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药治疗肺癌恶性胸腔积液现状研究

关秋红，李德莹，张立山



中医药治疗肺癌恶性胸腔积液现状研究

关秋红，李德莹，张立山

北京中医药大学东直门医院，北京 100700

恶性胸腔积液是肺癌晚期常见的并发症。肺癌晚期患者往往不能耐受放化疗治疗，而中医药在改善症状、减少积液、提高生活质量、延长生存期等方面发挥了较大优势。本文对近年来中医药治疗肺癌恶性胸腔积液的方法进行分析，从辨证论治、口服汤药，内病外治、中药贴敷，中西合用、腔内注射等三个方面作了全面综述。

肺肿瘤；恶性胸腔积液；中医药治疗；综述

恶性胸腔积液是肺癌晚期常见并发症，中量及大量的胸水可导致胸闷、胸痛、呼吸困难等症状，严重时可引起呼吸功能、循环功能不全或衰竭，甚至危及患者的生命。而此时患者往往身体状况、生活质量较差，不能耐受全身放化疗。西医采用反复抽液治疗易导致营养成分的丢失，使病情更加恶化而加速患者的死亡。肺癌恶性胸腔积液属于中医“悬饮”范畴，中医药治疗在控制胸水、减轻患者痛苦、提高晚期肺癌患者的生活质量、延长生存期等方面具有一定优势。本文对近年来中医药治疗肺癌恶性胸腔积液的方法进行分析，总结出主要有3种治疗方法：辨证论治、口服汤药，内病外治、中药贴敷，中西合用、腔内注射。

1 辨证论治，口服汤药

1.1 单纯口服汤药

1.1.1 应用经方 在《金匮要略•痰饮咳嗽脉证并治》中张仲景提出“病悬饮者，十枣汤主之”。王国朝等[1]以十枣汤为主（大戟、芫花、甘遂各等份，研末制成水糊丸，每丸1.2 g。大枣10枚，水煎取液100 mL，空腹用枣汤送服）治疗本病。杨瑶瑶等[2]采用防己黄芪汤加减，合四君子汤、沙参麦冬汤等益气养阴，加附子振奋脾肾阳气，增强逐水力度；对于喘憋重、胸水量大患者多采用己椒苈黄丸合葶苈大枣泻肺汤，前后分消，驱除饮邪。张霆[3]根据瘀血、水湿的类别和轻重拟方选药。胸水初起，用大黄甘遂汤、当归芍药散；痰瘀互结，方选二陈汤、血府逐瘀汤加减；饮停瘀结，方选十枣汤、香附旋复花汤加减；瘀水互结，方选膈下逐瘀汤、五皮饮加减；湿瘀凝结，方选藿朴夏苓汤、失笑散加减。赵文斌[4]运用苓桂术甘汤加味。谢刚等[5]将晚期肺癌恶性胸腔积液临床辨证分为阳虚湿困证、饮停胸胁证、湿瘀互结证，分别治以实脾饮合五苓散、甘遂半夏汤或己椒苈黄丸、调营汤，皆取得满意的疗效。

1.1.2 辨证组方 周岱翰[6]将肺癌恶性胸腔积液分为饮停胸胁及肺肾两虚型，主要用葶苈子、槟榔、薏苡仁等利水行气化痰。肖晓敏等[7]用益气温阳化饮方（生黄芪、白术、茯苓、桂枝、葶苈子、白芥子、甘草）。周留勇等[8]应用微调四号方（桑白皮10 g，浙贝母10 g，炙枇杷叶10 g，光杏仁10 g，法半夏6 g，瓜蒌皮10 g，莱菔子10 g，桔梗6 g）合葶苈大枣泻肺汤（葶苈子30 g，大枣10枚）。沈敏鹤[9]围绕气虚、阴虚和饮停进行辨证施治，方以新加沙参麦冬汤，配以泻肺利水之品，共奏益气养阴泻肺之效。杨焕彪[10]采用二陈二白三七汤，贾英杰[11]用小陷胸汤合苇茎汤加减化裁，解毒祛瘀，宽胸化痰，健脾利水，疗效较好。

1.2 口服汤药配合胸膜腔内药物注射

史凤超等[12]采用胸腔灌注顺铂和阿霉素配合口服十枣汤加减（甘遂、大戟、芫花各等份，研末，装入胶囊，用大枣汤送服）；古立新等[13]用康莱特胸腔内灌注同时内服桑葶五苓散；张宗林等[14]胸膜腔内注射白介素-2，加服温阳发毒汤；汪霖[15]以清肺逐饮法随证加减组方内服，同时在胸腔内注入鸦胆子油乳剂；周珂等[16]采用逐水散（大黄、芒硝、甘遂等）配合腔内注射短小棒状杆菌；罗洁[17]采用胸腔注入顺铂和乌体林斯注射液，配合中药泻肺汤合苓桂术甘汤进行口服；吴钜凌等[18]用龙葵葶苈汤口服合顺铂胸腔内灌注；孙在典等[19]应用复方葶苈大枣泻肺汤口服，合用顺铂胸膜腔内注射。结果显示，口服汤药配合胸膜腔内药物注射治疗的疗效优于单纯胸膜腔内药物注射组，且毒副反应明显减少。

2 内病外治，中药外敷

2.1 单纯中药外敷

张亚声[20]治疗50例恶性胸水患者，用十枣汤加减（生大黄、白芷、枳实、山豆根、石见穿等研细粉，石菖蒲、甘遂、大戟、芫花、薄荷等为主药煎浓汁，与上述粉末调匀），外敷肺俞、膏肓俞及胸水病变部位。结果显示，完全缓解10例（20%），显效21例（42%），有效12例（24%），无效7例（14%），总有效率为86%。

2.2 中药外敷联合腔内化疗

主要是联合铂类药物腔内化疗。黄琼[21]采用中药外敷（黄芪、薏苡仁各30 g，莪术、茯苓各15 g，当归、桂枝、桃仁、葶苈子各10 g）联合腔内化疗；吴孝田[22]用中药油膏（甘遂、大戟、黄芪、葶苈子、山慈菇等）外敷联合腔内化疗；李俊等[23]将黄芪40 g，法半夏10 g，杏仁15 g，海浮石10 g，石上柏15 g，白花蛇舌草25 g，夏枯草20 g，干蟾皮5 g，莪术15 g，鸡内金10 g，生地黄12 g，川贝母12 g，茯苓15 g，研磨制成药膏，外敷于胸部；并联合腔内化疗。与单纯腔内化疗相比，观察组患者胸腔积液恶化情况明显得到控制，并且观察组患者生活质量改善情况明显较好；在并发症和不良反应方面，以骨髓抑制、恶心呕吐、中性粒细胞减少和肝肾功能损害为主，观察组与对照组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

3 中西药物，腔内注射

目前治疗肺癌恶性胸腔积液常用中药制剂有榄香烯乳剂、康莱特注射液、夏枯草注射液、艾迪注射液等，这些药物不仅用于静脉注射，还用于胸膜腔内注射。

3.1 单用中药制剂

3.1.1 爱迪注射液 爱迪（艾迪）注射液是由人参、黄芪、刺五加和斑蝥组成，这些成分具有扶正祛邪、抗肿瘤和免疫调节作用。蔡金莲等[24]治疗22例肺癌胸水患者，经胸腔注射爱迪注射液治疗后有效率达77%，27例经静脉注射治疗后有效率达29.6%。结果显示，爱迪注射液胸腔注射治疗肺癌胸水的疗效优于静脉注射，且副作用较小。

3.1.2 复方苦参注射液 复方苦参注射液（岩舒）是以苦参为主要成分的纯中药抗癌药物。胡强等[25]胸腔内注入岩舒注射液，与注入顺铂注射液对照组比较，两组病例的临床疗效一致，总有效率之间差异无统计学意义；观察组治疗后的不良反应发生率显著低于对照组（＜0.01）。6周后，观察组生活质量卡氏评分改善率优于对照组，两组之间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0.05）。

3.1.3 鸦胆子油 鸦胆子油为苦木科植物鸦胆子的干燥成熟果实中提取得到的脂肪油。尹宝玉等[26]胸腔内注射鸦胆子油乳剂合地塞米松治疗57例肺癌伴大量胸腔积液患者，缓解率为81.4%。王恳等[27]将治疗组21例胸腔内注入鸦胆子油乳剂50 mL，地塞米松10 mg；对照组21例，胸腔内注入顺铂40 mg/m2，地塞米松10 mg；均间隔1周1次，共灌注2次，4周后观察近期疗效、生活质量及不良反应。结果显示，治疗组总有效率80.9%(17/21)，对照组71.4%(15/21)，差异无统计学意义。治疗组生活质量卡氏评分较对照组有显著提高，差异有统计学意义（＜0.05）。

3.1.4 榄香烯 榄香烯(Lx)是从姜科植物温郁金中提取的抗癌有效成分。孙蕾[28]采用Meta分析的方法探讨中药提取物榄香烯（Lx）胸腔内注射治疗肺癌恶性胸腔积液临床疗效。结果共679例肺癌胸腔积液患者纳入该研究，其中Lx组349例，对照组（分别应用顺铂、博来霉素、白介素-2、高糖治疗）330例。Meta分析结果显示，中药提取物Lx治疗肺癌胸腔积液的近期疗效均明显好于对照组。亚组分析显示，Lx胸腔内注射近期临床疗效显著高于顺铂和高糖组（＜0.05）；而与博来霉素组和白介素-2组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0.05）。提示中药提取物Lx胸腔内注射治疗肺癌恶性胸腔积液临床有效率较高。

3.1.5 康莱特 康莱特注射液是从中药薏苡仁油中提取的具有双向抗癌作用的活性成分。姜洁等[29]治疗23例晚期肺癌并恶性胸水患者，采用中心静脉导管胸腔闭式引流，合用康莱特胸腔内灌注且内服中药治疗，并与顺铂胸腔内灌注治疗的21例进行比较。研究结果表明，治疗组较对照组能明显缓解临床症状，提高生活质量，提高机体免疫力，无明显毒副反应。

3.2 中药制剂与西药联合腔内注射

3.2.1 榄香烯注射液联合西药 刘畅等[30]采用榄香烯注射液联合顺铂胸腔注射治疗恶性胸水69例，与对照组（仅予顺铂60 mg注入胸腔）69例比较，观察组完全缓解率明显提高，且毒副作用减少。

3.2.2 艾迪注射液联合西药 周颖[31]采用艾迪注射液联合白介素-2胸腔内注射；孙士玲等[32]用艾迪注射液联合顺铂胸腔局部注入治疗；刘晨旭等[33]胸腔内注入顺铂25 mg/m2，联合胸腔内注入艾迪注射液。结果均显示，治疗组生存期延长，生活质量提高。

3.2.3 复方苦参注射液联合铂类药物 复方苦参注射液联合铂类胸膜腔内注射[34-35]，与腔内单纯注射铂类化疗药物相比，观察组胸腔积液缓解疗效均优于对照组（＜0.05）；在改善肺癌胸腔积液患者生活质量（卡氏评分）方面，观察组亦优于对照组；观察组较对照组消化道反应轻、骨髓抑制轻，两组比较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0.05）。

3.2.4 参麦注射液联合白介素-2 周颖等[36]采用参麦注射液联合白介素-2（IL-2）胸腔内注射，治疗肺癌恶性胸腔积液患者58例。结果显示，胸腔内注射参麦注射液加IL-2治疗组疗效优于单纯腔内注射IL-2对照组（＜0.05）；治疗后两组卡氏评分上升的病例，治疗组明显多于对照组（＜0.05）；1年生存率治疗组明显高于对照组（＜0.05）。提示参麦注射液和IL-2联合应用可提高疗效，改善患者生存质量，延长患者生存时间，而毒副作用并无增加。

3.2.5 鸦胆子油乳剂合顺铂 穆大成等[37]将60例患者随机分为治疗组和对照组各30例。治疗组给予胸腔内注射顺铂80 mg，鸦胆子油乳注射剂50 mL，对照组仅注射顺铂80 mg，观察两组总有效率及不良反应发生情况。结果显示，治疗组总有效率为83.3%，高于对照组的50.0%，差异有统计学意义（＜0.05）。

3.3 中药静脉注射合腔内注射

耿丹等[38]治疗41例肺癌恶性胸腔积液，对照组（单用顺铂胸腔注射）17例，治疗组（顺铂胸腔注射治疗联合参芪扶正注射液静滴）24例，均2周为1个疗程。结果显示，治疗组总有效率达87.5%，明显高于对照组的52.9%，而且骨髓抑制及胃肠道反应明显减轻。

4 小结

肺癌是目前发病率最高的恶性肿瘤之一，而肺癌合并恶性胸腔积液，表明病变已局部转移至胸膜，临床分期为Ⅳ期，失去了手术时机，患者的身体状况往往较差，也不能耐受放化疗治疗。此时可以发挥中医药治疗的优势，可以改善症状，提高生活质量，延长生存期。中医药治疗的方法主要有辨证论治、口服汤药，内病外治、中药贴敷，中西合用、腔内注射。不论用哪种治疗方法，中医辨证最为关键，只有辨证准确，据证给予相应的汤药口服、中药制剂胸腔注射、中药外敷或是中西结合，才能取得令人满意的疗效。虽然中医药在治疗肺癌恶性胸腔积液方面有其独特优势，但目前还缺少随机对照、大样本、多中心的临床研究，所以目前关于肺癌胸腔积液的中医药研究水平有待提高，临床诊疗标准、研究方法、疗效评价等方面均有待进一步规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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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Study on the Status Quo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Therapy on Malignant Pleural Effusion of Lung Cancer

Guan Qiuhong, Li Deying, Zhang Lishan

(Dongzhimen Hospital Affiliated to Beijing University of Chinese Medicine, Beijing 100700, China)

Malignant pleural effusion of lung cancer is a common complication in late lung cancer, but the patients of late lung cancer cannot endure radiotherapy and chemotherapy.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TCM) has many advantages on improving symptoms, decreasing pleural effusion, enhancing life quality, and prolonging lifetime. This article analyzed the status quo of TCM therapy on malignant pleural effusion of lung cancer during the recent years. It concluded three therapeutic methods: treatment based on syndrome differentiation and taking decoction orally, treating an internal illness by external treatment and application of point application therapy, combination of Chinese and Western medicine and cavity injection.

lung cancer; malignant pleural effusion; TCM therapy; review

10.3969/j.issn.2095-5707.2014.06.015

北京中医药大学自主选题（2013-TYBZZ- JS-153）；师承博士后培养项目

关秋红，副主任医师，研究方向：中西医结合防治肺癌及呼吸系统疾病。E-mail: guanqh1969@ 126.com

（2014-06-23，编辑：魏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