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裸者与死者》的人性关怀及展现的内外交织冲突

(贵州师范学院，贵州 贵阳 550018)

诺曼·梅勒是美国著名作家，《裸者与死者》是作者的成名作，诺曼·梅勒参过军，参加过二战太平洋战区的战斗。《裸者与死者》就是在此背景下诞生的，这部小说不仅仅是属于战争小说的范畴，更是一部反映了社会现实的象征主义小说。《裸者与死者》本是一部描写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小说，但是对于战争的残酷与血腥并没有倾注太多的笔墨，也没有过多地叙述战争的正义与否，而是以战争为背景，披露了极权主义对自由人性的摧残。作者通过对战争中各个人物的描写，从人物的内心展示了人性的残忍和脆弱，生动地刻画了极权主义和个人自由的冲突。

1 《裸者与死者》的题意内涵

《裸者与死者》的写作背景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太平洋战场，故事是发生在一个被虚构的南太平洋热带小岛之上，重点写出了美国军队内部官兵之间的真实关系，是美国社会万象的缩影，主要通过战争情节与人性主题两条线索来同步展开较为复杂的小说情节，以此使作品的内涵更为丰富、主题更为深刻。因此，从这个意义上看，《裸者与死者》超越了战争文学的一般范畴，具有一定的象征意义，展现的主题是人类心灵中的兽性与理想的搏斗。《裸者与死者》中“裸者”，寓意“无遮无掩”“毫无保障”，也可以理解为“人性已经暴露到赤裸裸的地步”，是人在特殊命运中的心理活动、言行举止无需掩盖过滤的真实展现，目的是让读者对人性进行另类的审丑性质的观照。而“死者”则隐含着对在战争中被无端夺去生命的人的沉痛哀悼，为引起对社会中个体生命价值尊重的深情呐喊，充满了对战争摧残人性的强烈谴责，深刻批判了战争的反人性本质。

2 《裸着与死者》反英雄主义主题

二战已结束了半个多世纪，但战争的创伤以及带给人们的痛苦思考并未结束，当今世界仍然存在随时爆发全面战争的危险，局部战争的火焰此伏彼起。因此，对战争的反思与批判具有重要的理论意义和实践意义。对待个体生命的价值、尊重人的生存权利、捍卫个人的人格尊严应该在深度方面深入研究。

自古以来，英雄主义的主题见诸各种文学作品之中。然而，从海明威的《战地春梦》开始，战争的本质逐渐受到深刻的人性追问，约瑟夫·海勒的《第二十二条军规》和诺曼·梅诺的《祼者与死者》使反英雄主义的主题达至最高点。具体来讲，《第二十二条军规》以戏谑、夸张、嘲弄的荒诞性文学手法使读者对战争的思考转化为一个黑色幽默似的“轻”，而《祼者与死者》则以冷峻的、自然主义的笔法对战争的反人性本质进行思考，以此还原为鞭策为灵魂善恶的“重”。

《祼者与死者》有别于以往的战争题材的写作手法，其没有宏伟浩大的战争场面的铺排与渲染，也没有战争双方指挥官智慧与勇气进行较量的描述，而是将笔力集中于对人性的刻画。《祼者与死者》重点描写一个侦察排在安诺波佩岛登陆战役中面临的生死命运、司令部指挥官卡明斯将军和他的副官侯恩少尉及其他的部分军官之间的精神性的矛盾纠纷。两条同步推进的线索一明一暗、交叉发展，推动故事情节的发展，展现所要表达的主题。故事中的侦察排的官兵并非都是完美的英雄。

《祼者与死者》反英雄主义主题是通过对人物心理描写和言行的描写来加以表现的。故事中没有一个可以称之为“英雄”的人物，虽然侯恩算是一位英雄，但因为他过早地死亡而黯淡无光，故事隐含的是战争的胜败不是部分英雄所能左右的，英雄的作用是具有极大偶然性的。以此对战争的反人性本质进行了深刻的批判：人不再是本真意义上的人，只是为了苟活着用于战争中进行互相厮杀搏击的战争机器上的一个部件、一个工具。

3 《裸着与死者》内外交织问题

《裸着与死者》的反对战争、关注人性的主体是通过明暗两个线索的同步推进得以表达的。在此过程中，详细透视了在当时的环境下人性内外交织的复杂历程，深入而传神，对于主题的成分展现起到重要的作用。

3.1 《裸着与死者》内外交织的冲突

“裸者”代表着丧失了良知，无遮无拦的受着曝日的烈晒和骤雨的击打，揭示人毫无保护的裸露在死亡之中，得不到丝毫关怀，享受不到丁点温暖，总的来说就是特定环境中，人的本性被赤裸裸地表现了出来，个人心中的自由和兽性、理想和恐惧。小说通过对人物冲突的描写，分析人物的心理，把人物的心理展现得淋漓尽致。梅勒一点点的剥去“裸者”的外衣，尤其是当华丽的外衣被剥落时，内心丑恶的暴露。

小说中军队里的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个人利益，并且有着不同的入伍动机，也反映出不同的阶级利益。卡明斯是典型的极权主义代表，主要是统治阶级的象征。在卡明斯的世界中，只有权利，权利就是一切。因此，权利在卡明斯的眼中也就拥有了巨大的能量，他运用自己的权利将自己的个人意志强加给别人，强迫赫思接受自己的意愿，并且时刻想要压制赫思的个人意志。当赫思出现了个人自由的想法时，稍微开始反对卡明斯时，就被卡明斯强大的极权冲击力给拍打了下去，而赫思就像是无助的落叶一样，任由狂风肆虐着。赫思毕业于名校，有着强烈的个人意志，是一个自由主义者，对别人的安排总会质疑，在军队里，赫思的个人意志受到了很大的压制，没有了丝毫自由和个人理想，他与军队中首领的极权主义显得格格不入，在将军的极权主义下，赫思是渺小的，也是赤裸裸的，毫无自我，自己的一切都被玩弄。赫思在极权主义的压制下，一直都处于被动的位置，深受着卡明斯赤裸裸的压制和强迫，赫思在意识到自己的无奈时，也有过反抗，例如在把烟头丢在明亮的地板上，但是，卡明斯的极权主义是不容被侵犯的，卡明斯威胁赫思除非捡起烟头，否则会被送到军事法庭受审。赫思在卡明斯的极权的压制下，觉得失去了自由，犹如身陷囹圄，只有在痛苦中打滚。在小说中，卡明斯为代表的极权主义和赫思代表的个人自由意志常常碰撞、斗争，最后以赫思的惨死而结束。

小说中，梅勒将人比喻成野兽，形象地表现了每个人内心的兽性。“他行进的速度还是不慢;他仗着丰富的经验,下脚宛如爪子抓住地面,踩不到碎石枯枝,着地又是那么把稳,没有一丝声息。看他的行动,简直不是人,倒是更像一头走兽。”兽性时刻的存留着每个人的心中，并且牢牢地印在了脑海之中，因此，自己的行动变成了动物的活动。“有一种野兽就专翻死尸堆找臭肉吃,伙计们哎,我看咱们跟找臭肉吃的野兽也差不离。”每个人心中在充斥兽性的同时，也都有着憧憬。虽说在卡明斯的极权主义之下，每个人的个人意志是无助的，无法得到伸张的，但是赫思依旧向往着自己的理想，尽管自己总是生活在炼狱中，赫思依然反对着卡明斯的极权主义。这部小说的价值已经远远超出了战争小说的范畴，源于战争小说，但是又有了很大的生发。《裸者与死者》突出描写了战后的突出文学主题——个性。在小说中充满了个性和对个性的扼杀，以及理想和兽性的冲突。

3.2 《裸者与死者》冲突下的希望

《裸者与死者》通过对人物间的矛盾和个人自身的矛盾的描写，揭示了美国民主社会的表象，在这个表象民主的社会中，个人的主体性被逐渐地消解，具体表达出来对自由的个人意志的追求、对极权主义压制的抗争、对自我理想的寻找。

《裸者与死者》道出了美国现实社会中严重的极权主义，在作品中，握有权力的统治阶级和被压制的被统治阶级是有着鲜明的等级界线，不论在什么人身上，权利就有着压倒一切的优势。卡明斯的权利至上观念一直压制着手下，以及在极权之下的“恐怖阶梯”都是卡明斯极权主义的象征。在个人意志的反抗中，就连赫思都要压制内心的怒火，不能把自己内心强大的自由意志付诸行动。梅勒宏观地将整个战争比作了现实的美国社会，并且精细地选出了各类人的代表。卡明斯就是典型的权利主义代表，代表着美国残酷的统治阶级。作者借助卡明斯来影射美国社会的极权主义者，在作品中，多次出现把统治阶级比作美国的商人与资产者。最具有讽刺意味的就是卡明斯冒充军官的身份，到巴黎贿赂国务人员，在国会竞争中拉选票来支持统治阶级的利益，卡明斯权利道路的策划和形成，充分表现了美国现实社会中经济和政治的密切关联，政府的统治阶级相互勾结、利用，表明了经济和政治是层层相扣的，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的。

作品的描述比较细腻，在众多的统治阶级的代表中，还包括一个官僚阶级的半成品，他有着统治阶级极权主义目标，但是由于自身能力的限制，不能有效地实现。这就是达尔生少校，在作品中，达尔生少校行动与思维比较迟钝，并且没有主见，人云亦云。但是正是这样一个才大志疏的人物决定了战事的胜利。达尔生在统治阶级中代表着官僚阶级，并且是那种漫无目标的，没有奋斗要求的官僚阶级。这种人如果掌握了权利，不会使社会进步，反而会威胁到社会的安定和发展。“他们生活在拥挤而空虚的美国社会里,不过是架复杂而繁忙的碾压机的一些小部件而已。”这是梅勒低美国社会的看法，他认为，不管谁来执行权利，只是统治阶级的一个执行人，如果没有这个人，历史就会再推出一位新人。正如《裸者与死者》中的斯坦利，在小说中，斯坦利冥思苦想的要进入“恐怖阶梯”，但由于卡明斯的存在，斯坦利一直没有得以实现目标，但是如果调价允许的情况下，比如没有卡明斯，或者卡明斯出现了失误，这位对权利充满渴望的斯坦利就会变成卡明斯，从而极权主义就会再次的被组建，人民的苦难会依旧，社会也会更加的动荡。

在小说中，代表着自由和有着个人意志的奋斗者，最后都失败了，死在了这场战争中。正如侯恩的死，雷德的失败，虽说这和他们自身的软弱是分不开的，没有把自己的个人意志付诸行动，不能同极权主义做有效的斗争。这也意味着社会的黑暗，被统治阶级所把控，不能出现光明和希望。但是，在《裸者与死者》中也并不是全篇都是悲观的状态，也有着希望。作品特意安排了一个名叫伍德罗威尔逊的人，号召人民团结起来，反对极权主义。在美国的历史中，伍德罗威尔逊确实存在，他是美国的第二十八任总统，并且在1912年击败罗斯福，成功获得了连任，他倡导民族自决权，在1919年获得了诺贝尔和平奖。在作品中，威尔逊被称之为打不倒的人，对生活永远持有乐观的心态。法西斯不是强大的无法侵犯，在小说中，代表极权主义的卡明斯也充满了恐惧，虽然极权主义能够压制个人的意志，但没有征服整个自然和社会，作品的结尾戏剧性的是极权主义竟然被蜜蜂给打败了，触手可得的战果竟遥不可及了。正如书中说的：“我们已经决定付出我们的生命,却不能防止被蜜蜂蛰。”

结语

总之，《裸者与死者》深刻地表现了个人的自由意志在极权主义的压制下慢慢地被消解，刻画了人和人之间的扭曲的关系，充满无限私欲的自私灵魂。在作品中，不论是个人自由主义者，还是极权主义者最后都失败了。战争是荒谬的，在社会的发展中会出现精神的迷茫与失落，并且病态社会中会萌发极权主义，这威胁社会的安全和发展，人们应该团结反对极权主义，维护社会的安定。《裸者与死者》通过内外交织的矛盾，尤其是极权主义和个人自由的矛盾、个人内心中兽性和理想的矛盾的描写，折射了美国社会发展的病态特征，突出战争的反人性本质，呼唤对人性的关注与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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