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四个中心”发展的逻辑脉络及发展趋势分析

殷林森，吴大器

（上海金融学院，上海201209）

在20世纪90年代初，作为曾经的远东第一大都市的上海，为了恢复其国际化大都市的声誉与影响力，从自身的战略发展需要，提出建设“四个中心”——国际经济、金融、贸易、航运中心的战略构想。自“四个中心”战略目标提出，至今20余载，期间中央政府及相关部委、上海市政府等，围绕“四个中心”的战略目标的确立、相关政策的出台、战略步骤的实施以及“四个中心”地位作用的演变，不断建设与发展，并丰富“四个中心”的内涵。

一、上海“四个中心”目标的演变逻辑

对上海“四个中心”建设的基本脉络进行大致梳理，主要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上海“四个中心”目标的提出（20世纪90年代初期）

从1990年浦东大开发、“十四大”报告提出 “尽快把上海建设成为国际经济、金融、贸易中心之一，带动长江三角洲和整个长江流域地区经济的新飞跃”，以及1996年党中央再次提出“要建设以上海为中心、以江浙为两翼的上海国际航运中心”为标志，初步把“四个中心”建设确立为上海经济发展的基本框架。

第二阶段，上海“四个中心”目标确立为国家战略（2001年为标志，约从1997年至2005年）

主要集中于“九五”、“十五”期间，以国务院正式批复并原则同意《上海市城市总体规划》（1999年—2020年），明确指出要把上海建设成为现代化国际大都市和国际经济、金融、贸易、航运中心之一为标志，初步构建了“四个中心”建设的基本框架，并把上海“四个中心”建设目标上升到国家战略的位置。

第三阶段，上海“四个中心”目标的深化（“十一五”、“十二五”时期一直今后很长一段时间）

第三阶段为上海“四个中心”建设的深化发展期，以2006年胡锦涛同志在“两会”期间提出“四个中心”的任务、“四个率先”的要求，并在“十二五规划”对上海的发展明确定位为到2020年上海要基本建成国际经济、金融、贸易、航运中心之一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国际大都市为标志，期间形成一些关键性的举要，如2009年国务院发布了国际金融中心和国际航运中心“双中心”建设的意见文件；2013年初上海市委书记韩正提出国际金融中心建设在“四个中心”建设中处于核心地位，起引领作用的意见；2013年4月国务院总理李克强到上海调研上海自由贸易园区建设，并经国务院批准于2013年9月底正式挂牌中国（上海）自由贸易试验区，以自由贸易试验区为平台，推动服务业的开放，促进“四个中心”建设的进一步发展。

总体而言，在“十一五”时期、“十二五”时期以及到2020年，上海处在推进、落实基本建成国际经济、金融、贸易、航运中心之一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国际大都市目标的深化发展阶段。

二、上海“四个中心”建设的现状及成就

在落实建成“国际经济、金融、贸易、航运中心”的国家战略目标以及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际大都市的构想下，上海市委、市政府在国家各部委的大力支持和指导下，充分贯彻落实国务院《关于推进上海加快发展现代服务业和先进制造业建设国际金融中心和国际航运中心的意见》，依托“两个中心”的部际协调，“四个中心”建设取得重大进展。

1.上海国际经济中心建设成就及其内涵

上海综合经济实力明显提高，经济质量效益不断提升①。2008—2012年，上海经济总量从1.4万亿元增长到2.01万亿元，2008年、2009年先后超越新加坡和香港，2011年超过东京、首尔，排在世界大城市第11位。按常住人口计算，上海人均生产总值2009年首破1万美元大关，2012年达到1.37万美元，达到国际中上等富裕国家地区水平。

上海经济总量作为长三角经济发展的排头兵毋庸置疑，对长三角及全国其它地区均表现出经济的示范作用；国际影响力方面，上海已站到与纽约、东京、巴黎等国际化大都市相提并论的高度。在经济总量与经济影响力方面，上海的经济中心地位持续巩固。

从上海的区位优势和发展定位来看，无论未来新的工业革命和产业变革的走势如何，上海都应成为国际产业技术研发和创新创业领域的“中枢型”城市，打造有国际竞争力的产业研发和创新创业中心，形成研发、销售“两头在沪”，制造在外的经济发展模式。

就上海国际经济中心建设内涵来看，上海在具备强大的经济总量、很高的国际影响力的基础上，着力调整产业结构，打造真正的先进制造业，发展现代服务业，并推动经济中心与服务实体经济建设的金融中心、航运中心和贸易中心的协同发展，是上海国际经济中心建设的本质。

2.上海国际金融中心建设的发展状况

近年来，上海在落实国际金融中心建设的国家战略部署下，上海的金融业发展取得了很高的成就。目前，上海已经拥有了强大的金融市场体系，比如上海证券交易所的上市公司市值位列全球第四。2011年，上海金融市场交易额（未计外汇市场）为418万亿元，部分交易市场规模位居全球前列。中国唯一的黄金交易所也坐落于上海，且上海黄金交易所黄金现货交易额4.44万亿元，保持全球第一。上海已逐步形成金融市场体系较为完善、金融产品较为丰富的金融中心。

从1999年到2011年数据资料来看，金融业增加值得到高速增长，1999年的金融业增加值为500多亿元，到2011年已达到2300多亿元，是1999年的4倍。但其“十五”期间的发展速度不够快，高速发展主要在2006年以后，平均环比增长率在20%以上。2006年和2007年，金融业增加值发展速度一度高达40%～50%。表明金融业的真正高速发展主要集中在“十一五”期间及以后。

如图1所示，尽管金融业增加值在近十几年均保持着较高的增长速度，但金融业增加值占上海国民生产总值GDP的比重并不高，如表1所示。从1998年到2011年，金融业增加值占GDP的比重大多在10%左右或稍高一点，最高比值也只是在2000年达到了14.4%。

图1 1999—2011年上海金融业增加值变化情况

表1 1998—2011年上海GDP和金融业增加值变化情况 单位：亿元

如图2所示，从2001年至2011年，金融业从业人员一直保持较快的增长速度，从最初的11.07万人增长到如今的28.41万人，人数增加了一倍多。金融业从业人员占全市常住人口的比重也持续增长，但其占比仍然较低，目前仍低于2%，与国际金融中心的标准10%相差很远。

图2 2001—2011年上海金融从业人员变化情况

3.上海国际航运中心建设的发展状况

在上海国际航运中心建设的持续深入推进下，上海现代航运服务体系建设和现代航运集疏运体系建设取得了较快的发展。到2011年，上海港完成货物吞吐量72758万吨，同比增长11.4%，集装箱吞吐量3174万标准箱，国际中转比率4.6%。上海港已成为货物及集装箱吞吐量世界第一大港。

上海港口货物吞吐量在2000年为20440万吨，2011年则增加为72758万吨，年均增长率为12.2%。2000—2011年，环比增长率始终为正，在2006年环比增长率最高，达到21.3%，如图3所示。

图3 2000—2011年上海港口货物吞吐量变化情况

上海货物运输量在1995年为22531万吨，到2011年则达到93318万吨，从1995年到2011年货物运输量逐年递增，且年均增长率为9.3%，如图4所示。

图4 1995—2011年上海货物运输量变化情况

在港口货物吞吐量和货物运输量高速发展的同时，上海的航空枢纽辐射能力不断增强。2011年浦东、虹桥机场完成飞机起降57.4万架次，旅客吞吐量7456万人次，货邮吞吐量356万吨，其中浦东机场货邮吞吐量310.9万吨，保持世界货运第三大机场地位。

同时，上海加快发展航运金融、船舶交易、信息服务、航运指数、口岸服务等重点领域，不断推动航运服务产业链向高端拓展，航运服务体系持续完善，国际航运中心的功能和地位进一步凸显。

4.上海国际贸易中心建设的发展情况

随着改革开放的发展和上海“四个中心”建设的推进，上海国际贸易中心建设已具有良好基础，形成基本框架。

近年来，上海货物贸易总量不断提高，贸易结构进一步优化。上海货物贸易进出口总额在2000年为547.1亿美元，2011年则增加为4374.36亿美元，年均增长率为18.9%。2000—2011年，环比增长率都超过10%，在2002年环比增长率甚至达到55%，如图5所示。

图5 2000—2011年上海货物贸易进出口总额变化情况

上海关区进出口总额在2006年为4287.54亿美元，2011年则增加为8123.14亿美元，年均增长率为13.6%。环比增长率除2009年之外均超过10%，在2010年环比增长率甚至达到32.8%，如图6所示。

图6 2006—2011年上海关区进出口总额变化情况

一批国家级的功能性项目相继落实。如2011年，上海就国家会展项目与商务部签署部市合作框架协议，国家会展项目被列为部市合作重点推进项目。“中国博览会会展综合体”正式开工建设，商务部、科技部、国家知识产权局和上海市政府共同组建了“上海市国际技术进出口促进中心”，外高桥保税区被授为全国首个“国家进口贸易促进创新示范区”。

贸易总量不断提高，结构进一步优化。2011年，上海关区进出口总额8123.1亿美元，上海货物贸易进出口总额4374.4亿美元，总量仅次于广东、江苏，居全国第三；上海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6814.8亿元，上海服务贸易总额1292.7亿美元。

三、上海“四个中心”协调发展的统计分析

1.上海“四个中心”的内在作用机理

国际经验表明，金融中心发展源于航运中心，世界著名的五大国际航运中心纽约、伦敦、东京、新加坡和香港，同时也都是著名国际金融中心的成功经验表明，国际航运中心与国际金融中心不是彼此孤立的，而是一种相辅相成、相互融合、兴衰与共的关系。

上海国际航运中心的建设必须以相当规模的国际贸易为支撑，全球价值链的产业配置格局需要建立以航运设施为主，航空设施、信息港设施为辅的立体式的贸易基础设施。

国际航运中心的发展需要金融业的支持。航运业是一个资金密集型行业，在基础设施建设、船舶制造、航运管理与交易等各个方面均需要巨大的资金投入。通过金融服务业的发展，为航运公司和港口企业提供充足的资金，充分发挥金融业在航运投资、融资、结算和海上保险的作用。

从经济学角度观察，现代经济中“金融中心”指挥、引导、服务实体经济，航运中心则既是贸易中心的基础，又是拉动金融服务的重要动力，同时也是组成经济中心的必然要素。将国际金融中心和国际航运中心放在“四个中心”建设的首要位置，突出上海贸易自由园区的建设，提高国际贸易中心的建设力度，从而形成以发展国际金融中心、航运中心、贸易中心并配合服务国际经济中心的上海“四个中心”建设格局。

图7 LGDP、LFV、LGT、LIX 分别对 LGDP、LFV、LGT、LIX 的相互响应情况

2.从统计分析角度看上海“四个中心”的协调发展

本研究选取上海市生产总值、金融业增加值、港口货物吞吐量和进出口总额作为对上海国际经济中心、金融中心、航运中心和贸易中心发展情况的统计描述变量，选取1995年到2011年的数据进行统计分析。为避免数据的剧烈波动，先对各时间系列：上海市生产总值、金融业增加值、港口货物吞吐量和进出口总额进行对数化处理，得出新的时间序列，分别记为时间系列LGDP、LFV、LGT和LIX对该四个时间序列变量构建向量自回归模型（VAR）的方法，并对该模型进行脉冲响应分析和方差分析，通过提炼代表“四个中心”的各变量的影响情况，发现“四个中心”的影响作用机理②。

对LGDP、LFV、LGT和LIX这四个变量进行脉冲响应分析，结果如图7所示。国民生产总值受金融业增加值、港口货物吞吐量和进出口总额的影响均比较大，也对金融业增加值、港口货物吞吐量和进出口总额有较强的影响，也即说明国际金融中心、国际航运中心和国际贸易中心的建设都将有力促进国际经济中心的建设，而国际经济中心的建设也会促进并带动国际金融中心、国际航运中心和国际贸易中心的建设。而金融业增加值对港口货物吞吐量和进出口总额的影响均比较大；港口货物吞吐量对金融业增加值的影响较大，但对进出口总额的作用不明显；进出口总额对金融业增加值和港口货物吞吐量的作用不够明显。可以认为国际金融中心的建设在促进国际航运中心和国际贸易中心建设方面发挥了较为核心的作用，而国际贸易中心建设的促进作用则仍然没有发挥出来。

向量自回归模型的方差分解所揭示的规律表明：如果用变量LGDP、LFV、LGT和LIX来反映上海“四个中心”的建设情况，则金融业增加值对上海市国民生产总值、港口吞吐量和进出口总额产生较大的影响，而港口吞吐量所发挥的作用相对弱小一些，进出口总额所产生的作用则比较小。也即可以理解为金融中心相对于航运中心和贸易中心而言，发挥更大的引领作用，扮演了更核心的地位，航运中心扮演的作用次于金融中心的地位，而贸易中心的地位体现的相对轻微一些。LGDP对四个变量的解释贡献最大，可以理解为经济中心的建设是与其它“三个中心”息息相关的，金融中心、航运中心、贸易中心的建设与发展，自然推动经济中心的形成，而经济中心的建设与发展，也会促进和带动金融中心、航运中心、贸易中心的建设与发展。

综合脉冲响应函数分析和方差分解分析情况，结果表明，从统计学的角度看金融业增加值对上海市国民生产总值、港口吞吐量和进出口总额产生较大的影响，而港口吞吐量所发挥的作用相对弱小一些，进出口总额所产生的作用则比较小。经济中心的建设是与其它三个中心息息相关的，金融中心、航运中心、贸易中心的建设与发展，会持续推动经济中心的形成，而经济中心的建设与发展，也会促进和带动金融中心、航运中心、贸易中心的建设与发展。

四、上海“四个中心”的内涵及融合发展

从“四个中心”的作用机理以及建设过程中的统计规律表明，在“四个中心”建设过程中，国际经济中心受其它三个中心发展的影响很大，当国际金融中心、航运中心、贸易中心快速发展时，可以从多个方面推动国际经济中心的建设、发展；同样，当以新兴产业、国际先进制造业和现代服务业为主体的国际经济中心建设取得成绩时，也会带动金融中心、航运中心和贸易中心的发展。

因此“四个中心”的发展，是以“经济中心”发展为主导目标的，经济、金融、航运、贸易的全面发展。而在发展“四个中心”的过程中，国际金融中心的建设，金融服务于实体经济、推动航运产业以及服务贸易等方面的发展，起到了关键的核心作用，金融业的发展，推动航运中心和贸易中心的建设发展。

“四个中心”建设的终极目标是实现上海成为现代化国际大都市。其相互关系如图8所示。

图8 上海“四个中心”的内涵关系描述

在“四个中心”相互影响、相互作用过程中，形成国际金融中心建设为核心，经济中心建设为主导目标，以上海建成现代化国际大都市为终极目标，“四个中心”在政府协调推动作用下，企业等市场经济主体协同发展的发展格局。当然，如图8所示，国际航运中心与国际贸易中心没有用箭头联系，不代表两者没有相互影响，本质上两者是存在较强的能量交换与相互作用的，图8没有用箭头联系描述国际航运中心与国际贸易中心的作用，是为了凸显金融中心的核心引领和经济中心的主导目标作用。

在建设上海“四个中心”的战略目标导引下，“四个中心”已在经济规模与总量、市场要素等方面取得了巨大成就，但在与国际贸易、投资规则接轨，制度创新以及开放倒逼改革等方面尚需进一步突破，这对助推“四个中心”建设，深化国家战略发挥关键作用。上海自贸试验区的制度创新与改革，将有助于进一步巩固“四个中心”建设已形成的成果，拓展了国际金融中心的核心功能。自贸区已有的物理空间是有限的，只有28平方公里，但是自贸区可以充分发挥其溢出效应，进一步探索“区内注册、区外经营”的运作模式，将自贸区吸收的金融机构、总部机构以及资金池业务拓展到区外上海范围，推动国际金融中心核心功能的拓展、深化，促进“四个中心”建设内涵的丰富。

在以建设国际先进制造业和现代服务业中心的国际经济中心建设为目标的基础上，推动上海国际金融中心、航运中心和贸易中心的建设，更好地服务国际经济中心建设。以经济中心建设为目标，推动国际金融中心、航运中心和贸易中心的建设；以国际金融中心、航运中心和贸易中心的建设为手段和措施，服务并推动经济中心建设。到2020年，全面推动“四个中心”的融合发展，真正实现把上海建设成为现代化国际大都市和国际经济、金融、贸易、航运中心的目标。

注释：

① 上海市发展和改革委员会，上海市发展改革研究院.2011／2012年上海国际经济、金融、贸易、航运中心发展报告［M］.上海：人民出版社，2012.

② 受篇幅所限，本文没有把模型构建的具体内容写出，只是介绍分析的结果；如对分析过程感兴趣，可与作者联系。

［1］上海市发展和改革委员会，上海市发展改革研究院.2011／2012年上海国际经济、金融、贸易、航运中心发展报告［R］.上海人民出版社，2012.

［2］杨建文，潘正彦.2012年上海金融发展报告［R］.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12.

［3］肖林，马海倩.“十二五”时期加快建设上海国际经济金融、贸易、航运中心思路研究［J］.科学发展，2010，（3）.

［4］王飞，程树高.国际金融中心与国际航运中心关系探析——兼论上海“两个中心”联动发展［J］.浙江金融，2010，（1）.

［5］吴明华.上海：加速国际金融中心和国际航运中心建设［J］.中国经贸，2009，（5）.

［6］胡怀邦.全力服务上海“两个中心”建设［J］.中国金融，2009，（12）.

［7］戴勇.国际航运金融业务的发展与借鉴［J］.上海经济研究，2010，（1）.

［8］上海市商务委.加快推进上海国际贸易中心建设［J］.国际商务财会，201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