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莺在草丛歌唱（组诗）

玖合生

想象的河流

河谷里游走

河岸很空

一座桥

从河上孤独地过

它直达我的村庄

想象的河流

从雪山来

清澈明净

静静地洗亮着村庄的眼睛

一条河面前

很多时候，向一只蚂蚁

学会谦恭地致敬

向一棵草虔诚地蹲下

一条河面前

倾听一粒沙的述说

它无知的过错

原谅了它的无奈

风，把它送进了

我的眼睛

我则看见

一条河清澈地远行

不记得

不记得，在哪个夜晚

与一条河是如何遇上的

它静静地流过我的村庄

流入我的眼睛

溢过村庄里仅剩的三亩田地

不记得，真不记得

一只羊又是如何

迷失在悬崖边

可又仿佛听见过它迷失前的叹息

不记得，好多事都不记得了

恍惚间感觉到

一句不记得了的话

竟让属于我的村庄轻轻晃了一下

让时光停留在时光暗流的礁上

从现在开始，得学会遗忘或

抛弃一些事物

诸如名利

诸如爱情

这些世俗事物

想要时

它们总是那么高傲，遥不可及

从未低下过它们的头

不需要它们了，它们却把头

当做脚，时不时地来踢你一下

我得让自己安静下来

我得让自己的村庄缓慢地长大

让一条流经村庄的河

洗净我的眼睛

让时光停留在时光暗流的礁上

投出一个影，看着我……

多想让一条河

多想让一条河

在村庄间缓慢地流淌

让河边的青草

喂活村庄里的牛羊

多想削平

一座山背后的一座山

这样，就可以看见

坝子、草原和湖泊了

如果这样，该多好

我就不用

千里迢迢地思念你

你就在跟前了

风，吹响牧人的短笛

风吹草尖

风吹草根

风，吹响牧人的短笛

牧人的鞭子

甩落夕阳的羞涩

坡上的夜莺醒了

城市太大

我怕

走失了我的羊

村庄太小

我担心我的牛

挤破了寨子的门

一条溪水流经门前

炊烟养着村庄

牧歌湿着村庄的四季

一条溪水流经门前

不住向后张望

风，把牧歌带向了远方

溪水潺潺

唱着歌的小河

略显忧伤

站在岸上

却隐隐听得见

一条鱼轻微地叹息

夜莺在草丛歌唱

夜莺在草丛歌唱

它的歌声委婉凄美

静静的夜里

静静地听

仿佛它，替我唱尽

人间的歌谣

责任编辑 安殿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