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作为中亚留学生汉语学习目的地的SWOT分析∗

杨韵韵

(新疆大学国际文化交流学院,新疆乌鲁木齐830046)

国际语言教育的发展水平在一定程度上受经济发展水平的影响，改革开放以来，我国政治经济、社会文化的快速发展，既提高了我国的国际地位，又扩大了我国的国际影响力[1]。目前，新疆业已成为中亚五国①中亚五国主要指：哈萨克斯坦、乌兹别克斯坦、土库曼斯坦、吉尔吉斯斯坦、塔吉克斯坦。留学生（以下简称“中亚留学生”）到我国进行汉语学习时，选择的主要目的地之一。深入了解中亚留学生汉语学习目的地选择的影响因素，进而为留学生创造更好的汉语习得条件，是提高新疆汉语国际教育水平的客观要求。由于选择到新疆学习汉语的留学生主要来自其近邻——中亚五国，故而，本文以中亚留学生作为研究对象，运用SWOT权衡分析方法②SWOT分析是管理学分析发展战略和目标规划的常用方法，它是通过分析事物或组织自身所具备的实现目标的优势（strengths）、劣势（we aknesses）和达成目标所面临的机遇（opportunities）和挑战（threats）。通过抓住机遇，规避风险，发挥优势，规避劣势，以保持目标或规划的实现。，探讨中亚留学生以新疆作为其汉语学习目的地的缘由及其影响因素，阐释新疆作为中亚留学生汉语学习目的地的优、劣势以及机遇和挑战。希望通过本研究为发挥新疆的优势，促进新疆留学生教育，为中国与中亚国家的民心互信、文化认同提供相关建议。

一、新疆作为中亚留学生汉语学习目的地的优势（strengths）

（一）西域文化的吸引力

在我们对中亚留学生学习汉语动机调研中③为增强研究的针对性，我们在2012年7月至2013年3月在乌鲁木齐开展中亚留学生教育的主要高校（新疆大学、新疆师范大学等）进行了中亚留学生汉语学习动机的专项调研。本文以下未注明出处的相关数据均来自于此次调研。，90%的被试者表示：对中国文化有着浓厚的兴趣或特殊的偏爱。结合访谈，可以判明，中华文化能有引起中亚留学生关注的兴趣点是多层次、多侧面的。比如：有人希望通过短期汉语学习，具备初步的汉语交际能力，然后游历中国的大江大河、大川大山；有人希望熟知汉语，并借助此工具，研究中国的文化习俗与悠久历史；有人希望在尽可能全面了解当代中国经济社会及其现代化进程基础上，从事与中国经贸合作相关的工作。同时，不能忽略的是，新疆是我国唯一的世界四大文明交汇处，她汇集了古代中国、希腊、印度和伊斯兰四大文化，形成了独具新疆地域特色的多民族、多文化相互交融、相荣共生的文化基质。独具魅力的西域特色文化吸引着中亚留学生，成为鼓动中亚留学生选择在新疆学习汉语的诱致性因素。

（二）师资配备优于国外的条件优势

选择到目的语环境中学习外语，是二语习得的最佳路径，汉语国际教育则应运而生。在汉语教育领域，中国无疑具有无可比拟的高素质汉语培训教师以及专业教育模式，为在中国学习汉语的留学生提供了最为完善的汉语习得环境。在我们的访谈过程中，几乎所有的留学生都表示：之所以选择在中国学习汉语，是因为中国教师授课时信息量大且精准；语言运用灵活、多样、地道；教学方式更严格、系统等等。我国对外汉语教育初级教学阶段大多以英语为媒介语，但不能忽视的一个现象是，大多数中亚留学生英语使用能力尚欠，因此对其而言，以英语作为中介语学习汉语，无形中增加了学习的难度。汉语国际教育在新疆则独具特色：新疆与中亚国家许多民族跨境而居，语言相通，文化相似，新疆汉语国际教育教师可以使用俄、维、哈等共通语来教授汉语，这为中亚国家的留学生学习提供了更为便利的条件，对其选择新疆作为汉语学习目的地的动机具有正相关作用。

（三）优质的语言环境

语言环境的质量在二语习得中具有无以复加的重要作用，习得语料量大质高的输入和输出是语言学习的基础保证，如此严苛的学习条件，目的语环境是最佳的提供方。正因为如此，许多人选择离开本土、远涉目的语国家修得第二语言。新疆是中国的多民族地区，为了更便捷的信息传递与沟通，汉语普通话理所应当地成为新疆最佳的交际工具，这对于留学生的汉语学习而言，无疑起到了“锦上添花”的作用。

（四）突出的地缘优势

新疆与八个国家接壤，有17个国家一级口岸、12个二级口岸，是我国拥有路上通商贸易口岸最多的省区。新疆已经形成了公路、铁路、航空、管道并举的立体运输网络[2]，并已通过公路（中亚五国）、铁路（中哈）、航空（除土库曼斯坦外的中亚四国）等形式建立起来了与中亚国家交通联接。新疆与周边国家互通交往的多样模式是内地省市所不能企及的。调查显示，45%的同学表示：“与自己的国家相距较近”是他们选择新疆作为汉语学习目的地的原因。在做这种选择的学生中，大多数为语言生和汉语水平零起点的学生。此现象表明：对于初学者和进行短期单纯语言训练的学生而言，地理位置是其选择留学地点的重要影响因素之一，这也是地缘优势的显著表征。

(五)经济的快速发展优势

中国与中亚国家及俄罗斯长期保持着睦邻友好的关系，已与其分别建立了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形成了经济、政治、社会、文化等领域的全方位合作，尤其是我国西向开放战略的实施，使中亚国家分享了中国经济快速发展的外溢效应。而新疆是我国与中亚国家之间经贸合作的重要节点，加之国家对新疆的大力援助，这都给新疆经济发展注入了新的活力，形成新疆经济的增长点。机缘于此，近年来新疆交通基础设施建设明显改善，城市面貌、城市功能愈益完善，初显国际商贸城城市特征；同时，新疆高校的教育、教学水平大幅提高，学校环境大为改观。正是经济发展水平的提高，增强了新疆对中亚留学生的感召力。因此，比中亚国家更高的经济发展水平和发展速度，成为新疆吸引中亚留学生的又一影响因子。

（六）同质的文化优势

新疆是我国最大的多民族聚居地区，新疆的许多少数民族与中亚国家的民族跨境而居，彼此之间具有难以割舍的联系，其生活习惯、民族风俗，乃至宗教信仰等具有一定的相似性；甚至，部分留学生的亲朋好友就工作和生活在新疆。出门求学，特别是离开本土，远到异国留学，同质、相似的文化风俗能减少留学生与目的语国家的文化冲突，提升心理归属感，降低身处异国他乡的心理成本和精神压力，为他们较快地融入目的语社团提供了便利条件，这是新疆与我国其它省市相比独具魅力优势。

二、新疆作为中亚留学生汉语学习目的地的劣势（weaknesses）

（一）教学硬件设备配备不到位、不齐全

由于历史和现实的多重原因，新疆在我国属于经济欠发达地区，教育事业发展明显滞后于全国先进水平，学校的经费投入比较单一，导致硬件条件相对薄弱或不足；并且新疆是干旱半干旱地区，校区的扩大和校园建设易受到自然环境的约束，从而在物质条件上有时难于全面满足留学生的需求。

（二）对外汉语教材特色缺乏

教材与教学密不可分，是教学不可或缺的核心工具，在教学中发挥着举足轻重的导引功能。教材不仅是教育理论体现者、教学方法的展示者，而且是教学总体设计与课堂施教的连接点；不仅是教师教与学生学所必备的材料，而且是日常的课堂教学和关节点水平测试的重要依据[3]。因此，首先，教材要遵循教育、教学的基本要求和规范，以期保证教学能够达到教材设计的预期目标，实现教学计划的预设水平；其次，教材又要体现时代特征，并贴近于现实生活需要，以体现教材的生动性、保持教材的吸引力。

我国汉语国际教育的教材，通常配有汉英对译。但是我们的调研结果则显示，选择新疆做为汉语学习目的地的中亚留学生，相当部分不具备以英语作为媒介语来学习汉语的能力。虽然近年也有汉俄对译的教材出版，但教材的完整性和配套性明显低于汉英对译的教材。在我们的教学实践中亦意识到，英语翻译有时不能做到精准地、贴切地、完全地体现某词在课文中的涵义，这无形中增加了中亚留学生识记和理解汉字的难度。所以，为了适应中亚留学生汉语国际教育的教材诉求，新疆有必要提高汉俄对译的教材质量和数量。其目的是减轻初学汉语的中亚留学生者的学习压力，提高他们的学习兴趣。

(三)师资缺乏与流失并存的困境

教师是掌控教学的灵魂和引导学生的舵手，激发与巩固的学生学习动机、刺激与调动学生的学习兴趣、诱导与调整学生的学习态度、加强与维持学生学习的努力程度、强化学生学习的自我效能感等都与教师息息相关。因新疆汉语国际教育起步较晚，相较内地发达省市而言，教学水平与研究水平俱佳的汉语国际教育教师相对不足；更令人担忧的是，由于经济发展水平相对较低、地处边疆等多种原因，新疆人才流失严重，导致新疆对外汉语国际教育必须面对师资缺乏与流失并存的双重困难。

（四）与东部地区相比，教育水平相对较弱

由于自然、社会和历史、现实等多种因素影响，新疆和我国发达省市相比差距明显。我们在调研中得知，有一部分中亚留学生完成在新疆的汉语学习之后，则选择到我国东部发达他省市或名校进行专业深造。目前，在新疆选择汉语学习的留学生多达几千人，但进行本科和研究生等专业学历学习的留学生仅有百余人。因此，如何提高新疆高校专业教育质量与水平，探索留学生专业教育模式，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三、新疆作为中亚留学生汉语学习目的地的机遇（opportunities）

（一）我国在国际社会影响力的提升为汉语国际教育发展提供了机遇

得益于改革开放以来经济、科技、文化等方面取得的巨大成就，我国引起了国际社会的广泛关注，我国国际影响力的提高催生了国际社会汉语学习的动机。对外经济合作的不断扩大和经济发展水平的持续提高，使我国对国际经济合作各类人才的需求急剧增加。而通过学习和掌握汉语，从事同中国社会经济、科技文化合作交流相关的工作，成为许多外国友人的选择。显然，我国的崛起无疑对中亚留学选择到新疆学习汉语提供了机遇。

（二）“丝绸之路经济带”构建的机遇

新疆的对外汉语教育在我国西向开放中有独具特色的竞争力和无以替代的优势。新疆教育的软硬件条件随着国家和对口援疆省市的援助不断完善，这对促进中亚留学生选择在新疆汉语学习大有益处。2007年，“汉语国际推广中亚基地”正式落地新疆，标志着新疆的汉语国际教育达到了新的水平，搭建了更为广阔的发展平台。习近平主席2013年9月访问中亚期间，提出“丝绸之路经济带”战略构想，“民心互通”是经济带建设的人文基础，这为新疆发展对外汉语教育提供了新的战略机遇。这些使新疆对周边国家在教育方面的影响力更高，对外开放力度更大，这是吸引中亚留学生选择进入新疆高校学习的机遇。

四、新疆作为中亚留学生汉语学习目的地的挑战（threats）

（一）政策支持软弱或不足

在新疆发展对外汉语教育需要各方面的支持和配合。由于经济、教育等发展水平的制约，新疆除了具有吸引中亚留学生的上述特色优势之外，对其他国家留学生的感召力明显逊色于我国东部经济发达地区，这是新疆汉语国际教育向纵深发展无法回避的巨大压力和挑战。并且，新疆迄今还未出台留学生求学期间的教学质量与生活水平的指标体系、衡量准则和保障制度，使得中亚留学生在新疆学习期间的社会实践等活动缺乏必要的规章与准绳，这是新疆汉语国际教育向纵深发展的制约因素之一。

（二）财政支持有限或缺乏

受较低的经济发展水平的制约，新疆对发展汉语国际教育的资金投入有限，渠道相对单一，定向分配给中亚留学生的助、奖学金不充裕，只能承担小部分留学生的学习经费，目前新疆汉语国际教育以接受自费留学生为主，这在一定程度上阻碍了新疆汉语国际教育的快速发展。

五、研究结论及建议

（一）研究结论

第一，新疆的汉语国际教育具有西域文化吸引力、师资配备多样性、语言环境标准化、地缘特征独有性、经济发展适宜性等多重优势。

第二，新疆汉语国际教育的发展得益于我国国际影响力的提高和对外汉语教育的推广；同时，又面临着西部大开发、全面对口援疆和“丝绸之路经济带”构建等多重机遇。

第三，新疆属于我国经济欠发达地区，汉语国际教育发展必须面对如下劣势：教学设备配备不齐全、对外汉语教材特色不明显、对外汉语教师团队力量相对薄弱、教育水平在省际之间缺乏优势等[4]。

第四，政策支持不足、财政支持缺乏等因素，是新疆汉语国际教育的挑战。

（二）基于研究结论的建议

如何抓住机遇、发挥优势，克服劣势、规避风险和挑战是新疆汉语国际教育发展的必然选择。

1.充分发挥自身优势，积极吸引中亚留学生。新疆的地缘和文化特征是无可替代的优势，依靠文化的亲缘性、地缘的不可替代性，吸引中亚留学生是新疆开展汉语国际教育的无可比拟的捷径。比如，通过文化艺术节、多领域的青年交流活动等方式，增进了解和互信，提供中亚留学生到新疆学习的诱致因素。

2.通过优质教育资源吸引留学生。仅仅依赖地缘、族缘优势发展新疆汉语国际教育的可持续性是令人怀疑的，新疆必须以天然优势为基础，为中亚留学生提供更多、更好的汉语学习和专业学习优质资源。目前新疆可以利用国家和对口援疆省市的支持，尽快提升教育水平，增强吸引留学生的复合型资源条件。

3.积极发展专业教育和职业技能培训。毋庸置疑，经济的欠发达性决定了新疆在吸引留学生教育方面的弱势性，随着“丝绸之路经济带”的构建，中国与中亚的经贸合作必然获得进一步的发展与扩大，新疆面临经济崛起和文化教育发展的双重挑战，依托经济发展，不断完善教育发展的软硬条件，尤其是在汉语国际教育发展基础上，积极发展留学生专业学历教育和职业技能培训是新疆提升留学生教育地位的必然选择。

4.国际语言教育的竞争力，与国家的经济实力、国家在国际事物中影响力密切相关，与民族文化的吸引力紧密相连，在我国国家实力提升带动下，提高新疆经济竞争力，充分展示新疆独有的多民族文化魅力，在挑战和竞争态势下，为新疆留学生教育争取更大更广的发展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