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沙特麦加轻轨项目看中国铁路“走出去”运营管理模式的选择

钟岳

（北京铁路局国际合作与对外事务办公室主任、经济师，北京100860）

从沙特麦加轻轨项目看中国铁路“走出去”运营管理模式的选择

钟岳

（北京铁路局国际合作与对外事务办公室主任、经济师，北京100860）

“走出去”是中国铁路发展战略的重要组成部分。分析了中国铁路“走出去”的先决条件，比较了境外铁路运营管理模式的利弊，以沙特麦加轻轨运营为案例，得出了运营管理模式选择的启示。

铁路运输企业；境外铁路；运营管理；模式；市场分析；轻轨；沙特

由北京铁路局承担运营的沙特麦加轻轨项目是迄今为止世界上设计运能最大、同类工程建设工期最短，同时也是运营技术模式最复杂的轻轨铁路项目。该项目是由中国铁建股份有限公司（总承包商）于2009年2月与沙特阿拉伯王国城乡建设部共同签订总承包合同，采用设计、施工、供货、安装、运营、维护一体化运作模式对项目进行实施。合同总造价17.73亿美元，全长18.25 km，线路途经米纳、穆兹达里法、阿拉法特3个主要朝觐人流集散区，共设9个车站、1个车辆段、1个调度中心，配属17列车；线路允许最高速度标准为80 km/h；设计高峰运能为每小时单向客流量72 000人。北京铁路局作为运营商，依据合同内容，负责沙特麦加轻轨的运营和维护。

以2013年为例，麦加朝觐运营从10月12日零时正式开始。在7天6夜的时间里，持续运营达162 h，计划开行列车1 771列，实际开行列车1 964列，兑现率111%，运送朝觐者达380万人次，圆满完成了朝觐运输任务。

沙特麦加轻轨项目的实践使我们看到，中国运输企业走出国门，参与境外铁路运营管理，除了自身具备专业技术管理水平和专业人才队伍之外，对境外市场的了解、分析以及如何选择确定运营管理模式，是关乎项目能否获取成功和最终使企业取得经济效益的先决条件，也是在决定“走出去”之前要审慎考虑的重要问题。

1 境外市场环境是“走出去”的先决条件

是否“走出去”参与境外铁路运营，首先要看目标国家的社会、经济等方面的发展状况，它的现实社会、经济发展状况以及签约期内可能出现的变化，这些都会直接或间接地给所参与的铁路运营项目带来正、负两个方面的影响。沙特麦加轻轨项目带来的启示是：中国铁路运输企业，不管以哪种模式参与境外运营管理，首先要分析掌握境外国家的市场环境，这是决定是否要“走出去”的先决条件。

1.1 社会经济发展水平

从社会经济发展特别是铁路发展状况来看，境外市场国家可分为两类：一类是当地社会经济发展一般，铁路发展水平与我国铁路发展水平相比差距明显的国家。此类国家铁路基础欠发达，需要引进国外先进的铁路技术和运营模式组建本国的基础铁路网络。对于这类国家，北京铁路局现有专业技术人才和运营管理模式完全可以为业主提供技术咨询支持，制定运营方案，派出人员进行专业技术指导、培训和运营维护等工作。比较有代表性的国家为南亚、南美、非洲的一些国家。另一类是有一定经济实力或经济实力较发达的国家，铁路发展水平也较高，铁路发展有较明确的近期及中长期规划的国家。这类国家当中，有的希望通过完全引入的方式，快速发展本国的高速铁路，例如近期到北京铁路局参观访问的罗马尼亚、俄罗斯等国。对于此类国家，北京铁路局依靠近年来的高铁运营管理经验，有能力根据业主需要，就其铁路运营、维修等方面提供技术咨询支持、运营方案和人员培训等服务。

1.2 政治环境

选择国内政局稳定，对华关系友好的国家也是开展海外项目的先决条件[1]。例如正在与北京铁路局开展合作的尼日利亚铁路公司，该国奉行不结盟、睦邻友好和“以本国利益为中心”的多元化外交政策，积极维护非洲团结，促进地区合作，推动西非地区经济一体化进程。对于这类国家，应优先考虑与其进行合作。反之，对于一些政局动荡不安的国家或地区，社会经济事业发展受阻，势必会对此后一系列的合作产生负面影响。因此，在与此类国家接触过程中，要不断了解当地的政局和铁路发展状况，稳妥慎重地发展铁路建设和运营方面的合作，或寻找时机开展合作。

1.3 资金环境

选择具有良好的资金环境的国家。铁路在运营和维修方面需要实实在在的资金支持，包括：运营工资、动力、材料、折旧和资本成本等，而很多国家由于经济发展水平、人口数量和地域分布等因素，铁路运输的经济效应还是未知数。在这种情况下，铁路运营初期往往需要该国在资金方面提供支持和保障（包括中国政府提供贷款建设铁路基础设施的国家），只有以此为前提，才能充分考虑各种合作模式的合理性。因此，一个国家良好的资金环境和正确的投资态度，直接影响所参与的境外项目成功与否[2]。

目前，一些发展中国家以丰富的资源为支撑，对提供铁路建设和运营的费用有较为宽泛的政策，需要依托国外的先进技术建设本国铁路基础网络，尤其以非洲国家最为突出。对此，一方面，中国铁路当前的运营管理模式和各项技术标准更适合这些国家铁路运输的实际需求。中国铁路在客货运方面的优势可以得到充分的发挥，有利于这些国家优化资源配置，促进当地社会经济发展。另一方面，此类国家的金融政策可以为我国铁路运输企业开展境外运营项目降低经营风险。这些国家应是重点考虑合作的国家。

1.4 政府规划

当地政府对本国铁路建设的规划思路或定位，直接关系到该国铁路项目运营的社会地位和经济效益。每一个国家的铁路、公路、水运和航空等各种交通运输方式之间，必须存在合理的生存空间和正常的竞争空间，以保证铁路运营的基本上座率或货物运输量，避免恶性竞争给造成铁路运营带来的巨大亏损。因此，认真研究分析一个国家在交通运输方面的整体规划以及各种交通运输方式是否存在合理的发展空间和竞争空间，也是一个很重要的条件。

1.5 外交关系

国家与国家（或地区）之间的外交状况直接影响到双方的政治和经济等全方位的合作与交流。最近，李克强总理出访非洲，使得中国与非洲各国的外交关系又有了一个新的提升，同时，给中非之间的经济合作，包括铁路合作提供了一个崭新、良好的环境。在这种大环境下，开展与非洲相关国家在铁路运营方面的合作不失为一种最佳的选择。目前，北京铁路局已经或即将开始与尼日利亚、埃塞俄比亚、肯尼亚等非洲国家探讨铁路运营管理方面的合作，有理由相信，这类合作对双方而言都会有一个比较好的前景，会给双方带来比较好的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

2 境外铁路运营管理模式的利弊比较

2.1 “沙特”运营管理模式

北京铁路局在沙特参与的轻轨运营管理项目实际上是一种劳务派遣和运营分包的模式，即运营公司与项目总承包商合作，承接其运营分包工作，形成了乙方对甲方的合作关系。本文将其简称为“沙特”运营管理模式。

这种模式，甲方可以是对方国家的政府，也可以是与该国政府签订项目合作协议的总承包商。其运营方式是，由甲方授权乙方运营，收益或亏损由甲方承担；作为运营公司的乙方，通过测算运营和维修成本以及相关利润向甲方提交承包价格，双方达成价格等相关协议后，乙方派出项目所需的运营、维修和管理等相关专业人员赴外全权执行运营管理任务。

这种模式的优点：运营风险较小；运营、维修以及管理的成本较小。北京铁路局执行的沙特轻轨运营管理项目是一个比较成功的案例。

缺点：收益变化幅度不大；适用的国家比较有限，对方国家必须经济实力较好并且是接受劳务输入的国家。

2.2 不完全独立自主运营管理模式

这种模式是指运营公司与对方国家的政府合作，运营公司自主经营，对方国家的政府提供补贴，以避免运营公司出现亏损。甲方是境外国家的政府。其运营方式：由运营公司独立制定客运票价和货物运输价格，获得该国政府批准后，用经营收入来补偿运营维修成本。根据测算的盈亏平衡点运量，低于运量缺口部分由该国政府补贴，超出运量一定百分比部分形成的盈利与政府分成。运营公司作为乙方，按照双方协定，派出项目所需的所有运营、维修相关专业人员负责全部运营和管理工作；根据对方国家的要求，派出项目核心的运营、维修专业人员，负责项目运营和管理，对当地的技术人员和管理员工进行培训，为当地提供就业机会。

这种模式的优点：规避了一些运营风险，能保证基本的运营开支；在经过铁路市场培育期后，客货运量有了较大增长时可获得较大的收益；适用国家较多。

缺点：在运营初期，仍存在运营风险；境外国家的铁路市场培育和发展的状况将关系到铁路运营的前景。

2.3 完全独立自主运营管理模式

运营公司与对方国家政府合作，运营公司自主经营，自负盈亏。甲方是对方国家政府。运营方式：运营公司享有全部的经营自主权，自负盈亏。根据对方国家提供的客运和货运的票价上限，灵活制定客运和货运的票价。对方国家提供税收、汇率等方面的优惠政策，同时运营公司可与该国家政府协商，取得线路、车站周边的如房地产、第三产业服务等商业开发权，以所获利润补贴运营和维修的费用。运营公司作为乙方，按照双方协定，派出项目所需的所有运营、维修、经营等相关专业技术和经营管理人员负责全部运营和经营管理工作；对当地选用的技术人员和管理员工进行培训，为当地提供就业岗位。

这种模式的优点：在经过铁路市场培育期后，客货运量有了较大增长时可获得较大的收益；适用国家较多；线路、车站周边的房地产、第三产业的服务等商业开发能获取较大的收益，有利于对境外市场进行较深度的开发。

缺点：投资较高，尤其在运营初期需要大量的成本投资；对方国家的铁路市场培育和发展情况会直接影响到铁路运营和房地产、第三产业服务等商业活动的发展后劲；需要与对方国家的政府进行大力协商和斡旋，以获取政策和商业开发权力，难度较大。

2.4 技术支持模式

这种模式是一种单纯的技术输出模式，即运营公司与项目总承包单位（甲方）合作，负责运营项目的技术咨询和技术培训工作。甲方可以是对方国家的政府，也可以是项目总承包商。运营公司作为乙方与甲方按照双方协商进行合作，通过为甲方提供人员培训、制定运营预案等方式，为甲方提供运营的技术支持。可以在国内为甲方提供相关技术和管理方面的培训；也可以派出运营、维修等方面的技术专家和管理专家赴外提供相关的培训。

这种模式的优点：风险较小；投入成本较小；获利周期短。

缺点：收益有限；适用国家较少，适用的国家一般具备一定铁路基础或保护当地人员就业，限制或排斥国外劳务输入。

3 沙特麦加轻轨运营经验对管理模式选择的启示

北京铁路局所参与的沙特麦加轻轨项目，选择了简单的劳务派遣形式，与项目总承包商签订运营分包协议，并根据运营实际需要，选派相关技术和管理人员赴沙特执行项目协议的内容。至今已顺利完成了4年的运营管理和维护工作。实践证明，这是一种比较适合铁路运输企业“走出去”参与境外铁路运营的管理模式，其优势有以下几个方面。

3.1 便于有效规避经营风险，获得经济效益

作为总承包商的中国铁建股份有限公司（甲方）授权作为运营商的北京铁路局（乙方）承担沙特麦加轻轨运营管理和维护项目，按照双方协议明确的内容，运营盈利了甲方受益，亏损了也由甲方承担经济损失。而作为乙方不存在因运营亏损而承担经营风险的问题，即不管经营效果怎样，都能获得双方事先所签协议中明确的实际收益。另外，根据协议内容，即使因运营安全问题造成相关经济损失，也不影响乙方的经济收益。因此，这种运营管理模式，是一种有效地规避经营风险，稳健获得经济收益的运营管理模式。沙特麦加轻轨运营项目的实践说明，中国铁路运输企业当前比较适合以这种方式“走出去”参与境外铁路运营项目，这也是一种“借船出海”的好方式。

3.2 便于建立健全人员选派、培训及调配的管理机制

实施境外铁路运营项目涉及诸多专业岗位的技术人员和管理人员的选拔、培训；在根据需要派出人员出境参与项目的同时，还要考虑国内要有一定数量的后备力量的储备，以便解决必要时的人员补充和顶替问题。沙特麦加轻轨项目所采用的这种管理模式，只在本系统之内（即铁路局范围内）就能够完成人员的选派、培训及调配工作，使解决人力资源问题显得相对比较简单。北京铁路局在解决上述问题的过程中，充分发挥路局各有关职能处室作用，比较顺利地完成了人员选拔、培训、派出以及人员按需要及时调配等各个环节的工作。未来几年，北京铁路局还将连续承担境外铁路运营管理项目，并准备继续拓宽境外市场，这种选人用人的管理机制还需要逐步加以完善和健全。

3.3 便于加强内部的管理，有效增强团队战斗力和凝聚力

我们的员工到沙特工作，无论是在人文环境（主要是宗教信仰）方面，还是在自然环境（主要是气候、饮食）等方面都与国内有着很大的差异。为了保持赴外团队的整体战斗力和凝聚力，北京铁路局始终坚持在强化人员内部管理和后勤保障工作上下功夫。在人员管理方面，建立健全各级行政和党的组织管理系统，结合实际制定切实可行的境外工作、生活管理制度。在后勤保障方面，重点关注和解决饮食、起居、医疗等方面的实际问题，最大限度地为赴外员工提供周到细致的生活后勤服务，千方百计地创造条件开展文娱活动以丰富员工在境外的业余生活；路局领导还带领相关处室的负责同志，坚持每年在最关键的时期赴沙特对赴外职工进行慰问；每当职工家庭出现临时性的困难时，组织上马上出面予以解决，及时解除职工在国内的后顾之忧。这些做法对稳定队伍，调动职工工作积极性，增强职工工作责任意识和自觉为国争光、为中国铁路争光的使命感起到了积极的作用，收到了很好的效果。这种可控、有效的内部管理，也得益于这种整建制派出劳务团队的管理模式。

4 结束语

在中国铁路全面、高速发展的背景之下，中国铁路运输企业在技术水平和管理水平等各个方面都有了明显的提升。北京铁路局作为率先“走出去”参与海外运营管理的运输企业，依靠先进技术、科学有效的运营管理模式、成熟的铁路运营管理经验和日益完备的人才队伍储备，在完成沙特麦加轻轨运营任务方面取得了较好的成效，赢得了较高的声誉。这项实践证明，中国铁路运输企业完全有能力进一步拓宽海外市场，并通过积极参与境外铁路运营，输出中国铁路技术管理标准，展示中国铁路的新形象。我们有理由相信，今后在中国铁路总公司的统一领导下，一定会聚全路资源，举全路之力，使中国铁路运输企业“走出去”参与境外铁路运营及相关经营管理这一项事业得到更大的发展，取得政治、经济和社会效益。

[1]许征.从利比亚跨国撤离事件谈对外工程承包的安全风险及对策[J].铁道经济研究，2012（3）：24-27

[2]丛庆滋.关于开展中美铁路项目合作的思考[J].铁道经济研究，2013（2/3）：65-67

（责任编辑：魏艳红）

"Going out" is an essential part of China's railway development strategy. This article analyzes preconditions of the "Going out" strategy, and comparatively explores advantages and disadvantages of overseas railway operation and management. Finally the article gains enlightenment on how to select the right mode based on successful case of Mecca light rail way operation in Saudi Arab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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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4-9746（2014）03-0029-04

2014-05-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