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解文明的冲突
——谈阿马蒂亚·森*的多重文化身份观

2014-03-20 19:49:25
文化学刊 2014年2期
关键词:身份冲突文明

(山东大学儒学高等研究院,山东 济南 250199)

印度裔学者阿马蒂亚·森在他的《身份与暴力——命运的幻象》一书中指出,人类的冲突并非总是纯粹刚性的零和博弈。为了避免不同人群之间基于某种共同体利益的刚性冲突,需要唤醒个人对其多种“利益—身份归属”自由进行不同组合选择的意识。人并非只能完整地封装于某个身份认同集团的“小盒子”之中,在某种场合下不同群体之间的矛盾并不能完整切断两个集团中许多成员在另一场合成为某种利益共同体的联系。笔者认为:在文化领域,阿马蒂亚·森所强调的个体自身具有多重社会“利益—身份”的观点可以自然的转化为多重文化身份观,以消解文明冲突理论为人类制造的单一认同幻象所可能诱发的真实冲突。①“我于1993年发表的文章……可能提出了一个自我实现的语言,即文明的冲突由于我预测其可能发生而增加了发生的可能性。”见塞缪尔·亨廷顿:《文明的冲突与世界秩序的重建》,周琪、刘绯、张立平、王圆译,北京:新华出版社,2002年版,第3页。

一、单一视野下的文明界分与文明冲突论

自从美国学者塞缪尔·亨廷顿(Samuel P.Huntington)在1993年提出他的文明冲突论后,关于文明冲突与对话的话题就不断引起了世界各地人们广泛而持续的关注。亨廷顿认为在冷战结束后,人类之间的最大区别将不是“意识形态的、政治的或经济的,而是文化的区别”,[1]人们的身份认同将从政治意识形态领域转移到文化领域,文化类同的社会将会彼此合作。而未来世界最危险的冲突是沿着文明的断层线发生的那些冲突,[2]在亨廷顿看来“宗教是界定文明的一个主要特征”。[3]由此,他把人类文明分为中华文明、日本文明、印度文明、伊斯兰文明、西方基督教文明、拉丁美洲文明和可能存在的非洲文明,[4]并指出各宗教文明之间在地理上也是相互分离的,[5]一个以文明为认同基础的世界政治新秩序正在形成。

亨廷顿的“文明冲突论”是继上世纪40年代坎南提出“遏制”思想之后另一最具争议的国际关系理论,来自不同学科和不同国家的学者对文明冲突理论的评价褒贬不一,见仁见智。②参见潘忠岐:《〈文明的冲突与世界秩序的重建〉导读》,塞缪尔·亨廷顿:《文明的冲突与世界秩序的重建》,北京,新华出版社,2002年版,第419页。本文所关注的正是后来与亨廷顿成为哈佛大学同事的印度裔学者阿马蒂亚·森在文化身份认同理论上对其“冲突论”的回应和批判。

与亨廷顿相似,森同样认为身份认同有时是一把双刃剑,它能“使我们友爱地拥抱他人的同时,顽固地排斥许多其他人。”[6]然而问题的分歧在于究竟是要坚持在单一身份的区分下把人类填塞入一个个“小盒子”之中,还是应该利用多种文化身份认同使人类能够在不同层面上联系起来。[7]

森主张每个人都具有多种多样的社会身份,同一个人可以毫不矛盾地既是某国公民,又是一名基督徒、女权主义者、小说家、异性恋者、戏剧爱好者、环保积极分子、网球迷、爵士乐弹奏家。上述的每一个群体——她同时属于这些群体——都能给予她一种特殊的身份。[8]与亨廷顿坚持语言或宗教是人类最高强度的认同不同,[9]森不认为有任何一种身份认同是始终大过其他任何身份认同,更没有任何一种能够算得上是某人唯一或单一的成员资格或身份。我们只能在不同的具体场合中,自由选择各种不同身份对于我们的相对重要性。[10]例如在面临阶级剥削时,相同阶级身份的认同利益可能会超过语言的、宗教的认同;在择偶时,性别身份将优先于我们属于某种文明或国家的身份。

森认为“单一划分世界的观点不仅仅与那种认为人类大体上是一样的信念格格不入,而且也与那种较少受到关注但更为合情合理的观点,即认为我们的差异是多样的观点相悖。”[11]尽管亨廷顿也承认“文化既相互作用又相互重合。各种文明的文化彼此相似或相异的程度也发生着相当大的变化”,[12]但他依然坚持从构成人类文明的诸要素中主要地抽取宗教文化作为界分文明的标志。而这种界分在国际政治研究上的方便之处就在于它能够简单地把人类从地理空间上分出几大次级群体,从而顺利的建构出一整套关于“文明”之间权力竞争与斗争的政治学模型。这种从权力斗争的角度上把世界视为由各类宗教文明组成的做法,之所以要忽略人们实际所拥有的诸如阶级、性别、爱好、职业、科学和道德等其他身份认同联系,是由于从全球文明的其它构成要素中划分出许多的认同圈子,常常在人群结构上不仅相互交错联系紧密,也很难把有着相似认同的人们大致集中在某个特定地区,而只有利用地域分布上有着相对集中特点的语言或宗教身份切分出的“文明板块”,才能把人们心理上的认同圈子与他们相对集中居住的地理空间彼此重叠起来,这样既能弱化人类相互之间有着更多身份联系的意识,也能为地缘政治中的权力斗争建构出可以进行战略博弈的空间格局。

对此,森评论说,按所谓的文明圈对人类进行的单一分类往往趋同于各大宗教之间的划分,它凝结进了一种对人类社会之间存在尖锐而又不可逾越的分裂的认识。[13]这种利用宗教“想象出来的单一身份的一个显著的用途,就是成为‘文明的冲突’这个受人关注的主题的基本分类框架。……这一视角的困难在于,早在冲突——或者没有冲突——之前,它就预设了一种单一的分类观”。[14]因此,他不无担忧的警告我们:“一旦世界上的种种区别被整合简化成某一单维度的、具有支配性的分类体系——诸如按照宗教、社群、文化、民族或者文明划分并在处理战争与和平问题时按照这种方法把其相关维度看做是唯一起作用的,那么我们所共享的人性便受到了粗暴的挑战。这样一个单一划分的世界比我们所实际生活其中的多重而有差异的世界更具分裂性”。[15]

二、宗教身份的选择与禁闭

森注意到,以单一宗教身份界分文明的简化主义不只是冲突论者的专利,也常常成为那些主张世界和平、文明对话学者们的惯性思维。“他们共同假定人们从属于某种文明,并认为单一地或者主要地从以宗教为基础的文明视角出发是一种理解人类的很好的方法”。[16]从历史上看,这种“板块式”的看待文明的思维,可能源于一种在全球化将人类密切联系起来之前的传统认识。例如,海路大通之前,既使是不同大洲的劳动人民有着共同的阶级利益,也没有便捷的交通让他们彼此知道对方的具体情况以便相互连接起来形成统一的阶级联盟。相反,由于交通通信的简陋,地理环境的阻隔,天然的使人们与本地的人群有更多文化、血缘等方面的社会联系。因此,越是往前,在古代或中古时期,从地理空间上界分文明 (如古埃及、古印度、古中国文明)越具贴合实际的概括效度。所以,板块式的文明划分,在较大程度上是一种前现代的观察模式。它在全球化把世界缩小成“地球村”的时代,尤其是在致力于追求世界文明和谐的潮流中,只能成为一种越来越欠灵活的分析视角。

另一方面,森在分析人们的研究心理上时发现,在解释地区冲突时,相比使用社会经济利益斗争的“老套”思维,似乎从高深莫测的历史文化角度加以阐释,就可以看出比贫乏的当代政治更为宏大的某种东西。[17]而在进行文明对话时,与讨论职业、环保主义、女权主义、产业联盟、体育运动、艺术鉴赏、政治主张等“气势略小”的文化身份相比,就“不难理解为什么气势不凡的文明视角会吸引这么多人。它诉诸丰富多彩的历史以及貌似深刻雄辩的文化分析”[18]所表现出的深邃似乎是其它“平凡”和“世俗”的文化身份视角所没有的。[19]

曾在少年时亲睹印巴分治时宗教暴力冲突的经历,使森深刻的认识到“身份认同可以杀人——甚至是肆无忌惮地杀人。很多情况下,一种强烈的——也是排他性的——群体归属感往往可造就对其他群体的疏远与背离。在群体内部的团结每每发展成群体间的不和”。[20]他警告我们“那种有组织实施的身份归类往往是各种迫害和扼杀的前奏”,[21]“那些被人有意挑起的宗派仇恨像野火一样迅速蔓延,只要略加煽动,人们对某一群体的认同感就可迅速膨胀,最终演变成残虐他人的武器。”[22]而那种将某种单一身份强加于一个人的做法正是挑拨教派对立的一个关键的“竞技”技巧,[23]因此他批评文明冲突论“以宗教身份作为对世人分类的主要或唯一的标准……给社会研究平添了许多糟粕”。[24]他认为,人们的宗教身份也许确实很重要,但它只是多重身份中的一个选项。[25]尽管不同文化领域之间也常相互影响,如宗教与艺术、文学、形而上学、科学之间历史上频繁的互动,但这种影响并不能构成一种文化类型 (如宗教)对其它所有文化类型的完全代表。一个来自日本的数学家并不必须与他的英国同行首先一起论证出关于神道教与基督教某种相似理念的共识,照样可以很顺利的讨论他们感兴趣的计算问题。因此人们的宗教身份,并不能抹杀人们认识和所属关系的所有其他方面。[26]但以宗教身份划分世界的做法却往往容易导致“夸大人与人之间的特殊差别,进而忽视所有其他重要关系”。[27]

森批评那些掉入文明板块化思维的文明对话论者,在倡导文明、宗教或种族之间的“交善”与“对话’之前,常常忽视了同一个人还属于其他群体 (如各种经济、社会、政治等)的文化联系,与冲突论者一起把人们填塞入一个个“小盒子”之中。[28]当面对宗教暴力时,他们“不是通过加强公民社会来克服,而是通过动员各个宗教中的所谓的‘温和’派领袖来劝说,指望这些宗教领袖们自己在他们的宗教内驱逐极端主义分子,并在必要时重新界定其宗教教义”。[29]而这种做法在起到巩固和加强宗教权威声音作用的同时,却“降低了非宗教性制度和运动的重要性”。[30]森认为“忽视人们除了宗教身份以外的所有其他身份……是企图降低宗教派别主义支配力的一种蹩脚方法”。[31]“相反,我们必须用相互竞争的身份认同来挑战单一的好战的身份认同观。……这将把我们的注意力引向其他划分人们的方式,从而减少对某种单一划分的好战性的利用”。[32]

从另一方面来看,对话论者试图在各大宗教之间化约出共通价值理念以实现宗教对话和宽容的做法,其有效性也有待实践的检验。从历史上看,许多宗教往往正是通过寻找与其它宗教的不同来找到自己的存在感和独特“优越性”的。即使在同一宗教下,差异更小的教派之间 (如天主教与新教、什叶派和逊尼派等),有时都难以做到宽容。那么各大宗教之间的“共通”部分又如何能大过宗教内部相互对抗的教派之间的相似性呢?如果通过找最大公约数的办法建构不出足够大的共识面,又如何从“殊途同归”式的倡议中实现宗教间和谐与共的理想呢?与其说信仰不同教派、宗教的人们会因比较深奥的关于宇宙人生、终极存在等问题上的认识差异发生冲突,不如说是他们在互相排斥的时候往往过度强调了自己归属某一教派、某一宗教的单一身份,并有意或无意地忽视了自己与“对方”同属于共同宗教或都是有宗教信仰者的事实。从逻辑上讲,似乎最严重的大规模冲突更应该发生在认识差异更大的所有有宗教信仰者与没有宗教信仰者之间而不是恰好相反。事实上,在很多情况下,文化差异越大反而越容易因为功能互补而共存和交流,而文化间的竞争却常常是在同类之间展开的。因此,怀揣寻找战略对手政治动机的冲突论者才会刻意从同类文化现象 (如宗教)中切分出不同文明,标上敌、我、友的政治标签,为他充满充满战略对抗意味的国际政治理论画好进行纵横捭阖,权力博弈的世界政治棋局。[33]因此,对于文明对话论者来说,“坚持人类身份毫无选择的单一性,哪怕只是一种下意识的观念,不仅会大大削减我们丰富的人性,而且也使这个世界处于一种一触即发的状况。代替这种支配性分类观及其所造成的对立的,不是不现实地声称我们都是一样的。我们肯定是不一样的。相反,在这个多灾多难的世界上实现和谐的主要希望在于承认我们身份的多重性。这种多重性意味着人们同时具有相互交叉的不同身份,它有利于我们反对按某一坚硬的标准划分人们而导致的、据说是不可克服的尖锐分裂”。[34]

三、多重文化联系与多维度的文明对话

森认为“单一划分观要比多元和多种划分观更偏于对抗,而后者构成了我们所实际生活于其中的世界。这种理论上的简化主义往往可不经意地助长实际政治中的暴力”。[35]“在社会分析中,以文明画线是一种极富攻击性的做法,它窒息了其他的——更加丰富多彩的——理解人类的方式。甚至在吹响文明冲突的号角之前,它便为误解世界上的几乎每一个人埋下了伏笔”。[36]然而“不幸的是,许多主观上试图制止这类暴力的良好意愿也往往因为以为关于我们的身份没有多少选择可做而遭到挫折,这严重损害了我们克服暴力的能力。如果在人类不同群体之间实现友好关系的前景主要被视为诸如‘不同文明之间的友善共存’ ‘宗教之间的对话’,或者‘不同社群的友好往来’(我们正日益朝这个方向前进),而忽视人们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那么我们在为和平设计进程之前,就把人类渺小化了”。[37]

为了避免将人类“渺小化”可能诱发的不良后果,森主张眼光“向下”的革命,从关注文明“整体”与“整体”对话的宏观视角,转移到对具体承载文明的一个个活生生的人的观察,去发现人们身上的多种文化身份,并尊重每一个人自主自愿决定自己不同身份之间优先次序的选择。任何学者不必为了主观肯定某种身份的优先性而一厢情愿的替别人忽略他身上另外多种身份的存在。[38]

在阿马蒂亚·森看来,“单一主义的认识往往容易导致对世界上几乎每一个人的误解”。[39]“甚至那些‘文明冲突’理论的反对者也有可能在不自觉地支持它的思想基础”,[40]他们在热情的呼吁文明对话时往往不自觉的和亨氏一样成为“文明板块论”者。森批评这种单一身份支配下的文明视角“既是关于文明之间必然相互冲突理论的根本缺陷,也不利于近期普遍让人关注的‘在文明之间进行对话’的努力。那种将人们之间的友好相处仅仅看做是文明之间的友好相处并予以追求的高尚和令人兴奋的努力,很快地将多维度的个人缩减到一个单一的维度,从而抹杀了人类多种多样的联系与活动,包括艺术、文学、科学、数学、游戏、贸易、政治以及对人类有共同兴趣的其他方面的联系与活动”。[41]

对于单一身份观念支配下“板块”论来讲,既然世界文明是由几个文明大区“拼”在一起,也就可以很方便的在地理空间上“碎成”几块。如此一来,那些大而化之的文明类型学便忽视了人类多种多样的文化联系,它给成千上万的人贴上一种整齐的标签,将人类硬填入几个“文明板块”中,从而干扰了人们从其它角度思考自己与其他人多种联系的意识。因此,森提醒我们,相比单一主义界定下的“文明”整体与整体之间深邃高端的宏观对话,更为重要的是要关注具体承载文明的,有血有肉的个体人之间的文化联系。而那种只想通过类属清晰的“文明板块”之间对话,以实现人们友好相处的作法似比刻舟求剑,它在方法和方向上以笼统概括加简化区分的思维偏离了更加具体有效的多元沟通的其他路径。①事实上,纯粹意义上仅凭借单一身份进行的对话也是很难成立的。如以宗教身份进行文明对话的人们也不是只有宗教人士一种身份,他们同时也是和平主义者、对话论者,是这些身份认同而不只是由于宗教身份使他们能够相聚一堂,进行文明对话。

为了克服人们的惯性思维,森强调须知参差多态的文化之网在实现世界和谐中的作用。不同地区间人们的差异,并不是全由宗教或方位词 (如:东方、西方)决定的。人类文明的多元性首先在于它发展出了非富多彩的各种文化领域,宗教只是其中的一种。在每个文化领域内,人类依据个性和具体环境创造出多彩多姿的文化成果。对话既能在同一种文化领域中进行,又能与其它文化领域相互影响。每个人的职业、性别、阶级、饮食习惯、政治立场、爱好、艺术鉴赏水平等,使人们归属于各个不同群体。每个人都能同时属于这许多个群体的全部或部分,而其中任何一种归属都赋予人们一种具体的身份。但没有一种能够被视为某人唯一的身份。[42]正是凭着大大小小,种类多样的各类文化身份把人类以多种类属形式,牵引到不同文化领域的共同体中去,而这些文化共同体又能由于相互之间的结构——功能互补以及各自成员的多重归属而相互联系,犹如各种彩色的金线密切交织、纽结、缠绕在一起编织出一副五彩斑斓的挂毯,人与人之间不同文化身份之间不断穿插连结交汇所形成的全球文明之网,也是一个有机结合而成的整体。它是“和而不同”的,但这种“和”是由千丝万缕的文化认同彼此交织汇成的,而不是仅在单一文化身份的“幻想”下基于“文明板块”间某种相似性的单纬粘合。

森启示我们,如果能够从文明构成的多种要素上,方法多元地识别出更多大大小小的文化圈子,而不是仅从种族分布、宗教传播区、语言使用区等相对单一的空间观察,以集合论的粗糙形式将世界区别出几个文明大区 (如回教文明与基督教文明,东方文明与西方文明等),就能让我们从热衷于比较抽象的由几大文明“板块对板块”开展对话的单一意识,调整到具有多重文化身份的具体人之间可以复杂沟通互动的灵活思维,使我们从各“文明板块”之间碰撞、磨合、交叠的平面性的凝固视角充盈为可以上下联通、左右相关的一个可以看到有许多文化认同圈子彼此交织扣联的立体化了的文明世界。这将大大丰富我们人类对自身文化复杂联系的认知。

以笔者浅见,文化天然的具有可传播性。文化的交流和融合更是人类文明发展的大势。正如联合国前秘书长科菲·安南所言“文明、文化——并非一成不变或永恒的,而是不断变动的有机体,总是变化、成长和发展,通过相互作用不断使自己适应新时代和新现实。它们并不一定与某一特定的宗教信仰相吻合。只谈基督教文明或伊斯兰或佛教文明是把事情严重简单化,这样做只能是在制造毫无必要存在的障碍”。[43]阿马蒂亚·森的多重文化身份观并不排除宗教认同,只是反对将宗教认同视作唯一文化标示的做法。他的观点使我们意识到,在追求“和而不同”理想的文明对话之前,在对话模式上恰当地安排对话主体的类型是非常关键的。我们只有从战略推手精心设计的单一文明划分的框架中跳出来,寻找文化交流的多元口径,在实际生活方方面面的接触中不断调整变换彼此可以和谐相处的文化角色,增进多维度的身份联系,或许能为世界的和平与文化交流做出更多积极有益的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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