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秀
退休了,除法定的4个节日:“五一”、“十一”、元旦、春节外,也就无啥节日了。如果是妇女,在家包饺子庆祝“三八”节;或觉着自己老了,“重阳节”那天自己爬香山,倒也应景。自由度还是蛮大的。
有一年,乍暖还寒日,几位老友在斗室闲聊,竟然谈兴未尽。我说,“找个地方随便吃点什么吧!”5个人相跟着走出屋门,到街上找餐厅。平时,我也就留朋友们在附近的小饭馆吃了,几个人,花不了多少钱。这天同来的有位“款爷”,最有资格“埋单”,我当然引导到大餐厅去。
猛抬头看到对面的一家法式西餐厅,便领着大家推门而进。只见餐厅异常清净,每张餐桌都有熠熠的烛光和美丽的红玫瑰,轻柔的乐曲,游云般若隐若现,飘荡在每个角落,有客人的桌面都为2人对坐,没见有狼吞虎咽者,更无大声喧哗,理想至极。“就在这儿!”倒是我们几个人大声说话,透着粗俗,扰乱了这里的温馨。“我们5个人,拼台吧。”服务小姐谦恭地说:“今天是情人节,都是二人座!”
哦,原来如此。我们二话没说,迅即退出餐厅。出了餐厅,一阵大笑。笑声恰与这天的风一样,毫无节制。
恋爱过,结了婚,生儿育女又有了孙子辈,唯独不知晓世上有“情人节”。只记得那年情人节,我们莽撞地闯进西餐馆,又灰溜溜地退了出来。
又是一年春草绿,心里早就憋着过“情人节”了。“情人节”,又不是“青年节”,更不能理解为“未婚人节”。它应属于有情人的节,不论年龄,不论婚否。
为了给老伴一个惊喜,2月13日晚与他讲好,明晚到“老莫”那里吃饭。“老莫”是莫斯科餐厅的昵称。北京人全叫它“老莫”,就像把柴可夫斯基叫做“老柴”一样,显着亲切和熟识。因为两人白天都有事,说好各走各的路,准7时餐厅门口见。他以为我嘴馋要打牙祭,也没再多问。是日,餐厅里仍然是青年情侣的世界,我有意晚一点儿到,叫老伴儿多等一会儿,重温一下当年等情人的心情。
一见面,他有些发急:“我以为你路上出什么事了。”爱情依旧。我从提包里拿出一枝被压扁的红玫瑰,整理整理摆在台子上,他有点诧异。“今天是情人节,咱俩老夫老妻也该算是终身情人吧。”
谁说老了就不能过情人节呢?
(摘自《金色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