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莫的期盼

吴敬贤

作家老莫病了，血压偏高，心律不齐，茶饭不思，唉声叹气，虽然医院也没查出什么大毛病，但还是住进了医院的高级病房。

儿子也摸不清老莫究竟生的哪门子病，老莫的老伴说：“你爸这是闹心病，他写了一辈子书，他的作品的价值一直没有得到肯定。”

儿子一听，心里有了招儿，偷偷地跟市作协的同志联系了一下。

几天后，老莫正在病床上输液，儿子兴冲冲地推开病房门，高兴地喊：“爸爸，您快看，市作协的同志来探望您了，说是给您带来了好消息。”

老莫惊奇地一下就坐起了身。

市作协的几位同志笑眯眯地站在老莫的病床前，对他宣布：鉴于老莫同志多年对推动本市文学繁荣做出的突出贡献，经全体作协会员无记名投票方式最后评出，老莫的长篇小说《尘土落定》当选为本年度本市文学最高荣誉“矛盾文学奖”，特来送上奖杯和证书。

老莫听了，脸上僵硬的肌肉微微露出一丝笑容，又慢慢躺在病床上，闭目养起神来。

市作协的同志尴尬地悻悻离去。

又过了几天，儿子又兴冲冲地跑进病房，高兴地喊：“爸爸，您快看，您忠实的读者来探望您了。”

老莫一听，又惊奇地一下坐起了身。

一群提着花篮和水果的人涌进了老莫的病房，有中年人，也有年轻的小伙和姑娘。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不停对老莫诉说着他们对老莫文学作品的倾慕和喜爱，讲述着老莫的作品如何如何影响了他们的人生观和价值观，如何指引他们走向了成功。

老莫听了一会儿，脸上僵硬的肌肉微微露出一丝笑容，又慢慢地躺了下来，闭目养起神来。

儿子也没招了，老莫的心病还是没有见好。

儿媳出了一个主意：“爸爸的想法无非就是想拥有大量的读者，咱们先从自身做起，当着爸爸的面每天阅读爸爸的作品，表现出非常喜爱，爸爸就会高兴了。”

儿子一听，立刻号召全家每天来老莫的病房轮流“照看”老莫，同时要做到对老莫的著作“手不释卷”。

几天下来，老莫的脸部肌肉还是没有松弛，叹息声更响更多了。

一天傍晚，轮到小孙子“值班”了，他趴在老莫病床前的小桌上，一边偷偷寫着家庭作业，一边装作正在阅读老莫的著作。

老莫一扭脸看到了，突然坐起身子，一把抄过孙子面前的那本老莫的著作《人生诙谐说》，翻开一看，书内错字连篇，包装简陋，大声质问：“这本书是哪来的？”

孙子吓得就要哭出来，说：“咱们家里那些你写的书，奶奶嫌占地方太多，都卖给收废品的了，这一本是我从学校门口的小书摊上买来的。”

“嘿嘿……”老莫脸部僵硬的肌肉全都松弛开了，笑容无比灿烂，欣喜若狂地大声喊道：“我的书也被盗版了，等到了，我终于等到了，哈哈……”

全家人都瞠目结舌。

第二天，老莫康复出院了。

责任编辑/文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