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新金融服务，支持文化创意产业发展

厉无畏

（中国国民党革命委员会，北京100006）

刚刚闭幕的十八届三中全会提出：完善人民币汇率市场化形成机制，加快推进利率市场化，健全反映市场供求关系的国债收益率曲线；推动资本市场双向开放，有序提高跨境资本和金融交易可兑换程度，建立健全宏观审慎管理框架下的外债和资本流动管理体系，加快实现人民币资本项目可兑换等方面的改革蓝图，为下一步金融体制改革和金融创新指出了方向。本文就创新金融服务，支持文化创意产业发展的两个方面问题进行阐发。这两个方面是：第一，从文化创意产业的产业特点、投融资需求与传统金融服务的风险收益偏好的非对称性角度，探讨金融服务文化创意产业为什么要创新？第二，基于三中全会精神、金融体制改革方向以及上海自贸区制度创新的趋势，探讨金融服务文化创意产业应该怎么样创新？

一、金融服务文化创意产业为什么要创新

文化产业，在国家“十二五”规划中已经被列为国民经济的支柱产业，近年来实现了较快增长，在国民经济中的重要性也越发凸显。据统计，2012年，我国文化产业法人单位实现增加值18071亿元，按同口径和现价计算，比上年增长16.5%，比同期GDP现价增速高6.8个百分点；与GDP的比值为3.48%，按同口径计算，比上年增加0.2个百分点；文化产业对当年经济总量增长的贡献为5.5%。上海文化创意产业的发展一直走在全国前列，对上海经济增长以及产业结构调整转型的贡献作用也越来越显著。2012年，上海文化创意产业实现增加值2269.76亿元，按可比价格计算，比上年增长10.8%，高于全市生产总值（GDP）增幅3.3个百分点；占全市生产总值的比重为11.29%，比上年提高0.42个百分点；对上海经济增长的贡献率达到20.2%。其中，文化产业增加值达1188.43亿元，占生产总值（GDP）比重 5.91%。

但是，文化创意产业的发展并非一帆风顺，由于其产业的特殊性，在传统金融服务体系下，其投融资不占有优势，投资风险大、融资困难问题依然制约着文化创意产业进一步壮大繁荣，面临着金融创新的巨大需求。这主要表现在：

1.创意价值的实现需要较长认识过程，与传统金融服务风险收益偏好不匹配

文化创意公司的价值由其拥有的文化创意产品及其团队决定，而影响文化创意产品价值的因素众多，不确定性很大。虽然创意产业具有高收益性，但同时也有高风险性，许多创意的生产者是根据自己的主观价值判断进行创作的，而社会受众也是根据自己的主观判断去评价创意产品的。人们对创意产品价值的认识有一个过程，这一过程会带来一定的风险。比如，画家创作一幅画，社会对其评价不一；印象派、抽象派问世时社会评价褒贬不一；女子十二乐坊刚问世时遭受过批评，而后出走海外，在日本、韩国走红后再“出口转内销”。从传统的银行贷款服务来说，社会受众对创意产品价值认识过程隐含的风险，与银行风险收益的偏好很难匹配。如2009-2010年，北京地区通过供应链融资、项目打包贷款等方式共向11部电影发放贷款金额2.45亿，但是这11部电影最终成功的凤毛麟角，银行贷款无法获得正常的利息回报。正是由于文化创意产业资金回报期长，产品投产后现金流不稳定，银行很难依赖财务报表对企业的还款能力做出评估，因而银行“异贷”也在所难免。

2.创意产品的市场需求具有不确定性，与传统金融服务风险控制体系不匹配

文化创意产品的需求，与工业产品如电饭锅、电视机等不同。工业产品因其功能而被消费者购买，对因为使用功能需要而购买的产品，相对容易预测其需求。而文化创意产品重在观念价值和精神需求，因此对这类产品的市场需求较难以预测。例如，对电饭锅、电视机等工业产品可根据家庭人口数量和收入因素，以及市场保有量和产能等数据，大致推算出市场需求。而要预测一部电影的观众人数和票房收入就很困难。一方面，电影不是生活必需消费品；另一方面，观众选择看一部电影的因素较多，在预测观众人数时，几乎都是根据行业过去的增长去推算，其准确性往往不高。从银行贷款服务的风险控制系统来说，文化创意产业的企业大都属于中小微型、轻资产模式运营，没有足够的抵押品，单纯依靠信用必须对创意产品的未来市场进行专业性的判断和筛选，但由于目前这方面的专业机构和人才相对缺乏，面对收益和风险不确定性的创意产品只能让银行 “望而却步”了。

3.创意产品的创意具有易复制性，与传统金融服务物权质押要求不匹配

一般而言，文化创意产品主要以符号体现其价值，比较显性，与新技术产品相比更容易被仿制，而且在现代技术水平下其传播的成本也很低。比如，一个新型设计很容易被模仿销售；又如，创作一部好的电影剧本很难，但是，这部剧本很容易被模仿和传播。电影、音乐、美术作品在现代技术条件下都是一串数字符号，因此复制、传播都很方便，成本也很低。电影《阿凡达》的制作花费了5亿美元的成本，整个拍摄制作过程长达12年，而《阿凡达》电影光盘的复制成本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如果没有完善的保密制度和保密环境以及严格的知识产权保护，创意很容易被他人剽窃、复制，创意的投资就得不到应有的回报。因此，在创意知识产权没有得到较好保护的前提下，银行贷款的知识产权或版权等质押几乎暴露在风险敞口之下，与银行金融服务的要求很难匹配。

可见，文化创意产业的潜在收益可能很大，将会迎来巨大的发展机会，也面临着巨大的投融资需求，但风险也可能很高，有些高投入未必能够获得高回报，文化创意产业与传统金融服务体系之间的资金供需矛盾依然突出，需要用创新的方法加以解决。

二、金融服务文化创意产业应该怎么样创新

首先，加大文化创意产业知识产权保护，优化金融服务创新的法律环境。文化创意产业间接融资的质押物大多为知识产权等无形资产，对于知识产权的法律保护程度成为投资风险衡量的一个重要指标。我国相关法律体系对于知识产权的保护还不够严密，盗版问题依然存在，使文化创意企业贷款风险加大，导致各类金融、投资机构降低了对文化企业注入资金的意愿。因此，应完善知识产权法律法规体系，着力完善《知识产权保护法》、《商标法》、《专利法》、《著作权法》等知识产权相关的法律法规，加大各类文化创意产品侵权案件的处理力度，降低文化创意产业投融资环境的风险，提高文化创意产业的收益预期。

其次，针对文化创意产业收益和风险的特殊性，创新传统金融服务模式。文化创意企业的收益和风险具有高度的不确定性，并且大都资产规模小、信用级别低，有些企业各项财务指标与银行信贷风险控制的基本要求还有很大差距。这是文化创意企业融资面临的核心问题。解决这个难题，应鼓励银行服务创新，设计适合文化创意产业特征的金融产品。银行业应从自身角度出发，积极转变经营方式、提升管理理念，对文化创意产业的资信评估应改变原来 “物权控制”的传统理念，转向“未来现金流”控制，积极探索开发各种知识产权、收益权质押等融资工具，通过与担保公司的合作，设计多元化、多层次的信贷产品，拓宽对文化创意产业的信贷范围。如，上海东方惠金文化产业担保公司针对文化企业注册资本小、无有效实物资产和稳定销售收入等实际情况，专门设计了“门票收益质押”的贷款方案，以公司信用为担保，企业未来门票收入由银行直接收取后转保证金作为还款来源，让文化创意企业获得了银行贷款支持，实现了良性发展。

第三，加强文化创意企业自身建设，鼓励参与多层次资本市场直接融资。化解文化创意产业投融资的困境，不仅有赖于文化创意企业自身的完善和发展，也有赖于资本市场的进一步创新。一方面，文化创意企业应利用所处领域的各自优势，提高文化创意产品的研发水平，增加文化创意产品的附加值，扩大产品的社会认知度、市场占有率，打造自身品牌，塑造清晰、独特、积极的企业文化，建立完善的现代企业制度，通过加强企业自身内部环境的建设，增强企业参与直接融资的能力。另一方面，政府应适当降低资本市场准入门槛，鼓励文化创意企业参与股票市场、债券市场、票据市场等多层次资本市场直接融资。无论是主板市场，还是创业板市场，对于上市企业的资质要求相对于大多数文化创意企业来讲还是过高。建议适当降低对财务性指标的门槛，增加对企业成长性、科技含量、产品知名度等方面的测度，支持处于成熟期、经营较为稳定的文化创意企业在主板市场上市，鼓励已上市的文化创意企业通过公开增发、定向增发等再融资方式进行并购和重组，加强适合于创业板市场的中小文化创意企业项目的筛选，支持其完善条件上市融资。此外，还应鼓励文化创意企业利用短期融资债券、中期票据、集合票据等多种债券融资工具，扩大资金来源渠道。

第四，积极引导多方面资金进入，鼓励股权投资基金投资文化创意产业。在风险可控的前提下，鼓励保险公司投资文化企业的债权和股权，引导符合条件的保险公司参与文化产业投资基金。适当放宽准入条件，鼓励风险投资基金（VC）、私募股权基金（PE）等风险偏好型投资者积极进入处于初创阶段、市场前景广阔的新兴文化创意业态。通过私募股权基金和风险投资基金，可以吸引那些拥有资金、与文化创意产业风险收益偏好一致的广大投资者对文化创意产业投资，拓宽文化创意企业资金来源渠道，满足文化创意产业的各种融资需求。目前已经出现一些专业的文化创意产业基金，对文化创意产业特别是影视业进行投资并取得了良好的业绩。如，华人文化产业投资基金，是我国第一个在国家发改委获得备案通过的文化产业私募股权基金。正是在在华人文化产业投资基金的支持下，“中国好声音”才能红遍全国。不过，虽然近几年我国VC和PE业取得了迅速发展，但是还存在着项目选择短视、管理能力滞后、退出机制不健全等问题。从VC和PE业对我国文化创意产业的投资规模来看，与欧美和日韩相比还有相当的差距。因此，应继续鼓励我国VC和PE业投资文化创意产业的发展。

第五，发挥上海自贸区制度创新优势，拓展文化创意企业国际化金融服务。上海自贸区的建设，释放了文化领域深化开放的信号。自挂牌以来，佳士得、华谊兄弟、中国图书进出口公司、百视通、盛大网络等中外20多家龙头企业入驻国家对外文化贸易基地，自贸区入驻各类文化企业合计已经超过150家。从创新的角度来说，自贸区最大的创新是制度创新，制度创新的重点是金融服务的创新。随着金融创新的推进，在风险可控前提下，在自贸区内可实现人民币资本项目可兑换、金融市场利率市场化、人民币跨境使用等创新，建立与自由贸易试验区相适应的外汇管理体制。显然，上海自贸区在制度上的创新，为文化创意产业国际化投融资、文化创意产品货物贸易和服务贸易提供了前所未有的便利。今后，应充分发挥自贸区的创新优势，依托国家对外文化贸易基地，拓展文化创意企业走出去的国际化金融服务，降低商务费用与成本，加速资金流通与周转，规避资金风险。一要，继续完善文化创意企业外汇管理，提高文化产业投融资便利程度，满足文化创意企业跨境融资和投资等合理用汇需求，简化优化外汇管理业务流程，降低文化创意企业财务成本，提高文化创意企业核心竞争力。二要，利用自贸区金融创新措施，在促进文化创意产品货物贸易的同时，大力推进文化创意产业服务贸易的发展，特别是基于离岸金融的创新，加快拓展文化创意产业离岸服务贸易的发展。三要，基于入驻的“上海文化产权交易所”，为文化创意企业牵线搭桥，帮助其寻找优秀的国内外合作伙伴和投资人，解决入驻文化创意企业投融资和产权交易的问题。

最后，控制文化创意产业投资风险，实现产业发展和投资获益共赢愿景。在投资风险可控下，实现产业发展和投资获益共赢，是资金供需双方美好的愿景。如何控制文化创意产业投资风险？从投资环境来说，政府部门应重视制度建设和扶持政策的制定，通过政府引导，让市场发挥积极作用。比如，在建立种子基金、风险投资基金或私募股权基金时，政府可先出一部分资金作为母基金，以吸引社会资金加入，而在基金运营成功后择时退出。另外，政府应该在建立信息平台、法制环境方面发挥作用，降低信息不对称，减少文化创意企业融资时的逆向选择问题。从投融资环节来说，需要通过投资基金内部评估专家，或借助社会中介机构和专业的第三方评估机构，对文化创意项目进行科学客观的价值评估。充分利用潜在的政府资源，尽可能减少投融资方之间信息不对称。在投资策略上作适当选择，降低投资风险。比如，如果以私募股权基金形式投资，应将基金分别投在不同的项目上，最好这些项目的风险不是正相关。也可用可转债的形式投资文化创意产业，最后根据投资的结果选择股权或者债权投资。从市场交易环节来说，需要借助媒体进行宣传和推介，尽快让广大消费者了解新创意的特点和文化内涵，尽快提高受众对创意产品价值的认识程度，降低市场交易风险和提升创意产品的市场价值。比如，电影《哈里波特》每集上映前，各大媒体都会介绍该集即将上映，有何特点等。这不仅大大提高了观众的欣赏水平，也大大增加了票房收入，降低了市场风险。

当前，我国文化创意产业的发展正面临良好的机遇。我们一定要抓住机遇，完善政策，创新金融服务，积极支持文化创意产业的健康发展，为建设创新型国家、实现经济发展方式的转型做出贡献。