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的治霾应急预案呢？

吴蓉

去年9月，国务院出台《大气污染防治行动计划》（简称“国十条”），而后各地纷纷响应，出台雾霾治理细则，明确任务、时间、责任。全国雾霾治理拉开帷幕。

为进一步落实、明确雾霾治理，国家环保部于2014年2月12日同31个省区市签订目标责任书，并且细化大气污染防治22项政策措施。同一天，国务院总理李克强召开国务院常务会议进一步加强雾霾等大气防治工作，明确要求落实各方责任，要在大气污染防治上“下大力、出真招、见实效”。

那么，各地治霾进展如何？

各地雾霾治理进行时

作为此次清洁空气行动计划的“领头羊”，北京市始终处于公众关注的焦点。

2月14日，北京市发布《2013-2017年清洁空气行动计划重点任务2014年工作措施》，要求2014年全市PM2.5年均浓度同比下降5%左右。机动车减排、工业污染防治设施建设、燃煤锅炉改造、施工扬尘管理等是主要工作内容。

北京市环保局宣教处副处长郭萌在接受《经济》记者访问时表示，目前北京市84项空气清洁行动计划都在按照时间节点由各部门稳步推进中，“我们早在2005年就开始重点部署大气污染防治工作，而在2013年之前的8年间，北京市空气质量持续取得好转。‘国十条之后，北京市此次在治理PM2.5上又出‘狠招。”

上海市于去年11月发布《清洁空气行动计划2013-2017》，将工作重心放在优化能源结构、清洁能源替换以及提升燃煤、燃气污染治理水平等方面。上海市环保局宣教处田女士表示，此次上海市《计划》中共187项内容，已经分发给各部门各自展开工作，其中有90%以上的内容已经“落地”，而落实的初步结果可能会在实施的半年之后，也就是今年的四五月向公众发布。

去年10月，珠三角地区空气质量低于京津冀和长三角地区，也低于全国平均水平，主要污染来源为臭氧污染，其次为PM2.5。今年2月14日，《广东省大气污染防治行动方案（2014—2017年）》也在“千呼万唤”中正式发布，该方案将治理重点也放在了“PM2.5下降15%”的任务上，另外对珠三角以外的城市空气质量做出严格要求。

全国治霾正在展开，然而成效缓慢。

应急预案不落实

2月16日，“北京污染爆表未现应急预案，央视问还有人管吗”的消息在网络上引起“疯传”。据悉，由于元宵节期间烟花爆竹的燃放加上不利气象因素的主导，北京市PM2.5浓度连续“爆表”。北京市环境监测中心历史数据显示：北京市2月13日至16日多数地区PM2.5浓度超过200（环保部《环境空气质量指数（AQI）技术规定》：空气质量指数在201至300之间为重度污染；在300以上为严重污染），14日14时开始持续超过300，期间峰值甚至达到541微克/立方米。

去年10月16日，北京市市委常委会通过《北京市空气重污染应急预案》，其中规定“未来持续3天交替出现重度污染或严重污染为橙色预警（预警二级）”，当启动预警二级时，当橙色预警发布时，本市将实施“停产、停工、停放、停烧”等“四停”措施。然而，环保局网站并无相关消息，也没有看到任何工厂强制性停业。

郭萌回应此次消息称，“我们的做法完全没有任何问题。北京市环保局此次严格按照《北京市空气重污染应急预案》规定，前后两次发布蓝色预警（预警四级），并且按照规定提醒市民根据预警级别做好健康防护。但是由于预警的发布是根据检测中心对未来污染状况所做的预测来做的，所以预测的准确性很有可能造成预警发布的不及时或者不准确。”

就在大家纠结2月16日雾霾有没有预警之时，北京2月20日-24日雾霾更加严重，环保局连续发布橙色预警。

公众环境研究中心（NGO环境机构）主任马军接受《经济》记者采访时表示，目前的大气污染防治在落实方面的确存在问题，各地春节期间雾霾情况有所恶化并不代表治霾没有开展。他说：“一些地区也有意识地减少烟花爆竹的燃放，但是，大多数地区燃放情况依旧没有改变。再加上其他方面的污染源，导致雾霾加剧，也在预料之中。”

2014年1月14日，公众环境中心发布报告《蓝天路线图II——启动实施公开》。报告指出，在绝大多数地区，工业污染仍是大气污染的最大源头，而各地并没有严格地将排污标准落实到各个企业。根据该机构实时监测发现，很多企业的排放数据在被监测的时间段内仍然在持续不断地超标排放，特别是在重工业分布较多的地区。以北京为例，北京自动监控平台上的数据显示，2013年10-12月期间，北京8家废气重控企业中有6家存在超标排放的情况。其中华电（北京）热电有限公司、北京太阳宫燃气热电有限公司这两家出现多次超标，且超标幅度较大。

河北省环保厅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工作人员表示，事实上，河北省环保厅对排污企业的治理力度已经非常大，并且近年来除了关停企业，还有一些相应的刑事处罚，取得了进一步的成效。然而，他也认同的确存在一些企业在被罚、叫停了之后仍然在运作，“他们有供电、有土地，生产出来的产品还仍然被认可，仅凭我们环保部门的一己之力无法根除。”

马军建议，各地应当加快公开每个污染源的排放数据，开发“空气质量数据与污染源数据结合的手机客户端”，使每一个公众不再茫然，了解自己身边的雾霾主要从何而来，并且让超标排放企业“失信于公众”，从而达到良好的监察作用。

坚持法制化道路

北京市紧急预案迟迟未现和排污企业持续不断地超标排放都说明政策的落实不给力。

马军认为，所有的不足都缘于雾霾治理没有坚持法制化的路线，“法制就是说要制定基本标准，严格执法，然后让市场无形的手发挥作用。实际上，超标污染排放就是一种非正当竞争，如果严格执法就能淘汰一部分因为执法而产生过高成本的落后产能，从而使整个产业结构得到优化，最终使得能源结构优化。这就是一种市场化的过程，必须要强调的是，严格执法一定要具体到每一个污染源。”

中国人民大学环境政策与环境规划研究所所长宋国君也认同“将法制作为前提”的说法，他强调：“不仅如此，还应该建立严格的监管和更新机制。目前，有城市将雾霾治理作为政绩考核的内容，我认为这只能作为一个临时性的、辅助性的举措，组织部门无法像环保部门一样专业。治理雾霾还是应当依靠人大立法、环保部门去监督执法来实现，一定不要模糊了焦点。”

宋国君还提出，“效益”和“公平”是当前治污手段所欠缺的，“治霾，政府一直在强调将要花多少钱，但‘钱怎么花，‘为什么是这么多却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这就是没有效益，况且明明有省钱的方式为什么不采用？”另外，宋国君认为在治理污染方面，政府没有做到足够公平：“就拿汽车限购政策来说吧，我们每一个没有车、摇不到号的公民要为那些已经有车的人去付这笔污染治理费，而不是由开车的人付。”

宋国君认为有效并且公平的治污方式是，每一笔治理污染的费用都应该由产生这一项污染的人来支付，“比如，谁开车谁就交排污费，哪个企业超标排放谁就应该多付钱，使用新能源的人也应该为新能源建设付费。”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