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强
一
《论语》是“四书”之首,研究儒家和孔子最重要的经典,差不多可谓“中国人的圣经”,古人读《论语》,虽不必焚香沐手,大概总要正襟危坐的。然而,《论语》实在又是很有趣、很幽默的一部经典,越读越觉得满纸兰若,齿颊留香。宋代理学家程颐说:“今人不会读书。如读《论语》,未读时是此等人,读了后又只是此等人,便是不曾读。”又说:“读《论语》,有读了全然无事者;有读了后其中得一两句喜者;有读了后知好之者;有读了后直有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者。”程子的话,除了告诉我们《论语》一书的怡情养性之功,其中“喜”、“好”以至“手舞足蹈”云云,岂不也一言道破了《论语》的幽默?
大概正因如此,1932年,当林语堂先生创办一本旨在弘扬“幽默”的杂志时,刊名就定为《论语》。他在《论孔子的幽默》一文中说:“孔子自然是幽默的。《论语》一书,很多他的幽默语。因为他脚踏实地,说很多入情入理的话。”可以说,林语堂不仅是“幽默”文学的提倡者,也是将《论语》与幽默联系在一起的第一人。
《论语》中究竟有哪些“幽默语”呢?例子俯拾皆是。比如《学而》篇第一章: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三句话皆以反问出之,首言学习相成、知行合一的学习之道,次言近悦远来、吾道不孤的朋友之道,再言不知不愠、反求诸己的君子之道,不仅含蕴丰厚,意味深长,而且音调婉转,兴高采烈。这三句话,多像是孔子在他的“私立大学”的“开学典礼”上的开场白,多么亲切幽默。不难想象,说这些话时,孔子的脸上一定挂着淡淡的微笑。这开篇第一章,就为全书定下了活泼明亮的基调。
孔子的独白如此,孔子与弟子的对话亦然。在《论语》中,第一个和孔子展开对话的是子贡(端木赐)。有一次,子贡问孔子:“贫而无谄,富而无骄,何如?”子贡是孔子最得意的弟子之一,擅长辞令,长于外交,更会赚钱,孔子称他“货殖焉,亿则屡中”(《先进》)。子贡已经意识到人格修养的重要性,满以为自己标举的“贫而无谄,富而无骄”能够博得老师的夸奖,没想到孔子却说:“可也。未若贫而乐、富而好礼者也。”言下之意,“无谄”、“无骄”只是“克己”工夫,未臻“己立立人,己达达人”之境,寥寥一语,便为子贡搭建了一道人格修养不断攀升的阶梯。子贡何等聪明,当即开悟,遂引《诗经·淇澳》篇赞美君子修身的名句“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以证。孔子一听,大为惊喜,赞叹道:“赐也,始可与言《诗》已矣!告诸往而知来者。”这段对话,不仅可见孔子教育学生的因材施教、循循善诱,更可看出孔子与弟子之间其乐融融的氛围和幽默风趣的谈话风格。
还是这个子贡,有一次又问孔子:“赐也何如?”(我端木赐怎么样啊?)没想到孔子却说:“女(汝),器也。”(你啊,也就是个“器”。)要知道孔子曾经说过“君子不器”,这不是分明在说,你子贡还够不上君子的境界吗?子贡又问:“何器也?”(那我到底是个什么“器”?)孔子说:“瑚琏也。”(你是像瑚琏这样的美器啊!)(《公冶长》)瑚﹑琏,皆为宗庙祭祀时所用的礼器。孔子明明是欣赏子贡的才干的,但又觉得他美中不足,所以才先抑后扬,既用瑚琏来赞美子贡是治国安邦的良才美器,同时也提醒他不要满足于此,应该“博文约礼”、“下学上达”,达到更高的境界。
相比子贡的举一反三,聪明伶俐,孔子最欣赏的学生颜回则显得谦卑恭顺,甚至给人以愚笨的印象。《为政篇》记颜回的第一次出场说:
子曰:“吾与回言终日,不违,如愚。退而省其私,亦足以发,回也不愚!”
孔子说:我和颜回谈论一整天,他都唯唯诺诺,言听计从,从没有不同意见,好像有点愚笨的样子。但他回去后却能不断反省揣摩,又能有所发明,这个颜回一点也不笨啊!可想而知,孔子一定是当着其他弟子说这话的,他一方面夸奖颜回,一方面也是暗示其他弟子:学习不仅要有谦虚谨慎的态度,还要有勤于思考的精神,否则就会“聪明反被聪明误”!孔子这种欲扬先抑、一波三折的言说方式,不是很有幽默效果吗?
事实证明,敏而好学的颜回的确堪称孔门最聪慧的弟子,不仅深得孔子器重,而且在同学中拥有很高的德望:
子谓子贡曰:“女与回也孰愈?”对曰:“赐也何敢望回?回也闻一以知十,赐也闻一以知二。”子曰:“弗如也!吾与女弗如也。”(《公冶长》)
孔子问子贡:“你和颜回相比,哪个更好啊?”子贡马上回答曰:我哪能跟颜回比?言下之意,谁不知道您最欣赏颜回呢?颜回闻一能知十,我只能闻一只能知二,相差八个“段位”哪!应该说,子贡还算有自知之明。这时,孔子脱口而出道:“弗如也!”(“你是不如他啊!”)顿了一顿,忙又补充一句:“吾与女,弗如也。”(“我和你一样,都不如他啊!”)有人把“与”理解为“赞同”,意为“我赞同你,你是不如他”。这显然是对孔子的误读,宅心仁厚的孔子如果这么捧一个打一个,岂不太“残忍”了?说这话的孔子,不仅宽厚慈爱,而且充满了诙谐幽默的自嘲精神!还有一次:
子贡曰:“有美玉于斯,韫椟而藏诸,求善贾而沽诸?”子曰:“沽之哉!沽之哉!我待贾者也!”(《子罕》)
子贡说:“现在有一块美玉在这里,是把他收藏在匣子里秘不示人呢?还是等待一个好买主(或好价钱)把它给卖掉呢?”子贡是孔门弟子中最好问也最善问的一个,他绕着弯子、打着比方,就是要试探孔子是出是处、是仕是隐。孔子马上说:“卖掉吧!卖掉吧!(我知道你在问什么,我之所以隐居不仕,)不过是在等待着好买主(或好价钱)罢了!”孔子一方面将子贡含蓄的话头挑明,直言不讳,一面自认自己是待价而沽的美玉,从善如流,通脱不拘,多么清明自在,多么风趣可亲!
当然,弟子中也有经常被孔子教训的,比如子路。可以说,子路是孔门最可爱也最具幽默感的人物,他一出场,整个《论语》便一下子摇曳多姿。子路名仲由,小孔子九岁,颇有军事才能,然耿直好勇,常常放言无忌,他和孔子虽是师徒,但又有着某种类似朋友的亲密关系。所以子路可谓孔门中最敢“当仁不让于师”的一位。比如他曾经说过“何必读书,然后为学”,被孔子斥为“佞者”(《先进》);又曾冒失地说过孔子迂腐的话,被孔子指为“野哉”(《子路》)。更有趣的一次,是“子见南子,子路不悦”(孔子去拜见卫灵公的名声很糟糕的夫人南子,回来后看到子路满脸不高兴)。孔子为了自证清白,竟然对天发誓:“予所否者,天厌之!天厌之!”(我如果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让老天厌弃我!)仔细想想,当时师徒二人“顶牛”的场面一定是很幽默的。再看下面一章:
子曰:“道不行,乘桴浮于海。从我者,其由与?”子路闻之喜。子曰:“由也,好勇过我,无所取材。”(《公冶长》)
孔子本来想夸一下子路的忠诚勇敢,看到子路竟然沾沾自喜,便马上给他泼了一瓢冷水。因为子路好勇,孔子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提醒和棒喝,这也是“因材施教”。还有一次:
子谓颜渊曰:“用之则行,舍之则藏,唯我与尔有是夫!”子路曰:“子行三军,则谁与?”子曰:“暴虎冯河,死而无悔者,吾不与也。必也临事而惧,好谋而成者也。”(《述而》)
孔子最爱表扬颜回,自然引起子路的不满,子路是那种“喜怒形于色”的直性子,就说:“如果您率领三军去打仗,会和谁一道呢?”孔子当即对他的无知无畏、好勇斗狠予以批评,告诉他“临事而惧,好谋而成”才是带兵打仗的正道。这看起来是厚此薄彼,实际上也是规过劝善,一片热肠。否则,以子路那种“闻斯行诸”的率真个性,没有孔子的一路点拨和护佑,“死非其命”的时间恐怕还要提前。再看《述而》篇的一则故事:
佛肸召,子欲往。子路曰:“昔者由也闻诸夫子曰:‘亲于其身为不善者,君子不入也。佛肸以中牟畔,子之往也,如之何?”子曰:“然。有是言也。不曰坚乎,磨而不磷:不曰白乎,涅而不缁。吾岂匏瓜也哉?焉能系而不食?”(《阳货》)
佛肸(bì xī)是春秋末年晋国卿赵鞅(即赵简子)的家臣,曾为中牟(今河南鹤壁市西)县宰,并据中牟以叛。他召孔子,孔子心有所动,这时子路义正词严地劝谏说:“以前我曾听先生您说过:亲身去做不善的事,君子便不入其国。现在佛肸据中牟以叛,先生要去他那里,该如何说呢?”孔子说:“是,我是说过这话。但是,不是还有那种坚硬的怎么磨都磨不薄的东西吗?不是还有那种洁白的怎么染也染不黑的东西吗?再说了,我难道是一只葫芦吗,哪能只挂在那里,不让人吃呢?”孔子最终没有去。但他的回答多么智慧,多么家常,又多么幽默!还有一次:
子之武城,闻弦歌之声。夫子莞尔而笑曰:“割鸡焉用牛刀?”子游对曰:“昔者偃也闻诸夫子曰:‘君子学道则爱人;小人学道则易使也。”子曰:“二三子!偃之言是也。前言戏之耳!”(《阳货》)
当时孔子的学生言偃(字子游)为武城宰,把礼乐也带到了那里,孔子一到武城,听到弦歌之声就乐了,说:“杀一只鸡,哪里用得上牛刀啊?”子游是孔门中“文学”一科的高材生,当即回答:“我以前听老师您说过:‘君子学了道,便懂得爱人;小人学了道,便易于从命。难道您忘了话吗?”孔子听了,马上对随从的弟子说:“你们听到了吗?言偃说得对啊!我刚才的话,不过是和他开个玩笑罢了!”其实,孔子之所以那么说,正是有感于“吾道不孤”,因而才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嘉许他。还有一次,孔子竟对学生破口大骂:
宰予昼寝。子曰:“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于予与何诛?”子曰:“始吾于人也,听其言而信其行;今吾于人也,听其言而观其行。于予与改是。”(《公冶长》)
你看!“朽木不可雕”、“粪土之墙不可圬”,多么形象生动!让人不禁感叹:孔子就连骂人也是那么风趣幽默!
孔子闲居之时,又是如何呢?《述而篇》载:“子之燕居,申申如也,夭夭如也。”申申如、夭夭如,皆是安恬和悦的样子。孔子“五十而知天命”,故其能“久处约”、“长处乐”,从善如流,与时偕行。这种境界,只有其弟子颜回庶几得之。所以孔子最爱颜回,曾说:“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会也不改其乐,贤哉回也!”孔子还爱好音乐:“子在齐,闻《韶》,三月不知肉味。曰:‘不图为乐之至于斯也!”所以他才能说出下面的话:
“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述而》)
还有一次,叶公问孔子于子路,子路不对。孔子对子路说曰:“女奚不曰,其为人也,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云尔。”这是孔子的自画像,豪情满怀,一派天真!
《周易·系辞上传》云:“与天地相似,故不违。知周乎万物,而道济天下,故不过。旁行而不流,乐天知命,故不忧。”《论语·子罕篇》亦云:“智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这不正是孔子的写照么?
二
因为《论语》中处处有幽默,故而后来的笑话文学动辄拿《论语》开玩笑。如《启颜录》记载:
隋侯白机辨敏捷,尝与杨素并马,路旁有槐树,憔悴欲死。素曰:“侯秀才理道过人,能令此树活否?”曰:“取槐子悬树枝即活。”素问其说,答曰:“《论语》云:‘子在,回何敢死?”
按《论语·先进》:“子畏于匡。颜渊后。子曰:‘吾以女为死矣。曰:‘子在,回何敢死!”侯白善用谐音双关,此则便取“回”、“槐”谐音,意为:“槐树子尚在,槐树岂敢先死?”正与《论语》中颜回之答相应,让人不禁失笑。还有一则:
(石)动筩又尝于国学中看博士论难云:“孔子弟子达者有七十二人。”动筩因问曰:“达者七十二人,几人已着冠?几人未着冠?”博士曰:“经传无文。”动筩曰:“先生读书,岂合不解孔子弟子着冠有三十人,未着冠者有四十二人?”博士曰:“据何文以知之?”动筩曰:“《论语》云‘冠者五六人,五六三十也;‘童子六七人,六七四十二也,岂非七十二人?”坐中大悦。博士无以应对。
孔子有三千弟子,七十二贤人,此人所共知之事,但石动筩竟与《先进篇》侍坐章联系起来,拿“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做文章,并采用乘法换算证明,真是出人意表,妙到毫巅!再如《邵氏闻见录》卷二十九:
秦少游在东坡坐中,或调其多髯者。少游曰:“君子多乎哉?”东坡笑曰:“小人樊须也。”
按《论语·子罕》载孔子曰:“吾少也贱,故多能鄙事。君子多乎哉?不多也。”又《子路》篇:“樊迟请学稼,子曰:‘吾不如老农。请学为圃。曰:‘吾不如老圃。樊迟出。子曰:‘小人哉,樊须也!”两语本不相关,然秦少游和苏轼则巧用谐音双关——“乎”者,“胡”也;“樊”者,“繁”也——且巧妙地构成一副对联,上联设问:“君子多胡哉?”下联应答:“小人繁须也。”少游本自比君子,东坡乃讥其为小人,往来互答,妙趣横生。这种幽默,非谙熟《论语》、信手拈来者不能办也。
明人乐天大笑生《解愠编》卷一《儒箴》载:
富家村子弟,诈为秀才,状诉追债。官见其粗鄙可疑,乃问曰:“汝是秀才,且道‘桓公杀公子纠一章如何说?”其人不知是书句,只恐是一件人命,便连声大叫曰:“小人实不知情。”官命左右挞二十。既出,谓其仆曰:“这县官真无道理,说我阿公打杀翁小九,将我打二十。”其仆曰:“这是书句,汝便权应略知也罢。”其人曰:“我连叫不知情,尚打二十下,若说得知,岂不拿我偿命?”
按《论语·宪问》记载:“子路曰:‘桓公杀公子纠,召忽死之,管仲不死。曰:‘未仁乎?子曰:‘桓公九合诸侯,不以兵车,管仲之力也。如其仁,如其仁。”“桓公杀公子纠”本是一桩历史公案,不料却被作者夸张变形,成为讽刺不学无术者的绝佳材料,岂不令人绝倒?
墨憨斋主人的《笑府·腐流部》,从《论语》中取资加以编排的笑话就更多了。单是《雍也篇》“宰予昼寝”一章就有如下几个段子:
一师昼寝,及醒,谬言曰:“我乃梦周公也。”明昼,其徒效之。师以界方击醒,曰:“汝何得如此?”徒曰:“亦往见周公耳。”师曰:“周公何语?”答曰:“周公说,昨日并不曾会尊师。”
夫子责宰予以朽木、粪土,宰予不服,曰:“吾自要见周公,如何怪我?”夫子曰:“日间岂是梦周公时候?”宰予曰:“周公也不是夜间肯来的人。”
师喜昼寝。弟子曰:“‘宰予昼寝四字如何解?”师曰:“宰者,杀也;予者,我也;昼者,日中也;寝者,眠一觉也。”又问:“如何贯串?”曰:“便杀我也说不得,到日中定要眠一觉。”
这些笑话,浅显易懂,风趣诙谐,足见编排者的匠心。冯梦龙《笑史》也有类似的笑话:
曹元宠《题村学堂图》云:“此老方扪虱,众雏争附火。想当训诲间,都都平丈我。”昔有宿儒过村学中,闻其训“都都平丈我”,知其讹也,校正之。学童皆骇散。时人为之语曰:“都都平丈我,学生满堂坐。郁郁乎文哉,学生都不来!”
把孔子的“郁郁乎文哉”读作“都都平丈我”,真亏他想得出来!再看江盈科撰《雪涛谐史》的几则笑话:
公冶长解禽言,一时孔子闻鸠啼,曰:“此何云?”答曰:“他道‘觚不觚。”又闻燕语,曰:“此何云?”答曰:“他道‘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又闻驴叫,曰:“此何云?”曰:“此不可知,似讲乡谈耳。”(作者自注:嘲河南人)
有书生者性懒,所恨书多耳。读《论语》至颜渊死,便称赏曰:“死得好,死得好!”或问之,答曰:“他若不死时,做出上颜回下颜回,累我诵读。”
一中贵见侍讲学士讲毕,出左掖,问曰:“今日讲何书?”学士答曰:“今日讲的夫子莞尔而笑,曰:‘割鸡焉用牛刀?”中贵曰:“这是孔圣人,恶取笑!”
林语堂说:“《论语》一书,有很多孔子的人情味。要明白《论语》的意味,须先明白孔子对门人说的话,很多是燕居闲适的话,老实话,率真话,不打算对外人说的话,脱口而出的话,幽默自得话,甚至开玩笑的话,及破口骂人的话。”又说:“总而言之,是孔子与门人私下对谈的实录。最可宝贵的,使我们复见孔子的真面目,就是这些半真半假、雍容自得的实录,由这些闲谈实录,可以想见孔子的真性格。”唯其如此,林语堂和他的同伴们,才发愿以《论语》为刊名,办一本提倡“幽默”的杂志,而且一办就是177期,横跨十几年。
为什么后人总爱拿《论语》开涮、制造笑料呢?原因无他,盖《论语》和孔子本身就是充满幽默感和人情味的。民间有句俗话:喜欢你才和你开玩笑。对于《论语》之于幽默的关系,大概也可作如是观。
(作者单位:上海同济大学人文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