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州 冯 琳
故 园
贵州 冯 琳
总想念,故乡坡地里那暗红的荞麦,在狭长而层叠的山地里,坚韧地生长。
恰似我故土的父老,依着那贫瘠的山水,一辈又一辈地繁衍生息。
任风来,任雨来,将泥土的苦涩,调配成荞窝头的香甜。很多年过去,那滋味仍让人时常念想。
流淌的时光,悄然带走了曾经的荞麦。故乡的山地里,已很难寻到荞麦的身影。有关荞麦的记忆,已正在远去。
荞麦,故园的患难兄弟!如果没有荞麦,我的祖辈的日子,该会是怎样艰难?
养育了记忆的荞麦,也养育了我的父老。
故园沉吟,荞麦是不可少的一个话题。
蓝靛,一种古老的植物,就像一个民族的足迹,从过去一直延伸到现在。
故乡并不肥沃的沙土地,蓝靛青郁地生长。
深深的靛池,是蓝靛涅槃的圣地。经过痛苦的煎熬,成就生命价值的辉煌。
当生命的形式转变为另一种形态,蓝靛以生命的流,在光阴里书写着一个民族的文化。
蓝靛浸染的布匹,清香盈盈,宛如蓝靛淡淡的微笑。
那个民族的身影,将蓝靛的故事,传得更久,更远。
被柴烟熏黑的木楼,氤氲着家的温暖和温馨。尘灰与蛛网悬挂成屋内的“根须”,生长故园说不尽的光阴。
时光包裹着的往事,就像那些被烟尘覆盖的木头,一层层剥去,每一层都是苍老的过去。
灶台旁的石碓,宛如故园的心跳,曾经咚咚地应和着平民百姓的小日子。
炊烟透过瓦缝升腾、飘散,映着柴火光焰下一张张沧桑或稚气的面孔。
这一切,都渐行渐远。故园,仿佛一本陈旧的方志,在过往的历史之上,用新的笔墨和思想书写着崭新的文字。
山道是山的脉络,流淌着山民的脚印。
山民是一个个细胞,带给群山新的生机和活力。
母亲晨出晚归的身影,无数次行进在山脊、山腰的山道上。
山道弯弯,如故园的根,走过千百年,至今不枯。
曾伴着山歌悠悠,弹奏山道的琴弦。苦的日子,依旧有快乐的吟唱。
故园的山道,曲折如故园酸涩苦甜的记忆,每一次行进,都有不尽的故事萦绕。
牛蹄的浅痕,装着光阴。岁月的温度,抵达牛与山民的内心。无言的体味,从目光里流露出阴或者晴。
寒冷的冬夜,一蓬树疙瘩火,烤烫了凹凸的地面,也烤红了火堆旁的脸。
围坐。小孩倚着老人,听大人们从茶壶里倒出的家常和故事。
玉米花在烫热的柴灰里跳跃,烤红薯的香味在火丛中淡淡飘散。
严寒在屋外懊恼,山村人家的日子在屋内知足常乐。
故园的夜话,冷落了清贫与寒意。一盏煤油灯,陪伴一屋的温暖与温馨。
儿时的记忆里,日子是这般的平和香甜,让人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