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禹浪,于 彭
(1.大连大学 东北史研究中心,辽宁 大连 116021;2.大连大学 人文学部,辽宁 大连 116021)
渤海国(698-926年)是我国东北历史上的一个地方政权,由粟末靺鞨首领大祚荣所创立。渤海国建国之初自称为“靺鞨国”或“震国”,其主体民族为靺鞨族,并吸纳了靺鞨周边的众多民族而创立了新的复合型民族共同体。靺鞨,就是先秦时期的肃慎,西汉、三国、两晋时期则称挹娄,南北朝时期称勿吉,隋、唐时期称靺鞨。公元713年,唐朝派郎将崔忻出使渤海,唐王朝册封大祚荣为“左骁卫员外大将军、渤海郡王”,“自此始去靺鞨号,专称渤海”。公元762年,唐朝诏令渤海为国,册封大钦茂为“渤海国王”。渤海国下辖五京、十五府、六十二州、一百三十多个县,几乎囊括了朝鲜半岛北部、俄罗斯远东滨海边疆区的大部以及中国东北的辽、吉、黑三省的大部。公元926年,渤海国被契丹所灭。
渤海国建国后不久便“宪象中原”,在政治、经济、文化上全面学习唐朝,并与唐朝保持着密切的联系。除此之外,渤海国与契丹、日本、新罗、突厥也有着不同程度的往来。
李志鹏的《渤海国与唐王朝的民族关系——以唐鸿胪井碑为见证》[1]一文认为,唐朝在处理与渤海国的关系中给予了渤海国相当大的自主权,承认渤海国王位世袭,不限制渤海国的对外交往。关微的《渤海国与唐王朝的关系分析》[2]一文认为,渤海国建国后便与唐朝保持密切的联系,政治上接受唐朝的影响,从而确保了渤海国长治久安的局面及经济的发展。王孝华的《张籍〈赠海东僧〉考释——渤海史料钩沉之一》[3]一文通过分析张籍的《赠海东僧》一诗,反映出渤海国与唐朝存在着民间层面的交流关系,这是个比较新颖的研究视角。
渤海与契丹的关系就不如与唐朝那样和谐,双方关系时好时坏。公元10世纪以前双方交往频繁。公元925年,辽太祖耶律阿保机诏曰:“所谓两事,一事已毕,惟渤海世仇未雪,其宜安驻”。([元]脱脱著《辽史》)可见辽太祖对渤海国一直心存深仇大恨。康建国、李月新的《契丹人与渤海人关系探微》[4]一文认为辽灭渤海并非仅仅因为“世仇”之说,而是契丹国家扩张和发展的需要,要想向中原发展,不仅仅要经略辽东,更重要的是稳定后方就必须先灭渤海。
在渤海建国的二百多年里,渤海国与日本的交流是比较频繁的,渤海向日本遣使34次,日本向渤海遣使15次,双方的交流对东亚秩序的稳定有着重要意义。褚文扬的《渤海大钦茂时期的渤日文化交流》[5]一文认为,大钦茂时期渤海对日本在政治、经济、文化等方面产生过重大影响。田玉娥、刘舜强的《从“和同开珎”钱谈渤海国与日本的经济往来》[6]一文认为,渤海国在与日本交往的过程中,双方已经发生较为密切的经济往来。徐臻的《论“敕撰三集”中的渤海使——以王孝廉与日本嵯峨朝廷的诗赋外交为中心》[7]一文认为,渤海与日本两国十分重视诗赋外交,上至国君下至文士都参与其中。王旭的《渤海国在地域文明交流中的影响刍议》[8]一文对渤海国与日本交流的议题及交流的理念作了阐述,指出渤海国与日本交往的理念是渤海国为唐朝管辖的地方政权。苏亮、卢伟的《渤海国与日本交往浅析》[9]一文认为,渤海国初期与日本交往的主要目的是与日本结成军事、政治同盟,后期与日本交往的主要目的是经济和文化交流。日本前期的态度是积极热情的,后期欲在政治上控制渤海国,使双方关系出现了波折。侯震的《渤海与日本遣使交聘研究》[10]一文,对渤海国与日本双方交聘使节的状况作了介绍。王旭的《论渤海国对地域文明交流的促进——以渤海国与日本的经济文化交流为着眼点》[11]一文认为,渤海国与日本的交往促进了东北亚地区政治、经济、文化的交流。张晓丹的《唐代渤海国与日本的交往》[12]一文,分析了渤海国与日本交往的目的,即双方在与唐朝友好的前提下,既保持着独立的国交又相互学习和利用。总之,日渤关系的研究在这两年中成果虽然较多,但缺乏新意,尤其是对日本学者近年来的许多研究成果缺乏了解和掌握,因此在许多方面没有进行很好的借鉴和比较,甚至存在着大量的重复之作。例如,日本学者藤井一二教授的《日本天平时代的渤海交流》,2010年由日本縞书房出版发行,这是近年来日本研究天平时代与渤海国交流的专著,这种交流也被作为日本遣唐使的一个分支来看待。这部书中依托日本石川县、奈良平城京近年来考古发现的大量渤海遗物,并围绕着在渤海遗址中发现的日本铸钱“和同开珎”展开了对渤海与日本关系和交流的研究,特别是对于日本方面最近几年所发现和出土的有关渤海与日本往来的公文,以及奈良平城京遗址发现的木简墨书中出现的渤海使节出使日本的证据,还有在日本能登半岛、金泽、富山地区发现的有关渤海的遗物,诸如带銙、开元通宝、和同开珎、陶器等遗物进行了研究。这些考古发现都是深刻反映渤海与日本交往的有力证据,对于全面揭示渤海与日本的交流关系有着重要的意义。遗憾的是,国内渤海史研究者却很少利用这些已经发表的最新考古资料。
总之,2012-2013年国内学者在渤海对外关系的研究中,偏重于渤海与唐朝、渤海与日本的交流关系研究,缺乏对渤海与黑水靺鞨关系、渤海与新罗关系、渤海与突厥关系,以及渤海对外关系的综合研究。
2012-2013年,对于渤海国制度与地理学视角方面的研究论述虽少,但是不乏在学术上有所突破之作,其中程妮娜的《唐朝渤海国朝贡制度研究》一文首次把渤海国的文化分为三个时期加以论述。渤海国的艺术研究则是基本上重复以往的研究没有新的突破。但是,金石柱、李东辉的《地理学视角下的渤海史研究》一文,则从地理学视角对渤海国的历史展开系统的信息研究,它开创了近些年来渤海国历史研究的新领域。应该说这是一种把地理学的研究方法引入到东北地方史研究领域的开篇之作,值得渤海史学界关注。
渤海国在制度方面全面效法唐朝,如五京制和品阶勋爵制等。关于渤海五京制度设置的时间问题,徐佳禧在《渤海国五京制与唐朝渊源研究》[13]一文中认为,渤海的五京制开始于大钦茂时期,基本形成于大仁秀时期,最终完成于大彝震时期,前后大约六七十年。关微的《渤海国政治制度述略》[14]一文认为,渤海国为了维护等级制度仿效唐朝建立了品阶勋爵制度。渤海国的政治、经济和文化的发展与渤海对唐的朝贡制度密不可分。程妮娜的《唐朝渤海国朝贡制度研究》[15]一文认为,随着朝贡制度的实行,渤海国文化由起初的靺鞨文化、高丽文化转变为“与华夏同风”,从而开创出“海东盛国”的盛况。该文从朝贡体系的角度,把渤海文化的转型分为三个时期或三个文化特征。这是对渤海制度研究具有原创性的一种新的解释。
渤海国的艺术在吸收了靺鞨族、高丽族等东北少数民族艺术的同时,也深受唐朝艺术的熏陶。徐杰在《渤海音乐初探》[16]中认为渤海音乐中有中原及北方汉族音乐的成分。勾海燕的《渤海乐曲目中的“大靺鞨”、“新靺鞨”相关问题辨析》[17]一文认为,大靺鞨是渤海建国前靺鞨部献给隋文帝的靺鞨乐舞音乐,在渤海建国后则沦为民间和少数民族的乐舞;新靺鞨是渤海建国后创作的,在统治者的推崇下成为官方乐舞。该文在叙述渤海建国前与建国后的分期上,对大靺鞨与新靺鞨的解读缺乏历史依据,且有令人疑惑的观点。谭红毅的《唐代渤海国绘画艺术初探》[18]一文,利用渤海国的墓室壁画,证明了渤海国的绘画艺术与唐朝绘画的关系是一种师承关系。但是作者仅仅注意了渤海墓葬壁画与唐朝的关系,却忽略了渤海墓葬中的壁画实际上与高句丽的墓葬壁画也存在着一定的联系。
黄树声的《试析唐代渤海国的绘画艺术》[19]一文,依然强调了渤海国的绘画艺术吸收了唐朝的艺术风格,从而呈现了较高的艺术水平,对渤海墓葬壁画受高句丽影响的这一点也有所回避。闫雪的《唐代渤海国建筑美学文化符号探析》[20]一文认为,渤海国的建筑文化是在吸收唐朝建筑特点的基础上而发展变化的。刘琳琳的《唐代渤海国艺术形成与影响》[21]一文认为,渤海国的书法、绘画、音乐和舞蹈是对盛唐文化的继承和发扬。
无疑,国内的学者开始注意研究渤海的文化艺术方面的问题,并且注意从艺术的细节入手,研究认为渤海国这些艺术的来源几乎都是受唐朝的影响。然而,不可忽视的是渤海的艺术除了受唐朝影响外,还深受高句丽、日本、新罗等周边文化的影响。事实上,我们对渤海国的文化艺术方面的观察与思考,尚停留在简单的描述和比较中。今后如果想要真正地解读和了解渤海国的文化艺术,还应该从历史的背景中寻找出符合当时历史情景和事实的答案。渤海国文化艺术的形成应该有其特点,渤海国的艺术绝不会仅仅来自于唐朝。
金石柱、李东辉2013年8月在《延边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发表的《地理学视角下的渤海史研究》一文,是目前为止利用现代地理学的研究方法,从地理学的视角研究渤海史的文章,为我国渤海史的研究开创了一个崭新的视角。应该说,这是多年来在渤海史学研究中的一个重要的理论方法的突破。正如作者所言,“历史学和考古学界对渤海国史研究历史较长,成果也相当丰富。其中,同地理学相关的研究也取得了一定的成就。但是到目前为止,渤海史研究中利用GIS等现代地理学方法的研究甚少。地理学视角下的渤海国研究能够拓宽渤海史研究领域;为渤海史研究提供新的研究方法和手段;制作渤海历史地图,为渤海史研究提供有效的工具;有利于保护和丰富边疆少数民族地区的文化历史旅游资源;对中、朝、韩、俄、日之间的学术交流等方面具有重要意义”。
首先,作者从对20世纪之前的文献记载综述入手,对渤海国的相关地理视角展开了研究,并把中国、日本、朝鲜、俄罗斯的文献史料与实地考察资料加以利用。
其次,该文的作者又对20世纪后与地理问题相关的渤海国历史研究成果进行了梳理,对渤海国早期建国的东牟山城、渤海五京位置、渤海的朝贡道及其主要的对外交通路线、渤海国所处的地理坏境等,进行了认真的比对和现代地理学方法的观察。
最后,作者以现代地理学视角下的渤海史研究内容和意义作为切入点,详细阐述了如何利用现代地理学的手段对所有的渤海国的历史遗迹、遗物进行空间分布的透视,重新恢复和展示接近真实的渤海国历史空间。作者认为:“目前,国内外渤海史研究者绝大部分局限在历史学和考古学的领域,特别是地理学界参与渤海史研究的成果非常少见。因此,在渤海史研究中有必要结合历史学和地理学的研究方法和手段。现代地理学研究手段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地理信息系统(简称GIS)。它是从20世纪60年代中期开始逐渐发展起来的一种集采集、存储、管理、分析、显示与应用地理信息于一体的计算机系统,是分析和处理海量地理数据的通用技术。GIS技术把地图这种独特的视觉化效果和地理分析功能同一般的数据库操作集成在一起……其主要应用类型有计算机制图、考古遗址数据库建设、考古遗址信息系统研究与监理、考古遗址预测模型的建立、景观考古GIS分析研究、GIS聚落考古研究等。但是,GIS应用在渤海史的研究几乎是空白,反过来说地理学界参与渤海史研究的非常少。因此,在渤海史研究中有必要尝试地理学研究方法,从而达到拓宽渤海史研究领域的目的。地理学角度的渤海史研究中,最主要的研究对象为渤海遗址。”
上述观点是该文的精彩之处,其意义就在于把现代地理学的地理信息系统引入渤海史研究,并提倡对渤海历史遗迹和遗物进行这种地理信息系统的重新统计和绘图,建立数据库、考古遗址模型,综合利用景观考古、聚落考古等手段。总之,金石柱、李东辉的《地理学视角下的渤海史研究》一文,为渤海史研究提供了新的角度和视野。但是如何实现这种现代地理学的统计方法则是比较困难的,因为这种统计必须是建立在国际协同、国内合作的基础上。
关于渤海国遗迹方面的研究,在这一阶段中主要涉及渤海国墓葬及二十四块石遗址的研究和解读。其中比较有新的意义和价值的文章是蒙古学者阿·敖其尔勒·额尔顿·宝力道的《蒙古境内的渤海考古学文化遗存》一文。这是近年来内蒙古文物考古研究所与蒙古国游牧文化研究国际学院、蒙古国科技大学以及俄罗斯学者联合对蒙古图拉河流域考古发掘和调查的主要成果。
阿·敖其尔勒·额尔顿·宝力道的《蒙古境内的渤海考古学文化遗存》一文,说明了从新的地理空间范围内发现了渤海的遗物,这是近年来渤海考古文化的重大发现和突破。蒙古国游牧文化研究国际学院、蒙古国科技大学与中国内蒙古自治区文物考古研究所,以及俄罗斯学者在联合对蒙古国图拉河流域进行考古调查时,发现了契丹统治时期(公元10-12世纪)的一些城址及一些属于渤海文化特征的文物。
《蒙古境内的渤海考古学文化遗存》一文中谈到:“从位于图拉河中游的一些城址中发现了渤海类型的遗物。这种类型的遗物以往多发现于俄罗斯远东地区、滨海边区和中国东北地区的遗址中,而如今这类遗物在蒙古国中部地区的发现引起了学术界的关注。”其中,“在青陶勒盖古城内还发现了一枚白釉瓷片制成的瓷饼,这种陶瓷饼在图拉河流域的哈尔布哈、赫日门登吉、乌兰赫日木等蒙古国境内契丹时期城址中均有发现。据俄罗斯学者认定,此类遗物在俄罗斯远东地区和东北亚地区的渤海城址内常有发现。有的学者认为这些陶饼可能为纺轮,但出土的陶饼中有的中间开孔,而绝大部分是无孔的,证明这些陶饼并非是纺轮。可能是一种玩具,最早产生于渤海而后传到女真、契丹等民族”。
蒙古学者认为,日本海和渤海国东部海岸的亚洲东部地区,是古代渤海民族活动的区域。具有渤海国特征的遗物和遗存在蒙古国草原上被发现,则引起了人们的关注。渤海文化的遗存何时传播到蒙古草原的问题则成为探讨的焦点。目前,蒙古学者认为,这可能与契丹国的强盛以及对边疆地域的军事控制有着密切的联系。公元10—12世纪初,契丹贵族为了巩固和加强北部边疆地区的统治,在蒙古草原上修建了许多古城和防御设施,并派重兵镇守。其中,除了契丹士兵外,接受辽王朝统治的渤海、女真、中原汉人等许多外族人也被安置在这些边防军镇的古城之中。《辽史·地理志一》卷三十七记载:“镇州,建安军,节度。本古可敦城。统和二十二年皇太妃奏置。选诸部族二万骑充屯军,专捍御室韦、羽厥等国,凡有征讨,不得抽移。渤海、女真、汉人配流之家七百馀户,分居镇、防、维三州”。
上述文献中的镇州,即现在蒙古国图拉河流域的青陶勒盖古城遗址。《辽史》中的上述记载说明,辽灭亡渤海后曾将渤海户与女真户、汉人一起迁移到辽的北部疆域驻防,防御室韦和羽厥等部族的侵扰。由此可知,图拉河流域古城中出土的具有渤海遗物特征的文物,严格的说应该属于辽代的遗物。即使是受到被迁移到蒙古图拉河流域渤海人的影响,也不应属于渤海国时期的遗物,而是受辽统治下的渤海人影响的一些遗物。此外,对于蒙古国图拉河流域青陶勒盖古城出土的上述遗物,不应与俄罗斯远东地区、中国东北地区的古城所发现的同类文物进行简单的比较,从而就确定青陶勒盖古城中出土文物就是渤海遗物。因为渤海被灭亡后,原有的渤海古城被辽朝和女真人继续沿用是较为普遍的事实。这种文化的相似性具有民族迁移和民族文化重新融合的因素,尤其是渤海文化在渤海灭亡后被其他民族继续沿用的可能性是存在的。
刘晓东的《渤海王陵及相关问题续论》[22]一文对渤海王陵的年代及选址问题展开了别开生面的探讨。孙秀仁、金太顺的《黑龙江省海林市山咀子渤海墓葬》[23]一文则对海林市山咀子渤海墓葬的位置、分布和地理环境,墓葬的分类、形制和结构、随葬品一一进行了阐述,为我们了解海浪河流域的渤海墓葬的结构特征提供了重要参考资料。李相楠的《近年学者对渤海墓葬的研究及探讨》[24]一文,主要是对近几年来的渤海墓葬研究进行了综述和梳理,并提出了较有新意的观点。他认为渤海国随着社会的发展,其墓葬形制也由单一走向多样、由简单走向复杂、由原始走向进步、由闭塞的地区性走向开放性,并与中原形制相统一。这是对渤海墓葬的形制特点的一种积极的、具有理论依据的逻辑推论。张旭的《六顶山渤海墓葬群的体质人类学研究》[25]一文,根据体质人类学的科学数据明确指出,六顶山渤海国古代居民的丧葬习俗是以使用木质葬具的火葬为主,并混有一次葬、二次葬等不同的丧葬方法。王波、高峰的《牡丹江流域二十四块石现状调查与保护问题》[26]一文,对牡丹江流域渤海遗址二十四块石的现状及保护问题进行了较为系统而完整的阐述。
渤海国历史遗物方面的研究,主要涉及到渤海的文字瓦、三彩瓷、鹰纹铜带銙和石灯幢。徐文勇的《渤海国文字瓦研究情况述略》[27]一文,主要针对渤海国出土的文字瓦的研究现状进行了综述和梳理,并对以往的研究成果和渤海文字瓦发现的意义、价值和作用进行了总结性的论述。该文没有太多的原创性内容。文中所提到的渤海文字瓦的价值、意义、作用也有许多有待商榷的问题。
此外,叶丽萍的《唐代渤海的文字瓦与文字》[28]一文,对渤海文字瓦的出现及其作用进行了分析,得出了在渤海国存在的229年间,始终没有创造出本国文字的结论。然而,该文的结论依据仍显不足且过于牵强,与以往有关渤海文字与文字瓦关系的研究成果多属雷同。
唐小轩的《渤海三彩的几个问题》[29]一文认为,渤海三彩属于唐三彩的分支,并说明渤海三彩是在唐三彩的基础上演变而来,其技术多系唐人的传承。然而,该文对于渤海三彩与唐三彩的区别,尤其是在造型艺术、釉色、胎质、烧制等方面没有细致地揭示渤海三彩的特点,加之文献无据可考,且考古发现的实物有限,作者对造型艺术方面知识的忽视等,致使这篇文章在学术上没有大的突破。
赵湘萍的《渤海上京城发现的鹰纹铜带銙》[30]一文,对鹰纹铜带銙作了简单的描述,并从揭示北方民族鹰崇拜的现象出发,对鹰图腾的古代记忆传递的信息加以揣测。关燕妮的《渤海石灯幢之连接结构》[31]一文对目前渤海国上京城内所存在的石灯幢的结构进行了认真的分析,尤其是对石灯幢的每一块石材的链接嵌合技术尝试了新的解释,并认定这是表现渤海国匠人高超技术的杰出作品。
2012-2013年,除上述学者研究渤海国的成果外,学者们还对渤海国的社会形态、性质、宗教、文学、文化、物产、地名、渤海族属、科学技术以及城市布局等方面的问题也进行了有益的探讨。如王旭的《渤海国社会形态探微》、《渤海国社会性质刍议》、綦中明的《唐代渤海国人名及其文化内涵》、李玲的《渤海妇女贞操观刍议》、綦中明和姜华昌的《渤海国上京教育探微》、贠程程的《渤海国体育文化现状与思考》、郝庆云和魏国忠的《渤海靺鞨说再厘正》、周赫的《论渤海国主体民族之族属》、国出墙的《浅述渤海国物产与生业中的科学技术》、梁玉多和黄巍的《渤海渔业考》、宋梅梅、张应力和刘静霞的《渤海上京龙泉府都城溯源》、董智和熊东旭的《唐代渤海国城市格局及景观元素的建构》、李爽的《渤海国城市职能的演变及影响》、杨茂盛的《粟末靺鞨民族政权的作用与贡献》等。
其中,郝庆云和魏国忠的《渤海靺鞨说再厘正》一文强调了渤海国初期自称为“靺鞨”国的观点,是近年来中国学者根据旅顺黄金山发现的“靺鞨碑”,以及20世纪初在日本仙台多贺城发现的“靺鞨碑”的实物,提出了渤海初期建国的自称并非是“震国”而是“靺鞨国”的观点。这是值得讨论和引起渤海史研究学者们关注的重要学术观点。
在这一阶段,有关渤海国研究的著作类有刘沛东的《大唐渤海国》以及吉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与俄罗斯科学院远东分院远东历史、考古、民族研究所合编的《俄罗斯滨海边疆区渤海文物集萃》(文物出版社,2013)。其中《大唐渤海国》是一部长篇历史小说,叙述了从乞乞仲象率部族西迁至营州,到大钦茂被册封为渤海国国王逾百年的历史。《大唐渤海国》主要包括三部分内容:以李谨行为代表的靺鞨族的崛起;营州之乱中的靺鞨人;渤海国的建立及发展。《大唐渤海国》虽属文学作品,但是作者所描述的渤海国的历史过程和细节,基本上是尊重了近年来国内渤海学者的研究成果,从某种意义上说,这部作品实际上是对我国学者几年来研究成果的一个检验或者说是历史学者与文学创作者的一次珠联璧合的合作。
此外,《俄罗斯滨海边疆区渤海文物集萃》一书,则主要把俄罗斯滨海边疆区境内所发现的渤海国的重要遗迹、遗物集中在一起,文字解释和图版、彩色图片展示相结合。这些出土于俄罗斯滨海边疆区的渤海遗物与遗迹,几乎囊括了俄罗斯滨海边疆区的全部渤海文物的精粹,为国际渤海学研究以及中国渤海国史的新认识提供了宝贵的资料。全书分为渤海的遗迹和遗物两部分,收录了渤海国的铜环、铜镯、铁器、玉器、石器、琉璃珠、玛瑙、鹿纹陶片、瓦当、陶罐、骨器、佛像、陶塑、板瓦、筒瓦等遗物。此外,书中渤海的遗址主要包括寺庙、墓葬、城址、窑址、居住址等,这是一部能够全面了解俄罗斯远东渤海考古信息的最重要的著作,也是近年来渤海考古学领域国际合作的典范,属于渤海史研究中一项填补空白之作。
综上所述,2012-2013年时间虽短,但是国内学者的渤海史研究成果可谓硕果累累,无论是研究的视角还是研究的领域都有所拓展,学术研究已经不仅仅局限在对渤海国的性质、民族属性、文化性质、政权归属等方面的研究。研究角度的变换和探索领域的深入细致,都说明了学术气氛的浓烈和时代风气的不同。学术界所关注的渤海国的文化、艺术、文学、社会、建筑、宗教以及从遗迹、遗物中寻找更能揭示渤海国历史细节的线索,都是本年度渤海史研究的重要特色。人们开始在渤海历史的研究中探索细节和寻求真实,应该说这是21世纪渤海史研究的一个重大的转折期。特别值得注意的是,金石柱、李东辉的《地理学视角下的渤海史研究》、蒙古学者额尔顿·宝力道的《蒙古境内的渤海考古学文化遗存》、程妮娜的《唐朝渤海国朝贡制度研究》、郝庆云和魏国忠的《渤海靺鞨说再厘正》四篇文章,是近年来渤海史研究领域方面具有突破性的创新之作。此外,中俄合作的《俄罗斯滨海边疆区渤海文物集萃》一书的出版,使我们清楚地看到了渤海国在濒临日本海一侧其社会存在与活动的意义和价值。当然,我们也不能不看到,国内渤海国史的研究还存在着视野和角度不够展开、老生常谈与重复劳动的问题,同时还存在对渤海考古学的解释贫乏和枯燥、考据缺乏有力的证据以及比较研究的成果较少等问题,这些都是我们今后需要继续加以克服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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