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的超然与原生态

2014-03-17 13:47麦宇旻
商周刊 2014年4期
关键词:景洪西双版纳傣族

麦宇旻

西双版纳,在笔者小时候,亦即上世纪90年代初可谓风靡一时,知名度极高。当时人们还不知丽江为何物。后来,不知为何,西双版纳的知名度逐渐下滑甚至消失,丽江、大理等地成为远赴云南的首选胜地。2014年的春节,笔者因着对丽江高原反应的畏惧,选择了西双版纳,带着儿时看电视时留下的回忆印记,也算是一次“圆梦之旅”。

初入市区

深夜12点抵达西双版纳,出租车司机称“版纳也是个不夜城啊”。景洪中心,遍布缅甸人开的珠宝店,每家珠宝店外面都坐着几个缅甸人,黝黑的皮肤,壮实体魄加上阴沉的脸,似乎充任保镖之类的职责。

勐腊路周边遍布普洱茶庄,茶庄装潢与布局颇遗古风。道路两旁大大小小的住宅、商业场所、路牌甚至政府的牌坊,都顶着金灿灿的三角尖,西南少数民族的气息扑面而来。

景洪确乎是带有异族情调的。

西双版纳与昆明相似,作为一个坐落于西南边陲的小城市,却在城市一些角落聚集了许多欧洲人。在笔者下榻的青年旅社,不少欧洲年轻人以休闲度假的姿态落脚逗留,似乎并非仅只三五日的旅游,而像长期驻居。而在西双版纳的充满小资情调的勐龙路、西餐厅和咖啡厅里都徘徊着老外的身影,一脸闲适。

昆明是二线城市的尾巴,西双版纳可能连三线都算不上,不过却已有这种国际化的迹象。

出了勐龙路,西双版纳大部分世界都与“小资”不搭界。与其他城市无异的商业街,凌乱的食肆,出租车司机从不打表,市区里几乎没有公交线。景洪,作为西双版纳的中心,不乏南方小城市普遍存在的凌乱感。在勐龙路以外的世界,差点让人忘了这是西双版纳,或者说是笔者心目中的西双版纳。

千城一面,终未幸免。

深入山区

在景洪市区转悠了两天,深感此地人文已无深度可挖,笔者急匆匆地奔赴自然,闯入那片听上去很美的“西双版纳原始森林公园”。

会有多原始呢?其实笔者心里也知道,再原始的地方,要铺出一条能让人与车顺利行走的大道、敞出一片能保障游客安全的景区,人为的刻凿在所难免。

搭乘三蹦子,一路上是无穷无尽的深山老林,重重森林覆盖,山中深不可测。遥想1944年戴安澜的那支部队就是在滇缅边境的类似于此种风格的野人山中耗尽元气,长埋于地。

现代旅行当然不再有任何惊险。爬上的这座山不会是当年的“野人山”,而是一条平坦大道,电瓶车上上下下,载满游客,山景确乎有某种“原始”的感觉。笔者居于青岛,西双版纳的山和青岛崂山是两码事,崂山是“石头山”,植被覆盖不多,山中受两千余年道家烟火浸润,透出风仙道骨,人文气韵浓厚。西双版纳的山却不带任何人文印记,只是一片自然产物,仅间或有少数民族的小聚居。

山中一条深涧引人入胜。缘溪行,蜿蜒数十里,曲径通幽,水流潺潺,老树盘根错节,山路蜿蜒崎岖,探之不尽,永不见底。景区的开发也在某处戛然而止,竖上一牌:“未开发地带,禁止入内”,笔者驻足良久,实在太想继续探入,彻底感受原始森林魅力。

步入傣区

览尽市区,赏过自然,于第六日步入傣族聚居区,感受异族之美。傣族人的村子和小镇会是怎样的风貌?

答案令人大失所望。商业化的大潮,已实实在在对当地民俗构成某种威胁,导致文化变异。

在西双版纳原始森林山腰的商业区,当笔者看到一个个傣族姑娘站在游客面前吹响民族乐器,摆起裙摆摇起身姿,又用傣语唱山歌,以博游客一笑,换取付款观看之时,心中已感到无比别扭。

在勐仑镇——80%以上人口为傣族人、哈尼族等,属典型少数民族聚居区。然而,笔者丝毫不见想象中的异族风情,甚至连相对淳朴的民风都不见,菜市场同样的坐地起价,傣族人操着一口流利的汉语熟练地和游客讨价还价,镇上唯一品类齐全的商场播放着粤语贺岁歌。主流文化横扫大江南北,商业化大潮令西南边陲的原生态片甲不留。

大年三十除夕夜,笔者在勐仑镇附近旅馆下榻,晚上已无食肆,早早在商场里购好德芙、奥利奥和沙琪玛,8点调至中央台收看春晚,看着窗外的烟花,想到深处少数民族腹地,却一无傣族美食,二无傣村美景,本想过一个与往年不一样的大年初一,却终落窠臼。

然而,迅即想到,西双版纳少数民族的民俗生态破坏,不正是由太多抱着我这样的心态的游客试图蜂拥而入、用金钱换取“眼界”造成的吗?当一个地方被开发成旅游线路,就注定会被打扰,不可能继续保持超然姿态。究竟,自在的民俗生态与商业化的开发,是否必然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呢?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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