方一个回身，怒视她，随后指了指办公室的门，“出去！你也出去！”

于是，林秋菲带着几分委屈的表情出了办公室，那些在门外等消息的同事见她一脸失望，便明白了所有，几句安慰之后，失望地散去。

同事们有多失望，林秋菲心里就有多高兴。

这是她设计好的，惹恼莫嘉升，让他骂自己，如此一来便足以证明自己在他面前不过也是一名小卒，同事们可以放平舌头，再不要论是非。

小战初捷。

直到晚上回了家，心情依然大爽。

阮缤纷下班早她半小时，已经备好了晚餐，两菜一汤，却体现了浓浓的友谊。

“哼，还真有这样的傻蛋！事儿都做绝了，如果老板小气，那你这个内奸想做也做不成喽，如果老板大度，那你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在人家公司混？”阮缤纷倒也坦诚，“我们不是二十出头的黄毛丫头，快奔三了，成熟些，成不成？熟女了，别做些幼齿女生才做的事！”

熟女。幼齿女。林秋菲塞进嘴里一筷子拍黄瓜，一同咀嚼。

豪爽的阮缤纷拿起了酒杯，倒了满杯递过来，很痛快地说：“今天就跟你好好讲讲我的爱情之路，讲讲那个被功利蒙了心智的坏蛋！”

看着阮缤纷一副不容拒绝的模样，林秋菲的心微微疼了一下。

阮缤纷汲下鼻子，无比轻蔑地说：“为了一套房子娶一个毫无感情的二婚女人，想想，也真难为他了……”

听到这里，林秋菲算是听明白了，又是一桩“陈世美案”。

现学现卖，林秋菲用于悦萱的话开导阮缤纷，“这是一个功利时代，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想过更好的日子，自己辛苦打拼要走许多弯路，所以有人走捷径——以婚姻做跳板，女人想嫁豪门，男人化身凤凰，大家都使出十八般武艺，其实目的都是一样的。”

林秋菲的话让阮缤纷听得津津有味，一边听一边点头附和，“没错！有道理！形容又生动！可是秋菲，如果是你，你会选择哪条路呢？”

平心而论，每个女人都想过现世安稳的好日子，但是，如果是以出卖爱情和自己的良心为前提，想必也是每个女人都不愿意的事。

“我也不知道。”她只能如实回答，“我内心还是渴望爱情，希望能有一份单纯的感情，算是爱情至上吧。”

阮缤纷绯红着脸，不止一次地发笑，“呵呵，你还真伟大，我可不行喽，不能吃一千个豆子不知豆腥气，那死鬼一离开我就想明白了，凭什么他们男人能找到女人养，我们女人就找不到好人家？至少有房有车不是空谈吧？再说了，我们哪儿长得差？除了年龄不占优势，还有什么比大街上的女人差了？你呀，也别傻了，赶紧找个条件好的男人嫁了吧，爱情是粪土，有营养却不见着人人都需要！”

这话让林秋菲不太愿意听，虽说阮缤纷口直心快，可毕竟也是信过爱情的女人，“被爱所伤的人应该更懂得爱情的可贵，至少不会拿爱伤人吧？随便找个人嫁了，对得起自己吗？对得起这么多年的坚守吗？”

“就是因为有这么多年的坚守，所以才更明白，坚守是毫无意义的！”阮缤纷大声反驳，“我们女人坚守的是一份生活，一个家，一个男人，可男人们坚守的是事业，是身份，是虚荣！这些你懂吗？”

被对方如此质问，林秋菲突然没了脾气。

是啊，怎么会不懂呢？就像自己和昊然，当初的自己想要的只是一份天长地久能够相守的生活，管它贫富，只要彼此心里有对方，这就够了。可对于昊然来说，他想要的远不止这些，之所以选择沈超男，他一定也千思百想过吧，爱不爱是一回事，沈超男能帮扶他的事业，能为他将来的发展铺平道路，这就够了。

想到这儿，不禁潸然，委屈忽然而至，把持不住想落泪，又不知如何跟阮缤纷说，只好开了酒，自己给自己满上，咕咚一声喝下去，百般坚决却呛得咳不止。

“你的他变了心？也娶了别人？”阮缤纷好奇地追问。

林秋菲的笑一点点冷却，又恨又无奈，“说了或许你不会相信，我们前一天还在谈论婚礼，只两天功夫，他便真的举行了婚礼，不过新娘不是我，可笑吧？”

看着林秋菲一脸委屈，阮缤纷心疼地上前拥了拥，安慰说：“是男人可笑，他们以为自己左拥右抱好不风光，其实并不知道，自己是多么地无耻！”

被同类如此安慰并拥抱，对林秋菲来说还是头一次，就连闺密于悦萱当初也不过是说了几句好话，如今被阮缤纷这样一安慰，心里瞬间涌起无数委屈，泪水肆意着，挡不住。

或许这就是女人吧，受了委屈可以忍受，一旦有人安慰，便再难伪装坚强，只一刻便可以哭得比孩子还无辜。

女人之间成为朋友是件容易的事，只需相互交流一下心事，吐点在外人听来算不得秘密的小秘密，之后便可以握手称朋友，甚至好朋友。

可是对于她称阮缤纷为朋友这件事，于悦萱是抱着嘲笑的态度，“切！只一面，两天，谈一次心，就成了朋友？My-god！也亏了你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你知道她底细？你明白她心中到底在想啥？还朋友呢，你跟她若是朋友，那我们这么多年友情搁到哪里去？”

被如此质问，林秋菲不以为然，单从莫嘉升那件事情上，她就已经对于悦萱有了成见，对于她踩着自己追求莫嘉升的做法始终耿耿于怀，可她不明说，怕点破了，双方都尴尬，只淡淡回了句，“做朋友只需要一个缘分，还需要别的吗？”

于悦萱收住笑，一本正经地说：“熟女啦，应该熟悉现实熟悉生活，更应该早早明白，自己需要一份怎样的生活。”于悦萱不无嘲弄地说：“秋菲，过去我就说你糊涂，不知道选择生活，现在我看你依然没活通透！你清楚内心的需要吗？你知道什么叫现实吗？你设想过未来的婚姻走向吗？”

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林秋菲头痛，突然有些恨，自己过去不应该吐露太多秘密给于悦萱，特别是跟昊然同居的桥段，如今时常被对方拿出来刺激自己，实在是失算。

但她又不想在对方面前显出卑微失算的样子，勉强上前应战，“我心里没什么大的想法，但不意味着我在浪费生命，我也知道生活不易，也懂得现实艰难，可再艰难也需要自己打拼……”

话没说完，便被于悦萱挡了回去，“得，你这样一说，我倒是听明白了，还问你什么婚姻走向呢，完全就是瞎子看路——白搭！自己打拼？嘿嘿，我亲爱的小朋友，也太幼稚了吧有多少本事自己还不明白吗？自己打拼世界的女人是傻子！”

“那要靠谁打拼？”

“男人靠自己得天下，女人靠统治男人得天下！这样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明白？”

于悦萱的话历来经典，可怎么听，都让林秋菲倒胃口，“哪有那么好的男人让咱们来统治？”

此言一出，于悦萱立即换了表情，媚眼如丝，凑上前来，“我就要统治莫嘉升，至于你，也赶紧找下家吧，嘿嘿。”

这时刻，林秋菲突然对于悦萱产生了强烈的反感，却不便说出来，只好借故离开。

人是离开了，话却依然响在耳畔，以至于再见到莫嘉升，便觉得赧颜，想想自己介绍给他一个于悦萱那样的女子认识，便觉得是种罪过。

还好，莫嘉升对她并不正视。自从上次在办公室吵过之后，除非是林秋菲负责的客户，莫嘉升才会问其一二，除此之外，连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

林秋菲睡不着时也细想过原因，或许是自己的鲁莽伤着了莫嘉升了，甚至暗自责备自己有点太自以为是……想得有点多，精神自然好不到哪去，上班无精打采，又记错了客户的电话，使得林秋菲最终丢了一个客户，虽然莫嘉升没明着批评，但眼角余光所折射出来的不屑让她终于熬不住，病倒了。

一张脸煞白得吓人。

阮缤纷不愧是个好租客好朋友，连着照顾了两天一夜，等到林秋菲退了烧，吃得下东西时，这才舍得抱怨，“你看你，拿命拼明天呢？工作哪里没有，东家不做做西家，至于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吗？再说了，人家老板也没真的怪你，还一天一个电话问你病情呢，想来是不怪你的，你还怕什么失业呢？”

听到莫嘉升打过电话来，林秋菲满脸不相信，“我怎么没接他的电话？”

“得，你病得五谷不分、六神不清的，哪还有力气接电话？我接的，他自我介绍是你们老板，姓……莫，对吧？”阮缤纷边回忆边说：“听说话人不错，还感谢我照顾你呢，如果不是我清楚你和他之间有矛盾，还要误会他有意追求你呢，呵呵。”

听到阮缤纷这样讲，林秋菲的心算是稍稍放了下来，莫嘉升不怪自己，这就够了。

再见到莫嘉升，心里便有了些异样的感觉，对方再坏再狠，至少还是自己的老板，而且是个在自己生病时打过电话问候的老板，因了这次病，林秋菲再看莫嘉升，便觉得他没有过去那样冷血。

可是，莫嘉升并没有因为林秋菲看法的改变而真的发生变化。

就在林秋菲上班不到小半天，一个妖娆的女子旋风般地转了进来，冲过玄关，直接奔赴莫嘉升办公室，风一样的女子，想拦都枉然。

林秋菲还没从对方的速度里反应过来，这时有同事掉过头来，在她耳边悄声传达信息，“新欢，这两天一直来，大有老板娘势头。”这番话说得林秋菲好笑又好气，刚走了一个沈超男，又来一个旋风女，看来莫嘉升的风流势头是一浪高过一浪，也忽然在这一刻，在心里对莫嘉升刚刚堆积起来的好感，刹那间就没了。

过于风流的男人总是给不了女人安全感。

办公室里，旋风女子不知使了什么媚妖之术，只见莫嘉升眉开眼笑，当女子几乎黏到他身体上时，连抵挡都是一脸笑意。这场景在林秋菲看来，简直就是一出色情戏，不用问，女子爱的是他的财，他喜欢的是女子的色，这叫什么？功利时代，女人为财，男人为色么？

莫名地，就突然记起了于悦萱，如果她此时看到这一幕，一定会甩了莫嘉升，或许就此可避免一桩错误的爱情，不至于深陷在莫嘉升这个色狂王老五的光鲜表相之中，想到这儿，林秋菲迅速拨打了于悦萱的电话。

于悦萱急匆匆赶来的时候，话一出口，林秋菲便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林秋菲猛喝一口冰水，尽量压下肚子里的火气，努力劝，“悦萱，别再跟他纠缠，有钱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别指望他会对你守贞节牌坊！”

话音刚落地，于悦萱倒乐了，“贞节牌坊？多少钱一斤？这年头谁还讲究这些个？你呀，真真儿是落后了。”一边说，还一边笑：“嘿嘿，是情人又不是老婆，我计较个什么劲儿？再说，我和他不过两面之缘。”说到这里，于悦萱停了一下，喝一口冰水，努力咽下去，接着说：“女人想要过好日子，必须具备超出普通女人两点：一、只花男人钱，不吃男人醋；二、只听男人好话，不管男人绯闻。”

“只要一个名分就够了？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林秋菲依然不相信。

于悦萱不再回答，目光飘向窗外，深邃，长远，许久才收回，“秋菲，不是我故意揭你伤疤，你想过昊然为什么会离开你吗？或许他追求事业追求好生活只是一个借口，有时候……你太单纯！”

“又提那个混蛋！”林秋菲表示抗议。

“呵呵，哪个女人不曾爱过一个混蛋？这有什么不能提的？如果提到他你还吃味，那只能说明你还没过去，可话说回来，既然知道他是混蛋，你还有什么过不去的？”于悦萱不无老道地开解，“之前我不止一次地说过，你要看清现实看清生活，你总认为有情饮水饱，可事实是你愿意这么傻，人家还不愿意呢，煮熟的鸭子飞了吧？”

林秋菲不回应，拿起冰水，猛喝。

于悦萱再笑，“不是故意惹你不高兴，作为闺密和好朋友，我觉得自己有义务告诉你真相。”

“什么真相？”这话引得林秋菲有了点生机。

“真相就是——你看到了感情，没看到生活；你看到了现在，没看到将来。什么叫感情？你好我好就是感情吗？错！再好的感情也经不起生活的颠簸！同理，一个人不能只活在现在，要懂得看将来、追求将来！在你身上，昊然只看到了贤惠却看不到未来，沈超男身上或许没有贤惠，但却有他想要的未来！谁不想要未来？谁不想要一份好的未来？所以，他没选择你。”于悦萱近乎残忍，将真相一点点揭开，“还有，你或许还没想通，为什么昊然临近结婚才提出和你分手吧？那不仅是男人为自己准备的后路，更主要的是你太相信爱情这玩艺儿！过于相信爱情的女人总有一天会被爱情伤害，要知道，过于相信就等于过度自负，你沉浸在爱情里什么也看不到，连对方的心不在了也感觉不到，可悲又可怜！”

“好了！够了！你能不能不要这样残忍？就算我被昊然甩了，就算我后知后觉，也轮不到你来这样血淋淋地教育我！我已经够惨，我知道，可你凭什么这样……”有委屈旋在眼睛里，林秋菲差点把持不住，落败，伤感，被人揭去坚强伪装，一刹那间，竟不知如何悲伤才止得住这场尴尬。

“我还是劝你别玩太过，许云泽那么好的男人，你应该珍惜才是！”

“他？候补还差不多，依着我对结婚对象的要求他还差得远呢。”于悦萱毫不犹豫地抵挡回去。

如此利落，林秋菲也不便再多说，成人世界，各玩各的，至于男女间的游戏，更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局外人急个什么劲？

告辞，匆匆。

转身那刻，两个好友心中所想各不同，一个匆匆急着回去买菜做饭，甘心贤惠；一个妆扮一流准备钓金龟，酒色喧哗。

回了家的林秋菲依然不放心，难忘多年友情，仍挂念不止地发短信给于悦萱“别玩太过，熟女了，成熟点吧，别辜负年华伤害了别人。”收到短信时，于悦萱正八面玲珑地周旋于聚会，睁大了双眼看有没有适合的多金男，看到“熟女”，嘴角微微撇起一丝冷笑，干练的脸在明明灭灭的光影里，明艳热烈。

“熟女”这个词早已摒弃了年龄这一说，让女人成熟的是生活和现实。

女人的脸总有一天会老，爱情也一样，唯一不老的是现实。

为了现实，为了嫁得更好，于悦萱每天都忙着周旋，她的晚归让许云泽一次次地揪心，在许云泽眼里，这个让他爱了多年的女人并非闭月羞花，却也足以令他神魂颠倒。

男人爱女人大抵如此吧，爱上的无非就是容颜，难忘的还是那张脸。这一点儿，聪明的于悦萱岂能不明白？

所以，只要许云泽露出不悦，她只需还一个明媚笑脸或一个嗔怪的眼神便足以搞定，屡试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