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习化社会视域下成人教育的功能及其实现

□陈维华 孙文杰

一、学习化社会概述

美国成人教育学家赫钦斯在其专著《学习化社会》（1968）中首次提出学习化社会这一概念，即“所有成年男女，仅经常地为他们提供定时定制的成人教育是不够的，除此之外，还应以学习成长及人格的建构为目的，并以此目的制定制度，以及以此制度来促使目的的实现，并由此建立一个朝向价值转换和成功的社会”[1]。 英国学者兰森认为：“学习化社会是一个重视学习、强调反省与思考、具有道德和秩序的公民社会”[2]。我国台湾地区学者胡梦鲸在《终生教育典范的发展与实践》一书中认为：“学习化社会是以终身教育体系为基础，以学习者为中心，人人均能终身学习的理想社会，在这个社会里，学习者的基本学习权利能够得到保障，教育机会能够公平地提供，学习障碍能够合理地去除，终身教育体系能够适当地建立”[3]。由此，笔者认为学习化社会就是以学习者为中心，以终身学习、终身教育体系和学习型组织为基础，保障和满足每个社会成员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均能自由、自主、平等地享有学习机会，促进人和社会的全面持续发展的社会。

具体而言，学习化社会具有以下基本特征。其一，学习成为个体的生活方式和组织的发展方式。在学习化社会中，个人的教育与学习、工作和生活整合为一体，学习成为个体的生活方式；组织通过内部的个体学习和团队学习、个体之间以及团队之间的交互学习增加自身知识存量以永葆活力，学习成为组织的发展方式，其二，学习成为社会发展的基本动力和手段。个人和组织不断学习，成为学习型个人、学习型组织，不断促进生产劳动智能化、创新活动普及化，不断推动社会的发展；其三，终身教育体系形成。在学习化社会中，以终身教育理念为核心构建起来的包括各类教育形式的有机综合系统，即“从摇篮到坟墓”的终身教育体系形成，人人可以终身享受教育；其四，知识管理和文化管理成为社会管理的普遍形态。学习化社会中知识、教育、科技、信息等要素发挥着越来越明显的作用，学习化社会的管理就是对知识的管理，以及对个体文化、组织文化、社会文化的引导、评估和调控[2]。

二、学习化社会视域下成人教育的功能

学习化社会是“人人皆学、时时能学、处处可学”的社会。学习化社会视域下，成人教育的功能主要体现在个体功能和社会功能上。

（一）个体功能

成人教育的个体功能是指成人教育对成人个体身心发展产生的功效和能量。学习化社会视域下，成人教育的个体功能主要表现为促进成人个体的个性化、社会化发展，提高成人个体的谋生能力和生命品质。

1.促进成人个体的个性化、社会化发展。以人为本是学习化社会的价值基础和政策依据，提倡个体的自由发展和个性的自我实现是“自由学习化社会思想”的重要体现。在学习化社会中，个性化的核心是个体在社会实践活动中自主性、独特性和创造性的形成。成人教育促进成人个体的个性化发展，主要体现在以下几方面。首先，促进成人主体能力的发展。主体能力是主体认识、改造外部对象世界的能力。成人教育的办学形式多样，成人可以通过参加学历教育提高个人的文化水平、参加岗位培训提高职业技能、参加休闲教育提升生活质量和精神境界等。因此，成人教育对于成人来说是一个提高自身素质、增强自我能力的过程。其次，促进成人个体差异的充分发展。成人教育在保证基本规格的前提下，注重成人个体的特殊性和差异性，根据不同对象因材施教。此外，教育内容的丰富性为成人根据自己的兴趣，自主选择学习内容提供了可能。再次，促进成人的创造性开发并实现个体价值。创造性是人的个性的核心品质，是个体的自主性、独特性的综合体现。成人教育通过文化知识的传递，为成人奠定广博的知识基础；通过灵活多样的教学方式，培养成人的创造性思维；通过教育内容的及时更新，使成人掌握更多的新科技知识以适应科学技术的发展和进步[4]。由此可见，成人教育迎合了成人的个人爱好、兴趣等个性特征，满足了成人对教育的需求，在学习化社会中对实现成人个体的个性化发展具有重要的作用。

学习化社会建构的目的是促进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个体的社会化是个体全面发展的重要体现。学习化社会视域下，个体社会化主要体现在个体养成学习化社会的生活方式，将学习化社会所期望的价值观、行为方式内化，获得社会生活必须的知识、技能以适应学习化社会需要的过程。成人教育促进成人个体的社会化发展主要体现在以下两个方面。一方面，促进成人个体思想意识、行为的社会化。成人教育通过法律基础课程、政治课程等传播学习化社会的主流文化和价值观念，提高成人个体的民主水平、思想观念、价值意识与政治鉴别能力。另一方面，培养成人个体的职业意识和角色。成人教育对在岗工作人员及准备上岗的人员进行职业培训、岗位培训，对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员进行各种继续教育；对在职从业人员和即将上岗的人员，根据岗位工作需求进行初等、中等、高等的学历教育[5]。这不仅提高了成人的专业知识技能，而且增强了成人的职业意识和角色意识。

2.提高成人个体的谋生能力和生命品质。成人教育发挥着提高成人个体的谋生能力和生命品质的功能，使其成为推动学习化社会发展的人力资源。一方面，提高成人个体的谋生技能。成人教育通过促进成人的社会化发展，通过学习化社会行为规范的传递，加强成人的社会角色意识；通过技能培训提高成人的谋生本领，使他们更好地与学习化社会融合。以农民工培训为例，成人教育使大批农民工得到非农技能的培训，提高谋生技能，极大地促进了他们的社会流动。另一方面，提高成人个体的生命品质。构建学习化社会的最终目的是满足成人更多的精神需求，提升成人的生活质量。如前所述，成人教育提高了成人学习和终身学习的层次，可以满足成人的发展需要，使成人在精神、心理上得到满足。此外，休闲教育引导成人树立科学的休闲价值观，形成和掌握有价值的利用休闲时间的知识、习惯、技能和技巧，使精神境界不断得以充实提高。因此，成人教育是使学习成为成人个体生活方式和发展方式的重要手段，通过提高成人个体的谋生能力和生命品质促进其完善和发展，从而促进学习化社会的进程。

（二）社会功能

成人教育的社会功能是相对于个体功能而言的，是指成人教育所具有的促进社会发展的功效和能量。学习化社会视域下成人教育的社会功能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提升政府工作人员的综合素质，促进学习型政府形成。学习是学习型政府的基本内涵，创新是学习型政府的显著特征之一。成人教育通过提高政府工作人员的学习能力、创新能力，提升他们的素质，促进学习型政府的形成。一方面，提高政府工作人员的学习能力。成人教育通过对政府工作人员开展职前培训和岗位培训，宣传和提倡终身学习理念，使他们树立终身学习意识；通过培养政府工作人员自我导向学习的能力，使他们长期不懈地注重改善自身知识结构，提高知识水平和行政能力，成为爱学习、善学习的知识型工作人员[6]。另一方面，提高政府工作人员的创新能力。成人教育通过向政府工作人员灌输新的学术思想、政治理念，更新他们的知识经验，提高他们的创新意识；通过对政府工作人员的创新性思维方式、观察力、意志力等品质的培养，提高他们工作的创新能力。

2.提高人力资本，促进经济的发展。人力资本是指人们花费在教育、健康、训练、移民和信息取得等方面的投资所形成的资本，是体现在劳动者身上的、以劳动者的数量和质量表示的非物质资本，表现为劳动者具有一定的健康体魄、操作技能和劳动熟练程度[7]。成人教育通过提高人力资本，促进经济发展，为学习化社会奠定经济基础。一方面，扩大成人受教育的规模。瑞典教育社会学家阿尔哈默提出衡量学习化社会的5条标准，其中之一就是在成人学习活动中，应该有80%以上的人是有职业的人。成人教育通过健全的体系，灵活的教学方式，拓宽人力资本增殖的渠道，扩大成人受教育的规模以提高人力资本。如扫盲运动增加了受教育的人数，提高了劳动者的知识文化素质和工作技能，从而促进了人力资本的提高。另一方面，提升劳动力素质。作为劳动者，只有终身接受教育，才能跟上知识更新的步伐，保证自身人力资本具有持续创造效益的价值。成人教育通过更新劳动者的知识与技能，保证人力资本的价值具有持久性，并不断提高。通过为劳动者提供终身的教育服务，确保人力资本提高的连续性。

3.促进文化的传递与创新，营造良好的社会学习氛围。一方面，促进文化的传递。文化的传递是文化的世代相接，是文化在时间上的延续。成人教育通过各种形式向成人传授知识、技术、技能、观念等文化信息。与普通教育相比，成人教育更加注重对成人进行科技知识之外的诸如文学、艺术、道德、习俗、观念等方面的传授[8]。同时，成人教育把一些不易通过教育渠道进行传递、传播的文化引入教育领域，例如，养生、家政等。因此，成人教育对于社会文化的传递功能是不言而喻的。另一方面，促进文化的创新。成人教育的文化创新功能通过两条途径得以实现：一是成人教育的选择、批判功能使文化创新成为可能；二是通过教育自身的各种科学研究活动创造新文化[9]。可见，成人教育通过文化的传递与创新，为学习化社会营造了良好的学习氛围，为知识管理和文化管理的实现奠定了基础。

三、学习化社会视域下成人教育功能的实现策略

（一）坚持以学习者为中心

托夫勒在《第三次浪潮》一书中指出：“未来的文盲不再是不识字的人，而是没有学会学习的人”。以学习者为中心、人人会学习是学习化社会的重要特征，成人教育功能的有效发挥需坚持以学习者为中心，具体表现在以下两方面。一是充分发挥成人的主体性。通过知识共享，促进成人主体能力的提升。成人大多数拥有丰富的社会阅历和实践经验，成人教师可以吸取他们在生活和工作中的实际经验丰富教学内容，师生之间取长补短，实现知识和经验的共享。此外，改善师生交往方式，营造相互尊重、信任的氛围。在教学准备活动中成人教师可以让成人参与课堂活动的决策，尊重成人的选择；在教学过程中，师生之间可以采取角色互换的形式，教师成为学生，学生成为教师，营造轻松愉快的教学氛围，突出成人的主体性作用，从而增强教学效果[10]。二是培养成人主动建构知识和深层次学习的能力。建构主义理论认为学习是学习者主动建构内部心理表征的过程，是一种学习生成的过程。鉴于此，在成人教学中，课程材料的呈现要促进成人对内容的深层次理解，明确告知成人课程或教学计划预期达到的目标；因材施教，促使成人搜集、组织、叙述和运用新的信息；引导成人探索、研究、选择、解释，促进他们对学科的理解，从而达到对知识的灵活运用[11]。

（二）增强成人教育内容的实用性

美国成人教育家达肯沃尔特指出:“成人学习者重视的是所学知识的实用性而不是学术性；他们注重应用而不是注重理论；注重技能而不注重知识或信息。”[12]成人教育要提高人力资本，充分发挥经济功能，需要增强教育内容的实用性，将教学内容与成人的生活和工作链接，从而更好地促进学习化社会建设。一是加强社会需求和行业调研，增强教育内容的针对性。成人教育工作者要深入生活和行业考察了解成人的生活工作需求，了解不同工作岗位的不同要求。在选择教育内容时，要根据学习化社会发展以及成人的生活和职业发展需要，增强教学与专业、职业、行业的结合度以及教学内容的针对性，使教育内容富有时代气息，以保障成人教育功能的有效发挥。二是改善课程设置。一方面，增加实践课程，加强成人职业技能训练。将理论与实践相结合，学以致用，有利于成人对理论知识的理解吸收，提高学习效率。在理论教学中，坚持“适度、够用、实用”的原则，专业技能和实践教学环节应当凸显专业性、技能性、应用性，注重技能训练和技艺水平的提高，保障实习实验、上机、课程设计、教学实习、生产实习等课时的实现。另一方面，增设个性化课程，满足成人的个人爱好、兴趣、生活等方面的需要。如增设艺术、文学等相关课程，满足成人的爱好追求；增设养生、烹饪、家庭教育等课程满足成人的生活需求。

（三）制定相关保障制度

“制度是一系列被制定出来的规则、守法程序和行为的道德伦理规范”[13]。在学习化社会形成过程中，建立健全相关保障制度是保证成人教育功能得以有效发挥的基石。针对我国成人教育保障制度不完善的现状，应加强相关制度建设。一是加强成人教育立法。对成人教育的地位、作用、功能、政策等作出明确的规定，使成人教育制度化、法律化、正规化，以保证成人教育的正常开展和健康发展，从而最大限度地保障成人教育功能在学习化社会中的实现。二是提供必要的成人教育优惠政策。政府适当推行优惠政策，鼓励社会各界为成人教育事业的发展贡献力量，创立具有特色的成人教育机构和成人教育模式，鼓励企业办学。此外，政府应加大对成人教育的经费投入，为成人教育的发展提供财政支持。三是制定相应的激励政策，对先进的学习型机关、企业、社区和家庭，进行鼓励和表彰；对参加成人教育、培训、进修取得良好成绩或在知识创新、技术创新等方面取得突出成绩的成人，进行定期的评选表彰，给予精神和物质奖励[12]。

（四）营造良好的社会学习氛围

“人人学习，处处学习，时时学习”的社会学习氛围是学习化社会的重要特征。营造良好的社会学习氛围有利于激发成人参与学习的意识，促进成人教育功能的实现。一是加大宣传力度。通过电视、广播、报刊、因特网等多种媒体以及在工厂、社区、学校、街道、公共交通工具上进行多渠道的宣传，让成人知道为什么学习、如何学习。此外，通过发放学习化社会的信息资料、开展社区讲座等渠道，对国家政策、国际潮流趋势、教育优惠政策、就业安排、工资待遇等情况进行广泛宣传，使成人掌握时政信息，从而积极参与学习。二是树立学习榜样。在成人教学过程中，应当树立榜样，将先进的学习型机关、企业、社区以及参加成人教育后取得突出成绩的个人案例介绍给成人，为他们提供不同层次的榜样示范，激发他们的学习热情[14]。三是开展丰富多彩的文化活动。成人教育通过开展花灯歌舞晚会、摄影作品展览、老年文艺晚会、寻找民间发明家等形式多样的活动，丰富人们的精神文化生活，为学习化社会营造良好的文化学习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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