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蕊娟
苏文并不是简单的女人,以前她是一家通信公司的一级代理商,年收入近百万。她有个梦想,寻找一片土地,采菊东篱下。2009年,她来到了北京延庆县山区。
延庆100多年来一直是我国甘薯基地,气候独特,冬冷夏凉,昼夜温差大,正是形成甘薯口感的重要气候特点。她还惊喜地发现,甘薯中的紫薯,营养价值和微量元素更是丰富。2006年世界卫生组织评紫薯为“人类第一天然保健食品”。于是苏文有了一个想法,种植有机紫薯。
虽然传统农业赚不了什么钱,再按照有机的去做,产量很低,市场又没有完全被认可,难免亏损。但苏文一意孤行包下400多亩地。
常见的紫薯品种少说也有几十个,哪一个种植效果最好,谁也说不清楚。苏文一口气种了15个品种,一个一个地比较。第一年过后,苏文成了紫薯内行,但正如大家担心的那样,这片土地之前长期依赖化肥提供营养,已经失去了自我调节的力量。紫薯产量少得可怜不说,还有一部分不能成为商品薯。相反,杂草倒是长得不亦乐乎,跟她想象的“美丽农场”差距太大了。
农场里主管生产的王文斌,种植甘薯有十几年了,他对苏文说什么也不用农药化肥除草剂,很是迷惑。尤其在夏天雨水多的时候,草蹿得飞快,往往第一茬还没除干净,第二茬又长起来了。“打一遍除草剂就完事了,到时候把产量弄高点,卖出去还能赚点钱。天天雇人除草,年年卖的那点钱不够拔草费用。”
苏文很理解王文斌的心理,但她很难向这个过去习惯了化学农业的人讲清楚到底自己想要什么。在外人看来,3年时间苏文的农场连连亏损,田园梦已经变成了噩梦。
苏文知道,其实现在发生的这一切,在几年前她决定要做有机农场时就早已注定。因为从化学农业向有机农业转换的过程,往往是最痛苦的。艰苦的3年转换期,苏文在努力,土地也在努力。她早就明白,土地的自然活力,主要依赖于土壤中大量的微生物,它们可以降解植物生长过程中的各种废弃物,将它们变成腐殖质,给土地提供充足的养分。
所谓有机农业的转换期,指的就是土地从依赖化肥提供肥力恢复到依靠微生物的作用来提供肥力的过程。度过转换期之后,土壤会呈现出一种自我调节状态,各种植物才可以重新健康生长。
3年后,当各种生物越来越喜欢在这里安家,土壤变得越来越松软的时候,苏文知道,离成功不远了。“好的土地踩上去是很温暖的,像海绵一样特别舒服。而且土里有很多的气孔,打开之后有很多的小虫子,这个地的腐殖质含量是很高的。”她说。
从第四年开始,紫薯越长越大,越长越漂亮,土地基本恢复了应有的活力,苏文开始种向日葵、玉米,种薄荷和蓖麻等各种花花草草。还养了羊、鸡、猪。但这一切,全是为了她的紫薯。苏文解释说,“除了动物的粪便做堆肥外,还得有可以倒茬轮作的地。”
紫薯在整个农场只占到30%左右的比例,另外70%的土地,被她用来种植了各种不同的作物,每年相互轮换,避免重茬造成病害。而且这些作物中,还有不少发挥着独特的作用。不光除虫菊和薄荷、蓖麻等可以趋避害虫,连向日葵也有奇妙的用处。“它的秆含钾多可以做堆肥,紫薯非常喜欢钾肥,这样它长出来就比较甜,而且块茎会很大。”
秋季,紫薯已经成熟了,工人们并不急于将其挖出,而是不停地用镰刀砍着秧子。他们要把紫薯全部断秧,切断营养通道,然后让它们在地下静静地待10天左右。再挖出来的紫薯,内部的一部分淀粉转化为糖,口感更佳,更香甜,这个过程叫做糖化。
2012年的紫薯,个头大得超出了大家的想象。看着很多农作物熟了,苏文走在自己耕耘的土地上,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踏实和轻松。每个周六周日,苏文都要带着自己的产品去参加北京有机农夫市集。她种植的紫薯、土豆等非常受市民欢迎。因为农场的紫薯好几年没用过任何农药、化肥,很多人都已经知道,无需广告。
如今,苏文精心打造的“山间别薯”农场已通过有机认证,还是中国农科院甘薯研究所的育苗基地和示范基地,并成为北京人的旅游“新宠”。专门为游客划出了烧烤区,配有地炉、锅灶、石桌、石凳等设施,游客可以直接“就地加工”自己采收的食材,别有一番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