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东亚体系与中美新型大国关系

2014-03-06 12:27
关键词:东亚大国世界

李 宗 勋

(延边大学 学报编辑部,吉林 延吉 133002)

【东亚及国际问题研究】

传统东亚体系与中美新型大国关系

李 宗 勋

(延边大学 学报编辑部,吉林 延吉 133002)

东亚体系是“天下共同体”,倡导和谐共处,“以不治治之”,共生共荣。在经济全球化、全球信息化时代,中美和则两利,斗则两害,美国要摒弃冷战思维,与时俱进,在建设新型大国关系上,相互同处于平等的主导地位,要相向而行,以发展化解矛盾。双方在合作中发展利益,在利益发展中加深诚信,再反作用于合作的深化,把利益与诚信辩证统一起来化为中美新型大国关系,脚踏实地地走向未来。

东亚体系;中美;新型大国关系;合作发展;利益与诚信统一

一、东亚体系全面梳理与跨越时空的审视

《中国社会科学报》(2014年6月27日)特别策划了近代东亚体系的崩解与再生的专版,研讨了近代以来,西力东渐,传统东方不敌工业革命后的西方,由原来东方中国主导的东亚体系崩解了。丧失属藩的中国,由“天下皇朝”变为“主权国家”,逐渐被拖入西方为主导的世界体系中,使东亚一直作为欧洲的从属物甚至创造物而存在。由于西方比其他地区率先完成了工业革命和现代化,依靠雄厚的经济后盾和强大的军事力量,西方成了地球的主宰。1800年,欧洲的面积占地球的35%,却支配着地球面积的55%,到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前的1914年,加上殖民地和海外占领区,西方帝国主义国家占据全世界85%以上的土地。亚洲大部分地区沦为它们的势力范围,尤其东北亚地区,西方与东北亚之间基本上形成了一种主体与客体,支配者和被支配者,压迫与被压迫的关系。近代学者认为“二战前的一部东亚史,就是一部写满血泪和屈辱的历史”。[1]

19世纪中期,中国在鸦片战争中败给英国的消息传到日本,使幕府感到震惊,所以在10年后,即1853年,当美国军舰来到日本逼迫其开港时,幕府在第二年就结束了持续200余年的锁国政策而开国了,接着,日本同英国、俄罗斯、法国、荷兰签订了通商条约,正式同西方各国展开了交往和贸易。但是,这些条约与中国同欧美签订的条约一样,都是不平等的。这样使国内物资大量流向外国,导致民众生活相对困难,民众掀起改革社会的武装斗争,推翻了幕府,建立了新政权,即“明治维新”。新政权的建立,积极倡导向欧美学习,以行政的力量强力推进经济的近代化,走上了富国强兵的道路。同时,日本也走上了西方对外侵略扩张的道路,成了东北亚、亚洲乃至世界的害群之马,特别是东北亚成为了历史上被日本军国主义蹂躏的“重灾区”。所以说,东北亚各国的安全、国民的安宁,是东北亚人刻骨铭心的大事。守护和捍卫和平是东亚体系的关键词,同时也包括日本人民,特别当今日本安倍解禁集体自卫权,日本人民上万人上街游行抗议,在大街上民众以焚烧自身躯体向安倍抗议。可见人民对国家和平的珍爱与以用生命捍卫和平的决心。

其实,在东北亚的历史上,关于维护国家的安全和人民的安宁问题,具有丰富的智慧和优秀的文化传统。台湾“中央研究院”张启雄在总结历史上的智慧时指出:“近代东西方国际社会对组成国际体系单位的认识,其最大的差异在于:西方认为国际法的主体是‘主权国家’,东方则认为是涵盖宗藩的‘天下’。如果用一个公式,可表示为天下≈中华世界=中心+周边=华+夷=我族+他族=王畿+封邦=中国+外藩=宗主国+藩属国=中华世界帝国=宗藩共同体=环中国共同体>东亚共同体。”[2]

上述所阐述的道理就是按张启雄所总结的模式,即“以中国为中心,遵循‘五伦国际关系’之阶层秩序的‘天下共同体’中,中心保护周边,周边藩屏中心,形成中国与四邻互相依赖,共存共荣的格局。唇亡齿寒,兴灭继绝逐渐发展成为中华世界秩序原理;因中国向来不干涉属藩内政,所以也发展出民族自治、王国自治的‘以不治治之论’,乃能稳定传统的东亚国际体系两千年之久”。[2]如今,以中国为中心的“天下共同体”早已崩解,但这种“以不治治之论”的智慧未必随之崩解。而它作为一种智慧,一种方法和手段,应该具有永恒的魅力。

因为东亚“天下共同体”的崩解,不是它本身的失败,而是西方提前走上工业革命的成功,对外扩张、侵略而导致东方“天下共同体”的崩解。如果东方能提前走上工业革命的道路,那么东亚的“天下共同体”的国际体系未必崩解还有可能在剔除封建体制的糟粕中,在与时俱进发展中引领世界早日走上和谐共荣的发展道路。

由于东亚国际体系的崩解,中国由“天下皇朝”降为“主权国家”,中国为了维护国家安全和国民的安宁,随着西方资本主义的发展,东亚体系也吸纳“主权平等”的近代国家观念。为了保护“主权平等”的利益,中国从清政府开始,逐渐接受西方所设定的国际秩序,初步形成了条约关系观念,并为维护“主权平等”的利益,对不平等条约积极倡导修约。在东北亚的国家之间遵循大小国家主权平等的原则,不干涉邻国内政,这与古代“以不治治之论”的“天下共同体”的东亚国际体系是一脉相承的,而这种东亚的国际体系,在东方世界持续了两千多年,而且也甚得东方各国的自觉践行,从朝鲜角度看,在历史上积极接受中国册封,主动纳贡,当然了,中国方面的回赐往往比纳贡还丰厚。正像韩国学者全海宗所指出的,“中国的朝贡制度并不企图政治性的直接支配,仅具备服从的形式就够了”。[1]近代东亚国际体系承接了上古“五服制”的华夏体系。历史发展到15-17世纪,所提出的“华夷之分”,另具有相对的和暂时的意义,根本点是一种“以掌握人”为重点的统治。对于化解的夷族,只要不破坏全体的秩序,都不以约束。在这种观念的指导下,中国即使在历史上最为强大的时期,也没有像基督教对异教徒那样,甚至不惜以十字军的方式去改变异教徒的宗教信仰。按明太祖朱元璋的世界观,海外四方诸夷,“得其地不足以供给,得其民不足以使令”。他定下的“祖训”中开列朝鲜、日本等15国为“不征诸夷国”。[1]儒家的华夷观认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只要求“四夷”归顺“宾服”,相安无事即可。在东方的东亚体系中,只讲朝贡体系是不全面的,当然,还有最具有活力的对外开放政策,从“怀柔远人”到“以求两益”(两益,即自己权益和平等地位),还有开拓“古老丝绸之路”的文明之举。中国历史上自秦国统一中原为华夏体系的历史画上句号以后,开启了一个新的时期,即以统一的中原政权为中心的,包括蒙古高原、东北亚、中亚、东南亚诸多政治主体在内的东亚体系时期。在历史上,中华帝国并不总占据优势,甚至稍显劣势,且不得不接受长期与北方游牧政权平等共处的现实。此外,中原王朝普遍缺乏将北方游牧民族政权纳入其朝贡体系的兴趣。在应对这些彪悍的马背上的民族威胁时,中原王朝通常采取现实主义态度和权宜之计,如和亲、互市、岁币等羁縻手段,主要的政策目的在于维持边境的稳定。从宏观看,古代东亚体系“具有大陆文明与大陆文明、大陆文明与海洋文明的关系。前者以中俄关系为主体,同时也是东西方文明的关系和欧亚文明的关系,特别是清朝中前期的中俄关系具有相对平等的性质,与近代国际关系更为接近。而中日关系则具有海陆文明冲突的特点”。[3]明治维新后,日本提出“脱亚入欧”口号,开始接受西方的近代国家关系概念和国际条约体系,建立起自己的近代体制,并形成“失之欧美,补取东亚”的对外关系目标。那时日本所谓的大陆政策,就是对亚洲大陆的侵略扩张,首先侵占朝鲜半岛,获得扩张大陆的跳板,然后侵占中国东北,进而扩展到整个中国,获得在东亚地区的霸权,形成与列强对峙的局面。甲午战争就是这一政策的最直接结果,此后的日俄战争、九一八事变及全面侵华战争,都构成其大陆政策的延续。中国思想家李大钊曾指出日本鼓吹“大亚细亚主义”是“并吞中国主义的隐语”,“大日本主义的变名”实际上就是日本人要借此挡欧美人的驾,不令他们在东方扩张势力,使亚细亚的民族都听日本人指挥,亚细亚的问题都由日本人解决。日本做亚细亚的盟主,亚细亚是日本人的舞台。李大钊认为:大亚细亚主义“不是平和的主义,是侵略的主义;不是民族自决主义,是吞并弱小民族的帝国主义;不是亚细亚的民主主义,是日本的军国主义;不是适应世界组织的组织,乃是破坏世界组织的一个种子”。[4]结果也没有逃脱失败的下场。历史一直沿着东亚体系中的一些具有恒性要素在发展,如“和谐邻邦”、“和而不同”以致发展为今天和平共处的五项原则,并成为一个开放包容的国际法原则体系,而这五项原则最初就是由亚洲的中国、印度、缅甸三国系统提出来的,并且还不断赋予新的内涵,从“和平共处”到“和平发展”到“和谐世界”,再到“合作共赢”的“命运共同体”,既有传承,更有发展,必将以其强大的生命力和广泛的适用性,继续为世界和平与发展做出重要贡献。这是一种“必然”,即发展趋势和客观过程;是否能做到“应然”,即价值取向、价值目标、价值理想,[5]这就是靠人的大智慧如何践行的问题。

二、东亚的“天下共同体”与中美新型大国关系的内在联系

在以中国为中心的东亚,遵循“五伦国际关系”之阶层秩序所构建的“天下共同体”中,中心保护周边,周边藩屏中心,形成中国与四邻互相依赖,共存共荣的格局,唇齿相依,兴灭继绝逐渐发展成为中华世界秩序原理。因中国历朝历代的理念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不同而和”,“和为贵”。因此,中国向来不干涉属藩内政,所以也发展出民族自治,王国自治,“以不治治之论”的理论指导东亚体系,稳定发展达两千年之久。东亚体系不是东亚的势力范围,而是东亚的世界文明体系。因为中国刻骨铭心地感受到和平稳定是文明发展的首要条件。在东亚体系中讲“天下共同体”,就是反对战争,一切矛盾都要通过和平方式解决,在东亚体系中有一个重要的警世理念,即“争斗,是争斗双方的葬礼”。因此,东方的思想家用生动的典故寓言去说明这种理念,如“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往往争斗的双方都给第三者创造利益,争斗者双方成为了第三者创造利益的牺牲品。而历史的发展往往在某一结点上,就容易出现头脑发热,干出损人害己的蠢事,成为第三者的牺牲品。

特别是当今世界,中国发展在战略上处于鸦片战争以来最有利的时期。正像习近平总书记所提出:“现在,我们比历史上任何时期都更接近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目标,比历史上任何时期都更有信心、有能力实现这个目标”。但是中国的崛起,所面临的困难会更大,正像清华大学当代国际关系研究院院长、世界和平论坛秘书长阎学通所指出的“根据崛起困境原理”,崛起国越强大,其产生的国际体系压力就越大,这如同物理上作用力等于反作用力的原理。随着中国崛起,中国的利益在海外拓展得越快,中国所面临的威胁就会越多。根据结构性矛盾原理,中美实力差距越接近,中国随着国际影响力的不断提高,必然会在许多方面与美国迎头相遇,中美两国利益冲突就会越大,也最容易使美国人头脑发热,美国防范中国的政策力度也会随之增强,因此给中国的压力也会随之上升。[6]从战略上看,美国亚太“再平衡”在安全层面,美国决意在未来10年将军事力量的重心挪至亚太,并毫无讳言将中国作为战略对手,由此展开的“空海一体战”、“濒海战斗舰”、“无人战斗机”等针对性极强的军事规划和军事装备,直接冲击中国的近海防御军事体系;在环中国周边无节制、无间歇的双边或多边军事演习,极大恶化了中国的周边安全环境;在冲绳、关岛、韩国、菲律宾、澳大利亚、新加坡进行的新一轮包括反导、雷达、先进战机、濒海战斗舰、无人机等大规模军事部署,给中美军事安全关系的未来投下了阴影。外交层面,美国强化同日本、韩国、菲律宾、澳大利亚、泰国等盟国关系,并力推双边同盟走向三边甚至多边;利用与中国领土、领海争端的越南、印度、印度尼西亚、文莱、马来西亚,笼络同中国长期友好的缅甸、柬埔寨,严重影响了中国的睦邻外交,使中国同周边一些国家关系出现新的紧张或矛盾。再看南中国海,目前是中美竞逐的热点区域,不仅事关中美海权之争,而且深受越南、菲律宾等“第三方”影响。尤其美国与菲律宾的条约盟友,中菲黄岩岛之争,势必诱发美国介入,形成中美的军事对抗。还有在南海美国对中国抵近侦察,指出专属经济区划界、航行自由等。东(黄)海地区涉及中日主权之争以及朝鲜半岛的和平稳定,这些都是中国安全环境最为脆弱的区域之一。目前,中日钓鱼岛之争已经牵动中、美、日之间的复杂博弈,美国摆出一副强力干预中日主权之争的姿态,增大了中美军事对抗的风险,朝鲜半岛的不确定性未因最高领导人的更迭而减缓,朝鲜第四次核试验的可能性、未来政治经济的发展方向、朝韩关系、朝日关系的下一步演变,都有可能牵引中美两国围绕朝鲜半岛的复杂互动。台海问题虽然目前风平浪静,两岸关系也步入和平发展的正轨,但事实上,奥巴马政府上台以来美台关系的发展丝毫不逊于两岸关系,而马英九“亲美友日和中”路线也为台美关系的发展埋下伏笔。台湾问题在中美之间“四两拨千斤”的战略地位反而更加突出。[7]

以上这些复杂因素,透视出中美建立新型大国关系困难重重,任重道远。但是任何困难和矛盾,只能在发展中不断抵消。东亚体系的“和谐”精髓,“不治治之论”的理论思想,只能在发展中传递,在共生共荣共赢和成果共享中开拓。在中国共产党“十八大”报告中,中国领导人明确提出到2020年中国国内生产总值比2010年翻一番的目标,按这个发展规划,2020-2025年,中国GDP总量可能超过美国。如果说1979-2009年这30年时间里亚太格局的主要矛盾是中日之间的力量之争,那么,自2010年之后的10-20年,亚太格局的主要博弈双方将发生在中美之间,主要体现为两国经济实力对比有可能实现从量变到质变的飞跃,按美国专家尼尔·弗格森的话说:“一个国家如果首先获得了经济实力,然后就会获得相应的地缘政治实力”。[7]还有,2012年中国首超美国成为世界头号贸易大国,继续成为外汇储备最多的大国,科技能力和军事能力也都有长足发展。这种发展对目前唯一超级大国美国来说,是很不舒服的,美国直言不讳地说过,自己在全球“绝不当老二”,而且在不同场合表示将竭尽所能确保在亚太地区的“主导地位”(dominant position)。也就是说,美国既要当世界“领袖”,也要做亚太“老大”。这样,美国势必将以十倍、百倍的高压态势遏制中国的发展。但是,中国在各种场合曾多次重申,中国即使强大,也绝不称霸,永远不当老大,永远不称霸。在以中国为中心的东亚体系中,就没有当老大去称霸的基因。早在明朝,郑和七下西洋时,中国舰队是世界上最大的,中国的军事优势、经济优势、文化优势,是世界其他国家所不能比拟的,但是中国没有去掠夺世界、统治世界,没有称霸,东亚体系中传统儒学价值观就是追求和谐共生共荣。东亚体系能延续两千年,其中具有恒性活力的是讲文明天下,以文化人不搞结盟,在东亚安全观上,讲究“和谐万邦”,“共生共荣”,“以不治治之”,国与国和睦相处,共同安全。在当今的亚太、当今的世界,美国应认真品味东亚体系的内在精神。东亚体系不是东亚的,应是世界的。最近《环球时报》(2014年7月19日)在“国际论坛”版发表的《慎谈战略,多讲文明》一文指出:“多讲人类文明,中华文明,为国际社会贡献时代价值,以知行合一精神,提升中国的国际公共产品供给能力,中国就自然成为世界领导型国家。这正应了老子那句话——为而不争”。[8]所以,中国人不当老大,永不称霸,从东亚体系中就可透视出世界老大,世界霸权不是争出来的,而是自然形成的。自然形成的老大,不大而自然大,自然形成的世界王者,不王而自然王。中国在东亚体系中“不治治之”,言公天下的文明之道,成全了中华道统,成就了中华世界神威。

所谓“不治治之”、“言公天下”,在当今就要讲天下地球村,在这地球村的千家万户,互不干涉各自家事,谁也不要去当所谓的“清官”,去断别人的家务事,其实“清官”也难断家务事,只有“不治治之”,不为而为之,各家各户从生存需要角度,形成自然相互依赖的关系,形成“天人合一”的自然生态,这个地球村才能文明安宁。在这地球村中,如果有文明家庭,其文明覆盖全村的话,那它就是全村领袖;如果村中有一户或几户,或几户结帮,自称老大,仗势欺人,或者每天为了自家的安全,总提防别人家,常常在别人家门缝窥测,使村民感到比恐怖分子还恐怖,你说这个村子还能安宁吗?当然,村民也有为杖沟子、篱笆闹矛盾的,当然杖沟子正不正,篱笆紧不紧要由矛盾双方自己解决,不需要第三者自命“清官”去裁判,否则就会影响全村的和谐与安宁,客观上起到了破坏文明村建设的作用。

地球村是宇宙中的一个大的村落,在这个村落的东亚体系,在历史上曾带给全村以辉煌,而且长达两千年之久,其中那不可抗拒的长存之道,在今天中美两大户中,可以有所借鉴,能在与时俱进中获取新生——建成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新型中美大国关系。

三、中美新型大国关系要在平等与尊重、利益与诚信的辩证统一中发展

习近平主席提出:“新型大国关系”概念,并且由他本人和他领导的中国政府做了争取中美“新型大国关系”的开创性阐说和初始的相关重大实践。中国人民大学国际关系学院教授时殷弘说:“‘新型大国关系’概念首先是个战略概念,在‘新型’和‘大国’两个关键词中,目前需要着重辨析和特别强调的是‘大国’”。[9]当然美国是公认的世界守成的大国,中国也应是当今公认的世界发展中的大国。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头30年,中国人民经过艰苦卓绝的努力,建立了独立自主的工业体系,为后来的经济腾飞打下了坚实基础。改革开放后,中国不仅创造了经济持续30多年接近两位数高速增长的奇迹,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而且没有发生战争,内部保持了稳定,这在人类现代发展史上是前所未有的精彩一幕。中国通过自己的方式努力,别开蹊径走近了世界文明的制高点,成为当今国际社会众国关注,对发展中国家越来越具吸引力国家,中国人比任何时候都更接近中华民族复兴的伟大目标。中国同世界关系也在深刻演变,在与世界利益融合进一步加深,相互作用更加紧密,中国外交部长王毅说,在全球增长乏力的严峻形势下,中国成功应对外部风险挑战,经济保持稳定健康发展,对亚洲经济增长贡献率达50%以上,对世界经济增长贡献率达27.76%,继续成为世界经济复苏重要引擎,并更加彰显中国的道路自信、理论自信、制度自信,中国对外部影响力不断提升。[10]2013年,中国进出口总值为4.16万亿美元,同比增长7.6%,中国货物贸易额超过美国几乎已成定局。中国取代美国成为第一贸易大国。中国跃居世界头号贸易大国,进一步表明了全球经济重心正从西方转移到东方。中国取代美国成为推动全球贸易的主导力量之后,在国际搏弈中占据更加有利的位置。当今世界最为“紧俏”的资源就是市场,基于十几亿人所蕴含的巨大购买力,中国市场的吸引力无与伦比,这无疑让中国能够常常占得先机。[11]在中国实力与日俱增的形势下,中国“顶层外交”空前活跃。习近平主席和李克强总理先后出访了包括俄罗斯、南非、印度在内的21个国家,出席了亚太经合组织,金砖国家、二十国集团,上合组织和东亚峰会、亚信上海峰会,以及习主席最近走访拉美各国还有近日走访蒙古国等一系列外交活动,均表明,中国现已重新回到世界政治舞台中心位置,“不再只是世界秩序的消极接受者,已成为决定其他国际行为者在外交和防务政策方面做出任何选择的关键因素”。[12]还有中国和谐世界理念,已在不断践行。一是将中国梦与世界梦对接,创建和谐世界;二是夯实周边,双管齐下,努力与周边国家建立“亲、诚、惠、容”的睦邻友好关系;三是坚持政治解决国际争端和不干涉别国内政原则,占据国际道义制高点;四是正确处理利、义关系,增进同发展中国家合作;五是共建“海上丝绸之路”和“陆上丝绸之路经济带”,惠及一大片。现在可以说,中国已成为世界军事、利益、安全、命运的共同体的主导方面。

当今世界是从单极向多极发展的世界。按哲学观点,在多极国际社会中,要抓住主要矛盾和矛盾的主要方面,这是决定世界走向的关键。中国作为发展中的世界大国已是不争的事实。而美国在当前还没有把中国作为大国对待,还没有给中国应有的“利益空间”,还没有给与美国同等的“权利分享”的条件。尽管美国总统及其政府在言行两方面已承认中国是“经济总量世界”和“贸易世界”里的大国强国,在“金融世界”和“外交世界”里的相应承认程度也有显著增进,但还未将中国当做“战略世界”的大国强国对待。[9]当今中美关系基本现状总的来说既非真正的新型关系,也非真正的大国关系。其实,中国是不是大国不是美国说是与不是的问题。衡量大国标准在国际社会是有量化标准的。不顾客观事实的存在去否认或不承认,实质上也是对美国自己的变相否认或不承认。所以说大国之间尊重对方也是对自己的尊重。

当今国际社会,任何一个国家独善其身都是行不通的。例如,反恐问题、核不扩散问题、生态环境问题都离不开国际社会相互合作。特别中美在全球发展作为主导身份,建立新型国际关系,尤其重要。美国作为守成大国要用战略眼光看待发展中的大国。中国作为世界发展中的大国,必有其发展大国的内在规律。“过去30多年来,中国通过与世界相联系实现崛起。这就导致了美国无法从整体上遏制中国崛起。如果美国真想像遏制苏联那样遏制中国,有多少国家会跟美国走呢?美国的战略家很清楚,时代变了,况且中国也没有实行苏联那样的对外政策”。[13]中国作为发展中的大国将不断奉行开放的发展、合作的发展、共赢的发展,中国开放全球、合作全球、投资全球、拥有全球,实现全球共赢,如果美国硬要在地球村搞对立户,那么在全球发展中就扮演了一种消极因素的角色。在东亚体系中有句俗语,“合则两利,斗则两害”。聪明的美国战略家们绝不会干这样的蠢事。

中美两国都是富有聪明才智的国家。面向未来,应该怎么干,不该怎么干,都是非常清楚的。中国驻美大使崔天凯就推动构建中美新型大国关系问题明确指出,构建中美新型大国关系,顺应中国和世界发展大势,符合中美两国和国际社会共同利益;构建中美新型大国关系,不仅必要,也完全可能;构建中美新型大国关系,需要双方以新的思路,解决好两国关系发展面临的挑战。[14]建设中美新型大国关系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历史创举,困难与挑战是绝对的,但世界上任何曲折的道路往往能坚持走到底的都是光明的。习近平主席指出中美构建新型大国关系,既要有“不到长城非好汉”的决心,又要有“摸着石头过河”的耐心和智慧。要有守住不冲突、不对抗的耐力和定力,相向而行,要围绕建设双方共同事业、共同利益和形成共同命运的中心点去想去践行。在西方有一句名言:“有永久的利益,没有永久的朋友”。在东亚体系中体现儒家思想的也有这样一句话:“以利相交,利尽则散,唯以心相交,方才久远”。[15]中美要讲诚信,增强互信。从哲学上讲,利益是第一性的,“朋友”是感情方面可为第二性,但第一性与第二性是对立统一的。在利益共赢中增进感情,密切伙伴朋友关系,在伙伴朋友的密切中增强互信,还可进一步扩大利益向高深广度方面发展,这也就是哲学上的第二性反作用于第一性,这也可称为良性互动。走在良性互动的路上,也就是走上了中美的新型大国关系的新开辟的道路上。

[1] 李廷江,石源华.东亚区域合作与中日韩关系[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3.1,12,12.

[2] 张启雄.近代东亚国际体系的崩解与再生[N].中国社会科学报,2014-06-27.

[3] 叶自成.朝贡体系之外:从华夏体系到东亚体系[N].中国社会科学报,2014-06-27.

[4] 陈金龙,李大钊.日本观[N].光明日报,2005-12-13.

[5] 赵馥洁.论中国哲学的特质[N].光明日报,2014-06-17(16).

[6] 阎学通.历史的惯性[M].北京:中信出版社,2013.4-5.

[7] 袁鹏.中美亚太共处之道[M].北京:时事出版社,2013.7,16.

[8] 王义桅.慎谈战略,多讲文明[N].环球时报,2014-07-19.

[9] 时殷弘.对美“进逼”促新型大国关系[N].环球时报,2014-07-16.

[10] 王毅.变革世界,梦想中国[J].求是,2014,(1):39.

[11] 尚前名.中国成为全求头号贸易大国的分量[J].求是,2014,(4):62.

[12] 刘宝莱,等.中国外交更上一层楼[J].求是,2014,(2):64.

[13] 达巍.美对华战略远非“遏制”那么简单[N].环球时报,2014-07-09.

[14] 崔天凯.推动构建中美新型大国关系[J].求是,2014,(10):58-60.

[15] 曹玲娟.共话文明和谐,共谋世界和平[N].人民日报,太湖世界文化论坛第三届年特刊,2014-06-20.

[责任编校:张振亭]

Traditional East Asian System and the New Model of Major-Country Relations between China and US

LI Zong-xun

(Editorial Dept., Journal of Yanbian University, Yanji, Jilin, 133002, China)

Traditional East Asian system is a “global community” which treaures harmonious co-existance and a way of “governing without too much control”. In the era of globalization, peaceful Sino-US relationship will be beneficial to both sides. US should keep up with the times and make efforts to establish the new model of major-country relations with China. Equal leading position, common purpose, reconciliation and mutual trust together with joint efforts and collaborative development are all the key elements of the new model of relations. The future of the relations depends on a feasible and dialectical unity of mutual benefit and trust.

East Asian system; Sino-US; new model of major-country relations; collaborative development; benefit and trust; unity

D81

A

1009-3311(2014)05-0005-06

2014-05-15

李宗勋(1961—),男,朝鲜族,吉林安图人,延边大学学报编辑部主编,延边大学人文社会科学学院博士生导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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