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湖恋歌（组诗）

刘旸

抵 达

新华湖 今夜

你一定是在雾气中闭合了眼睫

但请为我摊开睡梦中温润的手掌

让我模仿一滴露水

偷渡到你细软的岸边

让一片香蒲草抽茎发芽

再让一丛风毛菊开出蓝莹莹的小花

这样 那只黄色的蝴蝶

就可以栖止于黎明的湖畔

以一颗蓬勃热烈的心

邂逅你大而湿润的眼睛

以一双翅膀 在波光跃起的瞬间

扑打一个又一个眩动的惊慌

小小的冒险

让我静静地想想

怎样才能把一朵小花放在草地上

肆意开放 就像把一粒小小的火焰

放进绿色的炉膛

让我慎重地想想

在这个宁静的夏夜

怎样才能在内心的湖水里

放进一条小鱼 搅碎月光

一只红嘴的白鸥

你孤寂地漂浮在泛着微波的湖面上

是再小些就消失了影子的一片浮云

是再白些就会融化了的一粒春雪

可是 只一眼 我就看见了你

红嘴的白鸥

你把火红色的喙藏在皎洁的胸前

你独自游弋在芊芊莎草边 雍容而又犹豫

我只一眼 就真切地看见了你的优柔

那一瞬间 我坚定地觉得

即使有一万只水鸟停留在湖面上

我也会轻易地发现你白色的沉郁

和火红色的孤寂

红嘴的白鸥

如果你不在众鸟喧哗之中

那么湖水一定会黝黯如镜 波澜不兴

犹如一个沉思之人绝望的内心

献给新华湖

新华湖

你用春夏秋冬四种眼神挑逗我的好奇

你总是快快乐乐地蓄满春水

用小雨大雨暴雨和雷阵雨提升饱涨的快乐

秋天 你忙着把天洇蓝把云洗白把月擦亮

让垂钓者把鱼竿拽成满弓

就是你睡着了 扯了一床浓雾做棉被

也把梦境装扮得银松如菊 雪柳如兰

新华湖

我知道一场春雪是有下落的

我知道波底收藏着新旧层叠的脚印

你让雪花或者歌声在水面溶融后跳跃

也让脚印或者诗歌在水底沉积前行走

新华湖

现在 我想和你聊一聊天光云影

——云中的鱼跃 水中的鸟鸣

打听打听一位垂钓的老者

他的鱼竿鱼钩鱼饵 无限诚意

以及他在碧波中荡漾的表情

新华湖

你慷慨地捧出清风 白浪 沙滩 暖阳

此刻我只做你怀里快乐的孩子

请允许我在心底描述和我同样朴素的亲切

——我看得见自己的短暂和轻浮

但请你相信

下次 下下次

总会有人——极可能是我

为你的明亮和美好 语出惊人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