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门

2014-02-25 15:28蒋娇
青年文学家 2014年18期

蒋娇

摘要:卡门,文学中一朵奇葩,自问世后便发出耀眼的光彩,这朵“恶之花”有着独特的内涵和让人无法抗拒的吸引力,散发出让人着迷的永恒的艺术魅力。

关键词:恶之花;邪性美;本真性

[中图分类号]:I106[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4)-18-0-02

一、“恶之花”的意象

卡门,尘世中一朵让人望而生畏的——“恶”之花,这朵在罪恶土地上生长又被罪恶浇灌的花朵,一开始便带着罪恶的血色。小说中卡门一出场便是身带配花,书中有无数次对她配花的描写 ,“鬓间插着一大束馨花,在夜色里发出醉人的芬芳”,如花的卡门去不是娇艳欲滴的花朵,“她穿的红裙很短,露出一双破了好几个洞的长丝袜,纤巧的红皮鞋系着火红的丝带,她撩开头巾,好让人看见她的肩膀和插在她衬衣上的一大束金合欢”。这样打扮的卡门非传统美的女性,外形上凶悍狂野,充满肉感。性格上,卡门不是娇滴滴的美娇娘,而一反女性的温柔娴静。这样的女人,男人既爱又怕,她身上透着一股邪性美,带着魔鬼的气息,却让大多数男人无法自拔。卡门就如一朵烈焰般的金合欢,靠近她便有被灼伤的危险。正如书中“我”的经典总结:“她身上的每一个缺点都伴随着一个优点,对比之下,优点可能更为突出,那是一种异样而野性的美,一张脸初时使您惊讶,但却难以忘怀,尤其是她的眼神,淫荡而又凶狠”。在我国的文化语境下,这就是所谓的尤物,一朵“恶之花”。

二、奇特的女性形象

卡门,性感疯狂的妖女,边缘化的女性,异类,她既是为害者又是受害者。

卡门有美色,懂巫术,同时狡诈多变而又极其刚烈,这一切都汇聚成她特有的邪性美。一个异类女子,她美,美得可怕,与生俱来的能歌善舞,姣好的身段和如花的容颜,不是带刺的玫瑰而是有毒的罂粟,一旦沾上变无法自拔。卡门的占卜和巫术无疑在她的邪性美中加注了神秘性,卡门随身带着占卜的工具,她靠这些谋生,同时又利用这些接近自己的猎物,干些谋财害命的事儿。卡门多次预言自己会死于何塞之手,最初相识时也让何塞别再想着自己,否则会娶一位“木腿的寡妇”(绞刑架)。这样的谶语不知是吉普赛人对命运的天生预知还是卡门对人世的通透,她早已预料到自己和何塞的结局,“我不止一次的在咖啡渣里看到,咱们会一起完的,算了,听天由命吧”。除了她神秘的预言外,卡门狡诈多变,她享受着自己的美貌,时而是妖艳的波西米亚女子,时而是温柔的贵妇,时而又打扮成上流贵族小姐温婉可人周旋于各类男性中。何塞第二次见她时已不是工厂穿得破烂的女工,此时她打扮入时应邀在上尉家中跳舞作乐。卡门接近富裕的英国士兵骗取钱财,她的打扮竟让已熟识的何塞也没认出来,“打扮得像位圣母,香气袭人”,卡门当着英国骑兵用异语与何塞调情,趁英国骑兵不在时两人约会,卡门娇笑着跳舞,千般缱绻,疯狂的撕衣服,翻筋斗,做鬼脸……停下来之后的卡门马上又计划着怎样做这桩“埃及买卖”,狞笑着告诉何塞英国骑兵勇敢而又矫健,还没说完又大笑起来,这样的卡门让何塞看了都不禁毛骨悚然。

卡门不是单纯的波西米亚游民,可谓是江湖女性和风尘女子的结合体。这两种类型都是边缘化的女性,同性间不齿,异性痴迷但又恐惧,作为这样的女性,特别是风尘女子,其内心对自己也是不齿的,大多数期望“从良”,回归主流女性。但卡门对自己的身份和生活方式自我认同感很高,乐在其中且游刃有余。她游说何塞成为走私贩强盗,从某种程度上她领导者这个群体,到处探听消息,打劫富人,营救同族中人。这样“沉迷型”的非主流女性在其他文学作品中几乎找不到,卡门从内心对自己骄傲,即使何塞最后恳求着她离开这样嗜血的日子到美洲开始全新的生活,卡门抵死不从,深知“我们生来不是种菜的,一辈子靠骗乡巴佬过日子”。很多人对卡门这类的女性有着异样的眼光,但她对自身的自我肯定,对自我身份和生活方式的捍卫即使是付出了生命也在所不惜。

在卡门身上还有另外不容忽视的一点,她散发出来的“本真性”,在西方哲学中将本真性解释为:“人忠实于自己的内心,而不盲从于外在压力的影响”,①这种本真性在卡门身上具体表现为的本能的“善”与“恶”,原始的生存和欲望所体现出的生命的原始强力,民族的独特性和宗教观。

卡门身上可以时时看到这些存在,她不遵循任何社会规则,只凭自己的准则和标准做事。在世人的眼中,卡门是罪恶女神的化身,她自私,无情,走私,杀人夺财,对别人的生死毫不在意。即使对她的丈夫,何塞,她爱恋的,爱恋他的,都有冷漠的一面。为了生存,她可以撒谎,欺骗,谋财害命,这是这个民族生存的特点也是他们生存在这个世界的方式,卡门并没有为此而感到罪恶和羞耻。我们憎恨这位妖娆的女性的无情,但又为她本能的善良所感动。卡门骗取何塞的怜悯逃脱牢狱之灾,却想尽办法拯救何塞,将锉刀和金币藏在面包中地送给何塞,用自己的方式报答何塞。何塞因为嫉妒心杀死中尉受伤,卡门拼死保护何塞逃脱追捕,无微不至的照顾和疗伤。甚至在后来两人感情有变时何塞遭遇军队受了重伤,“卡门听说后立即赶来,寸步不离的呆在我身旁足足半个月,觉也不睡,对我精心照料,无微不至,一个女人即使侍候最心爱的丈夫也难以如此。”她身上又具有恩必报的美德,对于自己的丈夫,独眼的加西亚,被他的同类称为恶棍,“简直是波西米亚民族中的恶魔,皮肤黑,心更黑”。甚至为了一个金币就可以出卖妻子卡门,即使卡门不再爱加西亚,但仍将他视为自己的罗姆,尽力营救,没有爱情但是尊重婚姻。卡门对爱情和婚姻的观念少了世俗的束缚多了一丝对内心的遵从,这样的恋爱观对世俗社会的影响褒贬不一,但对世俗婚恋道德规范制约却是颠覆式的反抗。这样完全遵从于内心的生命之恋只会存在于卡门这样的异类女性,她生活在主流社会之外受社会规则的束缚才会小得多。这样的女子不失为有情有义,她也有很多主流女性望其不及之处,甚至让人有些钦佩。卡门没有现代文明的道德观,她的价值取向由自己定,她的善恶不符合世俗标准,但是谁善谁恶,世人的道德标准和卡门自己的标准两者究竟哪者更加高明,现在也没有定论。

卡门的善恶观也是她身上原始性激发,在小说《伊勒的维纳斯》中,梅里美曾写道“强力,哪怕体现在邪恶的欲望中,也总能引起我们的惊叹和不由自主的欣赏。”卡门身上的原始强力让我们着迷,那来自原始的神秘的力量,里面的邪恶,野蛮的力量曾是我们与生俱来的,因为人类和社会的进步和净化已经在我们身上消失殆尽,我们得到了更好的生活,但也以束缚和压制了我们的天性为代价,而在卡门身上,我们看到了这种原始强力突破束缚的强大张力。由于波西米亚民族特殊的游牧生存性,他们游离于主体社会之外,没有固定的生存地点,没有固定的谋生方式,不遵循任何社会规则,没有固定的宗教信仰,所到之地的宗教便是他们的信仰,没有宗教信仰的约束,内心便是自由,为了生存,他们可以践踏一切规则,冲破一切阻碍,而自由又是这个民族终身所向往,他们的生存常常违背社会规则,也因此常有牢狱之灾,“为了少做一天牢,他们可以烧掉整座城市”,可见波西米亚人对自由的人尊崇,在卡门身上我们可以看到生命原始的生存力量,这样的强力是可以发出我们无法估计的力量。不管来自于任何的束缚,哪怕是以爱的名义,比如何塞对卡门,这种原始的本真性都不会屈服和妥协,即使选择和爱人同归于尽也不远遵从对方的意愿。

三、小结

《卡门》是一个关于女人的故事,又非纯粹在讲女人的故事,每个男性心中有个“卡门”,每个人心中也有个“卡门”,卡门身上的一切让我们着迷和深思,她的原始性和本真性有其独特的光辉。卡门这样的女性对于我们来说是个神话,也只能是个神话,也许她并不存在,卡门的死亡不是悲剧更不是女性的覆亡,不论生死,卡门永远是自由的。

注释:

[1]《本真性的伦理》,查尔斯•泰勒著,陈炼译,上海三联书店出版社,2012。

参考文献:

[1]梅里美著.张冠尧译.卡门[M].北京:北京燕山出版社,2002.

[2]西蒙•波伏娃著.第二性[M].北京:西苑出版社,2009年。

[3]西格蒙德•弗洛伊德 .自我与本我[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