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晓宇,李金叶,王雅婧
(新疆大学 经济与管理学院,新疆 乌鲁木齐 830049)
2013年9月7日,习近平主席在哈萨克斯坦发表了题为《弘扬人民友谊,共创美好未来》的重要讲话,阐明了“丝绸之路经济带”(以下简称“经济带”)的战略构想,造福欧亚大陆的古丝绸之路将被赋予新的内涵,迎来新生机,由此引发了学术界研究经济带的热潮。本文梳理了自习近平主席提出经济带至今的国内外学者、政界人士和媒体评论对经济带的研究成果和论点,针对经济带的热点问题,从经济带的战略意义和作用、沿线地区和城市的定位,以及对推进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路径的探索等三个方面归纳了构建经济带的相关研究现状,并做出了总结与评价,为进一步的深入研究和现实推进经济带建设提供借鉴。
经济带大致是以古丝绸之路沿线已经形成或即将形成的综合运输通道为主轴,向两侧延伸一定距离而形成的跨国、跨洲的大型带状区域。经济带构建对推动沿线国家的经济建设和发展、促进世界经济的整体平衡都具有十分重要的战略意义。赵常庆认为,在实现道路联通且软件方面得到完善后,各国的人员流动及贸易往来就会通畅,从而促进互通有无、互利共赢,造福沿线各国人民,对沿线国家的经济发展极为有利。何茂春、张冀兵从预期收益和历史价值的角度分析,认为经济带构建将同步推进政治、经济、安全乃至民心方面的沟通与建设,把两个最活跃的经济地区联结的更加紧密,在推动贸易发展、促进经济繁荣的同时,更大程度的推动东西文明的交融,以及不同文化、民族及种族间的相互包容;经济带建设将为“塌陷地区”再次融入主流经济创造机会,助其逐渐摆脱落后、消除贫困,进而从根本上改变滋生恐怖主义、极端分子及跨国犯罪活动的环境[1]6。潘志平从地缘政治的角度分析,认为经济带是国家走的一条大发展、大开放之路,一条政治沟通与合作之路,一条物质与精神结合的文明之路。
国外学者和媒体也对经济带的积极意义表示认可。萨纳科耶夫认为,建设从亚洲到欧洲几乎穿越整个欧亚大陆的跨国运输走廊不仅使商品和服务的流通成为可能,并将催生新的产业、技术和工业群。谢尔盖认为,建立从太平洋到欧洲的经济带,将使这些国家受惠于中国的贸易、投资和基础设施服务与物流。丝绸之路战略的顺利实施可能有效“抑制”美国企图,遏制其对亚太地区的“干预”。
对沿线国家而言,申承赫认为,经济带的提出将不仅对推动中亚地区的经济文化前进有利,更将为加强中亚国家与俄罗斯的关系带来帮助。谢纽塔认为,经济带将把中国、中亚地区和欧洲连在一起,将为地处欧亚交通要道的交叉路口的白俄罗斯参与其中提供机遇。朱萨耶夫认为,经济带能够帮助吉尔吉斯斯坦更好地应对国际政治中的不稳定问题,并且中国的进一步发展和强大将给中亚地区发展带来新的机遇。阿利莫夫认为,经济带倡议的实现,将给中亚国家提供出海口,为其经济发展提供新的可能,也将为加强中亚国家与欧洲在经济上的联系带来帮助,使中亚国家融入世界金融和贸易流通体系。德巴塔认为,经济带将从历史、文化、经济等方面对印度重振与中国新疆、中亚等丝路沿线地区的古老关系起到促进作用。萨纳科耶夫认为,由于俄罗斯是经济带—中国西部至欧洲段路的过境运输国,能充分利用所有便利条件,因此亦为经济带构建的获利国。
对中国而言,经济带集政治经济、内政外交与时空跨越为一体,是对历史的超越;集向西开放与西部开发为一体,是对多项政策的综合;集几代领导谋划国家安全、经济战略的智慧,是对过去战略的升级。胡鞍钢认为,经济带构建虽以经贸合作发展为主要目标,但仍具广泛的战略意义。对内,会为发展带来更多难得的机遇,促进经济带沿线地区的经济发展,缩小地区之间的差距,推动经济更加均衡发展;对外,能够打造亚欧大陆的陆路通道,以经济贸易发展促全方面合作,推动区域安全合作,维护地区平稳大局[2]4。霍建国认为,构建经济带能巩固和加深中国与中亚国家的合作,实现优势互补、互联互通、共同发展,同西部邻邦共建新的友好关系[3]9。
国外学者更多的从中国推进经济带建设的目的来评述其意义,波塔文称,从中国西部走“丝绸之路”到欧洲,比绕过亚洲和阿拉伯半岛的海路里程缩短大约1/3,可以最大限度地降低运费,并将缩短货运周期。西蒙·丹佛认为,中国用数百亿美元的投资协议以及古老浪漫的探险家故事推广新的经济带,意在连接中国与西方国家、确保能源供给安全,加强自太平洋到波罗的海的区域合作,并能够获得通过中亚运输中国西部商品的经济利益。一些莫斯科汉学家认为,经济带构想是中国霸权主义重现和与欧亚经济联盟项目对抗。塔尔加特·伊斯马加姆别托夫认为,经济带不仅将为中国经济提供原料所需和更广阔的产品销售市场,也将成为中国商品运往欧洲的最短陆路通道。
对中国西部而言,经济带的造血功能为西部发展带来了利好机遇。霍建国认为,经济带的构建能够带动中国内陆沿边地区扩大向西开放,扩展西部地区的发展空间,使其成为中西部经济升级版的主动力,提升中国的世界影响力[3]9。何茂春、张冀兵也认为,经济带的构建将使中国西部的现有环境得到相当大的改观,形成经济新的增长段,成为对外开放新的前沿,群众生活水平和当地整体面貌也将得到进一步提升[1]7。盛毅认为,建设经济带不仅将连接起中国西部的主要省区市,而且将连接起西部与欧亚大陆内陆的经济腹地,形成整体优势,共同推进开放开发。
经济带建设将为沿途国家和地区的经济和社会发展带来的促进作用激发了它们纷纷加入到经济带的规划和建设中来,其中,国内各省区尤其是中西部地区积极响应,中国的新疆、陕西、甘肃、宁夏等西部地区省市和中亚等地区积极地为自身在经济带的建设中进行定位,以谋求在这一重大机遇下加速发展。
对于经济带上核心区的划定,学者们各有见地,胡鞍钢认为,哈萨克斯坦、乌兹别克斯坦、土库曼斯坦、吉尔吉斯斯坦和塔吉克斯坦构成的中亚经济带是经济带的核心区[2]6。安江林认为,中亚五国与中国相连的区域是经济带的核心地带,应使其在经济带的建成和扩展中发挥联通贯联东西、汇集能量的辐射带动作用,并成为经济带率先崛起的增长引擎[4]。中央第二次新疆工作座谈会将新疆定位为经济带建设的核心区,从战略上为新疆助力经济带建设提供了方向和目标。
对于新疆的定位,除了以上的核心区以外,还有学者将其定位为前沿地区、纽带、解决难题的突破口等。邢广程认为,新疆地处欧亚大陆腹地十字大通道的区域,与多国毗邻,具有经济带沿线各省区所不具备的特殊地理位置,不仅是中国构建经济带的最前沿阵地、与相邻国家合作最直接的平台,也是中国实现经济带战略构想最重要的载体[5]。高建龙认为,新疆既是南、中、北三条大通道的交汇地,也是东西两大经济圈的重要枢纽,集地缘、资源及人文优势于一身,要将新疆建设成为经济带上重要的金融、交通、商贸物流、医疗服务和文化科技中心,使其成为促进经济带沿线各国深入合作与交流的纽带。
陕西西安作为古丝绸之路的起点,曾铸就了古丝绸之路的辉煌,在当前经济带构建的重大机遇下,娄勤俭认为,从地理位置上看,陕西具有物流中心的天然优势,若能与新疆边境区位优势相互结合,就可形成一条既能促进中国向西开放、又能推动欧亚国家深入中国的双向黄金通道,为沿线各国和地区提供贸易投资便利。曾昭宁认为,作为“装备部”的西安能为中亚国家提供化工、冶金、能源、轻工纺织和交通运输等装备,为中亚国家的产业结构升级和工业化与信息化的融合发展提供支持。王争鸣提出,西安将形成衔接关中城际铁路、8条干线和4条客专的特大环型铁路枢纽,成为辐射中、东部地区,联通太平洋东海岸的关节点[6]29。
甘肃自古便是丝绸之路上的商贸重地,石玉亭认为,甘肃作为中国重要的战略通道和中心地带,将中原地区与新疆、青海、宁夏以及内蒙古连成一片,具备打造经济带黄金段的多重优势。肖金成认为,甘肃既能向西到中亚、欧洲,又能向东到东中部人口密集区,还能向南到成渝经济区和东南亚,应促进制造业在经济带上集聚,发展大中城市,实现建设经济带黄金段的目标[7]。王争鸣从道路联通的角度提出,随着兰渝线、宝兰客专、兰新第二双线等项目建成,兰州将形成大型的南客北货、客货并举,并衔接十条铁路干线的伸长型铁路枢纽。他提议加快推动东川货场和兰州集装箱中心站的建设,促进经济带上的甘肃段形成以兰州为中心的联通南北、承东启西的“黄金”段[6]30。
作为古丝绸之路的重要节点,吴素芳认为,宁夏是面向中亚、西亚,挺进中东,加大与经济带沿线的伊斯兰国家和穆斯林地区的经贸合作交流,成为阿拉伯国家和世界穆斯林地区的国际交流战略平台,并可能为中国能源安全提供保障[8],打造经济带的战略支点。李建华也认为,通过深入实施西部大开发、推进“两区”建设、举办中阿博览会等,提升了宁夏的对外开放水平,其定能承担起经济带战略支点的历史重任。
新疆、陕西、甘肃、宁夏等西部省市各自探寻自身在经济带上的定位,但他们之间的经济联系并非十分密切,尤其是在对外开放水平上相对较低。在经济带建设中要打破各区域单打独斗的格局,进行统筹发展。西部地区要使自己成为连接东部、贯穿中西、连东通西的纽带。杨恕认为,以惠及西部各族民众为宗旨,应将经济带建设成为促进中国向西开放的依托,不断加强西部大开发,进一步促进西北地区与经济带沿线国家和地区经济上的交流与合作。
习近平主席提出,为加强亚欧国家的经济联系、加宽发展空间、加深相互合作,可以创新合作模式,共建经济带,以点—线—面形式逐步形成区域大合作,实现“五通”——政策沟通、货币流通、贸易畅通、道路联通、民心相通,目前对经济带实现路径的探索大都在这“五通”的框架下进行。
发动机没有能量是不会自行转动的,肌肉没有能量就不会收缩,人也就无法运动。我们的一日三餐实际上就是人体能量的来源,食物经过消化、吸收,其中有一部分转化为葡萄糖贮藏在肌细胞里。
1.以加强“政策沟通”作为推进经济带建设的前提
经济带沿线国家社会制度、宗教信仰、教育文化和经济社会发展水平存在巨大差异,导致其在区域合作中的利益诉求各异,增加了相互间政策沟通的难度,需加强友好对话和磋商,增进多方政治互信,消除政策壁垒,找到利益契合点,通过协商共同制定合作计划。于今认为,中央要建立经济带区域高级联席会议制度,解决经济带区域统筹发展中的顶层设计障碍,提倡市场机制下的适度竞争,必须遵循市场法则,并限制恶性竞争①2014年3月,东中西部区域发展和改革研究院召开“丝绸之路建设的本质、问题和对策”专家研讨会,在回顾经济带提出的背景、内涵、意义的基础上,对撍砍裰 窋建设的发展方向和热点问题进行了分析。。
目前,上海合作组织(以下简称“上合组织”)、欧亚经济联盟、中亚区域经济合作组织、独联体、俄白哈关税同盟等区域性组织在该地区均具有一定影响力,对如何协调经济带内现存的多边合作机制,学者们普遍认为经济带建设不是重构现存合作机制,而是与这些机制并行不悖,共同发展。邢广程认为,经济带的构建是旨在通过互利合作将欧亚地区的若干国际区域性组织贯通起来,形成新利益共同体,与上合组织、关税同盟和未来的欧亚经济联盟不重合。胡鞍钢认为,在战略层次上以“上合”为主、实现多机制并进[2]7。沃罗比约夫认为,经济带的概念同上合组织的方针政策互补,经济带将推动上合组织国家经济发展,上合组织则为经济带的实施提供了现实的合作平台。穆米诺娃认为,经济带建设不应在初期设置一体化机制,应在利用现有机制基础上注重有效的实施措施。
2.以加强“道路联通”为推进经济带建设的优先领域
道路联通是信息畅通、相关政策对接的平台,是沿线资源开发、人员流动、产业合作、经济繁荣的促进器。王保忠、何炼成认为,在一体化战略起步阶段,应重点推进能源、产业、交通、城市一体化,尤以交通运输一体化为先[9]。阿利莫夫认为,建设一条中国—塔吉克斯坦—阿富汗—波斯湾国家的交通通道,将有助于实现塔吉克斯坦交通的多样化,希望中国协助改善地区交通状况。郭田勇、李琼认为,如果中国将高铁推向世界,那么既可以解决潜在的产能过剩,又可以帮助实现他国的铁路现代化;并应当积极与各方共同探讨跨境交通基础设施建设的完善,逐步建立联通南亚、东亚与西亚的交通运输网[10]66。唐立久则认为,“空中丝绸之路”是经济带的点睛之处,以乌鲁木齐国际机场为中心,形成以高新技术产业、现代物流产业、会展产业、国际商贸产业及文化旅游产业为代表的临空经济产业集群发展格局。
3.以加强“贸易畅通”为推进经济带建设的落脚点
目前,中国与经济带腹地国家的贸易模式依旧以进口矿产资源和能源商品、出口工业品为主,虽然是基于贸易双方的要素禀赋特点,具有发展空间且经济上合理,但已有国家防范心理不断增强,阻碍经济带的推进。应尽力创新贸易投资模式,扩大贸易规模,改善贸易结构,完善双边贸易和投资保护机制及法律基础,不断提高双方贸易和投资的便利化。胡鞍钢认为,“在战略步骤上先易后难、稳扎稳打;在战略内容上要以经贸为主,注意经贸发展、安全合作、公共外交的依次推进和相互支撑,多维度推进的打造经济带[2]7。”邢广程认为,投资贸易便利化是构建经济带最主要的内容之一,习近平主席指出,“消除贸易壁垒,降低贸易和投资成本,提高区域经济循环速度和质量,实现互利共赢”[5]。
4.以加强“货币流通”为推进经济带建设的重要支撑
5.以加强“民心相通”作为推进经济带建设的基础
加强经济带沿线人民的友好往来,促进互相了解、加深传统友谊,进一步增进文明交流与对话,促进不同种族、宗教、文化间的和平共处,巩固和提升沿线国家积极参与经济带建设的民意基础,提升中国对外软实力。郭田勇、李琼提出,为了加强中国与中亚的民心相通,推动双边文化交流与融合,在国内,中国可通过加强对中亚的媒体宣传,推介其丰富的旅游资源;对国外,中国可提升对中亚国家人民的影响力、吸引力,促使更多的中亚人民到中国旅游和发展。乔斯·马里努斯认为,应加强交流,加大对经济带的宣传和市场营销,帮助人们了解亚欧大陆桥的价值[11]。
经济带构建是以打造利益共同体为目标,在平等协商、循序渐进的基础上,中国与沿线各国共商、共建一条共享、共赢的发展之路,对于其构建的步骤,学者们各执己见。邢广程认为,构建经济带,中国应以与中亚合作为先导,力争打造互利共赢的利益共同体,优先发展与“邻居”的友好合作关系,努力使中国与中亚的经济互补优势、地缘优势向综合优势转化,使政治关系上的优势向经济合作上的优势转化,保持优势的持续增加[5];杨恕和霍建国认为,本地区可以实现经济的合作,但经济带的振兴和发展不能一蹴而就,而是一个中长期愿景,需要短期、中期和长期规划,仅为分期实现[12]。霍建国认为共建经济带的发展任务,首先是发展经济,在大力促进外贸和外资的基础上,适度推动物流和高新技术的发展,力求多领域、全方位的合作与发展;其次是在充分发挥已有平台作用的基础上,打造新的交流与合作平台[3]10。白永秀、吴航对经济带推进时间做了具体的估测,认为经济带战略构想的实现大约需要50年,分三大阶段有序推进:起步阶段实现中国—中亚—俄罗斯经济一体化(2015—2025年),扩展阶段实现欧亚经济一体化(2025—2045年),完善阶段形成全球经济一体化战略平台(2045—2065年)[13]。
上述的研究探讨了经济带构建的战略意义和作用、空间范围、沿线地区和城市的定位与发展,以及构建路径。可以看出,众多国内外学者、政界人士对经济带为沿途国家的经济建设和地区繁荣带来的作用均持乐观态度,它无疑会促进沿线各地的区域合作和共同发展。
沿线各地区纷纷进行定位谋求发展是可喜的现场,比较一致的观点是,新疆和中亚定位于经济带的“双核心区”,陕西定位于“制造业高地”,甘肃定位于“黄金段”,宁夏定位于“战略支点”,为了更好地促进各地区互相协作,还需要从全局的角度谋篇布局,实现沿线地区的共同发展。
对于构建路径,学者们围绕“五通”——政策沟通、贸易畅通、道路联通、货币流通、民心相通建言献策,并对分期分步推进建设做了分析,力求通过沿线各国的共同努力,在良好的协作机制的前提下,优先推进道路联通的规划和建设,以货币畅通为支撑,民心相通为基础,落脚到贸易的畅通。经济带是一个美好的愿景,其建成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如何统筹规划发展,并进一步激发沿线各国的共同参与,还有待进一步的研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